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在后背,伴随着的,是男人冷如冰渣的声响:
“站起来。”
方前才吃了一顿不轻的板子,加之本就在病中虚的厉害,我哭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胸口处赌了一口气一般憋的生疼,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裤,却依旧明明确确的感觉到来自双膝处火辣辣的痛。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干涩的眼眶只觉得酸涩,拼命探手向身后摸去,试图挡下身后一记胜过一记的凌厉狠辣。
尽管我哭的声嘶力竭,尽管我已经憋的双脸通红,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再不复方才的温意和微笑,他站在身前,我却只看到他眸子之中的冰冷,没有了方才的温情脉脉,我只觉一股深入骨髓的冷。
“啪!啪!”两记板子狠狠抽在身后,只觉两团本就火烧火燎的肉此刻更是如泼了一层热油一般滚烫的厉害。撑着两条颤颤巍巍的腿站起来,紧接着又被身后的人狠狠一脚踹倒在地,然后便又是一句冰冷的声音:“站起来。”
如此反复几轮后,我只觉得浑身烧的滚烫,连带着眼眶嘴唇的都能觉出热的厉害,加之身后狠厉责打的痛楚,我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丝毫辨不清喉咙里呜咽着什么,直到他逼着我说出:
“我再也不敢自轻自贱,妄自菲薄。”
而后,便彻底没有了意识。
——————————
至今,我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年前的那个午后。
呼啸的北风打在面上犹如刀割一般,我却是撕心裂肺的痛到麻木,当朝京师的午门外,我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跪着,入目的是母亲,是舅舅,是外族等一众江家百余人身着囚服将要被斩杀。
看着母亲被五花大绑跪在午门之下,虽是破旧的囚衣,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身上的那股光华。我疯了一样的哭泣,歇斯底里的哀嚎,呼啸而过的北风中尽皆是我近乎绝望的哀求。
我求按着我的人放开我,我求监斩官放过我娘,甚至,绝望至极的拼命冲着周遭围观的人群磕头,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们,放过我娘!父皇,父皇,儿臣愿代娘亲去死,父皇,求你放过她......
没有人应我,没有一个人应我,越刮越大的北风中只有冷漠,冰凉彻骨的冷漠。所有的哀嚎全不顶用,我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娘亲被身后的刽子手斩下脑袋。
“不!娘!!娘!北祁,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一家老小,赶尽杀绝!!啊!!!”
“北祁,我要将你一家老小,赶尽杀绝!!赶尽杀绝!!!”
那时的我,仇恨几乎将我烧成灰烬,堆满行人的街市上,我彷若无人的叫喊,冲着咸阳宫门的方向,冲着我的父亲,冲着我口口声声唤了“父皇”整整九年的人。
可,此时此刻,不过区区一年的光阴,我便被磨成了今日的这个样子。不悲不喜,听天由命,一家老小赶尽杀绝?我有什么资本,我又哪里来的傲气?
身后火辣辣的痛狠狠吞噬着我几近麻木的神经,本已经如枯井的心好似被重新浇灌出了知觉。一番折腾下来,身上早已精疲力尽,我索性瘫坐在地上,习惯性的蜷起双腿抱在膝上。眼泪止不住的淌,我亦不知这眼泪从何而来,只是想哭,却好似已经哭不出来,泪水顺着面颊流在膝上,染湿了一点一点晕开的痕迹。
好似周遭只剩我一个人,泪眼迷蒙中,前尘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眼前。背靠着一旁冰凉的墙壁,我竟是笑出了声:
“母妃,娘,您为何不带我走呢,要是小豫做错了事,您只管罚我,为何要抛下我,娘,娘亲......”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埋着头,呜呜的哭出声来。
“没有人要我,我活着就是错误,既然是错,娘,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要把这一年来的委屈尽皆发泄出来,终究,一个温暖的怀抱环住了我,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正见着男人分明透着暖意的脸。
“乖,哭出来就好了,从今往后,有我在,有我保护你,这天下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久违的温暖,久违的怀抱,呼吸着来自男人怀中的竹叶清香,竟好似是期盼已久的踏实,终究哭的体力不支,难以压制身上强烈的不适再次昏倒过去。
隆裕十五年的春天,天子山上的一众草木在我眼中始初有了绿意,天不再灰沉,山上也不再是刻骨的冰冷,一切春生的使然,终究开始。
我,叫北豫。
第80章 半江瑟瑟半江红(上)
碧岩山上四季皆景,多得是山间四时而景亦多有不同。道是春日的流水绕涧川,夏日的清泉浓阴满目浓碧,秋日满山的红叶引来多少雁字归去的惆怅哀婉,至于冬日,虽不至于大雪封山,却也是玲珑剔透的晶莹极是难得。
只是,这壬寅年的冬,却异于往昔任何一年,不过冬月上下的光景,这雪,却来的格外诡异。
事实上,早在初秋之时,碧岩山及其山下的梓州城便已经陆陆续续迎来了三四场雪,并且来势非小。只不过是因着那时候的碧岩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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