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手操纵的。洛彬蔚的七窍玲珑心自然能够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想借洛彬蔚告诉暄景郅:他是皇帝,是天子。
天子,是有权做任何决定的!
但是,北豫到底还是北豫,这几日反复思量,会不会就此伤了师父的心?
会伤吗?暄景函立在过路的回廊处看着北豫跪立的背影,不辩神色。他不知道那日哥哥进宫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问起时,他浅笑着道了一句:他长大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兄长有如那日一般的黯然。他的兄长,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来都是手揽总局的自信,何曾,有过那样消沉的样子。
曲姑娘回来了,兄长自是每日难得的多了几分笑颜。可是,不经意间,他总能捕捉到哥哥眸中一两分一闪即逝的落寞。虽已尽全力掩饰,却是更加叫人心疼,他暄景函何时见过兄长伤情?
但是,他管不了,他从来都管不了哥哥的事。
没错,手握家主令之人可以调动一切暄家势力。只是,家主的立废,家主的德行,还有族中的三大长老牵制。
十年前,江氏案尘埃落定,不顾自己的阻拦,哥哥毅然决然的辞官南下。彼时,暄家嫡系一脉正盘踞京中,顶着族中三大长老的压力,跪在祠堂盟誓:所做一切均为暄氏一族,若违此誓,定受雷火炮烙之刑!
声声誓言,言犹在耳,可如今呢?一桩桩,一件件,为了北豫,甚至连玄霄宫的萧九卿都已经出现在京中,兄长,你要景函如何是好?
斜阳残破,终究带着一抹未尽的心思,存着一丝莫名的遗憾滑落在西边的山下。天边的云彩被映的通红,仿佛是一眼万里的遥不可及。
北豫跪在暄景郅的门前已经是汗水涔涔,时辰一分一厘的悄然流逝,伴随着天色愈来愈暗。直至天空像是泼了墨一般的完全漆黑,正北方的北斗七星一颗一颗探出脑袋,东边的月亮初挂柳梢。
整整三个时辰,北豫,从未跪过这么长时间。从前,暄景郅也会罚跪,跪在书房,跪在墙角,跪在院中.......为了长记性,被罚跪在树下背书、为了练字,被罚跪在地上抄书......但其实更多时候,暄景郅罚他是为了静心。
少年时的北豫,总是动辄便嚷着回京,于是,跪在院中的墙角下蘸水写字,什么时候能够完整的写下一篇文章,什么时候起来。水渍,在墙面上总是挥发的格外快,一首词,常常是刚写到下阙,上阙便就干了个彻底。而文章的长短,便视暄景郅而定,短到可以是几个字,长到可以是一篇《滕王阁序》。
或者,跪立双手高举端着一杯茶,凉了便换,一刻钟蓄一次滚烫的热水,如此反复。每次这般罚下来,北豫的双手总是被烫的通红麻木,双臂像是废了一般......可,不管怎么罚,从来都是暄景郅在一旁看着的,或坐或卧,总是陪伴。
像今日这般不闻不问,还是头一遭。其实,暄景郅也没有罚他的跪,早在他跪下一刻钟之时,便吩咐了人起身回宫。
大周的天子,怎能跪一个区区相国?
膝上的滋味不待言说,开始是疼,铺天盖地的疼,后来便是麻木,再到后来便又是刻骨铭心的疼,直至范围逐渐扩大,两条小腿由开始的酸痛转为胀疼,再到后来的胀麻。到现在,双脚也没有了知觉,仿佛动一动脚趾都做不到。其实,罚跪,最折磨的是双腿,并不单单是膝盖髌骨那一点地方,这么一跪,只怕是没有三天根本沾不得地。
夜色愈浓,自是露水愈重。更深霜寒,虽然还是初冬,可西北的初冬,怎么也不是好熬的。
额上的冷汗早已被寒气消磨殆尽,双手不自然的拢在袖中,可依旧抵不过手足的冰凉。两只手被冻的通红,相互揉搓也起不了一点作用,也难怪,浑身上下被冻透了,哪来的温度。
有委屈,有不甘,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恼火,还要他怎样?
说到底,北豫至今也不觉得自己有何处做错,保全北煜,一是不忍自己心中残存的兄弟之情,二是......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如果连一个失势的北煜都看不住,他这个国君也未免做的太过无能!不过,少年人的自信总是没得来由,他忘了,半年前,若非是萧九卿在咸阳宫前血洗几十条人命,他焉能将这帝位坐的如此安稳?
若说一开始还有噬心的愧疚,那么如今便只剩了浓重的委屈。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自然是怎么跪都跪的满腔怨气。常言有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坐了一年的天子,北豫身上,怎么也有了帝王的贵气。
他今日来此,完全是作为暄景郅亲手培育长大的学生,觉得自己有愧于老师,至于错,如果说兄弟情深也算错,那么世间就没有几个做对之人了。
正难熬沉思间,紧闭的房门被霍然打开,暄景郅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将北豫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开口道:
“跪在这做什么?”
抬首看着暄景郅倚在门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不知怎的,梗在喉中的话还未说出口,还未开腔眼中的酸涩就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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