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错 弃妃不承宠 作者:rousewu
狂的舞动中,她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种种屈辱和难堪,也忘记了夜夜难眠时的彷徨与无助。
而那吹笛的人,似乎是发现了有人闯入了这片梅林,有那么一刹那,笛音停止,梅林中,只剩风声。
绮罗此时,舞至酣处,却是无法停下来,她就这么舞着,没有笛音伴奏,就让雪花来给她伴舞。
不过,许是那吹笛之人也是万分惊诧竟有人舞得如此动人心魄,他不过是停顿了半晌,笛音便又再次响起,而这一回,却是由壮阔豪迈的气势渐渐转为婉转的悠扬……
绮罗舞了多久,他便吹了多久的笛子,直到绮罗再也舞不动了,脚尖处传来一阵刺痛,她旋转,再旋转,如同一只被暴风雨打湿了翅膀的蝶,渐渐扑落在地。
终于,绮罗停了下来,而笛音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此时,绮罗已然力竭,她大口地喘着气,心中却是一片发泄过的敞亮开阔,她已无意知晓究竟是何人吹奏着笛音在为她伴奏,她捡起落在地上,已然积了一层雪花与梅花花瓣的披风,最后看一眼这片美丽至极的梅花林,她转身离开。
梅林深处,暗香浮动,似乎有着一双满含了深意的眼眸正悄悄凝视着纱巾蒙面,身影渐远的女子……
直到绮罗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梅林中,忽然响起一道深沉魅惑的嗓音,“查清楚,她是谁!”
而在离梅林还有一段距离的一处小坡上,一道墨色身影孑然独立,那对堪比这世上最为璀璨的宝石的蓝色瞳眸,颜色正渐渐转深。
正文 清雅如莲
望江楼,雅间。
这是一间布置精雅的房间,临窗,视野极好,站在窗前,一眼便能看到浩淼壮阔的春明江。
此刻,楼外是漫天的大雪过后的天寒地冻,江水也都冰冻三尺。触目皆是银白的世界,早已无从分辨那一江春水。
屋内燃着火炉,暖意缭绕,水仙淡雅的香气静静弥漫开来。
一身月白衣袍,清雅如莲的男子独立窗前,冰冷的风夹着雪花飘进,落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立刻便被暖气熏化,变成了水珠滚落颈中,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定定看着窗外,眸光空远,不知在想着什么。
“嗤,三皇兄,你果真要娶那个女人?”戏谑鄙夷的嗓音响起。
此时,白袍男子身旁走过来一名紫衣公子,俯身看着出现在楼下的主仆三人,细长的眸上扬,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啧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未来的三皇嫂委实如传言一般毫无姿色,甚至还不如她身边的那两名丫鬟呢。”
他顿了顿,忽然一挑眉,眸中划过促狭的亮光,“哈,我知道了,三皇兄,其实你是看上那两名丫鬟,所以就借娶庄家小姐的名号,实则是想要收了那两个俏丫鬟,你说我猜地对不对?”
这白袍男子便是睿王秦惊鸿,紫衣公子则是他的五皇弟端王秦慕冰。
面对秦慕冰的嘲讽,秦惊鸿墨眸一沉,并没说话,只是冷冷睇了他一眼,合上窗户转身走开。
可是只是一眼,那其中的寒冽之意却令秦慕冰心中生生打了个冷战,方才还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收敛起来,他知道,他刚刚说的话似乎是已经触到秦惊鸿的底线了。
不过,他心中对这桩婚事也是确实十分好奇,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询问秦惊鸿,今日不知是否能解开他心中疑惑。
两人入桌坐定,幽幽的水仙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秦慕冰正思虑要怎么开口,此时,屋内另一个一直沉默地在牛饮的蓝袍男子忽地抬起醺然的眼眸,替他问道:“三皇兄,你真的要娶那个女人?”
“圣旨已下,四皇弟又何必多此一问?”秦惊鸿神色淡漠,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眸底划过一道不动声色的厌恶。
“圣旨?恐怕这圣旨还是三皇兄亲自去向父皇求来的吧!”
若在平时,秦悦风是绝对不敢如此和秦惊鸿说话的,秦惊鸿虽然只大了自己两岁,可是他却自有一种天生的威严令人畏[txt小说下载:]惧,可是今日,秦悦风却是借着酒劲指责起他来,着实令坐在一旁的秦慕冰为秦悦风捏了一把冷汗。
“四皇弟,你醉了!本王不与醉鬼说话!”秦惊鸿眉心拧起,浑身乍然散发出冷冽如刀的气息,他长身而起,拂袖便要离去。
秦悦风见秦惊鸿要离开,急得脸色涨红,脑子一热,忽而冲口而出,“你,你这么做,到底要置胜男姐于何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秦惊鸿闻言,脚步猛地一顿。
那一刹那,不但是秦慕冰,就连醉酒的秦悦风都感觉到室内原本温暖的温度骤然下降,那一袭白袍周身似是笼罩着比窗外严冬的寒风还要凛冽的气息,杀气倏然而出。
但也只是瞬间,那令人胆寒的气息又再次消弭,连同那清雅如莲的男子同时消失。
“砰!”片刻后,架子上的花瓶忽然无故爆裂,散落成千百块碎片,铺了一地。
秦悦风的酒早已吓醒,他瘫坐在椅子里,脸色灰白,而秦慕冰则是看着那一地花瓶碎片,眼底涌动起莫名的亮光。
看来,秦悦风方才那一番话并不是胡言乱语,这一道圣旨赐婚,可能真的是三皇兄亲自去向父皇求来的。
但,他却不明白,三皇兄明明心有所属,而且父皇早已应允不干涉他的婚事,他又为何会有此举?
正文 大婚被拒
正月十六,雪霁天晴。
这一日,也是睿王大婚的日子,可是纵观整座帝都城,甚至是睿王府,都没有半分喜气,这不由更加坐实了那些传言。
秦惊鸿素来就有贤名,受百姓爱戴,所以此时,人们情感的天平更是倒向了他,连带着,也愈发讨厌憎恶起那个竟敢要挟睿王娶她的庄家无盐女了。
当绮罗的花轿停在睿王府门前时,周遭并没有礼乐鞭炮声,有的,不过是百姓们唏嘘不已的嘲讽嗤笑。
大红的盖头下,她依然素颜清淡,不施脂粉,并没有因为今日的特别而浓妆艳抹。
可是此刻,听着外界那些不堪入耳的嘲笑声,绮罗却是暗暗咬紧了唇角,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如纸。
送亲的花轿尴尬地候在睿王府门前,除了周遭百姓的嘲讽,新郎根本就不见人影。
“姑娘,这可怎么是好?新郎官还不出来,吉时就快过了!”肥胖的喜娘搀扶着绮罗走出花轿,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她做喜娘那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场面,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早听说睿王爷不愿娶庄家小姐,看来果真如此啊,她心里直后悔当初自己真不该贪那红包而接下这笔生意。
绮罗步下花轿,闻声抬眸,隔着大红的盖头,定定凝望着睿王府紧闭着的大门,秀美的眉峰已紧紧蹙在了一起,那张并没有因为今天的特别而精心妆扮的平淡容颜上,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如雪,细密的贝齿亦紧紧咬着下唇,唇上早已泛起了丝丝血色。
纵然早已知晓今日迎接她的绝不会是盛大隆重的婚礼,纵使心里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是如今,当她真的面对这样的冷遇和嘲讽,当周围那些百姓口中淬了毒的话语,刀一般刻在她身上,她的心还是无法抑制地狠狠颤抖起来,一股彻骨的凉意渐渐从脚底爬上了脊背。
这一生,她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那一刻,她竟是有一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可是,她却不能逃,况且,她也无处可逃!
她在心里轻叹着,从一开始,她就给自己编织了一张网,她将自己织进了网里,然而如今她却发现,她却并不是网上的那掌控者,她只是被网缚住的那只最无助的蝶!
新年过半,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雨雪连绵了多日,今日原本已然放晴,可是这一刻,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中,忽然飘起了丝丝阴霾,凄冷的风呼号而起,不过片刻,更是有片片雪花飘落。
天气的陡然变化,令四周围观的百姓讶然不已,一时喧嚣声起,直道这是不祥的预兆,就连老天也不赞同这样不般配的婚事啊!
绮罗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忽地,一片雪花不小心落入她脖间,霎时间,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令她的身体都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撅住,呼吸也猛然一窒,若不是若水在一旁扶着,她怕不是要当即晕倒在地。
然而,那样的失常也不过只是刹那之间,很快,绮罗便又平稳了呼吸。
“小姐……”若水在一旁感觉到绮罗身体的轻颤,不由担心得握住了她的手臂。
而玲珑眼看着所受到的冷遇,则是一脸忿然道:“小姐,既然睿王如此没有诚意,我们还是回去吧!”
玲珑话一出口,若水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声斥责道:“休要在这里胡说!”
玲珑却是不甘,愤愤然压低声音嚷道:“可是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等屈辱?!这个睿王也太不是东西了!明明是他有求小——”
“住口!”绮罗闻声眸光登时一变,忽地厉声呵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容你如此信口雌黄!?你就不怕掉了脑袋?!”
“小姐……”绮罗少有的严厉令玲珑一愣,她有些委屈地嗫嚅,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若水拧紧了眉心,她看不见绮罗面上的神情,可是即使隔着厚重的嫁衣,她仍然能感觉到绮罗身体的冰冷,她不由有些担心道:“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绮罗努力压抑胸口处翻滚的浪潮,她摇头,低声却异常坚决道:“不!不能回去!回去了,义父怎么办?”
况且,她也已经,回不去了!
“可是——”玲珑还想说什么,但当她一想到这场婚礼的由来,便又生生住了口,同若水一样,面上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彼时,就在众人的不断猜疑中,那一直紧闭着的王府大门,竟是缓缓打开了,门里也随即走出一位一身紫衣的翩翩公子。
众人不由好奇地看过去,直道这睿王爷不是不愿娶庄家小姐么,怎么这时候竟然又出现了?
绮罗也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视线朦胧中,只见那位公子眉目如画,悬鼻薄唇,一头墨发束起,发髻上箍一白玉冠,紫衣贵气,身量颀长,远远看去,是说不出的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尤其是他唇边自始至终噙着的一抹笑,为他的容颜凭添了一丝魅惑。
可是,他却不是名动京城的睿王秦惊鸿,而是五皇子——端王秦慕冰。
当绮罗的目光落在秦慕冰胸前系着的大红缎带上之时,黛眉不由猛地拧紧,脚步一顿,墨色的眼眸瞬间变深,一颗心也瞬即沉入谷底。
那一刻,周围突然陷入安静,死一般得安静。
绮罗几乎都能听到怒号的北风中,自己的一颗心正在慢慢下沉的声音。
秦慕冰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绮罗却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周围百姓的议论声更大了,她只感觉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已与她隔绝,眼前,只剩一片血色弥漫。
她被动地被喜娘牵着往前走,机械地做着动作,淡无血色的唇瓣却在那时微微翘起,自始至终勾着一抹自嘲的笑。
呵!他果真是如此地憎恶她么?憎恶到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先是闭门拒婚,再是以旁人代之拜堂,今日过后,她在帝都城中只怕要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从此声名扫地。
诚然,他,不愿娶她。
可她,又何尝愿意嫁他!
或许,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这不被任何人祝福的婚礼是场悲剧。
正文 雪地蓝眸
医馆的马车就等候在城门边,主仆三人刚出了城,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待到绮罗看完诊,天色已然擦黑,回程行到一半,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车辕印都被新雪覆盖,虽然有雪光,可是茫茫大雪中,方向难辨,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马车里存的木炭已不多,火炉的温暖也正在逐渐流失。
若水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她本是习武之人,内功深厚,风雪之中,也只着了件薄薄的披风,并不觉得寒冷,玲珑武功虽不如若水,但也耐得住冻。
倒是绮罗,虽然坐在车厢内,可是随着火光的暗淡,皮靴上的雪水融化,森森的冷气一蒸发,她只觉得脚底渐渐漫起了一丝凉意。
而此时,时辰已接近戌时,再不赶回帝都,她们这一晚,怕不是要露宿在这茫茫雪夜里了。
最终,若水还是凭着习武之人精准的直觉,在这茫茫风雪夜里找到了回帝都城的路。
可是就在经过城门外那片小树林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仿佛是兵器相接时所发出的尖锐的冷声。
在这冰冷的风雪夜里,那声音格外刺耳。绮罗只感觉心头忽地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一股彻骨的寒意霎时间从心底蔓延开来,心中没来由一惊,难道——
她不由蹙起黛眉打开车门立即吩咐道:“若水,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小姐!”若水应了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她将缰绳交给玲珑,自己则飞身跃起,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不过片刻,她便已回转,轻盈的身姿仿佛雪夜里晚归的雀儿,来去无踪。
“小姐,前面有五个黑衣人在围攻一个男子!那些人武功都不弱,看样子是仇家追杀!”若水道。
“哦?”绮罗也不由凝眉沉思,原来是仇家追杀么?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虑了,刚刚她竟以为是自己身份败露,那些可怕的人又追来了!
就在绮罗凝神的那一瞬,那打斗声越发清晰,随着玲珑一声惊呼,绮罗抬眸看去,竟发现那六个人竟是不知何时,已掠到了她们面前。
“小姐小心!”慌乱间,若水和玲珑急忙护住绮罗,往后闪避丈余。
绮罗只见那刀光剑影间,被围攻的蒙面蓝衣人显然已是快要支持不住,即使武功不弱,招式精妙无双,但以一敌五,还是对阵五个顶尖的杀手,他一柄长剑此时只能堪堪护住周身大|岤,但是另外五名黑衣杀手却是招招夺命,眼看那蓝衣人身上已然绽开道道血痕,一身蓝衣被血染透,他却依旧拼死相抗。
不过那几个黑衣人也并没讨到好去,一个个也是挂了彩,有两个人更是被蓝衣人凌厉的剑削断了胳膊,那一蓬蓬血光四溅,落在雪地上,像是盛开到极致的花朵。
绮罗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直觉地,她竟是为那蓝衣人担心起来。
眼看那蓝衣人已是力竭,招式渐渐变得缓慢,而那几名黑衣人却显然是想要速战速决,他们并未多看绮罗主仆三人一眼,但绮罗却知道,这几个黑衣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她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景,若是他们能够顺利杀死那蓝衣人,便会来杀她们!
以若水玲珑的武功对阵他们并无胜算,到时候,她们也会在劫难逃。
如今,只有和蓝衣人一起击败那几个杀手,她们或许才有生的希望。
绮罗转眸看向若水,若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绮罗只是一个眼神,她便已飞身跃起,加入了打斗之中。
而此时,见到若水参战,蓝衣人眉头则是不动声色地拧了拧。
可是,更令绮罗惊愕的是,那几名黑衣人突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竟是同时住了手,眨眼间飞身后撤,几道黑影瞬间不见了踪影,若不是雪地里那一蓬蓬盛开的血花,以及两条断臂,绮罗根本觉得方才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就在黑衣人消失的那一刻,那名蓝衣人终是受不住,重伤倒地。
“你受伤了!”出于医者的本能,绮罗下意识走上前去,想要检查那蓝衣人的伤势。
“站住!不准过来!”可是那蓝衣人却是一声冷喝,迅速以长剑拄地,高大的身形勉强站起来,周身却依旧布满防备。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刚才可是我们小——公子救了你哎!”玲珑不忿,气哼哼道。
“哼!”可是那蓝衣人却是冷哼一声,抬眸看来。
而他一抬眸,绮罗这才看见,他未被黑巾覆住的眼睛,那眼珠子竟是蓝色的,暗夜里,那种纯粹的蓝,就像是两颗漂亮到极致的蓝宝石,在这雪光映衬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绮罗不由看得一呆,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话语却令她瞬间变了脸色。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蓝衣人寒声道,眸光冷冽如刀锋。
“你——”这回不但是玲珑,连若水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揍那蓝衣人了。
“回来!”绮罗连忙出声喝止,她心中也有了恼意,但又见那蓝衣人浑身是伤,医者慈悲,她还是从袖子里取出两个瓷瓶丢过去,面色清冷,她淡声道:“你的伤很重!这是金疮药和治外伤的药,红色内服,白色外敷,你看着办吧,随你要不要!”
说罢,她也不看那蓝衣人,转身便朝马车走去。
若水和玲珑则是狠狠瞪向那蓝衣人,心中诅咒不已。
随着马车的离去,方才消失的那几名黑衣杀手竟是去而复返,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他们却是面对着蓝衣人单膝跪倒在地,口中呼道:“殿下恕罪!”
那蓝衣人也不答话,璀璨的蓝眸只是定定看着静静躺在雪地里的两个小瓷瓶,眉心紧紧拢在一起,似是在想着什么。
“殿下,要不要——”为首的黑衣人抬起细长的眼,看了眼绮罗消失的方向,他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蓝衣人眸光微抬,越过漫天大雪看向虚空,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握紧手中的剑,倏地猛然插进一旁的树干之中,眼底倏然迸出的杀气竟是比雪光还要刺眼。
正文 一个人的洞房花烛
当绮罗被送进洞房,当夜幕已然降临,当天气骤然变得阴冷,北风怒号,大雪纷飞,秦惊鸿却依然没有出现。
就连代秦惊鸿拜堂的秦慕冰也已不见人影,整座睿王府内,更是冷冷清清,根本没有半分喜气。
而绮罗,就这么孤零零地被遗忘在了王府西苑,这片被特意辟出来作为新房的角落里。
屋外,是大雪纷飞,冰天雪地,屋内,灯光摇曳,一室晕黄,小火炉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在静谧的空气中,发出一阵阵“哔啵”的声响。
时辰已近戌时,从婚礼仪式被象征性地完成,绮罗被送进洞房起,这座随然居内,除了两个本就住在这里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婆子,便再没有一个人出现过。就是那两个丫鬟婆子,在看到她时,也是一脸倨傲,不行礼,还口出秽语,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绮罗并不在乎!
因为不爱他,所以不在乎!
可是,玲珑却看不过去,她偷偷跑出去狠狠教训了那两个丫鬟婆子一顿,绮罗知道后,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也许明日,这王府里又要有关于新王妃跋扈的流言传出了。
在绮罗自己掀掉那红盖头的时候,若水和玲珑曾试图阻止,“小姐,这不吉利!”
可是绮罗却是嘲讽一笑,不吉利又如何?难道她们竟奢望睿王今夜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一夜不出现,她是否要继续顶着这极具讽刺意味的盖头干坐在这里等候他的垂幸?
若水和玲珑无语,玲珑眼里已含了泪水,“小姐,如果夫人知道小姐今日受的委屈,一定心疼死了!”
绮罗默然,是啊,如果娘亲还在她身边,也许,今日种种根本就不会发生!
最后,绮罗脱去嫁衣,换上自己平日惯穿的青色衫裙,她让若水和玲珑隔壁屋整 理陪嫁带来的医书,她则一个人待在这所谓的新房里。
为新婚而挽的发髻已散开,墨发铺洒在肩头,此刻,她微微侧着身,素手托腮,就像过往未出嫁前每一个夜晚一样,捧着一卷医书,就灯而读。
她侧颜温婉,容颜虽素淡无奇,眸光却潋滟清雅,远远看去,竟是有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绝代风华,宛如一朵漂浮的青莲,虽长于尘世,却不染丝毫凡俗尘埃。
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夜,也越来越深。
院子里早已铺了厚厚一层雪,窗前的那几杆翠竹上也已被白雪覆盖。
万籁俱寂,整座睿王府已然陷入了沉睡。
这一晚,注定是绮罗一个人的洞房花烛。
第二日一早,绮罗刚打开窗,竟是惊奇地发现昨日还是冰天雪地,今日,却是艳阳高照,冰消雪融,一片春暖花开的勃勃生机。
绮罗居住的这处院子名唤随然居,是睿王府内最为偏远的院落,离秦惊鸿的寝居紫川阁更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不过绮罗却很满意这里的环境,安静幽雅,不受打扰。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路道两旁栽种着两排高耸入云的银杏树,墙角有几棵樱花树,窗前是一排青翠的修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这里没有别人,绮罗感觉就像是在家里一般自在,在若水玲珑的服侍下,洗漱过后,刚用完简单的早膳,绮罗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刚走到门前,便见秦惊鸿带着一身风霜与疲惫走了进来。
正文 雪谷笛音
半月后,帝都南,云杜山。
风凄凄,雪纷纷。
触目皆是一片银白的世界,风吹过,晶莹剔透的雪花纷纷扬扬,像是一床巨大的,由九天上的仙人织出的奢华锦被,飘飘洒洒间,将这漫山遍野的葱翠生机完全覆盖住。
耀眼的雪光中,一身与雪同色衣裙的女子孤单立于山顶,她修长的背影如青竹般挺直孤傲,风卷起她衣袍,发出猎猎声响,长及膝下的墨发狂乱飞舞着,冰凉彻骨的雪花落入颈间,可是她却恍若不觉,只是凝着眼眸,痴痴遥望着远方。
她面上覆着纱巾,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对波光潋滟的水眸,睫毛卷翘,眼珠是如同被墨色染过的漆黑,剔透璀璨犹如这世间最美的玉石。
此时,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已笼了一层厚厚的雪花,黑与白的对比,是那么得浓烈而深沉,眸光流转,星星点点的思念如泉水般静静流淌在空气中。
娘亲,您还好吗?
阿萝又来看您了,十年分别,阿萝真的好想您啊!
潋滟的水眸中,浮起了水光点点,绮罗定定遥望着西南方向,仿佛那里有着令她魂牵梦萦的故土。
娘亲,明日,阿萝就要嫁人了,您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面对着远方,轻声道,就像娘亲真的站在那里慈爱地看着她一样,她伸出漂亮的素手,慢慢抚向虚空,眼底,凝了深深的依恋。
可是,阿萝却要让娘亲失望了,阿萝没有听从娘亲嘱托,还是嫁入了皇家,并且,那个人也非阿萝心底里的良人。
娘亲,您生气了吗?
不!您别生气,阿萝真的不是故意的,阿萝也不想嫁,可是那个人抓了义父,他是为荼苏而来,如果阿萝不这样做,义父就要死了!
娘亲,阿萝知道,如果是您,您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
风雪中,绮罗站了很久,直到身体已经快要冻僵了,她才黯然回转。
风雪茫茫,方向难辨,下山的路早已被大雪覆盖,绮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身雪色的衣袍上已然积满了雪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冰雪雕琢而成的雪人行走在山麓间。
绮罗今日并未带若水和玲珑出来,而是一个人来了这云杜山。
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承受的实在太多,就算是过往那些曾经被杀手四处追杀,颠沛流离被逼与娘亲分离的日子,她也不曾如此彷徨无助过,她心里的苦无人能诉,她实在是太想念娘亲了,所以今日,在出嫁前夕,她只想能一个人静静地和娘亲说会话。
即使,娘亲她远在千里之外。
也许,娘亲根本就不知道她顶着茫茫风雪,只是为了能站到最高的地方,奢望风儿会将她的思念带给娘亲……
绮罗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雪渐渐小了下去,离山脚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她停下脚步想歇一歇,恰在此时,风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笛声很远,清脆婉转中并无缠绵萎靡,却是飘扬着高昂炽烈的霸气,细听之下,却又能感觉到其中萦绕着的无限遐思,丝丝缕缕和着淡淡梅花的冷香,悠然飘扬,绵延回响在空旷的山谷之间。
绮罗精通音律,她自然听出吹笛之人必是有着极为高超的技巧,那笛音中所散发出来的浓浓暖意,几乎令她感觉这漫山遍野的积雪即将消融。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好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奏出如此摄人心魄的笛声。
正文 皎若明月
这还是绮罗第一次见到这位名满帝都的无双王爷,虽然之前曾见过两次,但却是隔着屏风,他也许能看到她,她却根本就看不清他。
春日暖阳如火,染红了天边层层云霞。
清俊高贵的男子信步走来,日光透过银杏树茂盛的枝桠洒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宛如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灿烂的晨衣。
只见斑驳的晨光下,那白衣的公子身姿颀长,美玉一般的面容上,长眉如墨画,发鬓若刀裁,凤眸微挑,流泉似的乌发散在身后,一身白衣,蹁跹若高天上的行云,皎洁如天山顶的雪莲。
果真是一身风华,绝世无双!真正无愧于帝都百姓对他的夸赞。
绮罗看着他,一时竟是有些失神,她真是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种不但容貌绝世,气质更是皎若明月的男子,只不过是看他一眼,她竟是感觉到丹田内有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蛋,脸颊上似被火焚过,热得烫手,心脏也在胸腔里“嘭嘭”狂跳起来。
直到秦惊鸿已然走到她面前,负着手,微凝凤眸,居高临下睇着她,当她直直撞进他隐含着疲倦与风霜,此刻面对她的凝视,已是蕴了薄怒与冷意的凤眸里,绮罗方才蓦然惊觉,刚刚她竟然在他面前失态了!
绮罗不由咬紧了唇瓣,在心中唾弃自己,她竟然也如帝都城内那些怀春少女一样,为他容貌所惑,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这一次,怕不是又要给他留下更加不好的印象了!
不过,有了这场婚姻,他对她的印象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心里,一定认为她就是个贪图富贵,借机要挟的无耻女子!
想到这,绮罗的心忽然像是被针扎过一般,有一丝丝尖锐的疼痛。
但随即,她又在心中暗自哂笑,确实啊,她站在拥有如此风华的男子身边,真正是玷污了他!
绮罗连忙退后一步,迅速平复了呼吸,敛目福身行礼,恭敬道:“妾身拜见王爷!”
“免礼!”秦惊鸿淡声道,语气疏远而冷漠。
他转身走到上首位坐下,抬手按住眉心,半晌不发一语,绮罗也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
“昨日本王偶有急事,不得不离开帝都。”秦惊鸿忽然开口说道,他抬眸,亦定定凝视着一身素淡,相貌平凡到极点的女子,那双若墨色晕染过的瞳眸里,此刻,冷极,不带一丝感情。
绮罗闻言却是一愣,她讶然蹙了黛眉,疑惑看向秦惊鸿,好半晌,方才明白过来,他刚刚竟是在向她解释他昨日之所以未出席婚礼的原因?
“噢,王爷日理万机……”绮罗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她竟是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难道要她说,王爷日理万机,所以婚礼理应找人代替?
绮罗不由有些尴尬,她抿了嘴唇,将眼神飘向别处。
秦惊鸿似乎也无意再说话,只是凝眸紧盯着绮罗,似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眼眸竟是一眨不眨,眸底瞬间划过探究和惊讶。
绮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愁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此时,却听秦惊鸿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本王昨夜去了哪里?我的王妃?”
绮罗眉梢一挑,转眸迎上他含着嘲讽的目光,又迅速移开视线,努力忽视他语气中的讽刺,淡然恭谨道:“王爷的事,妾身不敢过问!”
“哦?不敢吗?”秦惊鸿挑眉笑道,“很好!”
话音刚落,还没等绮罗反应过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一阵淡幽若三月梨花般的冷香飘然而过,她再抬眸,室内早已不见那有着一身高洁风华的男子。
只留一道清朗好听的嗓音袅袅回旋,“好好打扮一下,稍后随本王进宫!”
正文 君子如玉
进宫?
清雅的梨花淡香犹在鼻端萦绕,嗓音袅袅。
绮罗不由有些怔神,素手在身旁倏地握紧,但随即她便哂然一笑。
是了,如今她已然成为南川国最富盛名的睿王的正妃,自然是要在大婚过后随他一起入宫向皇帝、太后和皇后请安的。
不过,这次入宫,只怕是不会那么顺利吧……
秦惊鸿刚离开,一直候在外间的若水和玲珑便走了进来,显然,她们也和绮罗所想一样,面上皆露出担忧神色。
绮罗来到王府门前的时候,秦惊鸿的马车已等候多时。驾车的黑衣男子是他的随身侍卫,名唤华年。
绮罗见马车只有一辆,不由微微蹙了眉心,一想到要和秦惊鸿共乘马车,心底里便有些下意识地排斥。
因为宫中规矩森严,不准带宫外的侍女,于是绮罗只能一个人过去。
当她刚上马车,便瞧见秦惊鸿正斜倚在软榻上,以手撑额,他微闭着凤眸,姿态慵懒而随意,似乎是正在小憩。
他已换下那身染有风霜的白衣,如今着一身胸前绣有四爪金龙的深紫色锦袍,腰束黑色宽边玉带,佩龙形玉佩,原先流泉般散落的乌发也已束起,以一华贵的紫金冠箍住,露出那立体深刻的俊美面庞与五官。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好看,长身玉立,气质高华,让人一眼看去便舍不得移开视线,但他却又自有一番男子的阳刚气息,绝不会让人错认为女子。
绮罗看着他,竟是又再次失神,以前她读诗经,曾读到这样一段:“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锨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当时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可是如今,当这样一位堪称完美的公子真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说不惊艳那是假的。
难怪全帝都的女子都疯狂地迷恋他,绮罗想,如果她没有经历过过往那些苦痛的日子,而和那些女子一样,是长在深闺里的平凡女子,也许,她也会迷恋上他吧。
可是如今,刹那的惊艳过后,绮罗却是同情起秦惊鸿来,有着这样一副惊世骇俗的容貌,恐怕,并非幸事!
就如——她!
想到这,绮罗唇侧不由勾起一抹苦笑。
秦惊鸿连夜冒着风雪赶路,此时已是累极,不过他一向浅眠,所以在绮罗刚上马车时,他便已清醒过来。
原本他倒是想出言讥讽这个胆敢用荼苏花要挟他娶她的正妃,可是当他微微掀开眼帘,看到的却是眼前女子满含着同情与怜悯的目光,那一刻,秦惊鸿心中竟是一怔。
他突然想起方才在随然居所发现的异样,不由不动声色挑了挑剑眉。
同时,秦惊鸿也将绮罗细细打量了一番,说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好好看她。
许是大婚过后头一次进宫,今日的她不再一身素淡的青裙,而是着一身樱色的衫裙,腰间束一条烟紫色绢带,绢带一头系成漂亮的结垂在裙边,正随着马车的行驶轻轻摇曳着,她肤色本就白皙,此刻在这一身樱色衫裙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红润细腻,宛如美玉泽光。
她今日也薄施了脂粉,乌墨般的长发梳成雅致的流云髻,以一圈小巧的珍珠发钗点缀,典雅而飘逸。
秦惊鸿不由斜斜挑了眉梢,没想到,只这么简单打扮一下,她看起来倒也清雅秀丽,并不似传言中那般无盐丑陋。
而且,当她直直凝视着他的时候,他竟是发现她的眉眼竟然是如此的好看,眉色青黛,眼若墨玉,眸光熠熠生辉。
而她只不过是看着他,他心底里竟是在刹那间划过一丝暖流,就像是有一脉细细的泉水缓缓流淌而过,润泽了他满心的疲惫。
绮罗一直盯着秦惊鸿好看的脸出神,她没想到他竟会突然睁开双眸,自己偷看被他发现,看着他唇侧挑起的若有若无的嘲讽,那一刻,她心头不由大窘,脸色通红,忙不迭想要移开视线。
可是她刚一动,不想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修长漂亮的大手,堪堪以两指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不得不转过头去,迎上他如同染了墨色一般深沉的眼眸。
就在绮罗迎上他瞳眸的那一刻,心头竟是倏然一震,咫尺之间,只见他一双凤眸掩映在浓浓眉睫之下,似是带了勾魂夺魄的力量,瞬间便将她的眸光包容吸纳,令她深深陷入,再也挣脱不得。
此刻,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里,隐隐浮现出她的身影,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
“你……王爷……”绮罗想问他想做什么,可是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发出一点声音,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可是他的手那么有力,她根本就挣脱不了分毫,只能被迫与他对视。
秦惊鸿捏着绮罗下巴,感受着指下细嫩滑腻的触感,心头也是一震,墨色染就的瞳眸深处,缓缓划过一道精光。
“王爷……可以放开妾身了么?”好半晌,绮罗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错!”秦惊鸿忽然说道。
“什么?”绮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这眉眼倒是长得不错!”秦惊鸿勾唇邪邪一笑,手指随即松开。
“多谢王爷夸赞!”绮罗摸着被他捏疼的下巴,眸中划过恼意,言语不觉有些不善。
而秦惊鸿却只是挑了挑眉,睇她一眼,没再说话。
这之后,两人一路无话,直至到得皇城。
正文 跳进浴桶
“谁?!”那男子似乎是感觉到来者并不是他的婢女,一声喝问后,见无人应答,他立即转眸向这边看来。
他的声音并不难听,甚至是相当好听,但是其中森森的冷意却令绮罗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再不说话,休怪我不客气!”那男子嗓音愈发冷厉寒彻,更是隐隐有杀气呈现。
有那么一瞬,绮罗感觉背脊处似乎是有一道劲风袭来,但不知为何又在快要击到她后背时猛地消弭,如果不是她簪发的钗被风扫落在地,她几乎要以为方才背心一凉只是她的错觉。
不过,绮罗此时根本就无暇考虑那道劲风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突然消弭无踪,此时,她一颗正心七上八下乱窜着,生怕那杀手追了进来,到时候不但她自己逃不掉,反而会害了这户人家。
而她也自然是不敢回答男子的问话的。
先不说她如今可是顶着瑞王妃的名衔,若是被人知晓她大白天平白无故闯进一个陌生男子的浴房有多不合礼仪,更是丢尽了睿王府的颜面。
就是她自己,虽为医者,也已出嫁,但她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从来也没见过男人,此时,她也只见了那男子裸着的模糊背影就已羞得受不了了,若是他真的站起身来——
想到这,绮罗眼底划过羞赧惊惶,若果真如此,她怕不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彼时,绮罗脑子里乱七八糟转过许多念头,可她却不曾想到自
姻缘错,弃妃不承宠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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