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曾听说 作者:江一十七

    林渝提议一起吃晚饭，于是我们五个人又转场去了火锅店。

    没有什么事情比在冬天吃火锅更惬意了。食物在沸腾的汤里翻滚着，整张桌子都被升起的蒸汽包围着，看着就觉得暖和。虾滑、毛肚、羔羊肉……一想到这些食材配上麻辣的汤底，我就止不住地咽口水。

    我和林渝都是火锅的忠实爱好者，A城好吃的火锅店，八成我们都光顾过。A城那么多家火锅店，当我们轻车熟路地选定了一家我们常去的店后，谁也没想到命运竟然在这里给林渝安排了一颗巨大的炸弹，强行改变了她的人生。

    在风暴来临前，我们都还毫无察觉地在聊天。点完菜之后，我们说说笑笑地聊着一些学校的八卦，时不时开一下林渝和林若安两个人的玩笑。作为我们六个人里现在唯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对，注定是要被我们在茶余饭后当成调侃的对象。

    食材上来之后，我努力地夹着在火锅里翻滚的虾球。这时，林渝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还没察觉到她的不同，还是季之秋先发现了：“阿渝，怎么了？”

    林渝的五官紧凑到了一团，表情凝重得让我都觉得害怕。我放下筷子，顺着林渝的目光看去。

    如果说在江清和面前唱跑调的歌，难堪程度是一级的话，现在入眼的画面，令人难堪的程度足以到达十级。我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捂上了林渝的眼睛，试图挡住她的视线。

    林渝在家里一直很孤独，我是知道的。我以为她的父母只是因为工作忙，才会天天出差没有时间陪她。认识她这么多年，我见过她父母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可是，如果我没有认错人，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刚才挽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走进包厢的人，正是林渝的爸爸。他们亲密得像是热恋期的情侣，她爸爸侧着头，一路听着那个女人说些什么。

    林渝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她的身体微微在颤抖，我本能地抱住她。我很想给这个时候的林渝一点勇气，我想告诉她不用怕，我们会一直陪着她。可是没办法，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事情，那些小三啊，出轨的事情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看着她爸爸牵着那个女人满脸笑容地走进包厢，我也跟着不知所措地颤抖。

    其他人没见过林渝的父母，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聪明如江清和，他看了两眼那个包厢，再看看我和林渝的反应，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给我使了一个眼神，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先镇定了下来。等我稳定自己的情绪后，我在林渝的耳边轻轻地，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你想去看个究竟，我都陪着你。”

    何桐和季之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季之秋先反应过来，给林若安打了电话。

    林渝还在不停地颤抖着，此时她好像除了害怕什么也不能做。难道真的要进去，质问她的父亲，明明说是在外地出差，可现在为什么陪着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刚才的那一幕，突如其来，却也像是拨开云雾的真相。虽然这样的方式太过于残忍，可是林渝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会被一个人留在家里。原来不是因为他们忙，而是他们根本不想回家。那个家，多久之前支离破碎的，无人知晓。他们瞒了她多久，在她面前扮演了多少虚假的深情，她也无从知晓。

    林若安的电话接通后，季之秋递给了林渝。林渝还没有开口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若安……”

    看到林渝这个样子，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那个包厢，拉着她爸和那个女人，狠狠地甩他们几个巴掌，把廉耻两个字烙在他们的脸上，拉着他们游街示众。可那个人终究还是林渝的爸爸，再生气我也不敢对他出手。

    大人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左右，他们总有他们那一套的说辞，好像他们做什么都有他们的苦衷和缘由。他们从来没想过，那些所谓为了孩子好的言论，究竟会给孩子多少伤害，破坏多少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和期许。

    我不是林渝，我出生在一个父母相爱的家庭，所以我无法跟林渝感同身受，切身体会她的痛苦。

    饭局散后，我把林渝带回了家，江清和负责把我们两个送到我家门口才回去。在他离开之前，他跟我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

    我点了点头。江清和摸了摸我的头，又交代了一遍，才转身离开。

    爸妈非常诧异林渝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对他们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把林渝拉到了我的房间。

    我真的很笨，看着林渝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她。我怕我开口提及那些事情，她会立马崩溃。所以我只能陪她坐在床上，一同沉默。

    许久之后，我开口说：“阿渝，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很多。”

    命运的这份“礼物”，林渝究竟要如何承受？我们义结金兰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即便我和她亲密无间，对于她的痛苦，我其实无能为力。对于别人的苦难，我们能做的少之又少。

    生而为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