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全) 作者:rousewu
冰依皱了皱眉,快步走出船舱,温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一下子便驱散了体内所有的阴寒和不适。她忍不住舒适地吐出一口气,伸展了一下手臂,转头便对上近处步杀清冷的面容,嫣然笑道:“早安,步杀。”
可是,让她觉得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的步杀竟然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灵魂出窍,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墨黑的眼眸中却亮起一抹炽热的火焰。
冰依呆了呆,她勉强定下心神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原本氛围融洽,在远处也能听见欢笑声的玻拉丽斯号,居然在一瞬间死一般静寂下来。
每个人都看着她,是只看着她。而且全都用一种震惊,目瞪口呆,仿佛看稀有动物般的目光看着她。方才良好洒脱的氛围,一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冰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明明只过了一夜,可为什么大家却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连祈然步杀和冰朔也是,都用那种古怪至极,好像要烧起来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冰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根本没有异样,再次看向这三人的目光里不由多了几分委屈和难堪:大家就那么不乐意见到她吗?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冰朔,他猛地甩了甩头,看到周围众人痴迷到忘乎所以的目光,甚至连祈然和步杀也一副神志失常的模样。不由一惊,慌忙上前几步一把扯了冰依退回舱口,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冰依心中又慌又乱,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服问:“到底怎么了?”
“不……用担心。”冰朔有些为难地开口,却不敢回头去看。事实上他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冰依在他眼中忽然有着古怪而又无可抗拒的吸引力。身体、脑袋、心灵都叫嚣着:我要这个女人,要这个女人!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几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傻了。这可是他的母亲,哪怕年纪相差再多,也是他独一无二的血缘至亲。为什么,在这样朗朗乾坤下,他居然会产生如此恐怖的想法?
不过,等他看到周围不分男女所有人的反应,便明白过来,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冰依身上。大概也正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所以他才能如此快清醒过来。
片刻之后,因为视线被挡,祈然和步杀终于清醒过来,紧接着是蒋小伍和蒋小柒,然后陆续是船上的众人。
一只冰凉滑腻的手握上冰朔背在身后的手腕,冰朔只觉心头猛地一跳,几乎如被火烧灼般砰地甩开她跳了出去,白皙的脸上已是烧红一片。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又无所遮掩地落在冰依身上。那种炽热、狂烈,犹如着魔般,却偏偏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
冰依紧咬着牙,只觉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那种众叛亲离,自己却又成为别人眼中猎物的感觉很恐怖,很恐怖。她又是怕又是惊又是委屈,胸口仿佛憋了一口气无法宣泄,于是那颤抖变得越加剧烈。
除了茫然惊惶却仍有着神志的冰朔,没有人发现,随着冰依的颤抖,天空开始聚满沉厚的乌云,慢慢遮住了阳光。平静的海面开始翻起一层又一层的巨浪,硕大的玻拉丽斯号此时看来是如此渺小,随着大浪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被吞没。
冰朔想开口提醒众人这种异变,可他光是控制自己的心神就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如果一开口,他只怕连仅剩的那一点理智都要丧失。
就在冰朔横下心打算孤注一掷的时候,他看到祈然的身影忽然一闪,快如闪电般挟持了冰依,转眼消失在船舱之中。
冰朔心中一股巨大的拉扯他失控之力顿时消失,等回过神,他只觉头晕脚软,浑身无力。看看天空,乌云已慢慢散去,看看甲板上,众人已从疯魔中清醒过来,大多是一片茫然的神情。
唯有步杀,握紧了左手,冷漠的脸上却是一片惨然的苍白。
冰朔闭了闭眼,隐约觉得额上嵌入晶魄蝶的部位有些热烫,不知步杀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忽然忆起了从容的话:罗兰魔禁,将在每月月中反噬。如今,可不正好是月中吗?
只是上一次月中时冰依还在昏迷中,却没想到,反噬的症状竟如此匪夷所思和让人哭笑不得。不过科特也解释过,罗兰魔禁反噬对受术者本身并没有伤害,过了月中后症状便会彻底消失,所以无须太过担心。
唉,确实无须他们担心。冰朔伸了个懒腰,决定去桅杆瞭望台上休息一下,难得今日天气如此舒适。至于罗兰魔禁的反噬,反正对这种症状最头疼和郁闷的人,肯定不是他。
小佚
20090220 13:22
tale 6 幽灵船(一)
天和1263年12月14日,正午。
早上刚刚打扫干净的主卧室中,凌乱的衣衫散了一地,男装女装,外套里衣……从紧闭的房门口,一直散到精致坚固的雕花木床边。
床上传来女子愤怒的叫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萧祈然,你干什么?!”冰依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可是她上方的男子却充耳不闻,绝世俊秀的脸上有着难以言描的欲望,湛蓝的眼眸已经烧得似红非红。他的唇温存怜惜地擦过女子白皙如象牙般的肌肤,他的手却毫不留情地用腰带捆缚了女子的双手,将她固定在床头。
祈然低下头看着冰依,专注的声音和表情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绑住你。让你永远都逃不掉……”
冰依身上衣衫凌乱破碎,几不蔽体,冰冷的空气不住拂过她的肌肤,混合着双唇带来的灼热,让她又是颤抖又是羞窘不堪。
哪怕她一直是处在又惊又怕的茫然状态,此刻却也发现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了。不仅仅是今天众人莫名其妙的表现,还有前几天醒来时身上的海水,心脏突然停止时听到的声音,包括这几天接连不断做到的噩梦,再在都说明了这个问题。
冰依勉强定下心神,声音因动情而微哑:“祈然,你听我说,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这几天我一直都觉得……”
“我知道。”祈然诡异地笑了笑,打断她的话,“因为你修习过九重水吟咒的关系,所以罗兰魔禁的反噬症状是……你的身体能逐渐吸引水和一切非实质的东西,包括声音、气味、空气,甚至……别人的目光和欲望……”
冰依浑身一颤,猛地瞪大了眼睛:“你都知道?!”仔细想想,自己的症状还真是如此,不由狠狠扯了下被绑住的手怒道,“既然知道你还这样对我?!”
“可我憎恶!我讨厌别人看你的目光。”祈然缓缓低下头,含住她殷红的唇,“我不愿意任何人用那种目光看着你,哪怕是步,哪怕是……冰朔。”
冰依气结:“他们那是被魔力所摄,又不是自己愿意的。更何况,别人用什么目光看我,关我屁事,这难道也是我能控制的吗?”
祈然侧头想了想,轻声道:“也是。不过……”他凝视着她邪魅地笑了笑,“不管他们怎么看,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冰依仔细地看了他很久,忽然恍然大悟,原来,祈然此刻的神志并不清醒,可能是理智全用来压抑心中疯魔的关系,至少不是全然清醒。所以讲出来的话才会如此稚气又霸道。不过,呵呵……为什么她会觉得很可爱呢?
冰依忍不住抬头舔了舔他的唇,柔声道:“谁说我是你的,分明就你是我一个人的。”
祈然愣愣看着她,神志显然有些迷糊,身体却马上因为她的舔吻起了反应。他低下头重重吻住她的唇,舌头强势地顶开她的牙齿,卷住滑腻的小舌,与她纠缠。
一个热烈缠绵的吻,让冰依的神志变得混沌,双眼迷蒙,仿似升起了一道雾气。
唇分,冰依气息不稳地看着他:“还不快把我的手解开?”
祈然如着了魔一般贪看着她的容颜,原本清明的眸中理智早已被燃烧殆尽。闻言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便抬起她的腰,冲了进去……
青天白日,屋外阳光普照,适宜做太多事情,可偏有人赖在那被窝里不肯出去。
祈然小心地解开冰依手上的细带,瞧见手腕上的淤青和勒痕,只觉胸口一下下揪疼,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本想起身去拿药膏,却被冰依一把抱住:“冷,你一走就更冷了。”
祈然皱了皱眉,还是俯身抱住她:“你的手,我……”
冰依冷哼着打断他的话:“现在知道自己错了,现在知道刚刚你怎么虐待我了?”抬起头瞪他一眼,一板一眼地教训老公,“知道婚内暴力引发的离婚几率有多高吗?”
祈然哭笑不得地拥住她,看看她手上的伤,终究叹了口气怜惜道:“是我的错,以后绝对不会了。”
冰依动了动,身体的酸痛让她猝然皱眉,忽然想起合伙冰朔欺骗的事还没完呢?这算不算旧狠添新仇呢?不由狠狠掐了一下他手臂,怒道:“以后再骗我,虐待我,我就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祈然一怔,仿佛丝毫没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眼中却有抹惊惶和怔忪一闪而逝。他低下头,单手紧紧扣住纤瘦的身体,凝声道:“将来我若是骗了你,委屈了你,无论你要怎样惩罚我都无所谓。但是逃离我身边,这样的事情,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诡谲的血腥味,让人颤抖:“冰依,你若是敢跑,我绝对有办法让你后悔一辈子。”
冰依心惊胆战地听着这冰凉凉赤裸裸地威胁,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明明刚才是自己在教训他的,怎么一转眼立场就反转了呢?
冰依顿时有些火,不由咬牙冷笑道“怎么惩罚都无所谓?”
祈然神色温柔地点了点头。
“那好,这一个月你都不准进我们的房。”
祈然皱了皱眉:“你确定?”
他一副我倒是无所谓的神色,满脸忧心:“我只是怕你天冷畏寒,若是没有我给你取暖……当然,如果你真的不准我进房,我也只能住在隔壁的客房。到哪天你实在不习惯独眠,一月之期又未满,大可以过来找我……”
一个雪白的大枕头狠狠砸下,一把捂住某张俊脸,冰依彻底暴走:“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赖!!”
祈然笑着伸手抱住她,一个反转便将她压在身下:“我只对着你无赖,你不觉得荣幸吗?”
荣幸你妈个头啦!冰依骂不出这样的脏话,只得在身下狠狠跺了他一脚,怒道:“我要起床!”
虽说闹着要起床,但毕竟祈然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虽然现在魔禁反噬的症状已经对他失效,却不代表对别人也一样,再加上方才的运动确实消耗了太多体力。
冰依终拗不过祈然,在他怀中又迷迷糊糊睡去,等醒来,外头竟已是黑灰一片,月亮高挂了。她顿时郁闷之极:难得一个温暖的晴天,她竟统统在睡梦中度过,太亏了。
屋里点着幽幽的烛火,祈然已起身,正握着本书在床边阅读。原本摆在前厅的小案几不知何时被移了过来,上面搁了本本子,祈然一边看书,一边皱眉思考,又随手在那本子上记着什么。
冰依忍不住探头看去,只瞄到:以血养……几个字,祈然却猛地合上书和记录的本子,推到一旁,低头道:“醒了?”
冰依还有些好奇,忍不住又往那本子上瞄了两眼:“你在写什么?”
祈然笑笑,将衣服递给她道:“是一些医用知识,到时方便整理成书籍。”
冰依想了想,便没再深究,快速穿衣起床,又洗漱了一遍。谁知刚放下毛巾,眼前就出现一杯恐怖的暗红色浓稠液体。
她大惊失色地往后一跳:“我不要再喝了!”
祈然一副看小孩的宠溺表情,声音轻柔:“冰依,别任性了。良药苦口,你都做人母亲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良药苦口?骗鬼去吧!冰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边摇一边脚步轻巧地往门边退。等退到能够着门把的地方,她举起右手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上面的淤青是谁造成的?”
祈然一愣眼神顿时黯淡,冰依趁他分神的瞬间,迅疾无比地拔开门栓冲了出去。
她跑过围廊,原本是打算拐上二楼去找冰朔或步杀求救的。经过船舱口的时候,却发现屋外月光异样的皎洁,洒落在甲板上,有种奇异的魔力吸引着她。
冰依忍不住松开抓住栏杆的手,一步步往甲板上走去。月光一点一点洒满她全身,银白洁净又带着微微的清冷,可是她却觉得体内有一股灼热的气息在蠢蠢欲动。
小佚
20090224 12:13
tale 6 幽灵船(二)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我以我血,召天地灵……
风雷浩博,水火交。五行齐聚,天地乱……
隐隐的,冰依仿佛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她耳边不断交杂回荡。就像无数个膨胀的小球,在她脑海中窜来窜去,摩擦生热。
她忍不住捧住脑袋,仰起头迎向月光,却不知是无意识的动作,还是渴望月光的冰凉来浇熄这突然滋生的火焰。
“冰依——!!”祈然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急迫,似是近在耳边,又似来自很远很远的天边。
她想转头看去,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浑浑噩噩间,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波涛汹涌的梦中,又仿佛在现实中经历着梦境。
乌云滚滚,海面汹涌,巨浪一个接一个劈面而来,吞噬了玻拉丽斯号,也吞噬了他们所有人……
“啊————!”凄厉而又充满恐惧的尖叫声划破了静寂的长空。
冰依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爆炸了一般,无法自控,也无法感知。巨浪打在身上,她没有感觉;船身疯狂摇晃她也没有感觉。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经脉里都好像蕴藏了无穷无尽的能量,而它们此刻按耐不住了,将要统统爆发出来。
“冰依,冰依!!冷静下来……”忽然,她感觉到有双手抱住了她,温暖的体息从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中传递交融进她的身体,“冰依,不要怕,随着我的内力波动调整你的呼吸,听到没有?……步杀,你护住她的天灵|岤和檀中|岤,不要让任何气息冲到那里……冰朔你去指挥他们掌船,迎着风浪上,到漩涡中央去,绝对不能退缩!!”
那严峻急切却仿如天籁般的声音没来由的给了冰依力量,她的神志模糊不清,身体却已经照着他的指示一一去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要爆炸般的膨胀感觉终于逐渐消失,头脑也慢慢恢复清明。她开始意识到脚下剧烈的摇晃,身上被水打湿的冰凉,和护着她的两双手的温暖。
冰依缓慢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银一紫两个盘旋在她头顶的透明蝴蝶。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才醒起这正是那两只烙印在步杀和冰朔身上的精魄蝶。此时它们正不住绕着她的头顶飞舞,一副兴奋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在不断吸收某种令他们嗜爱的食物。
冰依身体一软,倒在温暖的怀抱中。刹那间,两只精魄蝶又盘旋了一圈,却仿佛再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扇扇翅膀一只冲进了步杀掌心,另一只飞向驾驶室,消失的无影无踪。
甲板上,船帆旁站满了全身湿透的船员和侍卫,连祈然和步杀也是一脸狼狈,面色憔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冰依轻轻的舒了口气,只觉心如明镜,脑中再无混乱膨胀的感觉。
也就在那一瞬间,原本遮盖住天空的乌云慢慢退散开去,翻腾的海面也逐渐平静下来。等到皎洁的月光再度洒上甲板,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湿透的甲板上还蹦跳着几只小生物,如果不是被海水浸透的衣衫,几乎会让人产生,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当然,那只是错觉,因为,其实什么都不同了。
“少主!快看,那是什么?!!”侍卫的惊叫声打破了原本祥和宁静的气氛。
冰依抬头望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海面上竟多了一片暗红色的浓雾,浓雾外的世界海依旧是海,月光依旧皎洁,浓雾里的景象却无论如何都让人瞧不清楚。
all the ordeals and hardships i dure,
the chilly harsh d ’t ake falter……
冰依侧了侧耳,站直身体问道:“祈然,步杀,你们有没有听到歌声?”
祈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与步杀对望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眸中的忧心。
旁人或许听不出来,这隐隐约约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歌声中,蕴藏着怎样摄人心魄的力量。虽然此刻渺小到微不足道,但以他们的内力修为,却还是一瞬间分辨了出来。
& your na!
why, y heart is so violently throbbg?……
冰朔刚从驾驶室中走出来,耳中隐隐约约听到这歌,细思了一会,忽然惊愕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妖之歌?”
冰依闻言正待问什么是海妖之歌,却听方才惊叫侍卫又喊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还夹杂了其他人的喊声:“船!少主,那红雾中,有船开出来了!!”
冰依惊讶地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艘巨大的灰色帆船缓缓地从浓雾中驶出来。可因为红雾里面的情景无法看到,那船就像是从红色空气中凭空生出来的一般。
the ship is plh the turquoise water
is beatg faster……
忽然,冰依瞪大了眼睛。
随着巨船的逐渐靠近,她发现这船上没有一个人,不仅仅没有一个人,船上的主帆副帆还都破破烂烂,污黑一片,帆上原本的图案早已看不清了。船舷也破了好几个地方,甚至连船身也能看到几处断裂的木板。这显然,是一艘废弃的船。
但最让她惊恐的是,那艘船原本该悬挂旗帜的地方,竟吊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身形修长,头发乌黑,披散下来,遮住了整张脸。可他的身体竟是轻飘飘的,如一张纸般在风中轻轻摇摆。明明披着人皮,却好像只剩下一身骨头,早已被人抽干了血肉。
冰依无法遏制地捂住了嘴巴。她不是没见过尸体,甚至还亲手杀过人,可是却从来没见过死状如此恐怖的尸体。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幽灵船!!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幽灵船!!”船员中有人喊了一声,语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刹那间,这种恐惧就像病毒般蔓延开去,渗进了船上每一个人心中。
大家的喉咙口都徘徊着“快跑”这两个字,却没有一个人敢喊出来。顿时,船上又异样的静寂起来。
忽然,一个清脆爽朗又兴奋之极的女声打破了这种氛围:“哥,快来看!是血镜赤雾,血镜赤雾啊!我们终于找到它了!!”
蒋小伍慢吞吞地从船舱口走出来,朝地上唾了一口,满脸严肃地道:“血镜赤雾就血镜赤雾,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哥没教过你万事要淡定吗?淡定懂不懂?!”
蒋小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哥,我会学着淡定的。”
蒋小伍点了点头,缓步走过她身边,忽然脚步一变,飞一般的冲向那红色浓雾,双臂张开仿似要拥抱它:“啊!啊!我亲爱的血镜赤雾,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了?三年,三年哪!他妈的,总算让老子找到你了!”
蒋小柒顿时傻了,喃喃道:“其实我刚刚已经懂了,可是现下又糊涂了。到底怎样才算淡定啊?”
在一旁听着的冰朔忍不住嗤得一声笑了出来,蒋小柒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冰朔问道:“血镜赤雾究竟是何物?”
蒋小柒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她出糗,才低声道:“血镜赤雾是通往勒森巴古堡的唯一途径。”
勒森巴古堡?冰朔一怔,这名字,为什么让他有种……
“摩卡!!看到没,是血镜赤雾!”
陌生的声音忽然从玻拉丽斯号下方传来。因为海面太过静寂,虽然有些距离,却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冰依猛地一怔,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冰依忍不住探头看去,黑暗中却只见两个黑漆漆的人影。从声音听来,应该是两个青年男子。
“本以为被奇怪的力量拉扯又卷入漩涡,这次死定了。谁知却因祸得福。血镜赤雾,血镜赤雾,哈哈哈……札特,我们这一次必定名扬四海了!”
there you are! there you are!
cliff you sit……
一直忽隐忽现的歌声突然间变得大声,婉转的曲调加上女子哀凄如诉的歌声,无法阻挡的缓缓钻入人耳中,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柔软娇媚的手在不住撩拨你的心房。
在众人神昏意绵之际,忽然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冰水兜头浇下。
步杀目视着那破烂的“幽灵船”冷冷道:“船里有人在呼救。”
小佚
20090227 16:27
tale 7 勒森巴古堡(一)
破旧的“幽灵船”上,黑漆漆一片。祈然几人提着防水防风的灯笼走上甲板,近十人的重量使得本就破旧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上船的除了祈然四人,还有,蒋家兄妹,想瞧热闹的小四、香环,和武艺高超,随护在他们身边的辛茹和侍卫长王毅。
冰朔走在最后,脑中还想着“勒森巴”这几个字,脚刚从临时搭架的木板上迈离。忽然一股蛮横的力量推来,他身子一晃,差点摔下海去。
错步旋身轻盈地落到甲板上,冰朔皱眉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冰绿瞳色的男子正挑眉看着他,脸上满是轻蔑和阴沉,还夹杂着一丝兴味。
这个男子的长相有着明显西方人的特征,宽额高鼻,眼窝凹险,肤色略白毛孔却极为粗大。左耳上带着宝石绿的耳钉,散发出幽光,黑夜中看去就像毒蛇的眼睛。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霸道阴狠的感觉。
“小子,看什么看?不服气吗?”男子操着有些生疏的语言,恶狠狠道,“还不快滚开,挡了老子的路,把你丢海里去!”
冰朔淡淡一笑,瞧也没再瞧他一眼便转身离去。然而心中却有一丝寒意掠过:那人袭来时他的灵觉居然没有适时感应到,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男子脸色一沉,正要冲过去教训他,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札特,怎么,你想阻碍我吗?”
被叫做札特的人冲他摇了摇头,比男子略深的冰绿眼眸微微一沉道:“这伙人不简单,摩卡,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你想为了自己的私欲,毁掉这次行动吗?”
男子一脸不甘和贪婪地望了望少年离去的身影,终于松开拳头,点了点头,转过身嘴角却又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冰朔快步跟上前面几人的步伐,刚走到步杀身边,便听他冷冷的声音传来:“要我杀了他?”
冰朔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我有自保能力。”
他望着步杀冷淡漠然的表情,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如果你说‘要我教训他’,我想我会更感激和高兴一点。步杀,对你来说,杀人真的只是一件等同于吃饭睡觉的简单事情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为什么要去杀人?”
步杀侧头看了看他,冷笑道:“你在问一个杀手为什么要杀人?”
冰朔皱起眉头:“可你现在并不是杀手,充其量不过是个冷情一点的刀客!”
步杀微微一怔,黑眸中闪过温润的的星光,淡淡道:“小心点。”
说完,猛地撇过头,快步离去。留下冰朔在身后抿着唇笑:“谢谢关心,步叔叔!”
眼看步杀隐约一个趔趄,冰朔笑得弯下身去。却听祈然在前头叫道:“朔儿,跟上来。”
冰朔撇了撇嘴,知道祈然是担心自己安危,于是应声加快了脚步。
被祈然牢牢牵着手的冰依也隐约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闻声忍不住笑眯眯地看着祈然:“你是不是怕儿子欺负你兄弟太甚了?”
祈然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真不明白你们俩为何如此喜欢捉弄步!”
冰依朝后偷看了神情冷漠的步杀一眼,吐了吐舌头:“你不觉得看那种冷若冰霜的人变脸是一件很有成就感很快乐的事情吗?”
祈然顿时无语。忽然——
“啊——”
冰依一惊:“是小柒的声音!”走在最前打头阵的便是蒋家兄妹。
冰依急得往里面冲,祈然紧紧握住她的手,顺便稳住她情绪。
一进仓,中人欲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冰依一边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摒起呼吸,一边借着灯笼的光朝四周看去。
谁知这一看,她几乎吓得跌倒在地。
船舱里,横七竖八躺了数十具尸体。对,她并不是没经历过惨烈景象的人。如果光是尸体她会觉得毛骨悚然,但至少还不至于恐惧。
可是眼前的这些尸体,却又与普通的尸体全然不同。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干尸。
就与船桅上吊的那具尸体一样,他们仿佛被人吸干了全身血肉,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扭曲的面孔,交叠的骨架,空洞的眼眶,似乎在诉说着某种无法宣泄的神秘和冤屈。
虽然这里没有血肉淋漓,没有内脏横飞,可是那种几十具干尸交叠在一起带来的恐怖感,完全不亚于她第一次看到无夜时的惊吓。也难怪第一个看到的蒋小柒会发出尖叫了。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眼睛,祈然轻声道:“如果怕,就不要看了。”
冰依扳下他的手,脸色微有些苍白的笑笑:“没关系,我又不怕做噩梦。”
祈然一怔,忽然领悟过来冰依是在说晚上有他伴在身边,所以不怕做噩梦。心头微热,不由紧紧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慢慢往前走去。
“快来这里,这里有活人!”小柒的声音从里舱传来。
恰好这时,步杀和冰朔也刚入内。冰朔见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怔,惊吓之后却只有恻隐和不忍,这样的死法也实在太残忍了。
祈然望了跟在后面的王毅小四等人一眼:“你们守在甲板上,时刻注意那片红雾和玻拉丽斯号的情况,明白吗?”
王毅忙代众人应是。香环和小四虽也想进去看看,奈何主子已发话了,自然不敢不从。
祈然四人走进里仓,只见蒋家兄妹正围着一个气息奄奄的青年。那青年二十岁上下年纪,皮肤黝黑,头发蓬乱,脸上一片憔悴虚弱之色,高大的骨架却瘦弱得惨不忍睹。
祈然走前几步探了探他的脉,眉头一皱,伸手掰过他的身体,将他破旧的衣衫往下拉了拉,顿时露出黑而粗糙的皮肤和两个……圆形的伤疤。
冰朔脸色忽地一变:“咬痕?!勒森巴……难道不是巧合……”
冰依心中隐隐也有种古怪而不详的预感,闻言忙问:“是什么?”
冰朔神色复杂地瞧了瞧那个有出气没入气的青年,沉吟了半晌,才道:“方才小柒告诉我,那红色浓雾被称为血镜赤雾,是通往勒森巴古堡的唯一途径。”
冰朔望向小柒,小柒连忙点头:“对,是我说的……”被一旁的蒋小伍狠狠瞪了一眼,小柒忙低下头,委屈地低喃,“你只说不能告诉别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又没说不能讲起勒森巴古堡……”
冰朔笑笑,笑意却又马上敛去,他转头望向冰依,缓慢而凝重地道:“勒森巴……你真的没想起什么吗?”
冰依眨了眨眼,有点迷惑:“是哪篇小说里提到过的?还是跟某个现代建筑物同名?”
冰朔差点气结,无语道:“勒森巴,在现代翻译过来就是:lasobra,sobra。传说属于吸血鬼魔族里的守护者。”
冰依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满脸不可思议地道:“你……你是说……我们这回碰上吸血鬼了?”
冰朔苦笑着点点头:“恐怕还是极不容易对付的贵族。”
蒋小伍忽然抬起头看看他们二人,脸上一片凝重,再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之色:“你们居然也知道吸血鬼?”
冰依回望他,挑眉道:“你这么问,表明你也知道?”
蒋小伍沉静了一会,忽然扭了扭腰,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脸蛋,一脸害羞地道:“讨厌,人家怎么可能知道呢?就是随便问问罢了。”
冰依顿时无语。恰好这时祈然也已为那个青年施完了针,他慢慢醒转过来。
只是,他一睁开眼,就疯狂的颤抖起来,脸色一时苍白如纸一时又红艳欲滴,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仿佛在他眼前的都是魔鬼一般。
小佚
20090303 19:17
tale 7 勒森巴古堡(二)
冰依顿时无语。恰好这时祈然也已为那个青年施完了针,他慢慢醒转过来。
只是,他一睁开眼,就疯狂的颤抖起来,脸色一时苍白如纸一时又红艳欲滴,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仿佛在他眼前的都是魔鬼一般。
祈然伸手在他肩井|岤轻轻扎了一针,瞧他些微冷静下来后,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他身上,忽然浑身一震,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声叫道:“你是神,是神来救我们了吗?爷爷,你瞧见没,神没有抛弃我们啊!”
祈然淡淡看着他的激动和崇敬,又问了一遍。那青年才道:“我……我叫小鲁,鲁小鲁。”
“那么,鲁小鲁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是谁抽去了你大半的血液,还在你体内中了某种奇怪的毒?”
小鲁浑身又是一颤,脸部甚至因为恐惧而不断痉挛,喉咙发出的破碎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祈然拔出那枚银针,又重新扎上同一个|岤道,这一次他又往下扎了一分,同时灌注内力。
冰朔忍不住脱口道:“你再这样扎下去他……”
祈然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漠然而不带一丝情感:“他的生命早已枯竭了。”他顿了顿,想到那终究是儿子,还是开口解释道,“朔儿,我想我现在做的。和你所谓现代医学中的强心剂,是一样的意义。你若连这样的道理都想不通,就不要做大夫了。”
冰朔脸上一红,低头道:“对不起,我明白了。”
小鲁慢慢镇定下来,他目光迷离地看着祈然,声音断断续续从他喉咙中发出来:“城堡……公主……吸血的恶魔……一定要小……心……”
the ship is plh the turquoise water
is beatg fasteroh, y di eyes are shg……
沉寂了许久的歌声忽然又响起来,众人正在心惊之际。忽然两个身影从舱口直冲进来,其中一个猛地弯身粗鲁地揪起小鲁,厉声喝道:“告诉我,城堡里有哪些人,有多少财宝,快说!快说!”
忽然,他的手臂一麻,还没反应过来,揪在手上的人已被人拎走。
摩卡抬头对上一张绝世俊秀,几可让日月失色的面容,微微一怔后才怒吼道:“你赶抢老子的人?!”
祈然连瞧也懒得瞧他一眼,伸手将小鲁肩上的银针深深插入,低声道:“安心去吧。”
小鲁缓慢而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仿佛还刻着某种惊恐的余悸,可他的嘴角却牵出一抹淡淡满足的笑容。
摩卡气得两眼往外突出,眼看杀机毕露,连札特也要拉不住。忽然——
there you are! there you are, cliff you sit
your anned body glistens with a tallic hue……
凄美的歌声依旧凄美哀怨,可是却仿佛忽然间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疯狂地撞击人的耳膜。
摩卡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眼神慢慢开始涣散。札特多支持了片刻,终于也倒了下去。
冰依只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全身无力,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仿佛所有的意识都要被那歌声吸走了。
“不用抵抗,冰依,睡吧,我会守着你的。”柔柔的声音适时解除了冰依的痛苦,向来让她全心依赖信任的怀抱更是温柔着她的心灵。
冰依闭上眼,枕着祈然的手臂,沉沉睡了过去。
long wavy hairs streag the d
you looked at ……
缓步走出舱外,两艘船几十人,此时还能清醒站立的只剩下祈然、步杀和冰朔三人。祈然和冰朔是因为百毒不侵,百邪不入的体质,步杀却是因为突破了先天无为的境界。(早在突破先天无尘境界时,就已有拒毒抗邪的能力。)
祈然手中抱着昏睡过去的冰依,四处看了看,忽然变色道:“船在自动向红雾方向行驶。”
冰朔一惊,果然发现虽然速度缓慢,但两艘船真的在靠向红雾。他皱眉道:“这片海域太古怪了,居然没有一丝风,连海面也几乎不会波动一下。恐怕即使下锚也不一定能停住。”
祈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眉峰深锁。他并不想卷入什么吸血鬼、古堡事件,更不愿让身边的人再冒险。沉吟片刻,他果断地道:“我们回玻拉丽斯号,下锚停……谁?!”
祈然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蒋小柒俏生生地站在船舱口,脚步有些趔趄,望着他们的目光却清澈透亮:“没用的,这片海域其实是处在血镜赤雾缔造的魔法结界内,与外面的大海根本没有通道。所以,哥哥才会找了它三年都找不到。若不是这一次,你们的船突然有怪力产生巨大的吸引,我……我和哥哥可能这辈子也没法找到他。真的,你们想逃,也是逃不出去的。”
祈然蹙眉看着她:“你是如何醒来的?”
蒋小柒晃了晃脑袋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很吓人很恐怖,然后我听到了哥哥的喊声,就醒了。不过,这歌声让我真难受。”
随着蒋小柒的说话,它们所站立的“幽灵船”已经逐渐靠上了浓稠的红雾。
祈然只觉眼前的景象开始笼罩上一层红色迷障,脑中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远超常人的目光扫过平静的海面,扫过破烂的船帆和甲板,又扫过背后的玻拉丽斯号,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
随着临时搭建固定连接板的脱离,祈然这才发现,其实真正被红雾吸引住的只有这艘破船,而他们的玻拉丽斯号根本没受到波及。
冰朔这时也发现到了,他震惊道:“玻拉丽斯号并没有被拉扯过来?”
祈然一回过神来便想用轻功跃回玻拉丽斯号,可是身体自从碰上红雾后,就有种沉重而粘湿的压力。当他想跃起时,本身已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他手中冰依的身体更仿佛被雾里的什么东西牢牢拉扯著,动不得半分。
祈然愤怒地瞪向瑟缩在一旁的蒋小柒。蒋小柒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哥哥说一定要拖住你们,对不起……”
&g sgg rises over the sea,
le dagger cuttg through y heart……
眼看着自己四人进入红雾越来越深,耳边的歌声也越来越大,祈然长叹一口气,终于放弃了抵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冰依常说的话,或许真有几分道理。
红雾从浓厚又变得稀薄,但那种沉重的拉扯力却不松反紧,破船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快。
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全)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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