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 作者:yuwangwen
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此用情?!
“九爷……”一个女声响起,却在看见我们的一刹那震惊地缄默了。
我手忙脚乱地推开九阿哥,脸上一片绯红。一丝怒意从他眼中喷发出,他冷冷的看着来人,却是宜妃身边的溪水。
溪水脸上也是一片红晕,低头轻声道:“奴婢是奉宜主子的命令到这边来找爷的。”
“我知道了。”胤禟死死地盯着她,脸色阴沉至极。
我赶紧拉拉他的衣袖,低声说:“快去啊!不要让宜主子久等了。不要为难溪水。”
胤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敛去了一身的阴霾,点点头。
溪水跟在胤禟身后,就在转弯的那一瞬间,她蓦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怜悯和无奈分明可见。她叹息着回过头,我的心却沉入了谷底。她这样久居宫中的人,应该早就什么都明白了吧!?关于我,关于那些和我要好的阿哥。所以,她才会用那样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纠缠不清的结果,必然是伤人伤己。这个道理我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离我所愿越来越远。
我悠闲地坐在钟粹宫最角落的一个连廊上,天已经愈发的冷了,我一下子忽地惊觉我来到这个时代竟然已经快足一年了。这一年之间所发生的众多纷扰都恍如昨日,零零散散地回荡在我脑海里。是啊!都一年了。我竟然就如此跌跌撞撞地在大清朝渡过了坎坷的一年。回想起来,心境竟然好像不止增长了一岁。
南巡到最后却因为太子的病情草草收场。虽然太医日日去太子房中诊治,可是太子的病情却不见好转,反复得厉害,皇上也是心急如焚,连身边随身的宫女都遣去伺候太子;佟主子自然是经常去照看太子的,却甚少带我去,我也恰好不愿意去见那一屋子的阿哥娘娘,徒添纠缠,索性就在屋子里读读书,写写字;就这样拖了几天,康熙实在是没了耐性,失去了南巡的心思,决定立刻回京。复而那几日浩浩荡荡的一帮人又忙忙碌碌地收拾着细软,大多都叹惋着南巡的夭折;大概也就我是那么希望回到宫里,刚一出紫禁城就又发生了那么多,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继续南巡还会发生什么。
“就知道姐姐又跑到这里了。”采心浅浅的一笑:“天凉了,姐姐应该添一件衣服了。”
我细细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从南巡回来之后她就变得沉静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个活泼伶俐的小丫头了,我感慨地一笑,长大的不止我一个人啊!可是她脸色却愈发的苍白了,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宫里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前,姐姐,我有时都怕。”采心颤了一下,凄凄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前些日子随行去南巡的张太医在家服毒自尽了;说是开药不当,耽误了太子的病情,唯有一死以求圣上放过他全家。而举荐张太医的八阿哥胤禩自然是由于荐引不当,挨了康熙的训示。而这整件事的人证却是略懂医理的采心,她指认出药方里面有一味药对常人是无害,但是对于太子偏阴寒的体质就是雪上加霜了,导致太子病情无法及时得到控制。我这才想起当日采心看见药方时的神情不对劲,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应该不是什么意外。张太医在宫里也算是老太医了,不至于连太子不能用那些药材都不知道。但是如果说是八阿哥指使他害太子那也说不过去,太医开出的药方都是要记档的,这种东西很容易就被同僚看到,痕迹太明显了。八阿哥不是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人,凭他的精明,不可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谋害太子是死罪,尤其是在康熙仍然对太子非常宠爱的时候。可是,事情却就是这么发生了,我想不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觉得阴谋重重。而身为证人的采心定然是郁结于心了,毕竟她得罪了八爷那边的势力,那边未必肯放过她。
我拉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的话。
采心弱弱地笑了笑,坐到我身边,幽幽地说:“这宫里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上大概也很快就要让十三爷大婚冲喜。倒也期盼着这些事情能就这么了结了。”
我身体一僵,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是啊!不是早就知道南巡回来十三和表姐就要成婚了吗?我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才知道。
“怎么了?”采心看出我的僵硬,有些担心地说:“怎么手这么冰冷?我说让姐姐你多穿些衣裳吧!这天气可是会愈来愈凉了。”
我强笑着摇摇头,道:“你才是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半分,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你的小辫子呢!”
采心眸子一沉,忽地低头浅笑道:“我不怕。”
我愕然。这不像是采心的性格!是什么让她改变了这么多?
风,依旧凛冽的吹过,重重地扫过我们两个有心事的人,吹散了一地的黄花。我打了个寒颤,北京的风应该会越来越猛烈了,如同这时局、如同我们所有人的境地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二十四章 理还乱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手腕一转,勾上一个小小的句号,静静地把笔放在砚台上。
这一手的毛笔字,果然是太过柔弱,缺乏挺拔英姿。我丧气的把宣纸揉成纸团,随手扔到一边。心情反而更烦躁了!是谁告诉我写字有益于平心静气调节心情的!?我越写越心烦了,李义山的诗词从来都是这样凄楚幽曳,一字字一句句都深深地撞击着我的心。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我自己喃喃着,是谁一身相思成灰?我隐隐有些心灰意冷。
我幽幽地叹口气,决定放弃写东西。
“啊!”我地呼了一声,他什么时候来的?!
十三带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倚靠在门口,神采飞扬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莫名的叹惋。
“十三爷,您怎么来了?还一句话都不说的站在门口,打算吓唬奴婢呢!”我敛起内心的疑惑和翻腾,嗔笑道:“爷快进来,外面风大。”
十三笑意凝了一下:“你这个时候为何会用了敬语。”
“奴婢不是应该用敬语吗?”我掩饰着心里的尴尬和难受,努力笑着。
十三低头沉默不语。“太后让我教你练字,其它的事情先放一边。”
我点点头。回身轻轻研墨。
以前一直因为觉得是十三教我而觉得幸运。可是今天,却忽然觉得宁愿不是他。或许我是真的动心了,贪恋他那份本不应该属于我的温暖和爽朗的笑意。可是,他偏偏要娶的是我最不希望伤害的人之一,我该如何自处?!
“你手腕使力不对,字显得太浮了。”他淡淡地说着,站到我的身后,忽地握住我的手,带着我一笔一笔的写着。我身子一僵,眼睛酸涩地几乎止不住泪水。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如此希望时间就停滞在此刻,永远永远。
依旧是义山的《无题》,依旧是那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却字字落笔凝重苍劲,于我眼中却是字字惊心!就这样,一首伤痛的《无题》被我们两个反反复复写了不知道多少遍。
也许是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和手的颤抖,十三蹙了一下眉头,说:“心神不宁是专心写书法的大忌。”
“知道了。”我垂下头,眼泪却已经不争气地坠落下来。
一滴晶莹不偏不倚地追到了宣纸上,一瞬间就在洁白的纸上扩散开,湿润了一片。
我顿时感到十三的握住我的手一紧,随即又无力地松开,只是悲伤的站在我身后,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良久,他艰难地开口:“这么悲凉的诗词,不适合你现在的心境。”
“那十三爷说什么样的诗词才适合我的心境呢?”我无神地盯着书桌上的墨笔,口中不自觉地喃喃着。
十三身影一僵,苦笑道:“我们彼此都明白的,不是吗?”
明白?我无声地笑着,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不敢转过去看他,只能任由眼泪的肆意。转身,不转身,又能如何?!明白反而不如不懂!
“我可不可以叫你一次,胤祥”
他有力的双手紧紧地伸手抓着我的手臂,一言不发。
“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我苦笑着:“以后,我们是主仆,也是姐夫和小姨子,对不对?”
“不会。”胤祥忽然掰过我的肩膀,轻轻地擦拭着我的眼泪:“不要哭了,我喜欢笑起来的你,有些精灵古怪的样子。只要你愿意,无论什么时候你叫我的名字都可以。只求你不再流泪。”
‘只求你不再流泪’。如此的胤祥,如此的男子,让我如何放得下。看着他清俊的面容,忧郁地眉峰,我傻傻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我也喜欢你的笑容。”我怔怔地看着他,几乎是在呓语:“那么的爽朗,那么的英俊,那么温暖,我一直渴望的贴心温暖。喜欢你抱着我的时候的温柔,喜欢你每一次的纵容,喜欢你一直陪我的贴心。”
我们就这么对望着,仿佛经历了天荒地老。
“咳咳。”
我和胤祥均是一惊,匆忙地分开,我低下头,唯恐泪痕被人看见。
“给佟主子请安。”“佟额娘吉祥。”
佟贵妃和采心站在门口,采心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两个,看看我,复而又看看十三,眉头拧在了一块儿。佟贵妃的脸色有点阴沉,抿着嘴,良久,幽幽地叹口气。
她们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警醒如十三竟然都没有听出有人走到了附近,我们果然还是太大意了。佟贵妃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告诉康熙?
“十三阿哥刚从上书房下课回来就来教导袖蕊书法啊!”佟贵妃脸上回复了淡淡的笑意,又是那个温和的贵妇人:“这真是劳十三爷费心了。”她眼睛往桌上的字一瞥,我心头一惊,却已经无法遮掩了。
果然,看见我们写的是什么之后,佟贵妃脸色又是变了变,却静静收回了眼光。
十三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跨过一步,挡在我斜前面。我心头一暖,就这个看似不经意的保护动作就足以感动我。我凝视着他的背影,我知道该在自己还没有沉沦的太深的时候就放手,可是,又让我如何放手?!
“十三爷如今就要大婚了,也有自个儿府上的事情要忙活,我看今儿也练的不少了,十三爷还是回府吧。”佟贵妃虽然脸上已然还在笑,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明显是对十三下逐客令了。
十三怔了一下,却一时不语。我自知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强忍着满腹的悲伤,福下身道:“奴婢恭送十三爷。”
我看见十三附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凸显。我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良久,他终于松开手,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微微欠身对佟贵妃说:“那十三就先告辞了。”
十三前脚刚踏出钟粹宫没多久,佟贵妃就阴沉着脸,不带语气地说:“采心,把桌上这些纸都给我烧了。”
我心头已经,咬着牙,看着采心犹豫着走到桌前,她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拿起桌上的一叠写满我和胤祥共同写的《无题》的宣纸走了出去。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明白的孩子!”佟贵妃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有些失望地说:“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任是谁如果对皇室的和睦有所影响,万岁爷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把你留我这里就是为了尽量避免你和各个宫所出的阿哥们有过多的接触,没想到倒是反而越来越乱了。”
心,已经乱的麻木了。原来,心痛就是这样的感觉。佟贵妃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采心是什么时候把饭菜送到我房间的。
只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桌上的菜饭早已经凉透了。月光静静地铺撒在书桌上,半明半暗之间,风轻轻挑起宣纸的一角。我心下一怔,疑惑地走过去。
“这——”我低声脱口惊呼。黑沉沉的砚台下面仍旧压着两张纸,其中一张正是我和十三之前写过的一张!我轻轻地挑亮了灯芯,心中从未如此激动过,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宣纸,手缓缓的婆娑着,仿佛仍旧能够感受到十三握住我的手,一笔一划写字时的感觉。
良久,我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张纸,我轻轻地将写了《无题》的宝贝纸放入桌子边上以前十三用来装送我的首饰的盒子,里面躺着的全是他给我的礼物,不论是一方手帕还是什么珍贵的玉器。
另外一张纸是采心给我留的:袖姐姐,这是我替你悄悄留下的一张,看见了赶紧收好,莫要让主子看见了。
我心里一阵感动。小心翼翼地把采心的纸条在烛台的火上一扫,很快,那张纸条就化为灰烬了。
有这些就足够了。我还在执著什么?!身为穿越人的我,或许真的无牵无挂的才是对我自己最好的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有了这么多的牵牵挂挂?!
这样的月夜,终又是一夜无眠。
“采心,你去把这张纸条交给五阿哥。”我迅速地折好纸条,塞到她手里。
如今我虽然名义上没有什么事,但是佟贵妃几乎也算是把我软禁起来了。甚至还去了皇太后那里请旨,说是十三爷忙着大婚,教我之事延后。太后也恩准了,佟主子便私下给我下了禁足令,让我只能在钟粹宫内活动。
如今,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五阿哥我可以求了。我不想再牵扯胤禟和十四太多了。
待采心匆匆离去,我瘫软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抱着杯子,轻轻地抿着茶水,可是无论水是如何的滚烫我的手依旧是那么的冰凉。
无论如何,十三的大婚我一定要去看看。要看着他和表姐幸福地走进洞房,无论他们脸上的笑容是否是真诚的,至少我可以说服我自己放弃,找到一个让自己解脱的出口。心,终究是遗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了。
“给五阿哥请安。”
五阿哥的笑容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洒脱:“不必多礼。你为何被佟额娘禁足了?”
我犹豫了一下,不是不信任五阿哥,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必再让太多人知道。
“你若不愿意说就算了。”他摇摇头,示意我不必再说了:“你今日既不找十三十四弟也不找九弟帮忙,偏偏找到我,看来事情未必是什么好事啊!”他笑道。
我轻笑叹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十三爷要大婚了,五爷也知道奴婢与十三爷平时到也算亲厚,再者,他娶的也是奴婢的表姐,您说奴婢能不想去看看吗?可是这宫门奴婢可是出不去,只能求爷帮帮忙了。”
五阿哥踌躇沉思了一会儿,方说:“带个别宫女太监出宫这原也不算太难的事情,但是认识你的人太多了,只怕会被人认出了,这就不太好办了。”
“我尽量把自个儿画丑一点,再换一身儿的太监服,估摸着看不出来的。”如果连五阿哥都不肯帮我,我还能去求谁!?无论如何,即使死缠烂打也要另他答应才行!
五阿哥看着我坚持的神色,忽地怔了一下,幽幽地叹口气:“罢了,我带你去便是。大不了被九弟和十四弟知道了不悦,我担待着这个罪名罢了。”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五阿哥忽然自己喃喃了一首李商隐的《落花》,我熟读李义山的诗赋,自然是明白诗句里的意思,抬头愕然看着五阿哥,却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心头微微一惊,竟然有些被看透的感觉。
他幽幽地一笑,说:“在这个皇宫里,以后莫要用那样的眼神求人,人的眼睛有时会比嘴巴透露更多的心思。方才的《落花》不过是试探罢了,只是你却真的……”他摇摇头,并不再说下去了。可是我什么都明白了。
聪明透彻如五阿哥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到时候我会让小企子给你送套太监的衣服过来的。”五阿哥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留下这么一句,径自离去。留下独自站立在寒风中的我,无神地看着桂树上的香花在风的撕扯下凌乱地飞扬,遥遥不知归向何方。
在十三的大婚前唯一一次离开钟粹宫是因为康熙派李德全来宣我去上书房整理账目。我魂不守舍地跟着李德全到了上书房,里面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康熙正在乾清宫批阅奏章,只是让李德全协助我把近日的账目整理一番。
上书房是平时是议政的地方,高高的悬梁、出神入化的雕工、金碧辉煌的装潢、一尘不染的地面,刹那间入目的是一股严肃和压抑的感觉;一种威慑人心神的氛围让我感到透不过气来。好在我自然不可以在大殿里面整理,李德全带着我到上书房的暖阁,里面点上了薰香,炭炉里也添了不少炭渣,一室温暖馨香。
李德全对我的态度也是带着几分讨好,当然,我知道他不是针对我这个人,而是针对康熙对我的态度。我也不以为意,反正在这个深宫之中也没有人不看康熙的面子,谁让他是皇帝,执掌了生杀大权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想不通就把我给咔嚓嚓了。
翌日,李德全就奉了康熙的命令到钟粹宫赏赐我东西,夸奖我说蕙质兰心,然后又赏赐几只金玉簪子坠子。
看来康熙还是很满意我的杰作的,不枉我这个工商管理的高才生!我挑出最精致,我最喜欢的那几个首饰,剩余的自然也分给了钟粹宫的众人。虽然我社交能力马马虎虎,但是笼络人的手段还是学到了点的。所以在钟粹宫虽然有人看不惯我总是‘招蜂引蝶’的,但是也不曾真正为难于我。
一时间,来我屋子里闲聊、套近乎的人越来越多,不管他们是真心假意,我也笑着一一应对了。可是,纵然脸上挤出淡然的微笑,心里却越来越黯然,离大婚一天天近了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二十五章 离歌醉梦
那个我最不愿意面对的日子也还是终于到来了。一大早小企子就偷偷地送了一身低阶小太监的衣裳过来,告诉我五阿哥等半个时辰就过来接我。
小企子悄悄附过来,道:“五爷考虑了一下,觉得姑娘办成太监跟着他太容易被识破,所以请了别的人帮忙,姑娘就放心好了,五爷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事到如今不相信五阿哥也没有办法了,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着衣服回屋。
这两天宫里都是喜气洋洋的,十三是康熙最宠的孩子之一,他大婚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虽然十三没有封号,只是一个阿哥,但是康熙让礼部所准备的大婚级别却已经是达到了贝勒级别了,难免也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有人说十三如此看中兆佳氏,将来必然是个有福气的福晋。我听在耳中却如芒在背,每每总是刺痛。
“姐姐,你真的要去?”采心一边帮我梳妆一边担心地说:“要是真的给佟主子知道了主子一定会恼你的。”
我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苦笑道:“兴许主子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自己有分寸。”佟贵妃是何等精明的人,从一开始我也就没有奢望能够瞒住她。或许她是在等我自己死心吧!
我换了身衣服,往脸上抹了一层炉灰,很容易地就跟着小企子混出了钟粹宫,五阿哥和两名衣着华丽的少女站在马车边上等我。
“给两位公主请安。”我一眼就认出这两人中的一名是当日在布库房那边看见的温恪。
她冲我笑了笑,说:“这是我和哥哥的妹妹,敦恪。”
五阿哥点点头说:“今日我出去比平时多带一个小太监难免会引人注意,再说我在阿哥堆里,他们眼尖的很容易就认出你,所以找来了两位公主。好在你和温恪也是旧识,我想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敦恪比温恪还要小几岁,看着比温恪还像小小的洋娃娃。虽然她们两个都是公主,但是一点公主的架子也没有。敦恪一双剔透的眸子有些羞怯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我,声音如同蚊吟,几不可闻,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你就是我嫂子的表妹吗?”
这个称呼让我心底猛地一颤,强笑道:“回公主的话,正是奴婢。”
五阿哥蹙眉看了我一眼,不经意地摇摇头道:“好了,该出宫了,时辰不早了。”
大概因为是熟识的,温恪这次倒是没有了上次那般怯生生的,冲着五阿哥莞尔一笑道:“哥哥大婚,五哥哥着急什么啊!?”说着,挽了敦恪的手,径自上了马车,又掀起帘子看着我,笑说:“快上来啊!难不成想走着去啊!”她如今的样子倒有几分十三的明朗。
我正准备爬上马车,忽然一只手在我手腕上一托,我怔了一下,五阿哥好笑地看着我,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肯定上马车的样子又很丢脸。温恪掩口‘咯咯’地一笑,忽地伸出一只手。
我本是想借力上去,可是转念一想,温恪再怎么说也是公主,我又岂能随便抓她的手!?要是给人知道了……
“你不用和我们客气。”温恪待我也进了马车坐好,浅笑道:“听说萧姐姐和兄长们都很熟,和哥哥更是知己朋友一般,对于我们两个你也不用这般小心谨慎,哥哥的朋友就是我和敦恪的朋友。”
敦恪红着一张小脸,点点头,不时地用余光瞥我两眼。
朋友?知己?我笑着看着她们,心里却一阵阵的酸楚。无论如何,我和十三今生也就仅限于这两个词了吧!
“姐姐这个词,奴婢担待不起。”我撇过头,自嘲地一笑。
为了不引人注意,五阿哥先行去十三阿哥府,到时候就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到两位公主随后而到的马车了。
在马车上,我心里想着十三的事情,不住地暗自叹气,幽幽地从窗帘边被风掀起的角落里看向外面的景色。离得越来越近,我反而愈发的心虚了,也不知道我去看他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他们都说你长得像额娘。”一直沉默地温恪忽然抬头看着我,细细地幽幽地打量着我,娇小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忧郁:“可是上一次见你时觉得你像,现在又觉着不像了。额娘不会像你这么忧郁。”
“公主也不像传言里那么不谙世事。”我淡淡一笑,道:“奴婢两次所见的八公主都不是传闻中的布娃娃。”没错,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虽然比我还小上一两岁,但是全然没有小女孩的惊惶和娇怯,她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和镇定,这应该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我这才想起,当日在草丛中那么紧急的时刻,她却立刻想到吩咐我去找太后求助,若是她真的只是传闻里面那样唯唯诺诺的小公主,躲在外面听墙角被发现了,早就该慌了神,怎么还能这么从容。
温恪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微笑,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软软地响起道:“难怪几位哥哥都这么欣赏你,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有些真性情。可是像我这样身份的公主在宫里,反倒是作一个听话乖巧的布娃娃会比较安全。要是锋芒毕露、性情太真了,只怕我即使只是一个公主,宫里有人也未必见容于我。宫里一向容不得太聪明太灵秀的人了。”
我讶然。她才不过十二三岁而已,却已经有如此一颗透彻的心。
“萧姐姐,不管是因为你长得像额娘也好,还是当日你为了两位哥哥不惜以身涉险,温恪都由衷地喜欢姐姐,才会在姐姐面前不加掩饰的。姐姐的事情,温恪在宫里多多少少也都听说过,也不禁为姐姐捏了把冷汗。”她轻轻推了敦恪一下,道:“敦恪,你先坐那边。我有话和萧姐姐说。”
我一怔,温恪已经附到我耳边,轻声说:“小心采心。”
我一惊,惊愕地看着她。我立刻就明白她所指何意。可是,采心?!怎么可能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上次我看见……总之姐姐如果信我,就多留一个心眼儿吧!”温恪沉静地看了我一眼,马车一停,她淡然道:“该下车了。”
果然,温恪和敦恪虽然是公主,但是受重视度终究是不及阿哥们,加上来十三府上恭贺的人着实很多,下人们也忙不过来,自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五哥哥吩咐了,里面屋子里认识你的人太多了,虽然你在脸上抹抹画画了一番,但不确保你不会被认出,所以你最好尽量少抬头,一定要跟着我们。”
皇子迎娶嫡福晋毕竟是大事,所以邀请的人也多是皇亲贵胄,而随行的也都是各个府上的嫡福晋。那些个嫡福晋我也都大抵见过,像五阿哥和九阿哥的福晋在我还在宜妃那里当值时更是时常见到。我压低了头,手心里尽是汗水。
温恪拉着敦恪刻意坐到女眷中最不起眼的位置,加之这两个公主平日里在宫里也不张扬,所以在十三的府上偶尔有几个问候的,便再也引不起人注目了。
忽然,一阵嘈杂震耳的哄笑传来,只见阿哥们拥着一身喜气洋洋的十三走了出来。十三面对兄弟们的起哄脸上温和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可是那样的笑容深处,我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温柔;他即使也曾不甘,即使也曾失望又如何?!他们终究才是一对,他红线的另一头早就注定了不会是我,而我只是一个被错乱时空遗弃的人。眼圈一红,我别过头去,努力吸气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是啊!自己不可以哭,不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这之后就放手了吗!?看到他们幸福的在一起,我就可以安心地转身离开了。离开在我还没有刻骨铭心的时候。
十三和兄弟们正寒暄着的时候,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来,边喘气儿,边笑道:“十三福晋的轿子到了。”
太子带着众阿哥,最先哄笑着簇拥着十三出屋子去迎接新娘子,那帮嫡福晋们也莺莺燕燕地掩口轻笑着,凑堆儿的出去看热闹。
“咱们也出去吧!”温恪拉起敦恪,却是对兀自还在愣神的我说的。
那一片明亮的红,今天专属于十三福晋的红色,那么的晃眼,灼得我心里一阵一阵的酸痛。她那一身的绚烂的惊心动魄的红,如同那时看见的一片彼岸花丛的璀璨,也如同浴血凤凰,新生在幸福的那一头。嫁得如此如意郎君,任谁都无法不喜上眉梢吧!即使隔着大红罩头,我也依旧能感受到扶云此时已然沉浸在她的幸福之中。
看到了,心也碎了一地。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放手了?!我只希望时间真的是疗伤的灵丹妙药,让心在漫漫的无尽时间中自我愈合。
五阿哥担心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安慰他,让他不必担心。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在这里,除了我,每一个人脸上都挂起了或深或浅的笑意,即便是与十三一直不合的九阿哥十阿哥脸上也是笑意浓浓,一直跟冰山似的四阿哥也在今天显得软化多了。原来他成亲,不高兴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过堂之后,喜娘们簇拥着扶云进了里屋等待。阿哥们却强行把十三留下,老十和十四非要和十三拼酒,十三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十阿哥还大喇喇地叫嚣道:“十四弟,咱俩联手,今儿要是不把这‘拼命十三郎’给灌醉了,不让他进洞房。”
十三微微一笑,叹道:“也罢,难得一醉。只是怕十哥和十四弟还没把我灌醉就自个儿醉倒了。”
左右的阿哥们大笑着附和起来,催促着三个人拼酒。
一碗,又是一碗……
我已经数不清十三喝了多少碗酒了,只知道他每喝的一碗都一点犹豫都没有,他的酒量竟然这么好。‘难得一醉’,原来他真的是难得一醉啊!每喝一碗,他嘴角的笑意越浓一分,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那样的笑容,在我的眼里却是忧伤和无奈的。
在那一刻,我也是多么想大醉一场。醉了,就可以不避这么清醒的面对眼前的现实!醉了,我就可以忘记这一切的一切。眼泪终究是模糊了双目,一片氤氲。
“公主,我想出去透透气。”我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她听出声音的沙哑:“这满屋子的酒味儿奴婢闻不惯。”
温恪皱眉看着我,本是想阻止,却经不住我的哀求的眼神,抿嘴踌躇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别太久了。”
我匆匆地溜出屋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太阳已经西沉在云彩之下,只余下隐隐绰绰的余晖微微的笼罩在红瓦金砖的宫宇之间,半明半暗之中,残留的淡淡酒气久久不曾散开。
我怔怔地躲在假山后面,蜷成一团地靠着假山坐着。
“一言一颦勿相见,叹罢如是莫相恋。谁道红颜亦相知,曲终人散还相思。缘过清秋终有尽,影逝魂消难自欺。醉是红楼倾歌舞,午夜梦回泪沾衣。”我紧紧地抱紧自己的膝盖,如果可以不相见不相知,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不相恋不相思!?或许一开始一切本就是一个错误,一开始就对他放松了紧惕,一开始就喜欢粘在他身边,一开始就被他的笑容吸引了,却是犹自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迷失了。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有些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五阿哥幽幽地从后面走出来,洞彻的眼里写满了叹惋。
我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不想起来,继续那样抱着自己躲在假山旁边:“有酒吗?”
五阿哥眯眼看了我一下,犹豫了一下,叹口气:“喝酒伤身。”
“人生难得几回醉。”我笑着,笑的没心没肺,眼泪明明已经到了眼眶,却被主人强迫着不能流下:“五爷,难得奴婢想醉一回,这也不可以吗?”
“小企子。”五阿哥无奈地点点头,轻声唤来了小企子:“给姑娘拿壶酒来。”
我娇笑道:“一壶?爷也太小看奴婢了吧!一壶怎么够?!小企子,一坛酒!”
小企子为难地看着五阿哥,我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眉头紧紧蹙起,良久,狠狠地点点头,道:“去拿吧。”
其实在现代,我厌恶酒的味道,所以很少喝酒,顶多也就喝过半杯高脚杯的红酒,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只是忽然很想醉一次,狠狠地醉一次。醉了,在他的新婚之夜,放纵一次自己的懦弱。
五阿哥一直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只是用着小酒杯非常优雅地慢慢品位着,我却毫不犹豫地抱过酒坛子,第一口就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就像电视剧里面那些借酒浇愁的人,消沉、绝望、无奈,只是电视剧里面的他们用的是白水,而我,是真真正正大口的灌下了白酒,很浓很纯正的宫廷好酒!早就听说白酒呛人,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烧的厉害。我呛地不住地咳嗽,嗓子觉得已经辣得不行了。
“你是第一次喝酒吧。”五阿哥蹙眉,劈手夺过我手上的酒坛,道:“第一次就敢这么喝,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全身都火辣辣地烫着,管它第几次喝呢!就冲着这酒是御赐的好酒,就冲着今天如凉的月色,不醉不归!
我大笑着抢回酒坛,也不顾五阿哥的厉声喝斥,只是一个劲的喝,一个劲地流泪。也不知道喝进去的是酒还是泪了。原来酒入愁肠,真的是会化作相思泪的。苦涩而又辛酸。
五阿哥安静下来,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待我再看向他时,他只是悲凉地看着我,叹息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失态,激动。以前的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发泄。”
我趁着自己还没有被烈酒灌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月色映照在他的脸上,我竟然隐隐约约觉得看见了十三在眼前。十三?!怎么可能?!我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是真的醉了。醉得竟然都分别不出他们了。五阿哥和十三是兄弟嘛!长得像也是很正常嘛!只是怎么可能有这么像?只有我醉了才会在醉梦里看到他。
我笑着又灌下一口酒,拉着五阿哥的袖子,笑着说:“我刚才发现,你竟然长得这么像十三哦!”
五阿哥看着我,久久得一言不发。只是觉得他紧紧地攒住我的手。
脸上一热,一只冰冷的大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细腻。我忽然觉得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似乎什么器官都不让我使用,酒精的霸道控制我全身。
他紧紧地抱住我,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只隐隐听见他在唤着我的名字。我卧在他怀里,拽着他的衣服,眼泪终是一丝一毫也止不住了,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他到底是谁我已经无从分辨,只是潜意识地叫着‘胤祥’,叫着那个本该属于心底禁忌的名字。
那个怀抱好暖和,好舒服,淡淡的酒香却一点也不呛人,反而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我贪恋。我环住他的腰,一如在泰山之巅。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二十六章 释惑
醒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全身酸软。这软软的、宽大的床,香喷喷的被子,这是在哪里?!我头怎么疼的这么厉害?只是隐隐记得后来似乎五阿哥又走了,过了一会就听见嘈杂的声音,然后我就昏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想开口叫人,却发现嗓子烧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干瞪着眼,幽幽地叹口气。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八哥!”九阿哥的声音忽然从外屋传来。我一个激灵,他怎么会在外面?
“九弟,你也看见了,萧袖蕊的心思根本不在你和十四弟的身上!”八阿哥轻斥的声音随即传来,有着我从未听过的阴郁:“若是她当真要帮着十三弟,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个祸害!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置咱们的兄弟之情于不顾!?”
胤禟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笑道:“八哥,我一直觉得你是唯一一个值得我相助的兄长,所以这些年我都一直帮你做事。可是我不明白,她一介女子,即使皇阿玛再重视也终究只是一个丫环罢了,而且她性情又单纯,能碍咱们什么事情!?”
居然八阿哥和胤禟谈论起我了。我在这里听人墙角被发现了会不会很惨啊!尤其是听口气八阿哥似乎对我敌意深重啊!我闭起眼,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可是耳朵却不自觉地接收了他们所有的话语。
“九弟!你是被女人迷糊涂了还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要知道,咱们所求的事情是出不得一点意外的,否则下场你应该很清楚!除去他对于你也是好事!多了太多的牵肠挂肚只能让你沉迷女色。”
“八哥,我敬重你,所以上次小卓子受你指使教唆袖蕊去布库房的事情我一直就保持了沉默,而且小卓子是你的奴才的事情我是早就一清二楚,否则岂容他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可是请八哥将心比心,若你面对的是八嫂或者是年岚冰,你能说随便除去就除去这么简单吗?否则当年你何必眼睁睁看着年岚冰嫁给四哥,年羹尧归附于四哥!?当年你明明有机会除去年岚冰,嫁祸给四哥的!”
什么?!小卓子是八阿哥的人,而当时派小卓子把我叫去的是八阿哥!?原来,原来我真的一直错怪了胤禟!八阿哥,你够狠!只是现在已经让我知道你们想要对我不利,我虽然不会主动害人,可是不代表别人害我,我不会反击!
清莲长卷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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