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荞被方临虚虚扶着走到成斐身边,才想到自己的左脸还肿着,不想太丢人,忙将垂在鬓边的额发捋了捋,拉过几绺来,好歹遮住一点,才俯身行礼:“侍郎。”
成斐近瞧,方见她的脸颊已经肿的老高,其上还挂着几道血印子,想是打的极狠,眉目更是沉了几分,吩咐方临带她下去敷药,才又转向戚葭:“小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戚葭脸色愈白,眼睛中蒙上一层无辜而茫然的神色,手还抚着心窝,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侍郎…我近来肠胃甚是不适,大夫说需以海棠根茎入药,尤其要龄高根深的,现采现用的才好,我左右无法,只好带人来这里,想着从边角处刨些须子便好了。”
成斐听完,却冷笑了一声:“戚小姐遇着庸医了,调理肠胃的是秋海棠,和海棠根本半点关系也没有,何故来这院中毁我阿棠的心爱之物。”
他抬眼:“还是说,这就是贵府的家教?”
他直接挑明,话说的极重,一点情面都没留,听的戚葭双肩微微一晃,眼圈登时红了,以袖掩面,转身匆匆离开了院子。
一行人抬着轿辇追了出去,不多时便没了影儿,丫鬟们都松了口气,朝他行礼致谢,成斐望着那株蓁蓁茂茂的海棠树,随意摆了摆手。
其中一个道:“侍郎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得了空,过来瞧瞧。”
成斐抬手指指苏阆的房间,那里门扇紧闭,倒没有落锁:“我可以进去么?”
“当…当然!”丫鬟们忙不迭点头,又恢复了平日里活泼喜人的小模样,皆笑着一窝蜂出了院子。
姑爷睹物思人,再搁这儿杵着岂不惹人嫌。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了成斐一个人,偶有微风穿过,引得枝叶飒飒轻响,他引阶至门前,手在门棱上停了片刻,推门而入。
房中久久无人,空荡荡的,苏阆不喜摆设,外厅中只有一案一桌,贴墙一个置物架,与内室隔开的地方架着一道六扇屏风,几张圆凳也在桌子底下码的整齐,更显空旷,门扇被推开,吱呀一声响,几乎能听见荡在房中的回声,此情此景就愈发寥寥,成斐顿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窗下的长案上摆着一只白玉瓶,里头是空的,只是依稀还留着海棠花的味道,上次他来这里时还是个春末的午后,苏阆正靠着案面浅浅睡去,因畏热早早便换上了襦裙,屈起膝弯歪坐在地席上,裙摆流水般泻下,一直覆盖住她的脚背,长发半拢着,肩头逶迤了大把的青丝,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长长的睫羽、微翘的唇角上,投下些许旖旎的阴影,手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曳窗记》。
当真是姝丽从容,岁月静好。
成斐眼中沁出一层柔软的意味,走到案边,抚了抚空荡荡的案面。
他眼角余光触到了案角摆着的一奁物什,眸色一顿,转过脸去,视线落在了案角的那方盒子上。
第62章
很精致的镂花漆盒, 只是落了锁,静静躺在那里。
成斐原本没想动,可不过看了两眼之后, 神思好像被它吸住了似的, 好像不知从何地伸出了一只小勾子,诱使着他伸出手去。
终于, 他将其拿起来,摇了摇。
盒子里头很轻, 晃起来也没什么声响, 但确实是装着东西的, 成斐想了想,终又放下了,盒子的一角已经沾到案面之时, 挨着窗的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叮铃一声脆响。
成斐定睛去瞧,竟是一枚钥匙。
想是这钥匙原本就夹在盒子与墙壁之间,因挨的紧, 把它夹的立了起来,现下盒子被移开,自然便倒在了案上, 这才敲出声响。
钥匙就放在盒子后头,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罢。
成斐的手在半空纠结的停了半晌,最终甚无德地拈起了那枚钥匙。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他的神色微微凝住了。
满满一盒皆是雪白的绣线和缥色的绸布, 右上角独辟出一格来,盘放着什么东西。
成斐似猜到什么,将其拿了起来,缝了半条的腰带慢慢被展开,缠握在了他手中。
陈中素来有定亲后姑娘赠情郎一条腰带的风俗,成斐当初考虑二人婚事时,也曾有那么一个念想一闪而过,当然也只是一闪而已,毕竟在苏阆这边,针线女红那就是条死路,却不料她竟有心至此。
成斐几乎能想象到苏阆强捺着性子坐在案边,一针针引线穿绣,认真又为难的模样了。
真实的触感摩擦在指间,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好像一瞬间枝枝蔓蔓的,全开出了花。
阿棠,早些胜归。
彼时大陈北境的开河长戈横空,战云翻滚,兵马踏地声恍若奔雷,密密将人携裹在内,到处都是弥漫的血腥。
同狄军新一轮的交战早就开始了,现下已然将近白热,原本镇守北口的军士亦倾兵而出,同狄中五营之军激战正烈。
锵的一声,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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