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 作者:
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
作者:瑞者
楔子
妈呀,见鬼了!
杨曼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满屋子的白衣服女人,差点被吓得半死。
她本来好端端的在家里睡觉,最近工作忙,天天加班到半夜,累死她了,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正想睡足十二个小时好好补眠,谁知道睡到一半,耳边就听到阵阵哭声,全是女人的哭声,又尖又细,还杂得像有人拿着钢条在金属栏杆上划。
“谁吵我睡觉,去死了。”
杨曼平时很低调,很少发脾气,在人多的地方就像个透明的隐形人,连说话都是低声细语的,不靠近都很难听得清,但是一旦发起脾气是可怕的,尤其是睡眠不足的时候,杨曼活了三十年,只信奉过两句话,一句话是“睡眠不足是美容的天敌”,另一句话是“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所以,她不能容忍别人破坏她的美容觉,本来就长得普通了,再不好好保养,怎么能出去见人,所以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发作了。
可是,她的怒吼没有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喉咙痛得像哑了一样,没等她弄明白为什么喉咙会痛,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白衣服女人,一个个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哭得那叫一个阴风缭绕。
于是,杨曼很合作的晕了过去。
忘了介绍了,杨曼生平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是:怕鬼。
虽然身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应该拥有一定的唯物理论知识,但是胆子小是天生的,没治。晚上走个夜路还得不停的念阿弥佗佛,脖子上挂着高僧给开过光的佛像,手腕上戴着高僧戴过的佛珠,包里除了必备的化妆品之外,还塞了一本金刚经。
这女人的胆子,已经小到相当的程度了。
杨曼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天之后了,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安静了许多,至少满屋子的白衣服女人没有了,哦不,是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长得还挺清秀,眼睛哭得红红的,活脱脱像只小白兔。虽然杨曼胆子小,但是还不至于让只小白兔再给吓昏过去,于是滴留着眼睛打量起来。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原来这白衣是孝衣,而且还是现在很少见到的麻料,看上去粗糙得很。小丫头的头发上还插了朵白生生的绒花,越看越像个小萝莉。正在杨曼打量的时候,小丫头也发现她醒了,顿时惊喜道:“夫人,你终于醒了,小雁好开心。”
原来这丫头叫小雁,杨曼想说什么,可是喉咙还是痛,只比第一次醒来时好点,勉强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只是离说话还有段距离。
“夫人,你别说话了,大夫说你上吊的时候,喉咙被勒得太紧,三五天里说不得话。小雁这就去给你煎药,喝了药很快就好的。”小丫头走了两步,又眼泪汪汪的回头,“夫人,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了,你若去了,让小雁怎么办呢?”
小丫头又说了一会儿劝慰的话,只听得杨曼莫名其妙,她才刚醒来,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左一句右一句让她别想不开。
她干嘛要上吊,活了三十年,连个男人的手都没牵过,让她死她还舍不得呢。
小丫头出去以后,杨曼实在躺不住了,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这床居然是那种复古的雕花床,她好奇的研究了一下床上的雕花,床头上雕的是百鸟朝凤,床顶雕的是天女散花,床沿下方雕的八仙过海,床背面居然还有一副祝寿图,简直看得她眼花缭乱。
这床不会是古董吧,雕刻得这么精美,一定很值钱。
看够了床,再打量屋内,居然全是复古的,窗户是纸糊的,家具摆饰完全就是古色古香,咦,连镜子都是铜的,杨曼怀疑的伸手摸了摸镜子,这真是铜的?不会是仿的吧。
刻意掂了掂重量,是铜的,杨曼确定了,仿的不可能有这么重。不过铜镜真的能照人吗?
这女人,胆小归胆小,好奇心还挺重,居然真的把脸凑过去,对着镜面照了照。
可是这一照,就给照坏了,只见杨曼两只眼睛立时鼓了起来,就像河里跳上来的青蛙。
然后她还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把手背都捏肿了。
妈、妈、妈呀……两眼一番,她再次晕了过去。
不是见鬼了,也不是做梦。
她——杨曼,一个受过高等教育、除了怕鬼这个弱点之外尊重一切科学、尊重满天神佛的新时代女性,在某个补眠的周末,穿越了。
铺垫 1
宋,景佑初年。
初入腊月,正是小寒刚过,大寒未至时节,泥道上,落叶堆积,却是生生被归家的旅人踩出一条道来。天气寒冷,行人多半行色勿勿,也有那走累的,看到路边有一茶棚,炉下柴火不断,炉上热气蒸腾,便忍不住要往那里坐上一坐,让小二端上一碗热姜茶来,咕噜一口下肚,便似一股暖气从丹田处生出,人也热乎了。
眼看着天色尚早,而那城门已在不远处,累了的旅人也不急着赶路,三三两两的坐在茶棚里,有布幔挡风,有热姜茶暖身,再看身边虽然认得的人没有几个,却是个个带有风尘之色,肩上还背着一个搭裢,里面鼓鼓囊囊,哪还不知都是些出外经商的人,有所获得,便要在这腊八日前赶回家中祭祖团聚。
于是,相互之间便有了那攀谈之意,或问何处生意好做,或问何处有趣事怪事以供笑谈,或夸耀自己一年奔波所获几许,也有那生意失败垂头丧气的,多也能得到些安慰,更有慷慨者,随手便替他付了钱茶。虽未必相识,也是同乡,些许帮助还是有的。
正在聊得热闹间,忽有个脚夫,素来耳尖,对自家主人道:“有车来了,乖乖,双马拉辕,车重声空,必是富贵人家。”
却原来,这脚夫常年帮人挑担,大江南北,不知走过多少趟,又因耳尖,听声不忘,便能区分出普通货车与载人马车不同,而载人马车又有大车小车之分,小车必定车轻而声实,大车必定车重而声空,想那马匹又岂是寻常人家养得起的,自是大富大贵之家才舍得拿来拉车,寻常人家,有头倔毛驴代步就不错了。
那主人是个中年商人,行商十余年,时常雇佣这脚夫挑担,素知脚夫听声厉害,从未有听错过的,有时与人拿来打赌,还能小赚一把,因而这脚夫一说,他便不禁向茶棚外探去。
片刻之后,果见一辆马车从那弯脚处缓缓行来,前头有家仆引路,后头有随从相护,莫不是抬头挺胸神气活现之辈,便是连那两匹拉车的马,瞧着也精神得很。
更不提那马车车厢,车顶雕刻着繁复的平安纹,车前挂起着两盏七彩琉璃灯,车身装饰得华美大气,马车刚刚从茶棚前过去,却已有那做丝绸生意的商人眼尖,低低的惊呼起来:“看,那车窗帘子是用天青绸做的。”
至此,人人相信这辆马车,不是一般富贵人家了。天青绸虽非特别珍贵,但也算价格不菲,一般富贵人家便是拿来做衣物,也要留待过节时才穿,岂得舍得拿出来做马车的帘子。
“瞧这马车向着城门而去,随者众多,均是一派喜色,想来也是家在城中,眼见家门在望,因而心中喜悦。我无锡之地,若论富贵,别无他姓,便只有那梅里吴家了。”
却又有那见识之辈,妄自揣测,竟也让他猜了个准,只是车中人到底是谁,却是猜不出来了。
这时茶棚小二过来添水,闻言便笑道:“客倌可猜得真准,这马车出城时,小子也见过,车内之人,也略知些些,便与大家分说一二,以做茶谈。”
茶棚中人顿时俱是大喜,便有人道:“我等在外奔波一年,家乡之事,鲜有听闻,如此,便请小二说说。”
其实这也是茶棚惯例,路上奔波劳苦,旅人自然喜欢听听那些富贵人家的闲事解闷,而小二也不是白讲,便如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一般,是要收钱的,虽说商人大都精明吝啬,但只是逐利本性,真正成了那守财奴的,万中无一,几个铜子,这些商人们还不放在眼中。
小二也不客气,收了铜子,道:“你们一年不曾回乡,大概不知道,今年十月,吴家三郎娶了琅琊王家的姑娘,当时那排场,你们没看到啊,光是摆在外面的流水席,就摆了整整三百六十五桌,满桌子的鸡鸭鱼肉,看得人眼馋肚也馋。”
“为什么只摆三百六十五桌?”有人问了。
“不懂了吧,我听城门口那算命先生说了,这是要凑足周天之数,方才圆满。”
小二口沫横飞,说得那叫一个流利,显然并不是第一次给人说了。
“对了,那琅琊王家你们知道吗?那可是一个大家族啊,跟咱们梅里吴家比起来,半点也不差,他们是王氏正统,咱们是吴氏正统,一般的高贵。话说人家以前出了个特别有名的叫什么来着,就是那写字写得特好的……”
显然,已经把这点子事说过很多次的小二是知道那个人叫什么的,他却偏偏不说,反而去问那些等着听闲话的商人,商人们能有几个读过书的,认得那几个字也就写写算算,让他们说什么名人典故,那就真是抓瞎了。
这也是小二故意要在人前显摆他的学问,见无人能答,便得意道:“那人叫王曦之,写得一笔好字啊,听说前朝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最喜欢收藏他写的字,哪怕是随便抹一笔,都比你们这些人跑上十年的货值钱。”
却有人看不惯小二这副得意相,不耐烦道:“谁要听你说什么写字,不就那什么鬼画符嘛,到了阎王殿说不定还能吓唬吓唬那些小鬼,你却说说,那王家姑娘如何?”
大凡男人聚在一起,都喜欢说女人的事儿,便如同女人聚在一起,都爱说男人如何如何,这是天性。
小二也不恼,笑嘻嘻道:“那新嫁娘如何,我一个小二,哪里能知道,客倌若是胆大,倒不妨亲去吴府看看。”
这话引得茶棚内一阵哄笑,若真能亲去吴府看新嫁娘,谁又在这里听小二呱噪,有那会意的,知道小二这是故意卖关子,实际是在讨铜子了,便放了两个铜子在桌子,小二眼明手快的收了,才又继续道:“要说那王家姑娘如何,小子没有亲见,却是不敢乱说,只听城内有个喜娘曾经透露,说那王家姑娘,哦不,应该称做吴三少夫人,长得面慈心善,端庄美丽,活脱脱就是庙里一尊观音相。”
却又有人心思灵活,已是反应过来,道:“莫非刚刚过去的就是这位吴三少夫人?”
小二一拍大腿,高声道:“对呀,新嫁娘过门,三朝就该归宁了,只是琅琊路远,这不,现在才回来,正好回家过腊八呀。”
他这一提腊八,倒是把这些听闲话的人给说醒了,他们也想家了,想家中老父老母,想娇妻爱儿,立时便再没了听闲话的心情,纷纷付了茶钱,匆匆到了城门口,交了那入城税,便脚不停步的往家中赶去。
那小二也不在意,打扫了桌椅,又去炉下烧水,不多时,便又有第二批旅人们到这里来休息片刻,喝口热茶,听听闲话,也教那小二又赚了几个铜子。
铺垫 2
说起梅里吴家,莫说这无锡城内,怕是整个江南,上至八旬老者,下至三岁小儿,没有不知道的,原因无他,只因这梅里吴家,实是江南第一望族,论传承之正统、血脉之纯正、渊源之流长,半点不在那琅琊王家、陈郡谢家、汝南周家、彭城刘家、清河崔家之下。
有道是天下吴氏出泰伯。
传说,泰伯是周太王的长子,为了让自己的弟弟登上王位,而避到无锡梅里隐居,后建立勾吴国。泰伯后人,几经纷乱,后来改姓为吴,便以这无锡梅里为宗源之地,遍布中华大地,其间倒也出过几个比较著名的分支,但终究不比本家强势,何况梅里是泰伯埋骨之地,吴氏后人在吴王墩西南麓修建了泰伯庙,说是庙,其实也相当于吴氏祠堂,每年三月初三,分布于各地的吴氏族人就要回来祭祀泰伯。
而掌管祭祀事宜的,自然非梅里吴氏一脉莫属。
要说这梅里吴氏,半点不负正统之名,远的不说,就说本朝太祖皇帝灭南唐、征后蜀,那时的梅里吴家,是曾老太爷当家,给太祖皇帝献钱献策,还亲送百余吴家子弟入军杀敌,十个去的,九个再也不能回归梅里,算得是个开国功臣。
太祖皇帝原欲重赏吴家,可是那位曾老太爷竟是个极有眼力的,早早看出太祖对那些武功出身的功臣们颇有忌惮之意,吴家虽然也有献钱献策,但到底还是军功多些,那些战场上活下来的吴家子弟,多半在军中占了高位,甚至还出一位将军,这些人联合起来,势力不小,最是惹眼。曾老太爷也是魄力十足,拿定主意就壮士断腕,让这些吴家子弟全部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回归梅里。
果然,不久之后,太祖皇帝就杯酒释兵权,不得不说,曾老太爷远见卓长。曾老太爷亡故之前,还不忘嘱咐子嗣,终此一朝,吴家不得以武功入朝,当以文章立身。这却又应了太祖皇帝那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吴家能兴旺至今,也在情理中。
因遵了曾老太爷的教训,吴家从此重文不重武,吴老太爷在太宗景德年进士及第得了个一榜探花,入礼部从九品司务一直做到二品天官,因吴家之功,后被加授开国子爵,食邑五百户。直到曾老太爷亡故,吴老太爷必须接掌吴氏一族,才不得不辞官回梅里,当了族长。
吴老太爷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吴坦之,继承了爵位,因降一级,为开国男爵,食邑三百户,也是进士出身,官至户部侍郎。
次子吴隐之,却是个风流才子,中了进士后被外放到那有名的鱼米之乡美人窝苏州任知府,还纳了名妓郑婉清为为妾,在江南文人中被传为风流佳话。
三子吴显之,与两个哥哥脾性大不相同,竟是个火爆性子,而且还好武,不遵家训,不读文章,整天就喜欢和一帮游侠儿混在一处,吴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不知挨了多少板子也不见改,更在吴老太爷过世之后,径自提出分家,然后举家搬至通州,当了个小小的五品团练使,却是兄弟三个中最没有出息的。
吴老太爷过世之后,吴坦之理所当然成了族长,也辞官归乡,在梅里这个山清水秀之地,过起了逍遥日子。
这吴坦之也有二子一女,只是长子吴寅命格不好,天生体弱多病,不到二十岁上,就一病呜呼,留下寡妻幼子好不可怜。而次子吴宣又年纪幼小,以至于这十年来,吴家长房嫡脉,竟远不如前代兴旺。
也因为这个原因,如今梅里最显强势的,倒反而是曾老太爷的第六子一脉,那位吴六太爷,虽然老迈,但精神还足。当年曾老太爷生有九子三女,到如今活下来的,也不过是这位吴六太爷和另一位吴八太爷,只是因吴八太爷是庶出,在吴家无论地位还是身份,都远远及不上这位吴六太爷。
因而,吴六太爷便也成了吴家资格最老的一位长辈,连族长吴坦之也要礼让他七分。
前面茶棚小二口中所说的那位王家姑娘,便是这位吴六太爷嫡亲的第二个孙子吴宜新娶的妻子。
那吴宜今年二十有二,自小就模样儿好,会说话,极得吴六太爷的喜欢,心肝宝贝一样宠着护
着。而吴宜不负所望,去年便中了个三甲进士,因京城无合适的官缺,他又不肯屈就那贫穷苦寒之地,便使了点银子放了个候补,只等有了肥缺便要去顶上。名次虽然排在末尾,却远比他那个不成材的哥哥出息多了。
吴宜的哥哥叫吴宵,却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整日里寻花问柳走鸡斗狗,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只是这等消极,自然就不得吴六太爷的喜欢,索性在府里划了个院子让他单独住着,眼不见为净。
这吴宜在家中既得宠,自己也出息,如今又娶得一个出身高贵、美貌非常的妻子,更是春风得意,意气风扬,想来只要没有意外,此后官途将一番风顺,前途无量。
新娘三朝回门,这一路上,小夫妻俩也没少游玩一番,要不是腊八将至,怕是还要玩上大半个月才回来呢。
新人
这天回到无锡,梅山那里早有家人得了信,打扫的打扫,洒水的洒水,站门的站门,远远看着马车来了,几个站门的家人便兴奋的高喊:“三公子回来了……三公子回来了……”
吴宜在宗族中行三,所以家仆外人一律称为吴三公子,而家中长辈、同学好友一般都叫他吴三郎。
马车刚刚停下,吴家院里便有一大堆婆子仆妇使女涌了出来,在地上铺了红毯,然后两个仆妇才拉开车门,恭敬道:“请三公子、三少夫人。”
车门开了,先出来的是吴宜,后头才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使女将那位三少夫人扶了下来。
但见这吴宜身高七尺,面相白净,端是一副英挺相貌,又穿一件武候锦袍子,因是新婚,色彩极艳,更衬得他面如白玉,风度翩翩。
旁边的三少夫人,出身于琅琊王家,闺名一个秀字,小名便唤做秀娘,生性喜素,最看不惯那大红大紫之色,因而上身穿了件银红的窄袖短衣,外面套了件棉对襟,前襟上绣着富贵牡丹,下身是一件双云蝶纹千水裙,用一方双蝶玉佩压着裙角,看上去既素净又不失高贵。
只是天气寒冷,马车内有火炉,尚不觉得,一出来,寒风便往脖子里钻,三少夫人才打了个寒颤,便立时有人送上两件厚厚的斗篷,一件给吴宜披上,一件给三少夫人披上。
那斗篷也不是凡物,一色用野鸭毛做成的,今日天气晴好,日头高照,将那野鸭毛照得光灿灿,远远望去,倒真似两个神仙般的人物被一堆婆子仆妇簇拥着。
“终于到家了,这一路累的,可得好好休息几日。”吴宜拉了拉斗篷领子,对着妻子一笑。
秀娘脸色微红,道:“当先拜见太爷和公公婆婆才是。”
于是两个婆子在前面引路,夫妻两个先回到自己住的文魁院,换了衣服,才双双去拜见了吴六太爷和父母。
吴六太爷只有一子,就是吴宜的父亲,叫吴放之,也是个游手好闲的,连个举人都没考上,整日里和自己的大儿子吴宵一样,就爱往花街柳巷里去,唯一好的是外面那些女人他不往家中招惹,当然,这也是吴六太爷管得严格的缘故,所以其妻苏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吴六太爷所以极宠吴宜,大半也是长子和长孙实在不长进,他六房的将来,全指着吴宜了。
原本新妇嫁进来满一个月,夫家还应宴请亲友,以示圆满,但因为王家离得实在太远,赶不及回来,所以就免了,但各房亲戚应有的礼物还是备下了,早早的送了过来,这会儿小夫妻俩来拜见,苏氏便拉着媳妇的手,把礼单给了她,让她回头自己派人去库房领去。
其实这也是苏氏对媳妇的一份考验,收了礼自然是要还礼的,从媳妇的还礼中可以看出这个媳妇理家的能力,只要不是太不象话,苏氏就准备将家里的一些事慢慢交给二媳妇掌管了。原本这些应该是由长子的媳妇陆氏来管的,可是这陆氏实在是太懦弱,连自己身边的陪嫁使女都压不住,就是个天生受气包,要不是苏氏实在看不过去,教训了几次,只怕这陆氏早被人骑到头顶上了。
秀娘也知道婆婆的意思,小心接下了礼单,并不急着看,陪着婆婆又聊了几句,还将这次回门,自家母亲让她带给公婆的礼物送了上来,才行礼告退。
回到文都院,吴宜一摊手,对她笑道:“这回可进项不少,你慢慢清点,我去读会儿书。”
秀娘放下礼单,笑着回道:“还有三日就是腊八,这回礼总归要在节后,我倒不忙着看这东西,不如陪你读会儿书。”
“红袖添香,自是极好。”吴宜抚手大悦。
彼此新婚,自是耳鬓斯磨,舍不得片刻分离。
当下夫妻俩手挽手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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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吴宜和秀娘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梅里。
“夫人,夫人,三公子和三少夫人回来了……”一个媳妇打扮的年轻女子兴冲冲的跑进寿院里。
窗户被推开,一个素衣妇人探出头来,漫不经心道:“回来就回来了,你兴奋什么?”
女子停下脚步,微微喘了两口气,道:“夫人,你就不好奇这次三少夫人会有什么回礼?王家是大富之家,这回礼定是极有分量的。”
“可好,回座金山我才高兴呢。”素衣妇人没好气的给她一个白眼,“三日后就是腊八了,全府都要去祖庙祭祀,你可曾帮我把祭品准备好?”
“我办事,夫人你还不放心吗?”女子嘻嘻笑道,“我早让阿贵偷偷照着六公子那边的准备了一份,错不了的。”
素衣妇人在她眉心点了一指,笑骂道:“让你去办,你倒好,全扔给你男人了,真是个刁丫头,
可怜阿贵怎么就娶了你,半点不让他省心。”
女子脸也不红,道:“我为他生儿育女,他为我跑跑腿还不成吗。”
“真不害臊,小心他烦了你,不要你了。”
“夫人……”女子拖长了音调,“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看不得我闲,我去帮阿贵的忙,成了吧。”
女子走了,素衣妇人摇了摇头,关上窗户,到书房取了笔墨,又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找出一本空白书册,研了墨,打开书册,写下“庚子年十二月初五,吴宜携妻返家。”几个字来。
仔细看去,这书册已经写满了半册,前面的大都也是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发生了某事,分明就是一本日记嘛,而且,这些字全都是简体字,古人自是写不出来的,所以这位素衣妇人,自然就是那位不幸的穿越了的受过高等教育、除了怕鬼这个弱点之外尊重一切科学、尊重满天神佛的新时代女性——杨曼。
那年轻女子,就是小雁。
画个大饼啃
这时,离杨曼穿越的那一日,已经整整过去十年了,从最初的惊恐害怕到后来的适应,现在杨曼已经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古代优秀女性,当然,在小雁面前,她还是比较放松的,所以难免会露出点真面目。
但在别人面前时,她就是一个低调的、朴素的、安分的、不苟言笑的寡妇。当然,这也是她的真面目之一,杨曼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亲近的人面前,性格就显得活跃一些,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哦不,是一个隐形的寡妇。
是的,寡妇,她穿越了十年,也当了整整十年的寡妇。
杨曼穿越到了一个贞洁烈女的身上,那个女子也姓杨,巧了,和杨曼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叫杨小曼,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女孩,当时她才十三岁,杨曼知道古代女子早嫁,可是十三岁就已经嫁人还成了寡妇的,她还真的感觉十分惊讶。
那个时候,杨曼被穿越这个事实给吓到了,加上喉咙受伤还不能说话,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发傻,小雁那丫头每天都不停的跟她说话,说来说去都是劝慰她要想开一些的话语,慢慢的,杨曼也从小雁的话里猜出了一个大概。
杨小曼是个童养媳,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住进了吴家,不过她的出身并不低,据说祖上是隋朝的权臣杨素传下来的一脉,也曾风光过一时,后来朝代更迭,杨家这一脉从她的曾爷爷那代开始没落,到了她父亲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家产了,但是士族的身份还摆在那里。
那时候,吴老太爷还在世,因吴家与杨家祖上也曾有些交情,杨小曼五岁那年,父母带她来拜见吴老太爷,谁知还没到梅里,半路上杨父就一病而亡。杨母含悲忍痛料理了丈夫的后事之后,将杨小曼送到吴家,跪求吴老太爷照顾她。
吴老太爷不忍,又念旧情,就答应留下杨小曼,并且将她许给了自己的嫡长孙吴寅。杨母见女儿有所依,当夜就在屋梁上悬一条白绸随丈夫去了。
“真乃烈妇也!”
吴老太爷感叹了许久,命人将杨家夫妻合葬在一处,后来又因杨母贞烈而对杨小曼多有善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耳濡目染,还是天性如此,杨小曼居然也是一副贞烈的脾气。
那吴寅本来就身体多病,原想着待长大了,多多调理,也许就好了,谁料到一年一年过去,他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到十六岁那年,更是病得凶险,吴老太爷唯恐他活不过去,便让杨小曼和他成了婚,也有冲喜的意思。因名字里那个“小”字,有失稳重,所以打那以后,杨小曼就改称曼娘。
只是可怜杨小曼那时才只十岁,哪里能当得起生养之责,便由吴寅身边伺候的叫小环的使女代替她和吴寅圆了房。
也许是冲喜有了效果,二年后,那使女生下一位小公子,阖府大喜,吴老太爷亲自起名字,叫吴顼,还让吴寅把使女收了房,算是给了名份。谁料得小公子出生不到半年,吴寅的身体却日渐的坏了,有一日略略吹了点风,居然一病不起,不多久就咽气了。
料理吴寅后事的时候,杨小曼哭得死去活来,那天趁别人不注意,她拉着小环一起上吊殉夫,被人发现从房梁上解下来的时候,小环已经断气很久,而杨小曼居然还存着一口气,被救了回来。
其实两个女人一起上吊,哪有一个断气很久,一个还存一口气的道理,只是杨小曼被解下来的时候,恰巧也是杨曼穿越过来的时候,因而才有了一口气。
后来杨曼每每想到这一层,便心有余悸,若是再被人晚发现一会儿,她恐怕又得死一次了。其实杨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只是有一日对着铜镜梳头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工作太忙,已经连续两个月睡不足四个小时,多半是过劳了,在睡梦中死去,因镜中照出来的那张脸,与她其实极其相像,忍不住便猜测这个杨小曼是否就是她的前生。
无论怎么胡乱猜想,也是无用了,杨曼毕竟不是杨小曼,怎么也舍不得死去,只好顶着个寡妇的身份,在这吴府里,尽量活下去。
十三岁的小寡妇,而且,虽然不是亲生,但名义上居然还有个儿子,杨曼哭笑不得,天知晓她这辈子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她不愿自己大好青春埋没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几次心生出走之念,可是思来想去,又被自己吓得打消了念头。
一来,杨曼对古代生活实在陌生,出走以后也不知要如何生活,更何况她对古代的礼教还有误解,以为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稍有出轨就要被抓住沉塘,却不知朱程理学虽然生于宋,却是在明代才发展壮大到一个极端的地步。
二来杨曼不怕别的,只怕鬼,她想来想去,觉得这杨小曼既然如此烈性,拼了一命挣下了吴家为她立的一座烈妇牌坊,她若出走,败坏了杨小曼拼命得来的名声,怕是做鬼都饶不了她。
经此穿越一事,对于鬼神一说,杨曼更是深信不疑,她怕鬼,这个弱点没治了。
好吧,寡妇就寡妇,她认了,不就是没男人吗,不怕,她上辈子也没男人,习惯了。
杨曼天性就有点阿q思想,再怎么不如意的状况,她都能自己圆过去,不算失去多少,只算得到多少,想想她顶着个大少夫人的名头,同辈中她最大,除了长辈谁也管不着她,膝下还有个儿子,不管是不是亲生,那小子总得管她叫娘,将来也是老有所靠。
而且,因为她小小年纪就成了寡妇,吴老太爷心中有愧,过世之前,还特地叮嘱长子吴坦之,一定不能亏待了这个长孙媳妇,他甚至破例允许只要杨小曼愿意,可以改嫁,吴家还要准备丰厚的嫁妆。
当然,吴老太爷这个破例,其实只是摆摆样子,表达一下吴家的开明,一个愿意为自己丈夫殉夫的女人,怎么可能再去改嫁,何况吴家连牌坊都为她立了,她在吴家一日,就是吴家的脸面,怎么能让她改嫁呢。
杨曼先还高兴了一阵子,后来随着越来越习惯穿越后的生活,对这个年代也了解更深,就再也没把吴老太爷的这个破例放在心上。
那老头子死归死了,还画个大饼让她啃,这不是成心折腾她吗。出于对鬼神的敬畏,杨曼也只敢在肚子里腹诽。
没有丑女人
寡居的生活当然是无聊而郁闷的,尤其这个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好在她有个寡妇的身份,文魁院这个地方平时也少有人来,所以院门一关,她可以自己寻乐子。
杨曼生前就有写日记的习惯,穿越以后,她保留了这个习惯,而简体字没人看得懂,她也不担心会暴露隐私。十年的日记,堆起来,都快有她身高的一半了。
因为发育得晚,杨曼现在身高相当标准,她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一米六三的样子,而且腿长腰细,身材比前生要好得多,只可恨那张脸越长和前生越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让杨曼想做个绝代美人的愿望泡汤了。
好在她坚信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所以打扮起来,其实还是挺耐看的,杨曼深信自己是属于耐看型的女人,这一点,可以让她的小叔子吴宣做证。
吴宣是吴寅的二弟,其实应该是三弟才对,吴坦之还有一个私生子吴宏,比吴寅小五岁,却又比吴宣大五岁,可惜因为是私生子,虽然认祖归宗,却没有被算入兄弟排行,只给他记了个名字,将来能分到一点薄产。
杨小曼比吴宣大三岁,因为年龄接近的原故,两个人打小关系就好,而且宋代虽然产生了朱程理学,但是男女之防毕竟不像明清时期那样严苛到极端变态的地步,继承了唐代的风气,北宋实际上对男女之间是相当开明的,有了婚约的男女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走在大街上,这种情形放在现代,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吴寅死后,吴宣还是经常来看杨小曼的。
只是那时候杨小曼已经变成了杨曼,对吴宣的态度有些生疏,一来二去熟悉了以后,觉得吴宣这个小正太还挺可爱,有一次忍不住捏着吴宣的嘴巴说:“爱弟弟,你真可爱。”
她故意大着舌头,把二说成了爱,行为有些轻佻了,却是刚穿越过来的缘故,对这个时代的礼教还不太熟悉,后来她奉行低调做人,再也不曾这样轻浮过。其实吴宣虽然是吴寅的二弟,但在家族中行六,杨曼按道理应该称呼为六弟,只是她这时候还不太懂得大家族的规矩,所以叫错了。
吴宣当时脸都红透了,一边挣扎一边道:“你才可爱……不对,你好丑……好丑……丑死了……”
杨曼不知道吴宣说的是杨小曼上吊那时的样子,第一个发现她上吊的不是别人,就是吴宣这个小家伙,上吊的人脸青舌头伸,当然是丑得吓人,所以她当时就被这个小正太深深的打击了。
后来对着镜子照了很久,她愣是没从脸上找出半个优点来,皮肤有点糙,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很悲哀,杨曼前生三十岁时候的皮肤也比现在好,所以说保养是女人一生中最重大的工程。至于眉眼口鼻,就不多提了,只能说它们都长对了位置,其他的就没什么好形容的了。
所以,在这之后足足有半年的时间,杨曼的主要心思就放在保养保养再保养的工作上,淘米水洗脸,蛋清加黄瓜敷脸,平日饮水从茶叶换成了花瓣,连吃食都是滋补养颜的药膳。
半年后,成果显著,杨曼的皮肤变得白嫩水润,都说一白遮百丑,更何况杨曼还是会打扮的,修修眉毛,用水粉遮掩一下五官的缺陷,自己对着镜子照照,挺满意。杨小曼的脸形是标准瓜子美人脸,只是五官平凡了点,稍加修饰,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只是那时候,吴宣已经进学了,很少有时间来看她,又过了几年,大家都长大了,就更不能轻易见面。偶尔一次,杨曼去花园里寻花苗,准备移回自己的院子栽种,碰上吴宣。
那时吴宣眼直直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脱口道:“嫂嫂,你变漂亮了。”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渐渐懂得欣赏美丽,而十八岁的少女,却是风华正茂,正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可惜,这时的杨曼已经恢复了低调做人的习惯,深知自己一个寡妇,不像那些未出阁的少女,可以自由的表达对男子的钦慕,别怀疑,北宋时期的女子是真的可以自由向一个陌生男子表达爱慕之情的,只要这个男子确实有被爱慕的资格,比如说长得俊俏,或者诗词写得好,或者文章写得好。据说,每年大比的时候,还有女子带着家人专门守在皇宫外面,只等那些新科进士们面君出来,不管有没有娶过妻子的,先抢回家再说。
不过毕竟寡妇门前事非多,不能和那些未出阁的少女们比,所以杨曼对吴宣的赞美,也只是微微一福,道了一声:“六弟自重。”
吴宣怔了怔,一颗玻璃心当场破碎,看上去受了不小的伤害。却哪里知道,杨曼回转文魁院后,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眉开眼笑,很是臭美了一番。
打这以后,杨曼对化妆和美容这一门道,更是进行了专门而细致的研究,反正她现在在吴家就是一个专职米虫,每天无所事事,有的是时间。
其实,虽然不幸成了寡妇,但杨曼毕竟是吴家名正言顺的大少夫人,按道理,她是要参与管家的。只是可惜吴寅死得太早,还没来得及和她圆房,她名下虽然有个儿子吴顼,却又是使女生的,这在普通人家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吴家,庶子是没有继承权的,梅里吴家身为吴氏一脉的正统,继承家业的必须是嫡出。
吴寅一死,他唯一的儿子吴顼却是庶出,所以,继承人理所当然就是他的弟弟吴宣,而吴家未来的主母,就只能是吴宣的妻子,杨曼是没有资格的,甚至在吴宣成为族长之后,按照吴家的规矩,吴顼这一房就必须主动搬出吴府,另立门户。
不过庶出归庶出,应得的家业还是少不了的,当初吴老太爷可怜杨小曼年纪小小就守了寡,就分了她一栋两进的青瓦大宅子,位置就在梅山边上,后面有个大约半顷面积的池塘,附近还有一百三十顷良田和近百户佃农,只靠收租子,就够她和吴顼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才德兼备的烈女子
十五岁及笄之后,吴老太爷定下来要给吴顼的这份家产,就由婆婆高氏做主,提前给了杨曼。却原来是高氏怜惜自己这个媳妇,让她先学着管理吴顼名下的产业,免得分了家后,她没有经验不知深浅,让那刁奴恶民给骗了去。
杨曼拿到房契和地契的时候,心里暗乐,她居然当地主婆了,起初还兴致勃勃,取了麦苗稻种,很有一番雄心壮志,要研究出高产杂交稻种。
当然,现实是残酷的,凭她那点半吊子的农业知识,能把一株稻子种活结籽就不错了。
到了秋收的时候,杨曼才知道,原来她只要闲闲的在家中坐着,每年秋收以后,派个人拿着帐本去收租子就可以了。
闲到了极点,也就意味着爆发。
总不能就这么虚度一生吧,杨曼虽然甘于平凡,努力低调生活,但这不意味着她就要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闷死。
所以,通过多年的研究,十
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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