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全) 作者:
轻揭开玉盒——一枚赤红小果静静躺于其中。
呆呆相望,久久无言。
隔日,五鹤道别,平静如常,笑问我,“可有什么需要我带回的?”
想了想,“若是方便,把森带来吧。我想替她把脸治了。”
他笑而点头,“自己保重。我五日内便归。已经吩咐淳于将军照应了,你若有何事便叫他给我传信便是。”
我点头,目送他远去。
直到人影渺渺,才叹气回到房中。
是日,淳于谦便来报到。
自上次出现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郡主,这几日在下会呆在此处。若有事,请吩咐。”他还精铠铁甲的一身黑,一脸的肃然。
我挥挥手,懒懒道,“将军天天这般严肃,不嫌累么?自在点便是,那些繁文缛节的,都免了吧。”说着,上下打量一番,“这里不是战场,将军便装即可,这般森严的实在看得太累。”
他眸光几闪,未有言语。
他为人呆板,我心情不畅。
两人自无言语。
不过,第二日出现,却是换了一声便装——自然也是黑色。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凉台上抚琴。
五鹤走前便拿了这琴出来给我,让我无事时消遣。
琴声音质甚佳,我试了几下音便爱不释手,竟然比我用过的所有琴更合我心意。
“漓紫若是喜欢,走的时候便带走吧。”五鹤道。
我想拒绝,可看着他的眼却无法拒绝,已经欠下许多了,又何必在乎多这一点。
只得笑道,“虽受之有愧,可也却之不恭。五鹤若不心疼,我就厚颜了。”
待他走后,我却又看着这琴发了好半天的呆。
第二日,便把这琴搬到了凉台上。
音质纯净之极,一听便让人心起向往。
沉吟半天,看着床上的非月,不由自主的便奏起了那首《流光飞舞》。
弹完一遍后,第二遍便轻轻合曲而唱。
脑中人事纷纷而至,思来想去,却是徒增惆怅。
此生,有些情可还,有些情却注定相欠。
琴声停歇,余音悠然。
怅然一叹,起身回头——一身黑衣便装的淳于谦站在门口,五官还是那般冷硬,眸色却有些惘然。
心情不佳,不免便有些迁怒,“将军怎不敲门?”
他一愣,生硬回道,“敲了,未应!”
我一噎,也不好说什么,只恼恨的看他一眼便起身去为非月翻身按摩。
也不避忌他,喜欢看就看个够吧。
只见他微微一愣,“我替郡主找个丫鬟来吧。这些事丫鬟做便是。”
我瞟他一眼,“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
他面上一僵,看了一眼非月,“未曾听说月皇子是莫离郡主的夫君吧?”
这人今日为何这般多话?
淡淡一笑,盯着他,“淳于将军好像管得太多了吧。”
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我给非月按摩完了,又出门到厨房取拿熬好的参汤。
他紧紧跟着我,我转头看他,他只生硬的道,“五王爷命在下一定保护好郡主。”
我也不言语,你要跟就跟吧。拿了参汤回到房间,站在床前回头看他,他站在门口不动。
我眨了眨眼,“请将军回避!”
他退后两步,还是看着我。
翻了翻白眼,懒得再言。
低头含了一口参汤,慢慢哺进非月口中。
门口好似有一声冷气声,我心中笑了笑,抬头起来,门口已经无人。
不免又是一笑。
可是五鹤既然不在,自然是避无可避。
再出现时,他好似已经恢复了平静,就算我替非月哺药擦身,他也在门口如标枪般站立,半点尴尬不露。
我叹气看向他,“将军,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隐私’?”
他不言语,纹丝不动。
再叹气,“淳于将军,你这般——我很不自在,知道么?”
他语调无起伏,“这两日此处有些异样。”
心下一惊,抬眼望去,“将军的‘大力掌’功力几层?”
“九层。”回答的言简意赅。
果然是高手啊。难怪五鹤放心他,也难怪能有所察觉。
低头沉吟半晌,我走到一旁柜子边,拉开抽屉取出盒子,拿出一颗药丸。
走到他面前递上,“请将军将此药服下吧。”
他看了一眼,未接。
皱了皱眉,挑眉都,“将军怕有毒?”
“有血腥气!”他看着我,说的直白。
翻了个白眼。
这是用我的血做引制的,一次半碗血只能制十粒,自然有血腥气了。
“将军觉得我会害你么?”我笑吟吟道,“我于将军无冤无仇,这只是普通的防毒药而已。我不过是以防万一。将军若是担心,我可先服一粒给将军看。”
若不是担心他受牵连,我何必苦口婆心劝他。
脸上笑着,心里却在腹诽。你敢让我服给你看的话,我干脆连这一粒都省了。
“不必了!”他道出三个字,伸手将药丸丢进口中。
算你识相!我轻轻一笑。
五鹤离开已经是第四日。
淳于谦自从说了有异样后便未离开过小楼。
我每日看似平静,心下却有些焦急。
希望自己猜测是事实,却也害怕。
以前是无知者无惧,现在知道得多了,对自己的判断也有些不敢肯定。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便异!
夜深了,我在凉台上坐了半响,便觉得有些冷。
起身回到房间,非月沉睡依旧。
忽然侧耳倾听,只闻兵器出匣声清脆清亮,紧接着一声惊叱,“何人?!”
果然来了么?
微楞,随即反应过来——淳于谦不会是他的对手!
摸了摸怀中的匕首和腰间的玉瓶,咬咬牙,冲到楼梯口,“白仞!”
楼下一片漆黑,只窗外微微星光透入。
那浅灰高瘦的人影背对着我,一头银发拖地,而他的手正扣在淳于谦脖子上,只需微微一使力便会骨折血溅。
如此场景,想起他徒手抓石造碗的情景,我心中一紧,“你不过是为着我的血而来,我给你便是,莫要伤他!”
四道目光朝我射来,我直直的看向那眼线细长的人——一年多未见,他倒也无甚变化,面色依然苍白,浅灰的瞳孔在这暗夜中竟然有些发光。
忍住心中的畏惧,我看向他,带了些哀求的意味,“不要伤他。我此番出来,便未曾想过躲你。我知道烈城那天晚上,是你!”
是的,我知道烈城那天晚上在花园里是他!那阵雾气是他施展隐术时独有的!别人恐怕不会怀疑,但是我却是印象最最深刻的!还有就是一种直觉,我知道,就是他!
他迟早会找到我!所以我不躲!因为躲也没有用!说不定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像当初的非月,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受伤,不会坠崖!
所以我决心要把事情解决掉!
如何解决呢?
我其实也没底!
对于这个白仞,我总无法把他同“伏正”、“冰卡”这些暗族等同起来。
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可我一时半会儿也形容不出来。
就好像如今,我请求他不要杀淳于谦——我觉得他会答应我的。
他定定看了我半晌,一挥手,砍在淳于谦脖子上,他慢慢倒了下去。
心里一颤,便有些怒目而视,只见他神色平淡,一步步朝我走来,“只是晕过去罢了。”
心略略松了松,但很快便随着他越走越近的脚步“咚咚”的跳了起来,震得竟然有些耳鸣。
步步后退,直到退回房间中。
他不紧不慢跟着,到我身前三步站定,眸光冷淡,“你不是不怕我么,如今怎怕了?”
正文 第二五五章 再见白仞!
这一说便勾起前仇旧恨,添了三分勇气,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你可认识一个叫伏正的暗族?”
他忽的诡异一笑,“怎么?想替你的交配对象报仇么?”眸光打量我片刻,“你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交配??我一愣。
他的目光却瞄了瞄床上的非月,“他回皇宫后,身上有你的味道。我便知道你们交配过。”
表情自然,语气平和,好像在说天气!
可是交配!!!
我磨牙,一字一顿道,“我们是人,没有‘交配’这个词,动物和牲畜才用交配!你们暗族才是交配!!”
他偏过头,疑惑的,“我看过你们教人交配的书——上面的动作和我们族人交配时没什么不同啊?”想了想,“不过姿势和动作多些而已!说到底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能说交配?”
汗!春宫也看过?真够好学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们男女之间做这种事是因为相爱!而交配则是因为本能需要!这能一样吗?”
他低头沉吟片刻,“那你们去妓馆的男女交配也是因为爱么?那为何要给钱?钱不是用来买东西的么?”
额——我一噎,硬着头皮道,“那是——因为有些爱是用钱来表达的。
他偏着头,想得很认真,“什么叫爱?”他问。
爱都不知道?
我不耐烦的道,“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是为亲人之爱,朋友知己是为友人之爱,男女相知相守是为男女之爱。是人都知道爱的,你不懂么?”
他摇摇头,“不懂!”
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爱是一种感觉。当你爱一个人时,不在一起会让你思念,在一起时会让你觉得幸福。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能让人为对方变得无私,变得勇敢!”
“是法术么?”他听的很疑惑。
呸,呸!我怎么被他扯到一边去了。
跟个暗族说什么是爱!真是对牛弹琴!
“你为什么要害非月?为何骗他去大漠?”我看着他问。
他若有若无的笑了笑,“你怎么肯定是我给他的消息?”
吸了口气,我直视他,“能知道我和非月关系来利用这一点给他下圈套,又能通知暗族去抓他——除了你,还有谁?”
他唇角翘起,居然笑得很天真,“你很聪明!”他赞我一句后,又悠悠道,“第一,我没有骗他。他要找‘赤果’——火国大漠里的确有‘赤果’。第二,你怎知道我一定是害他?说不定——我在帮你们?”
帮我们?我忍口气,“你让暗族抓非月,害的他差点送命,这也叫帮?你不是说过两不想帮么?你会这么好心?”
他笑了笑,“可不是我主动找他的。我一直在藏书阁看书。他来找‘赤果’的消息——我不过用‘惑术’指使那个藏书阁的老头告诉他火国大漠有‘赤果’,这难道不是帮他?不过既然两不想帮,我帮了你们,自然也要帮我的族人,所以我告诉他们这个人是水国的王子。一边一个消息,这才公平,不是么?”
“你!”我怒目而视,只见他笑笑,“何况,若不是我引他去大漠,你们又如何能知道已经有暗族来了!我可算是帮了你们的大忙。”
一说到这个,我清醒过来,“暗族到火国大漠究竟是为什么?来了多少人?”
他忽的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机会已经给了你们,能不能搞清楚是你们的本事!我纵然不喜欢他们,可他们还是我的族人!”
看来是不会说了,我转了转眼珠,“你为何不喜欢你的族人?”
他忽然瞟我一眼,眸光怪异,“你会喜欢在交配后吃掉对方的族人么?”
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走到桌边,看了看,取了一个茶杯过来,递给我,“血!”
静默片刻,我咬咬唇,伸手接过,如何走到一边柜子边,拉开抽屉取出银刀,把碗放到柜子上。
背对他,我取出一条丝巾,慢慢的擦拭着茶杯。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茶杯是用过的,脏了。我擦一下而已。”我低声道。
他没有说话,我把手腕放到碗上,银刀划下。
茶杯满了一半,他道,“可以了。”
我用抽屉中消过毒的棉布包扎好,把茶杯端过去。
他就站在桌边,在烛火下,他苍白的肤色此刻看起来却稍稍有了些血色,灰色的瞳孔异常闪亮。
他从我手上接过茶杯时,我碰到了他的指尖,不禁一颤,只觉冰凉无比。
他看我一眼,“喝上十次,便不会这么凉了。”
他端起碗,慢慢凑近唇边。
眼见那茶杯贴近,我突然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在海底走了三年?这是何等的决心和艰辛!
他抬眼,“我不过是想活下去!”
灰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说得平淡、简单!
我忽然有些茫然,“若是我的血对没用,你会杀我么?”
他挑眉,“你的血对我没有,我怎会找你?”
失笑,是啊,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呢。
他忽然又慢吞吞道,“我不会杀你的。第一,我不喜欢随便杀人,太麻烦。这里食物很多。第二,就算我杀过别人,但你是我来这里之后,第一个看了我真面目而不怕我的人——我干什么要杀你?”
我有些呆愣,看着他把茶杯凑到唇边——
“别喝!”再也来不及思索,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他停住,移开茶杯,冷冷淡淡的看向我,不语。
闭了闭眼,“这杯有毒,我重新放一杯给你!”
转身走到柜子上把银刀拿过来,我重新取过一个茶杯。
“为何改变主意?”他平静的看着我。
咬咬唇,“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了。”
银刀再划,血线落下。
半杯满,我收回手,包扎。
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舔干净。
放下茶杯,他看着我,“冰卡死了么?”
我一惊,只听他道,“她的原虫都死了,她应该也活不了。”
原来他知道!
深呼吸一口,“她要杀我们,所以被我们杀了!”抬头迎着他的视线,“你知道血里有原虫毒,为何还假装要喝?”
他微笑,灰眸闪亮,“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想我死。”
心里一颤,我不说话。
他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我。
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只要你不乱杀人,也不伤害我身边的人。你要血的时候就来找我吧。不要让人看见,我会给你的。”
“你相信我?”他问。
我不说话,把他用过的茶杯包起来。
“没有毒。”看着我的动作,他道。
我抬头疑惑,只听他道,“我能控制自己的冰寒毒。不是所有我碰过的东西都有毒。你留着,我下回用吧。”
我握紧了茶杯,忽的一阵雾气,“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想杀我,我不会杀人的。”
浅灰的人影已经不见。
发了半天呆,我把所有的东西处理好后,楼下传来了声响。
淳于谦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门口,一脸的惊色在看见我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时居然有些呆滞。
我抬脸朝他一笑,“你没事吧?”
“你,你没事?”他有些结巴。
我眨眨眼,“你很希望我有事么?”
他一愣,“可,那是暗族?”
“你看花眼了!”我垂眸,随即抬头直视他。
“明明——”他蹙眉。
“我说你看花眼就看花眼了!”我站了起来,“你觉得暗族有可能放过你么?你有中冰寒毒么?”
他面带疑惑,一方面相信他的感觉和眼睛,另一方便又无法解释我的话。
只好沉默。
我走过去,“你坐下。”
他还有些愣愣的,便过来坐下。
我拨开他棕色的头发,拉开他的衣领——果然青紫一道。
这白仞手劲儿可真不小,按了按,还好,没骨折。
“郡主——不用了。”他回过神,有些慌乱,面也红了。
翻了翻白眼,“你是怕我占你便宜么?”
他噎住,我转身去拿药膏,给他涂抹。
他身体僵直,连耳朵都红透了。
涂抹完,把药膏递给他,“早中晚三次。直到不疼为止。”
他接过,我又道,“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他不言语,却抬头看我。
笑了笑,“算我求你!你知道——我不会害人的。”
他唇角抿了抿,“是你,对么?”
微笑看向他,语意调侃,“跟你的知书达理的郡守小姐成亲了么?”
他看向我,眸色有些复杂,半晌后,转过目光,低声道,“我答应你。”
我微楞,回神才明白他的意思是答应我之前的请求。
再笑笑,轻声诚恳道,“谢谢。”
这一夜终于睡得安稳。
唯一扰梦的就是那双细长的浅灰色眸子——有些孤傲,有些孤寂,甚至还有些悲凉。
摇摇头,甩掉,睡去。
第二日,五鹤终于回来了,一起的还有森。
看着朝我温柔而笑的银面女子,我激动得扑了上去,“森!”
“早早!”森也有些哽咽,“我知道你不死的!老天怎么会让你死!”
我松开看着她,嘻嘻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是个天大的祸害,哪能那么容易死!”
闻言,她眼里又是泪又是笑,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五鹤站在一旁,也只是笑。
正文 第二五六章 非月醒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虽有预料柳明会放人,但森的到来的确更让我的心情好了几分。
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人需要亲情、爱情也需要友情。
这些年颠沛流离,真还没什么朋友。
不过森因为脸需要敷药,所以一般都在房中没有出来,而我只要得空就进去陪她聊天。
“森,其实你很漂亮的。”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和秀气的鼻子,还有因为长年戴面具而显得更加白嫩的皮肤,由衷的道,“只要除掉了胎记,森也会是个大美人的。”
她羞涩的笑,却也有欣喜,“早早,我没想过要漂亮,只要不吓人就行了。”
我莞尔,戏弄的看着她,“难道森不想让你的心上人看到你最美的一面么?”
闻言,她眸光黯淡下来。
汗!怎么忘了,森喜欢的是——
我摇摇头,森这眼光啊,可真不咋滴!
不过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得想个办法开导开导她才是!
“陛下把宫里没生子嗣的嫔妃都放出去了。”森突然道。
啊?不是吧。
我眨眨眼,这柳明转性了?
“早早,陛下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看着我,若有深意。
我顿了顿,笑道,“照你这样说,那他是变好了。那是好事啊。”
“他把你住的地方封起来了。”森低声道,“这几个月,他一次也没召过伺寝。以往虽不多,三五七日总会有一回的。”她说着,抬头朝我望来。
看着她的目光,我突觉哭笑不得,“森,你该不是想说,这是因为我吧。”
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森,我不喜欢柳明。说实话,我也不希望你喜欢上他。这样的男人他不懂得爱。你爱上他会很辛苦的。森,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
她眼眶有些湿润,咬了咬唇,“对不起,早早。我只是,只是有些嫉妒你。也有些害怕。以往他召幸那些嫔妃,我没有嫉妒过,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她们。可若是你——你在木都的消息传回来,他喝了一夜酒,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奇怪,像是高兴又像是难过……早早,我怕他喜欢上你之后便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我知道这样不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嫉妒你,你待我这样好——对不起,早早,对不起。”
叹口气,握住她的肩膀,“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告诉我是因为你把我当成朋友。你的感受我明白。可是,森,人总会在一段时间因为某一件事对某一个人有特殊的感觉。我救了他的命,他对我至少是有感激的。而森,你如果真的肯定自己是真的了解他,也愿意爱他的话。我是不会反对的。不管怎么样,你知道我和他是没有关系的,你若是真喜欢他,就尽力去争取吧。我希望你幸福。这个世界上,我的朋友不多。森,我不愿意失去你。无论如何,若是有一天你需要我帮忙,只要我做的到,我都会帮你的。森在早早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最善良的森。”
在我说话间,她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最后点头,重重的拥抱了我。
回抱着她,我松了一口气。
我的朋友又回来了!
这个神经病柳明!我暗骂着,遇上果真没好事!
他会爱上一个女人?除非天下红雨!
回到房间,非月还是那般的沉睡,但虽还是消瘦许多,但皮肤却好了很多。
五鹤说这是他“碧水诀”功力自发运转的缘故。
我练了一个时辰的“姹女功”后,又到凉台开始抚琴。
依旧还是那首《流光飞舞》。
非月,你能听见么?
我们在樊城已经十五日了。
这天夜里白仞又来了。
灰衣灰眼,银发拖地。
我默默的放了半茶杯血给他。
喝完,照例舔净。
喝完血,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皮肤也有了些光泽。
的确多了些人气。我心里暗想。
“你看什么?”他问。
我垂了垂眸,“你的头发太长了。这样拖在地上不脏么?”
他偏头看了一下,“那你帮我吧。”看着我,好似理所应当。
翻个白眼,你倒自在。
姑奶奶义务献血后还得义务劳动!
可是这尊大神确实惹不起,就当日行一善吧!
把他的头发剪到背心下,想了一下,决定好人做到底。
找了一只非月的银制发扣,又帮他把上部头发束了起来,只两侧余了一缕。
退后一步,满意的笑笑。
这白仞打扮起来,也不差嘛。
“你笑什么?”他表情平静。
走到一边,拿了个带把了银镜给他。
他楞了楞,接过朝镜内看去——
唇角微翘,细长的眸中一丝淡淡的喜悦。
我这才想起,他不过是个十八岁多的少年,比我还小呢。
“你母亲没有给你梳过发么?”看着他的样子,我心情也不错。
哪知我这一句话一出,他眸光一凝,垂了垂眸,笑容顿消。
“没有。”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直觉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只好补救般笑道,“没事,那你以后来,我帮你梳就好了。”
只见过两次面,虽然我直觉觉得他对我暂时无害。
可他毕竟是暗族,喜怒无常,万一惹火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讨好为上策!
他把银镜收在他自己的怀里,问也没问过我一声。
我看着他的动作,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明智的闭上了。
“你吃过我们的人么?”终究还是嘴贱,忍不住问出。
他面色平淡,对我的问题好像并不生气,瞟我一眼,“若是有,你就不替我梳头了么?”
我老实道,“会觉得恶心,手会抖。”
他走到我面前,“没吃过人,没吃过同类,也没交配过!”
咳咳,我被呛到!我啥时候问他这个了。
他交配没交配管我毛事啊!
他认真的俯视我,“我吃过同类你也会手抖,我若交配过你也会恶心。我告诉你,你便不用恶心发抖了。”
看着他神情,我突然有些笑不出,“你和其他的暗族不一样……”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突然出现一抹自嘲和悲凉,突然发现我探究的视线,他猛地有些狼狈的偏过头,转过身体,“你说我和他们不一样——那你说我和你们一样么?”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只听他背对我,低低的笑了几声,雾气一闪,人影不见。
地上只余银丝一地。
把银丝用个袋子装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按理,应该烧掉的。
这一夜,我睡不着。
在凉台上站了很久。
天气冷,我便把给非月擦身的时间调到了下午。
照例关好门窗,把铜炉拨旺。
然后再给非月脱衣。
身上的皮肤也恢复的光滑如玉,就只是瘦。
现在的非月体重至少减轻了十几斤。
先把脸细细抹了一遍,然后胸口往下到腿。
非月的腿很长,也很直,线条极为流畅,却不似女人的那种秀美,而是一种接近中性的诱惑。
比男子多了几分柔美,比女人多了几分阳刚。
我笑了笑,“非月,你的腿可真漂亮。”
“漓紫喜欢么?”声音传来,有些沙哑。
我很自然的答,“喜欢啊——”
猛的回过神,愣楞的转过头——那双世上最美的丹凤眼正定定的望着我。
眼角斜斜吊起,好似玩世不恭,可那眸光却似春水般柔情万种,深深地凝望着我……
我呆呆望着他。
先是想笑,可转瞬,泪水却串落。
止都止不住。
嘴动了几动,说不出话来,只隔着一双泪眼相望。
终于闭了闭眼,相信不是自己的幻觉一般,扑到他胸前,任凭泪畅流,“非月!”
只有两个字!
这一个多月的所有情感那么多那么复杂,却只能化作这两个字!
他的手慢慢将我环住,收紧,“漓紫这般热情,可惜现在恐怕是不成的!”
声音还有沙,可语意却已经调侃起来。
我才发现,还没给他穿衣服。
赶忙起身,“我给你穿衣!”
他轻笑,“虽暂不能做那事,穿衣还可以的。”
额头黑线,把衣服丢给他,“刚刚才醒,你就不能想点健康营养的好事么?”
他朝我邪邪一笑,“我想的便是最好的事啊!”
又气又笑,忽的朝门外喊道,“五鹤,非月醒了——”
他面上一僵,“我还没穿好衣服?”
我挑眉而笑。
片刻,五鹤欣喜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漓紫,你说——”
我打开门。
“说爷醒了!”非月一袭酱紫,慢慢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白衣紫衣相视一笑,齐齐把目光看向我。
白衣的温润如玉,眸光看来,至真至诚。
紫衣的纵是消瘦如许,也依旧妖孽风华,一双眼……
突然有些不自在,“我去做点吃的。”
我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走到楼下,站在院中。
只见晴空万里,冬日暖阳洒下一片温馨,阴霾尽皆散去。
五鹤晚膳后便回房了,房间中只剩我们二人。
我不知五鹤给他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做好晚膳回来,他的表情与之前比也是无甚变化。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非月,有些事我必须要同你说——”
正文 第二五七章 妖孽非月
忽地朝我邪魅一笑,长身而起,“漓紫想同我说与他们的事,还是想同我说这一月来如何替我喂药擦身洗发的?”说着走来,我眨眼呆住,他伸手拉我如怀,凑到耳畔,语声柔媚腻骨,“我比较喜欢听后面一个,漓紫说得愈仔细愈好。”
“非月!”五分恼五分羞,这人怎么一醒来就没个正形!
“漓紫——”他的声音忽的有些变化,捉住我的手按到他的左胸,“漓紫你好狠的心!说走便走——你可知道我这里有多痛!你可知道——我从土皇宫离开时,这里有多空!”
看不见表情,可只他的声音已经让我心揪了又揪,咬紧了唇,说不得话。
只听他声音又起,此次却又是变了,“可是,睁开眼竟然看见漓紫那般温柔的替我擦身——这里便快活得一下子便满了!漓紫,你说怎办?这里它只听你的话——漓紫,你是想它痛还是快活?嗯——漓紫?”
最后说得极轻却又极媚,听得我一阵心痛又阵阵心跳。
叹了一口气,“非月,其实我想同你说的不仅仅是他们的事——你知道我为何要离开水国么?”
他凝重起来,抬头定定看向我,“漓紫终于愿意同我说了么?”
我苦笑,“非月猜到了些什么?”
他垂眸,“你娘的身份有些离奇!”
我惊而相望,他依旧垂眸,“你走了之后,我派千机阁查遍了五国,也查不到你娘家乡的那个字体,也查不出你娘的身世。像你娘那般的容貌气度,绝非平常人家所有。可天下却无人知道你娘是何处人氏!好像从天而降一般!”
说完,他静静看着我,“漓紫,不管你是人也好,妖也罢!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上天入地,你剜了这里——”他按住左胸,眸色深沉,“一起走吧。”
心颤了又颤,嘴张了又张,“非月,我——”三个字后,泪不成言。
他眸光一紧,一把捉住我,“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你既然同他们定了亲,你不会再走了,是不是?”
隔着重重泪光,看见他额头那数道红痕,最长的一道,擦过眼角,只有一毫厘便毁去了这双最美的凤目。
而此刻,这双凤目中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怕得而复失的紧张。
我含泪笑着点头,“不走了!今生今世都不走了!”
他勾唇一笑,“好,漓紫可以说了!”
我一愣,才明白他是让我继续先前的话题。
顿时哭笑不得,我的身世同归离讲过,也同轻柳讲过,甚至炎赫也知道。
偏生到了非月这里,说了半天,哭了笑了,倒连正题都没入。
先是无奈的看着他一脸得意的笑,忽而眼珠一转,“其实我要讲的也不过一句话。我娘不是我娘,我也不是我!”顿一顿,看他面色有些发愣,眨眼而笑,“怕么?”
他微微抬脸,偏头斜睨我,凤眼一挑,嘴角含笑,“你身上有哪一处我不清楚,你觉得我会怕么?”
我一噎,不服气道,“妖精会变化,暗族也会幻化呢!”
又是邪魅一笑,“暗族体冷,至于妖精——倒有几分像!”说着挑眉,“若非妖精,怎迷得像我同……这些人物!个个都是了不得呢!”
羞恼瞪向他,“胡说什么?”
他却打蛇随棍上,贴了过来,“难道不是?我若手脚快些还能混个老三。若是还睡着,恐怕轩夜也要排到我前头去了!”
越说越不像!
我怎忘了,这家伙自来就是嘴滑皮厚!
可是哪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如今我们之间已经明了彼此,就算他不介意我有其他人,可不代表别人也不介意!
我们头上还有一个水皇陛下!
曾经被我当众拒婚的一国之主!
我明白,他也明白。他不提,我也只能装不知。
他这般插科打诨的,心里恐怕也是不好受吧。
若我还是一个人,也许还没什么问题。可如今我的亲事已经天下皆知——
我与非月之间,比当初和轻柳,更难!
“你究竟还听不听的?不听我就走了!”说着我收拾东西。
今天看来是没法说了,改日再说吧。
他眼下醒了,我也该搬个房间了。
岂知,我这刚一动作,他便开始喊头晕心痛的。
明知道他有八分都是装的,可也只得答应他再留一晚。
反正他如今也虚弱,最多忍受他的嘴胡说八道些。
炉火正旺,开着的半扇窗泻进星光无数。
我睡塌,他睡床。房间里悄无声息。
偏头看去,一双凤眼映着炉火正深邃宁静的看着我,没有调侃戏弄,没有邪魅勾魂,只是宁静深邃而——温暖。
“漓紫你讲吧。”他嗓音已经恢复了清朗。
这人正经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可偏偏十之的时候都是不知庄重为何物的模样。
我叹气。
从头讲起,直到结束,他没有插一句嘴。
偷眼看去,他闭着眼睛却好似睡着了。
眨了眨,只见他面容沉静,睫毛都没颤一下。
还真睡着了?还是那功法……
心下疑惑,轻身起来走到他床边,伸手朝他脉上探去。
只见那手反手一抓,将我反拿,拖到他身上,风眼正闪亮。
鼻翼相对,气恼的看向他,“干什么吓人?很好玩么?”
“我不过在想若是没有柳明那件事,你会不会走?”他定定看着我。
会不会走?我苦笑。
这是一个我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上来陪我。”他没有等我的答案,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
见我一脸不愿意,他又可怜兮兮道,“你知道我做不了什么的,只是想抱抱你。”
知道他那表情是做戏,可看着那眸中的情绪,我却拒绝不了。
低低一叹,上了床。
他立刻把我拥在了怀中,下颌抵到我头顶,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非月,我说的那些——你没有想法么?”我低声问。
“为何要有想法?”他低笑,“你那夜问我,你若不是你我还会喜欢——就是为这个么?”
我轻轻点头,他又笑了,“你可知道其实我和五鹤轩夜早就见过你的,天绝北山——可香艳的紧呢?”说到后面,语调戏谑。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我游晨泳那次,只听他又道,“若说容貌,也确让人心动。不过找了番没找到人,也就忘了。只是轩夜没想到你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早早,我也没想到后来会……若是早知,当日就算把那山给掀了,也会把你给找出来。”
我不服气,“我师公的机关,你以为你们想找到就能找到啊?”
用手指点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轩夜喜欢的是早早,我最早动心的是小莲——跟这张脸半点关系都无!明白么?”
“那我不是——”又被点住,“你是妖我都不怕了,是人我还怕什么?”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朝怀里一带,“漓紫,好好陪我睡一觉吧。”语声稍稍有些疲惫。
想起他也算是大病初愈,我闭上了嘴。
早间醒来,床上只得我一人。
起身穿衣一看,非月却在凉台上打坐练功。
便没有吵他,下楼去做早膳。
做好后,先送一份去森的房间,然后又去叫五鹤一同用早膳。
我一直喜欢在凉台上用膳。
山美水美空气好,胃口也会好上几分。
“你如今如何打算?”五鹤看向非月。
非月笑了笑,“三日后启程,回烈城。”
我皱眉,“你才刚刚醒,哪里那么着急。你的功法与那里气候相克,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如今已无大碍,自然是要回去的。”他调侃一笑,“莫非漓紫想在这里与我双宿双飞,舍不得走?”
白他一眼,起身收碗离开。
走到门外听见五鹤问,“三日——你也太急了些?”
非月懒懒的道,“我承了他们那般大的情,也不好独占太久。何况这丫头心里恐怕也是想的。再则,早点回去看看能否捞点功劳——我可没轻柳那般好运……”
我咬了咬唇,轻步下楼。
这三日,非月倒很少同我调笑。
每日大多时候都在凉台上打坐练功。
我也加紧时间把森的药调配出来,让她带回去敷。
非月没有说错,我的确很想他们。
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三日便有一封平安信,但是信同人怎么比得了呢?
明日便要启程回烈城了。
我练完功到非月房间,发现他正静静的站在凉台上。
蓝发紫衣,披着满天星光,背对我而站。
提步走近他身边,“非月,在想什么?”
笑娶五夫(全)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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