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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后种田记 完结+番外第33部分阅读

    雍正皇后种田记 完结+番外 作者:yanqinghai

    妇儿来了呢!”

    “就是,咱不一边儿去,还能二边儿去?”几个人叽叽喳喳掀开车帘下车。钮钴禄氏看看外头,确实到中途休息的地方了。想起几个丫鬟说的话,怕等会儿去伺候皇后时,妯娌们笑话,便转身翻出妆奁,修饰一番。正在忙碌中,车子又一震,有人进来。钮钴禄氏头也不回,“梅香,我的那朵玫瑰金花是不是在你左边的盒子里,找出来给我戴上。”

    一只手举着金花伸过来,轻轻别到钮钴禄氏发簪上。钮钴禄氏又对着菱花镜仔细看了一番,觉得满意了,这才转身,“咱们走吧,别叫主子娘娘久——等——,”刚转过脸,钮钴禄氏便睁大眼,“王爷?”哪有梅香的影子?“您——给我戴的花?”

    十七看自家福晋高兴又不敢喜露于色,委屈又不敢显露出来,期期艾艾,别别扭扭,半羞涩半欣慰的模样,心中一动,想起十三哥的话,便柔声说:“走吧,皇兄和四嫂还在等着咱们呢!”

    钮钴禄氏只顾点头,不妨,就给十七拉住手腕。到了车帘处,这才明白,急忙挣扎,“爷,这于理不合!”心知不可,手上却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十七就把手放开。

    十七一笑,“我扶你下车,等下了车,就放手。”

    钮钴禄氏听了,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只得点头。哪知等下了车,十七还是轻轻握着自己。急忙在心里琢磨一番,张了几次嘴,还是没说出“于理不合”的话来。

    雍正领着皇后、十三夫妇远远望见十七夫妇联袂而来,不由对十三笑笑,“看来,咱们果亲王府,快要添丁了吧?”

    十三躬身笑笑,“臣弟也是这么想的!”

    兆佳氏冲皇后眨眨眼,两人会心而笑。

    文武百官于太和殿前亲迎,以三阿哥弘时为首,十二阿哥弘喜为末,五位阿哥站在一堆王爷贝勒身前,恭候父母仪仗。一众嫔妃、三位公主则是陪着皇太后在慈宁宫等帝后前来请安。

    雍正五十多岁的人了,忙了这么些日子,好容易回到家里,也想休整休整。见百官清肃,宗室严整,便勉励几句,叫众人跪安。领着皇后与儿子们一起拜见太后。

    乌雅氏太后一个来月没见到大儿子,心里虽然没三分想念,但脸上还是得表现出十分慈爱。伸手拉过雍正,叫他坐在自己身边,“皇上啊,这次出去,辛苦了!”

    雍正冷笑,“儿子是为大清江山社稷,不辛苦!”

    乌雅氏太后看惯了大儿子这模样,不以为意,又拉过来皇后,叫她坐到另外一边,“皇后伺候皇上,劳累了。”

    衲敏急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摆手,“臣妾份内之事,不敢谈劳累。”

    乌雅氏太后笑笑,又拉过来小十,“哎哟,哀家的小孙子哦,听说病了?好了没呀?想吃什么,皇玛嬷叫人去给你做。”

    小十奶声奶气地回答:“回皇玛嬷的话,我还不饿。但是,我想吃皇玛嬷亲手做的枣花糕。”

    乌雅氏太后嘿嘿笑笑,“好,皇玛嬷叫人去给你做。”

    雍正跟衲敏互相看看,都憋着笑不说话。好在小十也没计较是不是乌雅氏太后亲手做的。倒是众人对这位慈爱的太后又多了几分看法。

    雍正耐着性子跟亲娘说会儿话,就以国务繁忙为由,告退去了养心殿,临走时还带走几个儿子,美其名曰,考察功课。衲敏领着三位公主,招呼着嫔妃们陪太后说话。

    乌雅氏太后聪明,自然也明白儿子对她不过是敷衍居多。心里虽然不快,也无可奈何。对着皇后,也没多少精神应付。随口说了几句,便叫皇后回去歇着。

    衲敏点头,又陪了太后一会儿,这才领着三位公主和众嫔妃下去。

    出了慈宁宫正殿,六公主、七公主叫奶嬷嬷带到偏殿休息。五公主弘琴则拉着皇后的手,一个劲儿讲最近的见闻。衲敏笑着耐心听女儿说话,叫众嫔妃各自散去。错眼瞅见海贵人带着满脸的羡慕,望了皇后母女一大会儿,等嫔妃们都散完了,这才转身回去。叹口气,两位小公主也快四岁了,是该给她们的母亲提提位份了。

    当天晚上,雍正来景仁宫,衲敏就跟他说了,想把海贵人提为嫔,又说六公主、七公主越来越大,有亲娘帮衬着,将来婆家也好找些。

    雍正对海贵人印象不错,觉得这人像懋嫔,不争不斗,又对皇后是极为敬重。立刻同意,并亲赐封号“安”。

    等安嫔册封之事安排下来,雍正也将诸位阿哥的功课考量一番。弘时自然是得了个“稳重中肯”的评语,对弘昼少不了申斥一番,弘经年纪小,功课做的认真,偶尔有错,雍正也没多说。十二阿哥跟十阿哥同岁,俩人一齐得了一番勉励。至于弘历,雍正没有多说。

    诸多事务,不一而足。等到秋天过去,立冬之后,雍正渐渐更忙了。这日,并非大朝,一大早,雍正就带着高高无庸来到景仁宫,叫衲敏换上平民衣服,说要出去一趟。

    衲敏暗暗瞅雍正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换了衣服出去。临出门时,五公主弘琴赶上来,一把抱住雍正大腿,吵着闹着要跟出去。雍正无奈,只得答应。

    马车出了景阳门,吱吱呀呀行进在闹市中。雍正缓和下脸色,“皇后,朕今日,就给你和弘晖一个说法。”

    衲敏挑眉,想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弘琴问了句:“是不是要处置武氏呀?”

    衲敏一惊,武氏?是呵,要不是有人提起,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呢!

    107溅血鸳鸯

    若不是弘琴提起,衲敏都快忘了武氏这个人物。现在反过来想想,那也是个苦命的人呢!再回头看雍正,脸色说不上好看,却也没有多难看。想来,雍正大叔今天,是下定决心要处置武氏了。原本,在衲敏心里,十分不喜武氏。然而,到了这一刻,她反而不愿意深究了。真要算起来,害死几位皇子的,是雍正,而非武氏。若不是他非要将人家弄到京城,如今的武氏,也应该儿女成群,含饴弄孙吧?男人就是这样,你做错了事,还要让别人去承担。唉!

    雍正听到皇后叹息,轻轻握一下她的手,“朕既然决定还你和弘晖一个公道,自然就会做到。你可以相信朕!”

    衲敏摇头,“臣妾自然相信您。臣妾叹气,是因为武氏。这孩子,太执拗了!走到今日这一步,不知道该怪谁!或许,臣妾以前,对她关心太少了。想来,臣妾也是有责任的!”

    雍正皱眉,“你有什么责任。一个侍妾,连庶福晋都算不上,还要当家主母关心?也太抬举她了!”

    衲敏听了,回想当日雍正对武氏择轻处罚,两相对比,更觉心寒,索性闭口不语,扭过头来,透过车上纱窗,看街上景色。

    弘琴两下瞅瞅,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握住雍正大手,“皇阿玛,额娘心软,不忍心惩处武氏。到时候,您能将武氏特赦吗?毕竟,她也跟您二十多年了。”

    雍正听了女儿的话,再看看皇后将脸隐在车帘后,遂幽幽叹口气,“再说吧!”皇后心软,可是只对别人;对朕,她可是说甩就甩,说踹就踹,不带含糊的!

    弘琴听了,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喽!”衲敏听了,强忍笑意,谁跟你说定了啊?

    不多时,马车停下,高无庸在车前回话:“主子,到了!”

    雍正点头,率先下车。衲敏领着弘琴跟上。下了车抬头一看,宗人府牌匾稳稳当当挂在大门上。雍正径自入内,早有当值官员跪在门口迎接。

    衲敏拉着弘琴随后进入正堂,雍正也不入座,对着前来迎接的两名官员,问:“可看到朕给你们的密旨,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仙鹤补服官员大约四十开外,率先躬身拱手:“回皇上,臣等刚接到密旨,已经明白今日审案之事。”

    身后锦鸡补服官员补充:“臣等必严密口风,今日案情乃是机密,请皇上放心!”开玩笑,皇家机密,不这么说,能走出去不能还不一定呢!好容易一家团圆了,可不能天人永别!

    弘琴公主在皇后耳旁疑问:“皇额娘,这一个从一品尚书,一个从二品侍郎,来宗人府干什么?”

    衲敏还没回答,雍正在前面听到,叫过来衲敏母女,“皇后,这两位就是当年审理春儿给弘晖投毒案的主审。一事不烦二主,正好他们回京叙职,还叫他们审理算了。

    两人跟皇后打交道,不是第一次了。听雍正称呼皇后,便急忙见礼。

    衲敏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年的刑部尚书张潜闻、刑部侍郎郭敬安吗?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孔兰珍找的人。等二人行礼完毕,轻轻颔首:“二位大人免礼。”

    雍正又嘱咐:“朕与皇后今日只是来听审的。叫人在堂上设面屏风就是。你们该怎么审案就怎么审案。务必要给朕与皇后一个真相。至于量刑,依据国法即可,不必再问。”

    张潜闻心中纳闷,方才的案卷他大致看了一眼,这个武氏——可是阿花妹妹吗?

    郭敬安心里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事关皇室秘闻,只得战战兢兢,祈祷早完早交差。听雍正这么一说,急忙招呼人摆屏风,设桌椅。不一会儿,雍正与皇后带着公主在屏风后落座。张潜闻、郭敬安朝上行礼,分左右落座,招呼侍卫:“带人犯上堂!”

    人犯并未戴锁枷,也没穿囚服,而是一身锦衣旗袍,满头青丝,挽在脑后,一根银簪,别在鬓边。身后跟着侍卫,一路扶风摆柳,婀娜走来,来到大堂上,看也不看上头,只盯着自己下巴,安安静静地站着。

    郭敬安瞅瞅顶头上司,面色不虞,好像给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正在那儿迷糊呢!算了,还是我上吧!郭敬安一拍惊堂木,“下站者何人?来到大堂,为何不跪?”

    武氏冷笑,飘飘下拜,“小女武氏,乃是当今陛下藩邸侍妾,见过大人。”说着,冷冷地向上瞧。这一看不打紧,与那人四目交接,心中大惊,一个没站稳,跌坐地上。

    衲敏奇怪,这个武氏,怎么跟见了鬼似的?雍正则是瞅瞅张潜闻后脑勺,没有说话。弘琴站在皇后身边,咂摸着嘴唇,“怪不得这女人这么得宠,都四十多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有味道!嘿嘿!”

    张潜闻仔细看那武氏面庞,出了一身冷汗,终于张开嘴,问:“武氏,你所犯何罪,从实招来。我朝律法,或可宽判!”

    郭敬安斜眼瞅瞅张大人,暗暗称奇!这位铁面阎罗,居然也是好色之徒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武氏看了半日,终于回神,凄凉一笑,“奴家无话可说。弘晖阿哥,确是奴家所害。弘盼,也因奴家而死。奴家有人证,有物证。此等罪过,纵然凌迟,亦不为过。多谢大人美意,请依律宣判吧!”

    张潜闻咬牙,“将你害死两位阿哥之事,详细道来。”

    武氏含泪而笑,“既然大人你问,我就说。只是,我怕说出来,脏了大人的耳朵,请给我纸笔,让我自己写吧。”

    张潜闻没说话,郭敬安认为可以,挥手叫来笔帖式,“给她准备纸笔。”

    不多时,武氏面前就摆好了纸笔,笔帖式看地上写不方便,还专门搬了张小桌子。武氏盘腿而坐,笑着对上说道:“小时候,我跟我阿牛哥,就是在这么个小桌子旁,一起听我爹爹讲学、识字。没想到,一眨眼,三十多年过去了,而当日的情形,恰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郭敬安皱眉,“武氏,这里是宗人府大堂,不是你家。写吧!”

    武氏瞄一眼郭敬安,微微一笑,“遵命。”伸出手腕,握笔轻描,一面写,一面自顾自说些小时候趣事。郭敬安接连申斥好几次,依旧不改。碍于帝后旁听,不得随意用刑,郭敬安气的直想跳脚:办了这么多案子,没见过这么怪的人!

    张潜闻往身后屏风瞅瞅,安静依然,遂叫来侍卫,“给她一碗茶,润润口!”

    稍时,武氏接过热茶,两行泪,吧嗒滴进茶杯,苦笑一番,一饮而尽,再不开口。不过片刻,三张宣纸,洋洋洒洒,书写完毕!

    笔帖式取走纸笔等物,将证词呈上。张潜闻扫了两眼,交给郭敬安。郭敬安仔细看完,问:“武氏,你所言可句句属实?”

    武氏抬头,“敢问大人,谁闲着没事往自己身上拉人命官司?”

    郭敬安咳嗽一声,强忍着不跟她一个女子计较,叫人重新递给武氏画押。武氏拿着血一般的印泥,依旧笑的明媚,认认真真按好,递给笔帖式。

    郭敬安瞧了没什么问题,便递给张潜闻看。张潜闻依旧只是扫上两眼,点头而已。郭敬安暗暗责怪,你是主审还是我是主审!圣上在上看着,你别不这么敷衍了事行不?

    没奈何,郭敬安将武氏暂且押下,按照她供词中所述,从死牢里捞出来当年人证春儿,用请雍正旨意,从雍和宫带出念佛的李氏。三下对证,找来当年伺候武氏的小丫鬟,一一问明。当年的小丫鬟,如今也是宫中管事嬷嬷。得了懋嫔娘娘叮嘱,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郭敬安又仔细查阅律法,将手头案卷交予张潜闻:“大人,依下官所见,可以传来武氏,结案了!”

    张潜闻晕晕乎乎的,郭敬安叫了两声,才听见。结果案卷,仔仔细细翻阅一遍,不由叹气,“叫她来吧!”

    这次,武氏也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件红色旗袍换上,发髻上,也簪上两朵玛瑙红石榴。到了大堂,规规矩矩跪下,笑着朝上问:“敢问大人,可以结案了吗?”

    郭敬安沉声回答:“武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武氏看看张潜闻,摇头,“是我做的,我认。无话要说。只是,请问大人,我的罪,是否非死不可?”

    张潜闻朝下看了两眼,“杀人偿命,更何况,你杀的,是皇子!是不谙世事、与你无仇无怨的两位皇子!”

    武氏哭着笑出来,“是啊!我杀了人,怎么可能逃脱呢!”

    张潜闻抿抿干瘪的嘴唇,“但是你皇妃,按照律法,本官,无权判决。一切,要等待圣上圣裁。你——或许可以得到特赦!”

    武氏抿嘴,“这么说,依据律法,我该死?”

    张潜闻没回答。郭敬安点头,“确实如此。”

    武氏笑了,“我知道了。其实,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了。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了。死而无憾!只是,敢问大人,我临死前,能唱支歌吗?”稍微顿顿,又说,“大人就只当行刑前那一碗送行酒吧!”

    郭敬安看看张潜闻,这人有病吧?要是真有病,那可要重审了。傻子杀人,不一定要判死刑!

    张潜闻闭上眼,“唱吧!”

    武氏站起身来,婉转清唱:“哎——

    日出山花红哎——

    摘朵耳边带——

    月出江水蓝哎——

    洗我红发带——

    风儿吹,鸟儿叫哎

    我在家中等你来

    一等你不来,

    迎春花儿开

    二等你不来

    芙蓉花儿开

    三等——你不来

    桂花香满园

    四等你不来

    雪花白皑皑——

    哎——”

    一曲终了,武氏冲张潜闻一笑,“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往花园去逛。如果,那天我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或许,谁都不会遇见,也不会来到京城,更不会发生这么多故事。既然,这件事由我而起,那么,就由我而终吧。我还想再问大人,家中可有什么人?”

    郭敬安气的直想发火。再看这武氏此刻盯着张大人,分明是问上司,郭敬安反而不好多说,只得可说一声,转头去看张潜闻。

    张潜闻跟武氏一个堂上,一个堂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互相看了半天,终于回答:“只有老母在堂。”

    武氏摇头,“大人,您该娶妻了!只可惜,我看不到了。”话音刚落,就见武氏一跃而起,冲着堂前侍卫腰间大刀就要伸手。那侍卫连同众人飞身拦截,哪知这不过是个障眼法。武氏小细腰一拧,转头碰到大理石柱子上,鲜血四溅。

    不过是眨眼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衲敏吓的一手捂住嘴,一手拉过女儿搂在怀里。弘琴公主趴到皇后膝盖上,闷闷地问:“额娘,她死了吗?”

    衲敏摇头,“不知道。乖别看!”自己也扭过头不敢再看。

    雍正憋了一肚子气,此时也不得发作。见妻女似乎都被吓坏了,便伸出手来,轻轻握住皇后的手,“没事,有朕在。”

    衲敏低头,“皇上,武氏她——她的丧葬费,让他们稍后到景仁宫去拿吧!”末了又补充一句,“或许,是臣妾错了!臣妾——太任性了!”或许,这个武氏,可以不死?

    弘琴公主握住皇后另一只手,使劲摇晃,“额娘没有错,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我的哥哥!”

    雍正点头,“皇后没有错。武氏——就按你的意思,葬到妃陵园吧!”

    帝后二人从屏风后走出,郭敬安已经领着人验完尸,用白布盖上,抬到大堂一角。见皇帝、皇后脸色都不好,行事更加谨慎。雍正看他一眼,把刚才的话又说一遍。郭敬安急忙躬身遵旨,等着内务府来人入殓。

    衲敏看这里没什么事了,便催促雍正回去。大堂一阵鲜血的味道,呛的她只想掉泪。雍正点头,拉着女儿抬脚就要出门。

    “皇上——”张潜闻大哭跪倒,“皇后娘娘,罪臣有事,恳请皇上、皇后娘娘恩准!”

    衲敏皱眉,弘琴公主冷哼,“你有什么事?难道是审案审错了?”

    雍正摸摸女儿头发,“弘琴,陪你皇额娘到院子里等朕吧。”弘琴公主不情不愿地拉过皇额娘,“额娘,我们走,不理他!”这个张潜闻,绝对有问题!

    衲敏摇头,跟着女儿来到院子里。碧荷正跟高无庸在院里踱步,见皇后出来,急忙赶上来伺候。衲敏稍喘口气,嘱咐:“回去叫桃红拨一百两银子到内务府,说是给武氏的丧葬费。”

    碧荷大吃一惊,“啊?武氏?懋嫔娘娘院子里的那个?她死了?”

    弘琴狠狠瞪碧荷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碧荷这才吐吐舌头不说话。高无庸则继续充石像。

    雍正背光立在门口,“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既要求朕,又要求皇后?”

    张潜闻摘下顶戴,置于地上,额头狠狠磕下,“罪臣斗胆,请将武氏葬于臣家祖坟!”

    郭敬安听了,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夫人啊,为夫今日怕是回不去了!你带着郭郭,可要好好过日子,不要想我啊!就是要改嫁,也麻烦替为夫先守个一两年啊!”

    雍正眉头皱也不皱,盯着张潜闻后脑勺,冷冰冰地问:“这就是朕的刑部尚书吗?”

    张潜闻额头出血,“臣有罪!”

    雍正冷笑,“为一女子,而失一忠臣,是明君所不为!这个女人,既然你想要,就拉回去吧!”说完,拂袖而去。

    直到帝后出了宗人府,郭敬安才颤颤巍巍地过来扶起张潜闻,“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张潜闻两眼无神,死死盯着堂上尸首,“我——就是她的阿牛哥!”

    108故人重逢

    一家三口出了宗人府,谁都没有说话的心思。

    弘琴暗叹如今这个额娘心思太难捉摸,有男人愿意为你想不就得啦?还闹腾个什么劲!衲敏则觉着雍正前一段还把那武氏当宝贝,如今她死了,眼睛眨都不眨,活似人家在他后院呆着二三十年,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心中更觉寒意升腾;至于雍正,这位大叔郁闷啊!朕身为一国之君,都低三下四到这儿份上,为了皇后,连自家丑事都往外说,自己侍妾都埋到臣子坟里,可最后呢?皇后连正眼都不肯看朕了!

    在外盘桓将近一日,雍正惦记着养心殿的折子,本想立刻回宫。哪知妻女都无精打采的,雍正只得问闺女:“想不想到街上逛逛啊?”

    弘琴公主听了,抬头问:“去哪儿?”

    衲敏则是小声说:“家里还有那么多事,你就知道玩!赶紧坐车回去,小心你祖母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弘琴公主听了,陪着雍正一齐冷哼,道:“什么时候轮到她管!就不回去!”说完,昂着头、背着手,自顾自往人声喧哗之处走去。

    碧荷见了,连忙招呼侍卫跟上去。衲敏不放心,看看雍正,叹口气,也紧走几步,撵上闺女,拉着她的手,陪她逛街。“你呀!想出来,以后有的是时候,怎么当着你爹的面说祖母不好?就算她真不好,起码对你没有错!”

    弘琴公主咬着嘴唇,不说话。衲敏想不通,一个五六岁的娃娃哪来那么多心思,抿抿耳鬓边的乱发,陪着小心问:“宝贝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说话间,雍正也走来,问高无庸:“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高无庸急忙躬身回答:“回主子,奴才听说,过了这条街往东走,有一家酒楼,口碑不错。只是——”咽了咽唾沫,“只是,听说,是九爷开的,要是老爷觉得太远,前头不远,有几家小馆子,也是不错的。”

    雍正皱眉,“小馆子?”

    衲敏听高无庸说,是九爷开的馆子,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小说,带着几分探究问:“那个可是龙源楼?”

    高无庸摇头,“回夫人的话,不是,九爷开的,叫宜家居。”

    雍正淡笑,“看来,是给他额娘攒养老钱的呀!走吧,去瞅瞅。”伸手拉过闺女,也不看皇后,径自领着人抬腿就走。

    碧荷站在皇后身后,本能觉得今日气氛不对,小心地开口提醒:“主子,老爷跟姑娘都走了。”

    衲敏点头,轻轻迈步跟上。雍正虽然走的早,但步伐迈的不大,步速也不快,与平日杀伐决断的气势比起来,倒显得有些磨磨蹭蹭。衲敏紧走几步,就到了他身后半步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雍正皱眉,紧紧闺女的小手。弘琴吃痛,大叫“娘!”

    衲敏急忙赶上来,跟雍正一边一个拉住闺女,“怎么了?啊?”

    弘琴斜眼看看雍正,觉得这会儿右手那边的压力似乎变成了鼓励,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对着衲敏龇牙:“呵呵,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人多,抓紧我!别走丢了!”

    高无庸、碧荷等人一笑,全部低头看路。衲敏无可奈何,“好!”雍正也赞同,又握握闺女小手。

    于是乎,大街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寻常又少见的画面:一群便衣侍卫,散布四周;几名随从,紧跟其后;碧荷、高无庸两人随身伺候。这些人中间,围着一家三口,个个穿金戴银,小女孩儿一手拉着爹爹,一手拉着娘,一路走,一路荡秋千,逛大街玩儿!

    莫名地,弘琴心情就好了。一路上,叽叽喳喳,问这个糖葫芦怎么样,蹦蹦跳跳地就要上去咬两口;那个泥泥狗好不好,屁颠屁颠地就要摸两把;看见卖布的铺子,还饶有兴致地上前跟人探讨,说想给自家小狗狗做个棉坎肩,用什么布料好?听的那卖布的小贩直咂舌,“小姑娘,寻常人家一年能买三尺布,给人做件衣服就不错了。你要给小狗狗做棉坎肩,小的实在不知道该选什么布料啊!”

    弘琴公主听了,脸上发烧,急忙扯谎:“不是不是,我说的小狗狗,呃,是我弟弟。小名就叫小狗狗。对,我要给我弟弟买布做衣服。”说完,还专门抬头看皇后,“是吧,娘?”

    衲敏撇嘴,我怎么不知道,小十宝宝什么时候改名叫“小狗狗”了?

    雍正在一旁印证,“是。闺女,做衣服不急于一时,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弘琴这才接着梯子,离开布铺。独留那小贩咂舌,“这户人家看起来也不穷呀?怎么还会给孩子起这么个‘好养活’的名字?”

    经弘琴这番折腾,到了宜家居时,已经是晚饭时分,正是客流多的时候。宜家居上下两层,连同后院雅间,都挤挤嚷嚷。小二跑堂,或端茶递水,或上菜奉羹,或迎来送往,穿梭不绝。

    守门的小二胳膊上搭个抹布,干干净净,新的一般。见雍正几人前来,急忙上前招呼,“哟,这位爷好,太太好!小姐好!您几位是来吃饭的吧?还真是来对了,咱们这儿的饭菜,最有味道了!来来来,里边儿请,这雅间没了,但咱二楼还有个靠窗的位置,再好不过了!您往里边儿请!”说着,就让着雍正几人往里走。

    雍正皱眉,高无庸急忙上前交涉:“没有雅间了?这怎么行?咱们这儿,还有女眷呢!您劳累,给寻寻?”

    那小二连忙赔笑,瞅着高无庸身上衣服虽好,但神情谦卑,在那三位面前,连个腰都不敢抬,便笑着说,“哟,管家大人,您说说,咱要是有雅间儿,还不早就将老爷太太迎进去了?这会儿,实在是没有了。你也看见了,咱们这儿,生意实在红火!这又是饭点儿!再说,二楼的位置,真不错。一面吃饭,还能一面看楼下街景!”看看高无庸还是不同意,只得陪着小心问:“要不,您几位再等等?有一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等等看?”

    高无庸为难了,要是他出去吃饭,等就等吧。可是,如今这几位,只有别人等他们的份儿,哪有他们等别人的时候。还要再说,就听一楼后门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嘎嘎笑着跑过来,轻轻巧巧地就绕过碧荷,蹦到皇后跟前,一把拉住皇后的手,“姨姨,你也来吃饭啊?”

    明处暗处侍卫都惊了。碧荷佐领的身手,虽然不是极为顶尖,但在粘杆处中,也算是一等一的。怎么如今连个小丫头都拦不住?碧荷忍下四处射来的探究性目光,转身拉开小娃娃,问:“孔大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啊?”

    孔郭郭笑的灿烂明媚,头顶上羊角小辫一颤一颤的,小辫上扎的金丝银蝴蝶也跟着一扇一扇,活似真的,晃的弘琴俩眼一眨一眨的。孔郭郭见碧荷问,急忙笑着说:“碧荷姐姐呀,我跟我娘,我姥爷和叔叔婶婶来吃饭。我娘叫我在门口等爹爹。你和姨姨也来京城了吗?宝宝来了没有啊?”说着,就抬头问衲敏。

    衲敏一笑,四处看看,没见到孔兰珍的影子,便对雍正说:“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姑娘,叫孔郭郭。来,郭郭,这是宝宝爹爹,叫大爷吧。”

    孔郭郭一听是宝宝爹爹,急忙乖乖站好,一本正经地作揖行礼,口里道:“沈大爷好!我叫孔郭郭,叫我郭郭吧。”

    雍正点头,这个名字,碧荷早就在密折里写的一清二楚。只是,她们怎么来了京城呢?要是认出皇后,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想到这里,雍正朝暗处做个手势。立刻,就有便衣暗卫沿着孔郭郭来路往后院儿去了。

    孔郭郭犹不知危险迫近,依旧笑着去拉衲敏的手,“姨姨,我娘就在后面,我带你去吧?”

    弘琴一见,急忙跳出来,“不去不去,我要吃饭!”开玩笑,老四都动杀意了,赶紧溜为妙。弘琴抬头朝雍正建议:“爹爹,我们再去一家吃吧!”我晕血!

    雍正刚要点头,就听一个女人大笑,紧接着,一年轻妇人从后院走出来,远远地对着衲敏就说:“我说呢,叫郭郭去看看她爹来了没,怎么这么大会儿都不回转。感情,是碰见熟人了!她大姨也来吃饭呀?”说着,笑着瞅了眼雍正,抿嘴笑着不说话。

    碧荷见高无庸后退一步,护在雍正身边,其他侍卫也都渐渐聚拢过来,怕引起这位怀疑,急忙笑着上前,代皇后回话:“见过夫人。我家夫人跟老爷、小姐出来吃饭,可是来的不巧,没有地方了。这不,小姐正说要走呢!”别人不知道,碧荷可是清楚:这位孔夫人,看似穿的干干净净的,一副大家太太模样。其实,要真论功夫闹起来,碧荷也未必能制住她。

    孔兰珍拍手,“那有什么?咱家也是刚等到雅间,这一家人吃也是吃,两家人吃也是吃。你们也别走了,干脆,咱一块儿吃的了。在外头吃饭,不就图个热闹嘛!”说着,伸手就拉碧荷,回身看着雍正对衲敏说:“快来呀!咱们姐妹好长时间没一块儿说说话了。我刚来北京,什么都不熟,还得你多指点指点呢!”不由分说,拽着碧荷就往里跑。

    孔郭郭也学着母亲样子,拉上弘琴,一面跑一面喊:“娘,等等我!”一面转身叮嘱伙计,“等会儿我爹来了,叫他到后头去找我!”

    跑堂小二站在一旁,急忙笑着答应,“好咧,孔大姑娘,您就放心吧!”又转身朝雍正等人赔笑,“没想到,太太在这儿碰上亲戚了。几位且到后院雅间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几位送茶过去!”说着,朝厨房高声喊:“后院雅间听雨轩添三个茶杯,一壶好茶!”

    “得咧!”厨房应声,这边跑堂小二便躬身,笑着请雍正几人入内。

    雍正暗中四处瞅瞅,见不远处一个长袍男子暗暗点头,这才对皇后说:“既是夫人好友,不如一起吃饭吧。”

    衲敏看看雍正,想了想,“还是我去把宝贝叫出来吧。又不是很饿,回家也是一样的。”开什么玩笑,孔兰珍看雍正大叔那几眼,分明是打算找事。这要真一个桌子吃饭,以她的脾气,不当场开骂才怪!要真那样,就雍正那小心眼儿,不出动血滴子那就怪了!

    雍正看一眼皇后,问:“你怕什么?”

    衲敏四下瞅瞅,酒楼里,正是吃饭时候,人来人往,难免碰上熟悉之人,大厅门口,着实不宜久站。当下顾不上许多,伸手抓住雍正胳膊,“还是叫我去吧。我跟她好歹认识一场,不会为难我的。”

    雍正看看皇后一双手都抓着自己,眼中担忧之色,掩饰不住,心情噗的变好了。当即一笑,“无妨,吃个饭罢了。”说着,反手握住皇后胳膊,大步往后院走。

    明地里暗地里的众随从一并跟上,高无庸急忙塞给跑堂小二一块儿银子,“好茶好菜挑好的上!”

    跑堂小二急忙答应,挥着抹布给几位引路,“后院雅间听雨轩好茶好酒好菜好招待咧!”

    厨房连声答应,不一会儿,就有小二托着托盘往里送菜。

    直到这一行人进去,二楼楼梯口才冒出两颗头来。其中一个,六十开外,白须飘飘,头顶光光,没有半根毛。只见他抬头对身边人说:“察尔汗台吉,那个小一点儿的小女孩儿就是固伦公主。”

    另外一位,蒙古装束,笑着对这位拱手:“多想慧远大师相告!”

    那位慧远大师嘿嘿一笑,起身唱佛,“阿弥陀佛,你的老师雪凝和尚乃是贫僧大师兄,你也算我佛门俗家弟子。这么个小忙,不算什么。”一面说,一面摸着自己僧袍,声音不大不小地感慨,“哎呀,终日诚心礼佛,连衣服破了个洞,都不知道哇!”

    察尔汗微微一笑,朝慧远诚恳说道:“明日,弟子便请母亲到贵寺捐香油钱。虽然不多,权当是弟子母子一片向佛之心。还望师叔万勿推辞才是。”

    慧远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那边厢,弘琴公主一手杏仁酥,一手碧螺春,身后站着碧荷,殷勤伺候,又吃又喝,不亦乐乎!衲敏一进门,就听她对着孔兰珍母女大侃特侃,不由皱眉,拉开雍正的手,抢先一步进门,对弘琴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先谢谢孔家姨姨和小姐姐。”转身见孔老汉领着郭敬石与王氏亦坐在桌旁,急忙招呼,“孔大叔好,郭二哥、王婶婶也在呀?”

    孔老汉呵呵一笑,“刚才兰珍带着女娃过来,我还说谁家闺女,一身贵气?感情,是沈夫人家的姑娘啊!”

    雍正背着手进门,听孔老汉只顾说话,也不站起,心中不悦,冷哼一声。孔老汉年纪大了,耳朵却很灵,一听这人如此无礼,一张核桃脸吧唧一声沉下来,拿着筷子指着雍正,“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我闺女好心好意请你们来吃饭。进了门,不说打招呼,也该点点头,意思意思。难不成,我六七十岁的老汉,还当不起你一个谢字?真没礼貌!”

    他这么一说,孔兰珍也怒了,“就是,爹,您别跟他计较。这种人,连沈家姐姐这么好的女人都能气走,还能多有礼貌!白白的坏了咱们心情!”

    孔兰珍说着,心里气就上来,冲着衲敏跟连珠炮似的,一连串话齐齐往外嘣:“沈姐姐,不是我说你,就这么个男人,什么好东西?二三十年的夫妻情分,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还跟着他做什么!天底下,随便个地方,不能养活咱们?你要实在无处可去,棋盘山还差你这碗饭吗?人活一辈子,要的就是顺心如意。跟着这样一个陈世美、朱买臣、西门大官人,就算吃的好,穿的好,整日悲悲切切、委委屈屈,又有什么意思?”我们哪里还敢把自家闺女嫁过去?赶紧带着我那“女婿”跟他和离吧!

    衲敏、碧荷一脸无助,这孔家父女的饭,果然不好吃。高无庸跟着雍正身后,看皇后跟碧荷都“气”的说不出话来,雍正一双手握的,都能把石头捏碎。心想,这会儿,可是该我表忠心啦!咳嗽一声,就要站出来干架。哪知身后一人大喊:“岳父老泰山!”

    孔郭郭嘎嘎笑着,从椅子上蹦下来,一面跟弘琴说:“我爹来了!”一面晃着头上羊角辫子跑出去,冲那男人怀里一跳,搂住男人脖子撒娇:“爹爹爹爹,我请了沈姨姨跟咱们一块儿吃饭,还有个小妹妹。你说,好不好啊?”

    那男人一张脸苦的都能挤出水来,抱着女儿,眼瞅后院人来人往,急中生智,趁带路伙计还在外头站着,等往里端菜,赶忙撩袍跪倒,大声参拜:“臣——郭敬安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千岁,请固伦公主殿下安!”

    那伙计一听,吓的手里托盘咣当一声摔到地上,跟着趴到地上一个劲儿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万岁爷,皇后娘娘,请万岁爷皇后娘娘饶命啊!”孔老汉还在疑惑,孔兰珍早一把抓住爹爹,跪到地上,头也不抬。我的妈呀,太有震撼力了!原来,皇后也会跑路啊!郭老二也学着嫂子的样子,扶着大腹便便的王氏跪在孔老汉身边,山呼万岁。

    他们这么一叫,早惊动了后院各处雅间吃饭的人。忙着跪倒参拜的,忙着请罪的,黑压压挤了一院子。一干侍卫随从也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生怕屋里三位有丝毫损失。

    掌柜的得了信儿,也着急忙慌地找亲信去给自家九爷报信,战战兢兢地跑到后院,跪到墙角,“奴才九贝勒门下包衣陈年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奴才给主子娘娘请安,主子娘娘吉祥!给固伦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此时,众目睽睽,雍正就是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也不能轻举妄动。盯着郭敬安后脑勺看一通,正好撞上孔郭郭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么安安静静跪着,抬头往上看。孔郭郭初生牛犊不怕虎,见雍正看她,还露出两颗大门牙,冲上头呵呵一笑。

    这个样子,跟固伦公主撒娇之时,极为神似。衲敏冷眼旁观,见雍正火气稍降,走过来轻轻拉拉他的袖子,柔声劝道:“皇上,出来一天了,咱们该回去了吧?您看,公主都吃的差不多了呢!”

    雍正听言,再看弘琴,一个人悠悠闲闲的,便看戏便吃饭,一通吃下来,抚着肚子,靠在椅背上,嚷着吃撑了,一个劲儿地叫碧荷给揉揉呢!

    再看人家郭敬安家闺女,稳稳当当跪在父亲身边,乖乖巧巧。雍正不禁暗自叹息:看来,是朕太过骄纵女儿了,看郭爱卿,多会教孩子。大叔呀!不是郭敬安会教孩子,实在是面对爹爹跟面对“公爹”,那能一样嘛!

    衲敏见雍正还不说话,急的又拉拉雍正袖子,带着娇嗔小声埋怨:“皇上——”你要吓死这些人啊!

    雍正瞅瞅皇后,暗暗挑眉,对着郭敬安问:“礼部前几日说,你上了折子,请封你的夫人孔氏为诰命?”

    郭敬安背后冷汗直流,“回万岁爷,正是。”

    雍正沉声问皇后:“外命妇,乃是皇后之责。你的意思呢?”

    衲敏不解,带着些犹豫说:“孔氏乃是郭大人之妻,按律理应随夫诰封。”

    雍正冷笑,“既然如此,就着礼部办理吧!记住,诰命夫人,食朝廷俸禄,也是要为百姓做出表率的!随时随地,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可做出有损妇德之行!”说完,叫过女儿,挽住皇后,看也不看郭敬安夫妇,拂袖而去。

    直到最后一个侍卫撤出宜家居,众人才从地上爬起来。事不关己的,老早回家跟亲戚朋友琢磨,这位来九爷地盘,莫不是——又要有什么变故了?

    猜出实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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