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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上+下第4部分阅读

    异乡上+下 作者:po18.in

    …我要等里格回来……跟他道歉……我不能睡不能睡……我不是故意冲他发火的……不能睡不能睡……”

    海姆达尔急忙咬住下嘴唇。

    “睡吧,我原谅你了。”

    罗恩茫然地眯起眼睛,“里格?”

    “嗯哼。”

    “你原谅我了?”

    “没错,老伙计,睡吧,里格原谅你了。”

    “喔……太好了……嗯……”罗恩眼一闭向后倒去,须臾,绵长的呼吸声再度传来。

    海姆达尔飞快地爬上床,然后才允许自己裂开嘴巴。他把脸埋进枕头里,让棉花尽情吸收泄露出的笑声。整个过程——痛苦并快乐着。

    快天亮时,他被尿意憋醒。眼睛张开一条缝,一张脸悬在正上方。他狠吸一口气,一把推开那张可恶的脸。“他娘的!吓死我了!你脑抽啊?!”

    罗恩瞠大眼睛,抖着手腕指控,“你骂脏话!”

    他大爷的!“我还想杀人咧!”

    罗恩委屈地低下头。“里格……我想说……我只是……只是……”

    这小子睡着比醒着诚实。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张手攥住他的领子把他拖到自个儿脸面前,眼对眼鼻冲鼻地说:“有屁快放!”少顷,又推开对方,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脸红什么?!有工夫脸红,赶快把话说一说,老子还要睡觉!”

    这下,罗恩的脸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

    “行了,你别说了。”海姆达尔受不了的哀号。“我原谅你了。”吼罢,被子一裹倒回床上。

    罗恩可怜巴巴地站在床边,终于明白自己弄巧成拙了。他不敢再做别的什么举动,生怕把对方的怒火引得更加高涨。红发男孩揉着酸涩的眼睛,爬回自己的床上,再一次被困意打倒。

    没过多久,海姆达尔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他咕哝一声,差点忘记尿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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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在 英 国 “亲子”会面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晋江的抽搐已经彻底绝望了,上个章节不管我怎么整就是显示不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一章节出来之后上一章节是继续失踪,还是被拽出来了!『德拉科马尔福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0年11月7日』

    亲爱的里格,

    请允许我加上这个前缀,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妈妈告诉我朋友之间可以这么称呼,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否把我看做朋友。

    你来马尔福庄园做客的那天,我真的非常开心。家里很少接待与我年龄相近的客人,大人们来拜访庄园时总有谈不完的严肃话题,那个时候,我总是被隔离在外。只有家里召开宴会,才能见到几个让父母满意的同龄孩子。

    我要郑重声明一点,我不是在抱怨,马尔福家的人从不抱怨。

    因此,

    由衷期待下一次的会面。你肯定也这么想。

    ps:就别管我家那只猫头鹰了,我对你说起过的奥拉尔非常感兴趣,请务必让它送回信。

    您诚挚的,

    德拉科

    海姆达尔读完信后简直哭笑不得。就这么一封简短的信函,从口吻到字迹,无一不彰显着马尔福式的自大。

    好吧,回信。探头张望一眼正在被罗恩喂食番茄的奥拉尔,它的成长速度令人心惊。

    也许是该吓唬一下自我感觉良好的马尔福少爷,想到这,海姆达尔愉快地提起羽毛笔。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德拉科马尔福的信,1990年11月12日』

    从不抱怨的马尔福家的德拉科,

    瞧,我就找了个别的不同。这很容易。我的朋友,别那么死板板的套模式。这是两个同龄男孩之间的私人信件,不是威森加摩的庭审记录。

    那天贵府的招待令人印象深刻。但是,请原谅我实在没法让自己说出违背意愿的恭维话:恕我敬谢不敏。用麻瓜的话来说,就是磁场不和。改天请你去斯图鲁松老宅逛一圈,让你瞧瞧我们家崇尚的格调,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ps:我的邮差可爱吗?请善待它。对了,它喜欢番茄和袋蜘蛛。

    您诚挚的,

    海姆达尔

    德拉科用手支着下巴。桌上的信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每一个字词依然能生成新的趣味。

    他必须承认,他被里格的信使吓到了。

    想他德拉科马尔福竟然被一只黑黢黢的怪东西弄得丑态百出,而奇怪的是他并不为此感到恼怒。

    然而,奇怪的岂止这些。

    『德拉科马尔福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0年11月15日』

    也许已经错过了什么的里格,

    模式并非都是陈词滥调,尤其对于高贵而古老的家族而言,某些套路无法避免而且至关重要。

    你的信使让我不得不对你的品味感到忧虑,甚至由此联想到你口中的斯图鲁松老宅……好吧,我坦白,我该死的好奇极了!你让我像个没教养的多动儿一样整天冒冒失失心不在焉。

    ps:你在上封信里提到了麻瓜用语,这很不好。它们非但不能显示出你的博学多才,更有可能让你遭受不必要的损害。魔法界不欣赏亲近麻瓜的巫师,看看你周围,那就是证据。你应该更审时度势,作为你的朋友,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

    您诚挚的,

    德拉科

    已经过去十天了,依然没有收到回信。这让德拉科倍感焦虑。他反复回想上一封信的句式结构,自认为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他甚至还尽到了一个朋友应尽的义务,体贴地告诫里格亲近麻瓜的弊端。

    我没有错。他这么告诉自己。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回信?

    德拉科看了眼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自身倒影,挑衅般地一笑,陡然抄起桌上的墨水瓶砸去。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响起。刺耳尖锐。

    他狂乱地走上前,瞪着一地沾染了墨迹的玻璃碎渣嘶叫——

    “该死的,都给我闭嘴!”

    海姆达尔在手心划出noveber(十一月)字样,抬眼道,“这个词没有别的注释吧?比如说还可以解读成十二月之类的……唉哟!”头顶被敲了一下。

    “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回来。”斯诺的话语舒缓平和,在有心人耳中却阴气十足。

    男孩识相的闭牢嘴巴。

    “听说你不久前受到了马尔福庄园的热情款待?”

    海姆达尔琢磨了一下,“你在责备我的多此一举?”

    “很遗憾我没有这么做的权利。”斯诺煞有介事地沧桑一叹,这个动作让他英俊的脸显得滑稽可笑。他推开翻倒巷57号的房门,然后定在原地。身后的海姆达尔被堵得进不得门,只好用力戳他的脊椎,旋即作怪的小手被抓住。他们一块儿走进门内。

    小小的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尽管背对着他们,海姆达尔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摄人的魄力。

    斯诺摇摇头,看起来很无奈。

    “别用参加葬礼的表情面对我,我容许你有一分钟的改正时间。”硬邦邦的平板声线没有半点友善情绪,听上去更像某种宣判。说这话时,那男人甚至没有回头。

    海姆达尔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斯诺却表现得镇定自若。他拉着海姆达尔大步上前道,“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大哥?”

    男人坐直身子,并转过头来。

    那是一双野心家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锐利的锋芒蕴含其中。他长得与斯诺极其相像,更为棱角分明。他的五官融汇了北欧民族的独特魅力,自信而张扬。就连本该柔软的姜黄|色发丝都根根透着硬朗。两鬓的雪发稍稍弭除了周身的戾气,凭添一份通达和睿智。

    这就是隆梅尔斯图鲁松?海姆达尔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男人好整以暇地交叠双腿,上好的长袍布料传出一阵窸窣摩擦声,明明该是全身放松的休憩时刻,却形同一只枕戈待旦的猛兽:“我来参加国际魔法师联合会成员国的定期会议。刚抵达魔法指挥部地下五层,这些喜欢寒暄的英国人就一拥而上地谈论天气,我很直接的告诉他们,我对这个国家是否会被大风刮跑一点兴趣也没有。你猜后来怎么着,他们竟然喋喋不休地建议我应该让儿子留在英国就读霍格沃茨。”那双冷硬目光慢慢从海姆达尔身上滑开,他续道,“为此我甚至赞扬了自己,竟然还有办法赶到这破地方来询问你。我的弟弟。或许你能替我挽救一下濒临崩溃的思维能力?”

    海姆达尔充满敬畏地瞪大眼,心道:这位“爸爸”绝对是个不能得罪的强硬派。在他面前,二十七岁的成年人像个耍弄恶作剧却被当场抓到小辫子的顽童一样俯首贴耳。

    “这是海姆达尔,”斯诺把男孩推到风口浪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小名里格。”

    “你在愚弄我么?”

    “别这么‘幽默’,隆梅尔,他是艾薇的儿子。”

    “艾薇?艾薇马尔福?”

    “很高兴你还记得她。照顾这个孩子源于她临终前的托付。由于父亲已经去世,所以她寄的信函辗转多日才落到我手里。遗憾的是等我收到信时她已经不在了。”

    隆梅尔陡然蹙紧眉头,看起来很震惊。也许这和他当初的设想出入甚大。

    “隆梅尔,里格需要一个身份。对我们家来说,提供一个能让他在魔法界安身立命的机会并不困难,前提是现任当家的决定。”

    “我的决定?”隆梅尔仰起脸,似笑非笑地说:“需要再重复一遍我来此的原因吗?”

    斯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如果不同意,我是不是就成了故意刁难年轻人的老混蛋?!”隆梅尔自嘲一笑,朝男孩勾了勾手指。“过来见见你老子,便宜儿子。”

    海姆达尔被动地走过去,任“老子”对他拽拽拉拉、又捏又揉,表现得十分逆来顺受。就在他怀疑“老子”是否想从他身上扯下点什么时,所有折腾停止了。

    “挺好,”隆梅尔说:“该在的都在。”

    海姆达尔冷汗涟涟。

    “小子今年几岁?”

    “十岁。”

    “明年就该上学啦。”隆梅尔挑眉看向弟弟,“霍格沃茨?”

    斯诺轻松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隆梅尔锐眸一眯,旋即对海姆达尔说:“我们家的人都毕业于德姆斯特朗,虽然外界对它褒贬不一,我倒是觉得挺好。”继而邪气一笑,“你会发现,他们教的东西非常实用。”

    二人没有注意到,某位“叔叔”脸色丕变。

    海姆达尔耸耸肩,“我无所谓,去哪儿都一样。”

    斯图鲁松当家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温暖笑容。这使他看来年轻了许多。

    “隆梅尔……”斯诺欲言又止。

    老谋深算的当家知道他装不下去了,却不理不睬继续循循善诱,“我的儿子当然应该跟我住在一起。”

    “他应该留在英国!”

    “为什么?”父子俩异口同声。

    某叔叔为此气的牙根痒痒。又不是真父子,有必要搞得这么默契吗?

    “他的朋友都在英国。”

    “这根本不成问题。况且连麻瓜都说了,人类已经进入了信息时代。年轻人应该多出去走走,到各个地方认识更多的人,宽阔眼界增长见识。”

    “他生在英国长在英国,别的地方恐怕难以适应,尤其是冷得要命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你在说你自己吗?”

    “哈——”

    斯诺横眉竖目地瞪向胆敢偷笑的忘恩负义的小混蛋,后者连忙咬住舌尖别开眼。

    “别吓着我儿子,当心我跟你翻脸。”隆梅尔开玩笑地恐吓。“不能把大人的思想强加在孩子身上,这有违我们家的祖训。应该让他自己选择。”他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海姆达尔,“所谓真相必须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个中含义。”

    海姆达尔一打开羊皮卷,一幅超有震撼力的立体影像立现眼前,并伴随三排大字——

    让子弟们尽心尽力地去自我培养、自我肯定、自我超越吧

    因为你经历,所以你相信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曾经获得过的各种奖项、奖杯和荣誉证书车轱辘似的轮番展示。在该校任职的教授们接受嘉奖时喜不胜收、热泪盈眶的画面,激|情澎湃得让所有见证过这些的人一同为之骄傲感动。音像效果下方是该校的文字说明,包括建校史,学校规模、设施、场地,教职员工以及所授课程等等的详尽介绍。

    一幅急于证明自己的煽情画卷。

    “没见过吧?”隆梅尔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霍格沃茨从没弄过这种宣传单,公元993年建校以来一次都没有。或许英国人认为他们的魔法学校已经盛名累累,不需要再画蛇添足了。”

    海姆达尔一眨不眨地盯着广告单,隆梅尔笑得满意而阴险。

    斯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居然随身带着广告单?!老j巨猾的狐狸!

    “行了,把你那套收起来,我明白你打的算盘了。”某叔叔宣告投降。

    隆梅尔听言无奈摇头道,“亏你还是德姆斯特朗杰出校友,已故的前任校长们这会儿一定在墓地里辗转反侧。”

    海姆达尔张大眼。“斯诺是杰出校友?”

    “没错,让你亲爱的叔叔告诉你,亲身经历的感觉如何。”隆梅尔还嫌煽风力道不足,添油加醋地续道,“我记得还有一个杰出校友奖章,快点拿出来给你侄子欣赏欣赏。”

    斯诺阴阳怪气地冷笑,“我们家哪个人没有那玩意儿,别弄得好像有多稀奇似的,你不也有一个?!”

    海姆达尔无比震惊:命中率这么高?人手一个?

    “我要去德姆斯特朗。”

    俩大男人一瞬间聚焦过来。

    只见男孩笑眯眯地捧着“大字报”,万分期待地说:“我也想弄个奖章显摆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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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在 英 国 都是相片惹的祸

    隆梅尔一直待到第二天上午才离开翻倒巷57号,从他离开时轻松惬意的神态中可以看出,这个便宜儿子深得他心。海姆达尔等斯诺上班以后立刻着手善后事宜,也就是给韦斯莱一家写信,以及给德拉科马尔福回信。至于同居人之一的妮尔,从昨天起就没见到她,可能又和某位男士燃烧激|情去了。

    德拉科的回信速度快得惊人,寄出去没多久,奥拉尔就把回信带回来了。马尔福少爷的信件内容简洁明了且高度概括——我们当面谈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没有标点。没有白金世家固有的从容气度,就连字迹的收尾都泄露出一分急躁。海姆达尔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感动,这小子竟然这么看重自己。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向心力?

    于是,他们约定第二天早晨10点在对角巷的弗洛林冷饮店碰头。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钟左右,海姆达尔坐在冷饮店阳台上刚吃上第一口柑橘圣代,穿戴一新的德拉科就蹬蹬噔爬上二楼。此时,海姆达尔连椅垫都还没捂热。

    “我记得是十点。”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难道表慢了?”

    德拉科打不起精神回应,对麻瓜的东西他一向如此。

    店主弗洛林走上前来,殷勤地说:“您想要点什么,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难以忍受般地皱起眉头,“我没有一大早吃冷饮的习惯。”

    弗洛林表情一僵,讪讪说不出话。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指着眼面前的冰淇淋盒子,“给他来份一样的。”

    弗洛林见德拉科虽然眉头紧锁,但没有反对,便如获大赦般快步离去。

    一等到再无他人,德拉科终于憋不住地说:“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给我回信?”咄咄逼人且理所当然的质问仿佛是他天生的权利。

    “有点事。”

    含糊其辞的答案无法取悦马尔福家的人,他们要的永远都是他们想要的。

    德拉科眼睛微眯,轻蔑冷笑道,“你还是没能摆脱那些高尚的穷鬼朋友们?”

    冰淇淋一瞬间失去了酸甜诱人的口感,变得甜腻黏稠。此时的德拉科马尔福该如何形容呢?海姆达尔意兴阑珊的想。明明握着尖锐锋利的伤人利器先声夺人,却更像一种幽深的自我保护状态,仿佛身处死寂冰寒的水底深渊,一种强制性排外后的孤独和冷漠。

    “德拉科,你总是喜欢让别人憎恶你吗?”

    白金男孩面容一白,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捏了起来。他口吻冷淡的说:“我不需要那些下贱的平民喜欢我。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区别,不是吗?这世上我只有你里格一个朋友而已。”

    海姆达尔低头用木勺子戳了戳已经化开的冰淇淋,食欲尽失。

    这时,弗洛林送上制作好的柑橘冰淇淋,又急匆匆的离开。

    德拉科对此只是扯了扯嘴角。

    海姆达尔再度抬脸,面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一丝一毫刚才的影响。

    “我想告诉你,明年我肯定不会去上霍格沃茨。昨天我父亲来了,虽然他并未强迫我,但我愿意遵循家族传统入读德姆斯特朗。”

    德拉科很仔细的倾听,而后一言不发。

    沉默笼罩在头顶。海姆达尔实在没有活跃气氛的心情,便低头继续戳刺盒子里完全变了模样的冰淇淋。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德拉科终于沉着回应。“我母亲不会让我去很远的学校念书,作为一个英国巫师家庭的孩子,就读霍格沃茨在所难免。”

    “你很幸运。这能证明你母亲有多在乎你。”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我是独子。”

    这些贵族子弟真奇怪,承认感情的存在活像会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他们离开弗洛林冷饮店时,海姆达尔觉得店主几乎是声线雀跃地欢送他们离去的——马尔福家的人热衷随时随地制造压力气场。

    置身于喧闹的街道,沉寂无声的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海姆达尔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要去我家看看吗?”

    “你指哪里?”

    “翻倒巷57号。”

    德拉科没有反对。

    这里超出了马尔福少爷的想象。他没想到,身为欧洲为数不多的经得起源头追溯的古老家族之一的斯图鲁松家的官邸公寓竟然是这么的……不拘一格。

    原谅他,这实在是他能找到的最不失礼的形容词。经此拜访,他似乎有点明白里格为什么不喜欢马尔福庄园了。

    两者根本无法比较。

    “难道斯图鲁松庄园也这样?”德拉科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不是。”

    听言,他松了口气。谁知下一句话又把他的心脏重新吊了起来。

    “这里每个月会打扫一次,老宅已经有近十年没人打扫过了。”

    “你们家不是有很多家养小精灵吗?”

    “据说我爷爷生前交代过,既然没人愿意继续住在那里,就别劳师动众的每天打理。所以家养小精灵们也只有我父亲或是我叔叔命令他们打扫,它们才会行动。这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磨合适应的,你也知道,那些洁癖狂(这里指家养小精灵)看到一微粒砂子都会尖叫。”

    德拉科无话可说。斯图鲁松家的做派已经不在他能够理解的范围内,他甚至觉得头疼。

    “轻松点,朋友。”海姆达尔始终没个正经。“我们的世界充满了这样那样的正面负面的事实,无奈的是它们都是你必须相信的真相。仅仅生而为人就已经是件非常幸运的事了。”

    “你在挖苦我?”德拉科当然知道外界怎么传言他们家:歧视一切非人类生物的自命不凡者。

    “不不不,”海姆达尔摆出一幅临危不惧的模样,以令人后背发毛的语气道,“我给你们的新戒律是要彼此相爱。”

    德拉科瞪大眼,看上去像受到了某种惊吓,他抖着手说:“你会被那些狂热的宗教疯子诅咒到死的。”

    “嘿!这可是耶稣说的。我只是在转述而已,这也是传播教义。”

    白金男孩无可奈何地转移话题。“这是黑胶碟?”他从杂乱的地毯上拾起一个方扁的纸盒,里面果然插着一片黑胶唱片。魔法界也有留声机,所以相比起麻瓜世界令人眼花缭乱的高科技影音播放器械,黑胶唱片他并不陌生。

    “喔,那是thebeatles的作品精选集。”把一大团乱蓬蓬的毯子从墙边柜上挪开,埋在下面的留声机露了出来。“要听听吗?”

    德拉科其实对麻瓜音乐没有兴趣,看在里格这么兴致勃勃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少顷,俏皮简单的乐曲从留声机硕大的喇叭内流淌出来,背景伴随阵阵潮汐声。是那首著名的yellowsubare(黄|色潜水艇)。

    “这首曲子很……”

    看他绞尽脑汁的费劲样,海姆达尔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德拉科,你可不能把甲壳虫与爱德华埃尔加相提并论。”

    “你喜欢……这个、甲壳虫?”德拉科的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

    海姆达尔望着天花板,感慨道,“音乐对我来说很遥远。”(这孩子唱歌跑调)

    “你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一进到海姆达尔的房间,德拉科便指着墙角的皮箱问道。

    “还没有,不过开始琢磨该带些什么东西过去。”

    德拉科环顾一周,房间内虽然杂乱,但还算有条理。不过也太狭小了,从门口走进来三步就能碰到床脚,墙纸斑驳老化得只剩一些花色条纹还能看清,地板在脚下嘎吱嘎吱作响,窗帘布有多处裂缝……说实话,马尔福庄园里最小的杂物仓库都比这大。他搞不懂,斯图鲁松家族从中世纪初建立起来的煌煌家业,难道连一栋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既然他们有老宅,为什么宁愿让它空着,也要搬到这破地方住?

    “因为我们家的祖训是:自身创造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德拉科一惊,不安地看向海姆达尔。

    后者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没有读心术,你也没有把话说出口,我是从你的表情上看出来的。”

    “抱歉,”德拉科吐出口气,耙了耙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我没有别的意思。”

    “哇喔~~马尔福少爷是在道歉吗?”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好好好,别生气,我闭嘴总行了吧。”

    德拉科没好气地转开视线。

    海姆达尔发觉他目光新的落点后脸色一变,猛地动了一下,旋即又停止了。他稳住自己,选择不动声色地平复表情,不让自己因为大惊小怪反而坏了事。他满怀希望的等待,等待那个可能性的最终宣判。

    可惜结果令他失望。

    “为什么你会有我姑姑的相片?”相片里人的动作禁锢在某一时刻,显然这是通过麻瓜手法制作出的影像。此时此刻的德拉科已经没工夫计较这些小遗憾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照片里的人物:一个淡金长发且笑颜动人的美丽女子,以及被她抱在怀中的几乎同她如出一辙的小男孩。

    “里格……照片里的小孩是你吗?”德拉科以强迫的冷静确认道,“你和我姑姑……”

    在如山的铁证面前,谁也不能说“不”。更何况,海姆达尔与他母亲确实非常像,就算他努力通过各种手段抹消掉一些蛛丝马迹,那些源自血缘的印记还是存在,它们没有消失也永远不可能消失。

    海姆达尔面上泛出一丝无奈,咕哝道,“我不应该带他来这儿。”

    有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德拉科做了个深呼吸。“也就是说,你是我姑姑的儿子?我们其实是血亲?”

    海姆达尔眼睛都没眨一下。“你知道,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人长得很像——”

    “回答我的问题!”德拉科嘶声咆哮,疑惑于这并非出乎意料的敷衍答案竟会这般刺激着他,导致他无法遏制的愤怒。

    气氛因怒吼变得僵硬起来。

    海姆达尔抿起嘴唇,这动作使他看起来有种与生俱来的不近人情,人们称之为马尔福式的高不可攀。

    “好的,我的答案。我们是血亲。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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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在 英 国 征兆

    斯诺回家后,海姆达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德拉科马尔福知道了。”

    斯诺扔下公文包,陷坐进沙发里。

    “怎么回事?”

    没有埋怨,也没有责备,这让担忧了一下午的男孩悄悄松口气。

    “我们约在今天碰头,不知怎么了,我就把他领到家里来,然后又头脑发热地领进房间,再然后……事情就这样了。”

    斯诺懒洋洋地抱起膀子。“为什么我感觉你忽略了很多细节?”

    “没有。就算有也无关主题。”

    男人挑起一边眉毛,“这就是你承认错误的态度?还是因为有了更大的靠山,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海姆达尔拉下一张苦瓜脸,“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们现在谈论的是德拉科马尔福,并不是你那可敬可爱的兄长。”

    “注意你的语气,那是你名义上的父亲。”

    海姆达尔干脆闭嘴,他现在是标准的动辄得咎。

    斯诺倒是先沉不住气,开口道,“你就真那么想去德姆斯特朗?”

    不知怎的,男孩蓦然间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贴在男人身侧,软绵绵的说:“斯诺,承认吧,你就是舍不得我。这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恰恰相反,你无条件地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会显得你很伟——”

    颈后针刺般到疼痛警告海姆达尔应该适可而止,他也是这么做的。

    男人漫不经心地斜睨着他,淡淡道,“说完了?那么就轮到我了。你放心,如今马尔福家就算知道也不能怎么样,最多放些无关紧要的空话。”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当然亲爱的。”斯诺依旧面无表情。“你的名字已经被记入斯图鲁松家的族谱。除非隆梅尔突然想不开动用族长之权抹掉它,否则你这一辈子生是我们家的人,死也只会是我们家的鬼。”

    那是一个麻烦的征兆。

    斯诺斯图鲁松并不欣喜它的出现。

    “你对自己太严厉了。试着轻松一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爱的时候就去爱,无须压抑自己,明天不是世界末日。”

    这话源自表兄奥萨姆道尔顿对他说的戏谑之词。

    英国的道尔顿家族被誉为聪明人的摇篮,他们家每一代顶梁柱都毕业于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学院。就像学院创始人罗伊纳拉文克劳坚持的那样,只选择有智慧的学生。奥萨姆从出生之日起注定被这个学院选中——聪明伶俐过目不忘。而且没有丝毫意外的,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顺利毕业乃至后来在魔法部的一路高升。

    然而太过一帆风顺的人生总是会在求学过程中遗漏什么,比如:学会适可而止。

    所以当表兄扬扬得意地一宣布完,斯诺不再给表兄开口机会掉头就走。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事实同样也证明了,罗伊纳拉文克劳确是一名富有远见的贤明智者。

    奥萨姆的话竟然成了一个先知般的预兆。

    斯诺斯图鲁松厌恶一切解释不通并被称为“征兆”的异象。他讨厌把握不住的东西,对虚无缥缈的怪诞嗤之以鼻。他尊敬享誉国际的已故预言家卡姗德拉特里劳妮,可并不表示他愿意相信她的话。家族里的人说他刻板。他不排斥这个说法,他宁愿做一个老古董,也不想矫揉造作地感性。

    家族从古至今的诸多“感人肺腑”的祖训斯诺尤其不屑。

    斯图鲁松主任从事的是有关魁地奇的工作。他认为这是一项严谨而高尚的运动,因为它必须通过精确完美的赛程记录以及大量的战术安排、实地演练才能获胜。魁地奇和虚无不沾边,它只和十进制,还有150这个数字靠谱。

    斯诺喜欢事情依照它应有的规律发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那一年魔法体育运动司选举新司长,在他看来再简单不过的就职仪式,可偏偏每个人都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狂热,仿佛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当上了魔法部长。失控的情势让他厌烦,因此他断然拒绝上峰的好意,继续留任原职。

    他知道此举令部里大失所望。他无意探究背后那些妙趣横生的悄悄话。斯诺斯图鲁松不会为了无稽的舆论检讨自己。

    或许就像现任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说的那样,他是个一板一眼的顽固者。

    “顽固?这就是罗多巴格曼对你的评价?浅薄的英国人。”大哥向来有他自己的思考和看法。“不,斯诺,绝不会是顽固。那是傲慢。它是一个古老家族的沉重负担,从祖先那里传承下来,流淌在你每一根血管里。”

    “隆梅尔的话总是那么尖锐而……生动。”

    作为半个英国人的奥萨姆,以剑走偏锋式的方法理解这番话——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怎么让自己好过。

    然而,斯诺通过近年来的种种迹象发现,自己不是聪明人。

    很难想象,自小被家族引以为傲的天才斯诺斯图鲁松竟会认为自己不够聪明。

    只因为那个持续令他困扰的不安。

    名为【海姆达尔】的不安。

    斯诺曾试图遏制这股思潮的滋长。自我控制是一个巫师,尤其是一名颇有地位的巫师应当具备的本能。虽然这做起来非常困难。他甚至打心眼里感激隆梅尔的心血来潮,也许把里格带离他的生活,就能回归原来,重新找回原本的重心。可是心底总有个不一样的声音在阻扰他的计划,这叫喊声令他挫败。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奥萨姆告诉他:“人类老是高估自己所没有的东西的价值。”

    斯诺苦中作乐地微笑起来,“没错,正因为此,捞不到的葡萄永远是酸的。”

    海姆达尔一脸狐疑地含着牙刷。

    而那个应该在魔法部上班的男人此刻正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里,一边悠闲品茗一边阅读《吉德罗洛哈特教你清除家庭害虫》。

    男孩冲进盥洗室吐掉嘴里的泡沫,并以最快的速度漱口洗脸。等一切就绪,他重新走进小客厅——人还在,他没有眼花。

    “魔法体育运动司开始实行周休二日了?”

    “部长不倡导麻瓜政策。不管它们是好还是坏。”

    海姆达尔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挑剔地看着那本书。“你不是不太欣赏洛哈特先生吗?”

    “他的为人和他的著作没有关系。就我看来书的内容很不错,只有执笔者的姓名令人遗憾。”

    “……抱歉?”

    “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不需要明白。”斯诺放下书本和茶杯,转而看向海姆达尔。“计划提前了,隆梅尔打算过了圣诞就送你去德姆斯特朗。”

    海姆达尔一怔,“可是……我明年才满十一岁。”德姆斯特朗不是同霍格沃茨一样九月迎接新生吗?半当中入学算怎么回事?

    “这间学校在这方面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我当年八岁就去了。”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难怪“爸爸”之前总在这上面做文章,原来“叔叔”是天才儿童。

    “那你几岁毕业的?”

    “15。”

    让人咋舌的数字。

    “这和你今天不上班有关联吗?”距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斯诺搂紧他的肩,满意地发现这样的亲昵令人心情畅快。

    “我打算尽一个长辈应尽的义务,尽可能地取悦自己的侄子,并让他高兴。”

    以梅林的名义!这是哪一国推广的德行操守?

    “您不用这么客气,”海姆达尔懵懵懂懂的说道,“至今为止您供我吃供我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我拉扯到10岁,我已经很感激了。说起来,应该由我来取悦您才是。”

    斯诺笑了,仿佛恶作剧得逞般。“我接受。”他说:“我等着你来取悦。”

    男孩霎时感到自己掉进了某种东西里,却又说不上那是什么。

    仿佛一个隐晦的征兆。

    又是弗洛林冷饮店。

    他最近和这家店磁场吻合,不管是碰头还是歇脚,总是首当其冲。

    “亲爱的,要吃点什么?”瞧店家眉开眼笑地热乎劲,斯诺比高贵的马尔福少爷要平易近人得多。

    “来两个混合口味的冰淇淋圣代。”

    弗洛林步履稳健地离开。

    海姆达尔挑了挑眉,“这里的圣代个头可不小,尤其是混合口味的更是个中翘楚。”

    斯诺向前倾身。“法律没有规定浪费冰淇淋是十恶不赦的行为。”

    店主一定会为此去向魔法部抗议。

    整个上午的时间基本都消磨在了麻瓜伦敦。斯诺让海姆达尔带他兜了一圈定期光顾的店面:咖啡豆贩卖店、服饰店、糕点店、超市等等,甚至还去了一家老字号的熏鱼铺子。

    就连海姆达尔回回购买的炸鱼和炸土豆片,斯诺也跟着吃了一次,给出的评价较为模糊。

    回到魔法界,在对角巷的冷饮店歇完脚,他们又开始下午的行程——为入学作准备。

    基于海姆达尔已经有了奥拉尔,猫头鹰店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第一个选择的是奥利凡德商店。

    当二人进入商店时,老板奥利凡德正颤颤巍巍地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本阅读。看见他们到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吃惊地问,“你终于打算回来上班了?”

    自从上次跟着韦斯莱家匆匆忙忙地出现在对角巷以来,海姆达尔就没再真正露过面。几天前同德拉科的碰头也只限一隅。说实话,很多店主都挺想他的。奥利凡德老人也是其中之一,毕竟这一老一小有着多年的革命友情。

    海姆达尔笑嘻嘻地说:“抱歉老板,暂时回不来了。我可不可以申请带薪休假?”

    “那么请问你要休息多长时间?”

    “从今年圣诞节以后算起,保守估计,七年。”

    奥利凡德银白色的大眼睛定住了。

    “霍格沃茨?”

    “德姆斯特朗。”

    “喔,当然,当然。”老人喃喃自语道,“霍格沃茨要明年九月。”随即便面容一整,换上一副商业表情。“斯图鲁松先生和斯图鲁松少爷能来小店光顾,是奥利凡德的荣幸。”

    斯诺从善如流地优雅一笑。

    海姆达尔抽了抽嘴角。“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等着奥利凡德拿出他的卷尺测自己的尺寸。可惜老人根本没那么做。而是直接从柜台后方走出来,手里攥着不知从哪个柜子里“顺手牵羊”出来的细长小盒——淡绿色并绘有白色小花。

    海姆达尔打开盒子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您为什么不奇怪?”

    奇异的是奥利凡德知道他指的什么。“诚如您所知,本店卖出第一根魔杖那会儿,您还没有出生。魔法师们从我这里带走属于他们的‘伙伴’,那是一个心灵契合的过程,这种契合产生前或多或少会显露一些征兆。他自己可能无从察觉,但是魔杖可以。好,现在,咱们试试这根,如果不行……那就再说吧。”

    花瓶里的兰花在那一瞬间全部凋零。包括来不及绽开的。

    海姆达尔张大眼,举着魔杖有些不知所措。

    老人点点头。“十二英寸。”

    “该付多少钱?”

    什么?这就好了?海姆达尔发现俩人竟然开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忙道,“不需要再换别的试试?”

    “杖心已经选择了你。”

    听言,他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东西:样式很普通,整根杖身黯沉发绿,把手处镂了几朵小花,细小的镂空处透着星点般的紫红色。雕工倒是精致,就是镂花位置不够理想,手一握谁还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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