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中,监控内留下的影像戴有伪装、极度模糊。薛队长锉了一下后槽牙,那人胆子太大了,敢躲在暗处对他撩了一qiāng。
手段太嚣张了。
薛谦出门办案一般都穿便衣。他那时设想,对方应当是不清楚他的身份才敢下手吧?
陈瑾坐在墙边沉默不语,似乎受到强烈的震动,身子像是被钉在那里纹丝不动,总之没有再试图溜号逃跑。
薛谦捂着伤口自己站起来,一把按住凌河:“凌先生想截胡?你不能这么不厚道吧!”
“截胡的明明是你。”凌河将面庞上全部细微的表情最终化作嘴角一丝扯动,毫不示弱,“那就见面各分一半,薛警官?”
严小刀没理会那俩人以打嘴仗的方式讨价还价,他拖着一只伤脚在陈瑾面前蹲了下来:“陈同学,你如果当真知道点什么,还记得当年的事,对薛警官说出实情,他是个好警察,他能保护你的安全。”
陈瑾一点不留情地狠狠咬住自己下唇嘴角,抬头扫视环饲他的一张张面孔,视线掠过严小刀和薛谦,最终停留在凌河身上,才松开牙齿:“凌先生……我记得我听过这个姓,有一点印象,那位凌老板,是他砍死了我爸爸吗?”
凌河眉头一蹙,迅速驳回:“不是,你弄错了,你说的那位凌老板没砍你爸爸。但你既然听说过这么一位凌老板,那么,砍死陈九的人当年或许和这个凌老板有千丝万缕的牵扯和社会关系,对吧?”
第七十章 草灰蛇线
笼罩在伏天热浪里的三江地, 这样的热度既能大炼钢铁, 也能烤焦那些暗怀叵测躁郁难耐的人心。荣正街各条低矮的巷子里,蝉鸣声震耳yu聋。吃苦耐劳的扁担掮客们在街巷间往来穿梭, 任由赤膊的肩膀与黑裤下luo露的小腿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互相碰撞。
陈瑾那时还叫陈芃, 是他刚出生不久, 他亲爹难得心情不错时,问对街一位有文化的老会计翻字典起的名字。草命之下的一个凡夫俗子, 陈九认为这名字很适合自家的种, 字体也挺好看。
陈瑾骨相硬朗但略微单薄,身子一路贴着墙根溜回家里, 回避着街坊邻里冷漠鄙夷的目光与喋喋不休的闲言碎语。对街一个大婶出来吼他一句, “你爹前几天从俺家抢走一辆板车, 回去问问那个无赖死鬼啥时候还给俺们?!”
在外面鬼混足足两个月都没回家的陈九,那天傍晚破天荒的回家露面了。
这人出现时穿着一件当时时髦款式的外贸t恤,晃着健硕身躯跨进家门,咧开的嘴角叼着一根万宝路烟。门边叮叮咣咣的桌凳翻倒声让陈瑾瑟缩着溜至墙角, 对他这个爹是一贯冷漠畏惧。陈九一掌削到他下巴:“忒么给老子喜兴点, 臭小子……”
陈九这十里八街出了名的人渣, 但凡在荣正街一露面,苦主债主们纷纷不约而至。
陈九那糙戾的嗓门一晚上就嗡嗡个不停,还带着一股邪xing的笑:“甭来找我,老子不干了!从此以后老子都不用再挑这副破扁担了哈哈哈哈!”
陈瑾从破木头板子后面露出半张脸偷窥,前来向他爹讨债的人络绎不绝,打打嚷嚷, 其中还有一位最近时常雇佣陈九运货送货的主顾。那人是白净的脸,单薄匀长的身材,慢条斯理地讲道理:“陈九,给你活儿做你还不做?做人手脚勤快才能养家糊口,你这样人不挑扁担你难道去教书?”
陈九抄起门边那杆子扁担,横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下直接磕折,撅断了!
陈九那晚原本应该悄没生息地跑路,尽快远走高飞,就不该回自己家门口露脸嘚瑟,但他没文化他憋不住。
伪劣的人xing就是这样,受人白眼鄙视、压抑憋屈了这么多年,可算是一朝鸡犬得道快要升天了,谁都摁不住内心膨胀的yu念和野心。在陈九那足够凶狠却并无多少城府与智慧的心思里,发了邪运外财一定得让家乡父老目睹他的富贵骄矜、艳羡个眼馋肚歪,不然这份大富大贵就来得不够痛快淋漓啊。
白净脸的主顾还想要说什么:“陈九,这份明早去螺江的运货单……”
陈九嚣张地挥开手,让那薄薄
分段阅读_第 2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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