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她低低垂着眼，似乎在看眼前的茶盅，接着，她慢慢地抬起了头。陆盏原本以为那是她在看镜头，可很快就发现不是，她的眼睛虽然是往前看着的，但那眼睛完全没有聚焦，木然地不像一个活人的眼睛。

    她的脸上也是一点儿神情也没有，嘴巴却开始动起来。

    动了一会儿，停顿一下，又动一会儿。

    那是在重复着什么。

    BUG……帖子……

    陆盏认出了这两个词！

    “这是你在那个地方看到的，一直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以为自己不记得，只是因为这些看到的东西你没能读懂。”何先生的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清朗，带上了一丝沙哑，“找个会唇语的吧。”他轻轻地说：“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为什么？”何先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掩饰不掉的疲惫，连身上的麻布衣服都似乎比刚见时皱了不少，陆盏看得出他花费了不少精力，再想到那些“窥天意”的术士，她就忍不住心里有些不安，“为什么肯这么帮我？”

    “凡人一生，能得几回见你这样的人？”何先生微微一笑，虽然那笑里也透着一股子虚弱，可又有些意气风发。

    他轻轻一叹：“去吧。”

    ***

    从何先生那里出来，陆盏先给洛子明发了条短信，何先生不让洛子明来，自然有他的道理，陆盏没有提具体的事，只报了个平安。

    洛子明的回信很快过来：“回家开车注意安全。”

    陆盏没有多想，发动汽车一路开了回去。一到家，她就打开了手机上的视频。

    太晚了，现在找不到专业的唇语师，她决定自己先试试看。

    视频里的自己有种莫名的诡异，陆盏压下心底的不安，盯着里面自己的嘴巴看。

    一开一合，一开一合。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嘴，比系统大神的好认，陆盏定下心来，盯着看了一阵子，认出了几个词：清楚、名字、头。

    陆盏摆着口型一点点试。

    清楚……不是清楚，是清除！BUG清除！

    头……什么头呢？前头、砍头、念头、箭头？源？是源头！

    名字，这两个字在中间，又是什么意思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嗒”的一声轻响，墙上的老式挂钟走过了十二点。陆盏的手机闪了一下，跳出一条通知消息：“电量百分之十，请及时充电。”

    陆盏放下了手机，盯着屏幕太久了，抬头的一刹那，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揉了揉眼，给手机插上电，起身去了浴室。

    叼着牙刷，她在想，BUG、名字、BUG？拧开了花洒，她还在想，BUG、名字、BUG？水流淋到头上，陆盏被热水烫得抖了一下，忽然一个一直被忽略了的词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对了，还有帖子！

    帖子……名字……

    陆盏一下子解出了，是：在帖子里提及名字！

    有了这一句，前后关系很快理顺，完整的句子在陆盏的脑海中出现，陆盏缓缓地把它念了出来，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口型与之前重复了无数遍的那些重合了：

    “有人在帖子里叫出宿主的名字，BUG清除；找到BUG源头，BUG清除。”

    BUG——是她。

    清除——是除掉她！

    ***

    与此同时，十年后。

    丁乐瑶偷偷地睁开了眼睛。

    已经关了灯，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袁肖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缓慢的、悠长的、有规律的。他已经睡着了。

    丁乐瑶从被窝里悄悄伸出手，抓过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黑暗里一点光亮起，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轻轻地揭开被子，极缓慢地下床，没有套上那双夏天里的硬底拖鞋，赤着脚，轻轻地走向门口、开门，门外墙上荧光的挂钟发着浅浅的光，床上的袁肖嘟哝了一声。丁乐瑶停住了，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候着身后呼吸声再度均匀地响起，她才走到门外。

    合上卧室的门，丁乐瑶长长舒了口气，快步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袁肖看不见她手机里的回帖，他看她的眼神，几乎已经给她下了定义——病人。可那些记忆是那么鲜明，她不信，不信那些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电脑启动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明显。

    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