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这两个女孩手搂彼此,从外面街道走来。途经小卖部,见到杨太太就打招呼,“杨太太,又到了写日记时间?”嗓子跟抹了蜂蜜似的甜润。
杨太太便以笑作答。
“我猜你是给杨先生写日记。我听又诤讲过,你俩感情如何深厚。下次不要忘记给我看杨先生照片,又诤总说是大帅哥一枚。”
说这话的是短发的姑娘。仲夏夜间,她身着柠檬浅黄的上衣,下面套的松垮牛仔裤。颜色几乎褪了白,透着洗衣粉的天蓝白。
杨太太记得她的名字。很好记,叫江琪。
江琪旁边长发的姑娘更高一点。穿得很厚,长袖外面还要套长衫。长发遮住温柔的眼睛,雪白的脸蛋一吹就泛红。身高更高的原因,看起来也较为地纤瘦。
这位叫詹夏。几乎没有主动与她照应。杨太太知道,这是她腼腆。偶尔听到她同江琪谈话,声音细细小小如蚊鸣。但声如其人地温柔,细腻,如一股徐徐的春风。
她们同杨太太打过招呼,再互相搂抱进公寓上楼。她们的感情,如同高中女生一般亲密无间。
每天早上,江琪先下楼。然后是匆忙系领带的赵又诤。祝洋的时间再后面一点。而詹夏一周只有几天出门,出门时手拎一袋的颜料与画本。
杨太太最爱同日记本中的老伴,讲述有关这四个年轻人的故事。或许是曾经房间号的相同,或许他们四人各自性格迥异,个性鲜明。使她印象深刻,为之吸引。
写完杨太太便合上笔记本。扣上本子和笔,相当满足地回床睡觉。
她愿意在日记本里,记录下自己观察的生活趣态。到这时才发现写日记的真正乐趣。心态趋于平静,对世间事情看得越发渺淡。
而她的无心之记,也不想有一日会派上重大用场。
那是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除去值夜班的,公寓的居民稀稀落落都回到家。杨太太将小卖部收拾干净整齐,如每一个周六,早早关门睡觉。她正要锁门,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音。她打开门缝,警官的藏青色衣服露出一角。杨太太吃了一惊,赶紧开门。把防盗门打开,拉到最大。
警官将警察证给她看过,保持尊重,并不进门。杨太太便打开小卖部外面的电灯。警官的脸泛着白色的灯光,格外严肃,“无心烦扰您的休憩。今日警局收到报案,一个幼稚园男生上完兴趣班无故失踪。途中经过这间公寓。请您回忆,是否有这样的男孩经过?”
警官递来照片。杨太太伸手接过,拿来电灯,凑在底下一看。红色的背包,红色的袜子,卷曲的头发。不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男孩子?
此前已说过,杨太太记忆有衰退现象。即使下午发生的事情,她也记不清楚甚多。
“我倒是记起来,我有写日记!可能记下一点。我这就拿来。”
杨太太手掌一拍脑门,赶紧回去拿了锁在柜里的日记。再快步折返地交出。
“这是我每日所记的日记,希望能有所帮助。”
警官稍显犹豫,“日记这种私密的东西,真的没关系?”
杨太太摇一摇头,“都一把年纪了,还关注什么私密不私密。”她把日记本再推出几分,“救人要紧,请务必收下。”
警官立正稍息,举一个军礼,“我们尽快返还!感谢您的配合。”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列的警官进了公寓。杨太太猜想他们是去找赵又诤。
不知这年轻人是否知道自己儿子已经失踪?那张总是浮现厌倦透了人世的脸孔,一定闪现浓浓的后悔自责。
他在后悔,在自责什么呢?那就只有他本人自己知道了。
杨太太在小卖部等了一晚。原想在他们下楼时问问,不想先等来了警局的消息。这个消息随同日记本的返还,一并交予到她的手中。
面对她希冀的目光,警官不苟言笑的脸也浮现出放松的笑意,“人已经找回。没有受伤,也没有危险。一切安全,已无恙回家。”
杨太太悬挂几天的嗓子眼,这才稍稍松懈。她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结案前我们将细细与你说。这是您的日记本,没有及时归还真是抱歉万分。”
警察再次表示浓浓愧疚。
杨太太连连摆手。警察又说,“这次得亏您日记本里记下了那人的正面样貌。即使残缺,我们也凭借修复技术大致做出了画像。这才得以见到嫌疑人时,立马地抓住,使她就范,保证小孩的安全。”
“无心之举,不胜荣幸。”杨太太礼貌作答。
虽然她年近衰迈,气质仍在。细长的眉宇残存年轻的美貌。
这一插曲让杨太太更加意识记日记的可贵。在点点滴滴间发掘生活的乐趣。又在不经意间贡献点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帮助也好。
作为一个记录人,杨太太关于301,302房间四位年轻人的事情还在继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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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远博失踪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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