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宁修道:“你对本宫动手脚了?这段时间里里外外都是本宫的人, 本宫一直提防着你们对我对手,你寻不到机会的。”
“不是我,”宁修缓缓咧开唇角看向她, “是你的祖母, 前朝太后。”
楚曦一愣, 那股寒凉似乎要直直地渗进她心底最深处去, 但她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她知道愈是这种时候,她愈是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惊惶来。
“前朝太后?她已经死了,再说...本宫也没怎么见过她。”
宁修却仔细欣赏着她脸上故作淡定的神情,思绪恍惚间突然飘到了好多年之前。
长寿宫里总是飘逸着一股沉沉素净的禅香味儿,宫中的布置奢华而简洁, 宫殿门口铺着图案瑰丽的厚羊毛地毯。
他永远记得,他第一次踏足这所宫殿时,因为这地方看起来太过庄严神圣,让他原本踏出去的脚不自觉地缩了回来。靴子底部有连日赶路而沾染上的污泥,那地毯看起来那么奢华而庄丽,他唯恐自己身上的脏污会沾到上面。他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宫殿门口了好久好久,直到宫里头的掌事姑姑出声将他叫了进去。
后来他终于在一日日的雕琢打磨中变得沉着淡定,他从十几岁的少年长成了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那年他刚领了军职,跟随平凉来访大夏的途中悄悄地潜入了长寿宫。他还记得自己穿了件石青色湖绸的缺胯衫,在喧嚣浮杂的夜里避开所有的吵杂,走进了那座看起来庄穆沉着的宫殿里。
太后坐在老檀木美人榻上,手里正抱着一个玉白可爱的少女,少女大抵只十多岁的年纪,身穿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生得精雕细琢极其美丽。她的眼睛安静地紧阖着,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翼一般轻轻地打着小颤儿。
少女正枕在太后膝头安然入睡,太后身着弹花暗纹华服,丰腴饱满的脸上可以看出精心修缮过,一对凤状红玛瑙耳环沉重地坠在耳际,在她略显松垂的脸侧投出淡淡的弧影来。年近五十的女人,就算再怎么保养得当都抵不住脸上松松垮垮的老态,碧纱宫灯上柔和的光照在太后脸上,将上面的褶皱都渡上了一层浅浅的柔黄。
宁修却轻而易举地在她对自己的笑容中从她脸上找出了岁月的沟壑,他几乎在条件反射之下就移开了眼,将目光轻轻落在了太后怀中的少女身上。
少女小脸上脂粉未施,却清澈动人得那样惊艳,她在睡梦中轻轻动了一下唇角,似乎梦见了什么似的小手在太后膝头轻轻一抓。宁修仿若着了魔似的紧紧盯住了那少女,他瞬间便仿若被魔咒钉住了一般,沉沦在属于那个少女眉间的轻蹙中怎么也走不出去。
所以他并不知道,太后脸上的笑容此刻僵在了脸上,但久而久之的身居高位让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随后轻轻咳了一声,将宁修自自己的想象中猛地惊醒,然后她伸手将手中的少女递给了一旁等候的姑姑。
“将怀安公主抱下去吧。”
姑姑轻轻颔首,接过那少女便抱了下去。
宁修此时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地看向面前的尊贵女人。方才他确实是出神了,但那只是一种对于丑陋现实的逃避和对美好事物的景仰,他被那少女脸上的纯洁美丽所惊艳到,直觉中就想避开太后那张松弛衰老的脸。
他那时还仅仅是惊叹于少女令人赞叹的纯净与美貌,并没有对尚且幼小的她起什么不该有的绮思,后来真正喜欢上她,是在后来几年后两人再次相逢,他在陡峭的长阶上拉住她的那一刻。
可落在太后眼里,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个自出生起便尊贵无比的女人,被年轻男子眼中的那种片刻都未曾迟疑的逃避所深深刺痛。
她年少入宫,十八岁便生下了当今圣上,尽管先帝荒唐,可她还是凭借着女子的手段和不计前嫌的大度让先帝对她颇加礼遇。她身为皇后,却能容忍先帝拥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从未嫉妒过,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嫉妒了,依照先帝的残暴不仁,她就会立马失去如今的一切荣宠。
她甚至主动帮助她尊贵的夫君寻觅各种各样的女人,她巧妙地以一颗七窍玲珑心掌控着丈夫的心思,让他沉迷酒色一日日昏聩下去。后来她还在他每日的汤药中加了□□,让他在三十多岁的年龄便早早死去,尽管自己的儿子如愿坐上了皇位,可她还是痛恨那个无作为的荒唐男人。他给大周留下了这么多烂摊子,让自己的儿子即使再励精图治,也不能挽回大周曾经的荣光。
她之所以能对自己的夫君做这么绝,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他。她入宫是承载了家族的使命加之自己那颗向往着荣华富贵的心,她自入宫后便一心为自己为儿子图谋,直到后来康庆帝登基以后她才感觉到半生已过的孤独。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迷恋上了那个足足小自己一大截的少年,他像一只没有安全感却有着熊熊野心的孤独花豹,还没经过她多深的诱导,他就心甘情愿地走进了她为他设下的圈套。她愿意给他一切想要的东西,只要他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
可是她却不能阻止衰老在自己身上愈来愈深地漫开,她也开始担忧,也开始对着铜镜惶惶不可终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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