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她几乎已经发不出声，但还是用微小的声音说道：“江桥这孩子……从小……坑他的人多……关心……他的人少……我不在……了，你千万……千万要照顾……好他，不要再让他……”

    最后几个字nǎinǎi终究没有能够说出口，她闭上眼睛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一直在她身边站着的护士，无情的在工作薄上记录了nǎinǎi的死亡时间，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就像窗外的天色一样漆黑。

    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哭个不停，我只是看着nǎinǎi的样子，想起了曾经和她有关的无数个瞬间。在我小的时候，她总是会搬个小板凳让我坐在她的身边，然后喂我喝稀饭……

    这是养育之恩！

    我哭了，唯一看不透伤感离别的只有毛豆，他拉着我的裤腿说道：“二桥、二桥，你nǎinǎi去有树、有小河的地方了，都是牛nǎi和巧克力做的……！”

    毛豆充满快乐的腔调在这悲伤的气氛中显得是格格不入，可是我却慢慢平静了，我希望生命的终结不是痛苦，而是一种经历了世间无数困苦后的解脱。

    对nǎinǎi而言，这个世界是荒谬的、是苦痛的、是不公平的，可她却教会了我宠辱不惊、教会了我用一颗乐观上进的心去看这个世界……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好女人，老了，是个好老太太……她该去那个有牛nǎi和巧克力的地方。

    我忽然又哭了，我想起了肖艾……此刻，她是否能感应到nǎinǎi的死去？她该知道的，因为在nǎinǎi活着的前几天还对她恋恋不忘，这也是一种情分。

    可悲可痛的是，她已经结婚了，这是对我的囚禁，也是对nǎinǎi的辜负。可是，我不愿意恨她……

    ……

    nǎinǎi死后，众人都沉溺在悲痛中，只有老金在处理后事，他联系了南京专业做殡葬的公司，明天会从上海将nǎinǎi的遗体运回南京。似乎在上海的一切，都将在这个夜晚划上句号。

    深夜，我独自坐在医院最顶层的天台上，一切都在我的视线中变得很渺小，能与我平起平坐的只有远处的东方明珠塔，可是当我将香烟放在眼前时，它的高度也就仅仅是我手中的这支香烟。就像人生，眼见也不一定为实，看不见的更不能下定论。我们不该迷信，也不该信奉无神论，人死后可能灰飞烟灭，也可能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着。

    我情愿相信后者，也愿意用牛nǎi和巧克力的童话麻痹自己一辈子。

    我是个无能的人，nǎinǎi生前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只能在她死后，给她一个美好的祝愿，希望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可以没有这么多遗憾的过着。

    一支烟快要抽完时，通往顶楼的楼道里传来了一阵自信有力的脚步声，可是我却辨不清来的人是金秋还是杨瑾。

    她们是一类人，走路的声音和节奏都一样。

    最后，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是金秋，可来的人却是杨瑾，她站在我的身边，风将她白色的外套吹的很飘。她向我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不知道该回哪里……在上海我只是个过客；在南京，连家里的老屋子都已经被拆掉了……你还能记得那个老房子的样子吗？……你走了以后，屋子里除了多了一台冰箱和空调，其他的都没有变过。”

    杨瑾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回道：“我记得……那是你的家，也是我曾经的家，我在那里生活了八年……什么罪都受过，什么福也享过。”

    我闭上眼睛，将手中的香烟吸完，我想说的有太多，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对着杨瑾说出来。一阵风吹来，吹散了我所有的情绪，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像水一样又流了回去……

    许久，我才想起前天晚上答应秦苗的事情，我终于转头，然后开口对杨瑾说道：“关于酒店承建的选择我想明白了，我请你选择乔野的集团……这些年，我欠了乔野很多人情，他需要我用这种方式来还，我别无选择……但这不代表……”

    杨瑾伸出手制止我再说下去，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为难你，就算你今天不和我提，我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