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囧事 作者:未知
《午门囧事》作者:影照
帝灵篇 肉之初
一切的一切,起源于一碗红烧肉。
那时她身子还小,正是二八年华豆蔻梢头,出落的如水葱一般娇嫩,本应是择佳婿觅良偶的大好时候。不过她和别家不同,心半分未动,对嫁人也毫
无兴趣,唯一的嗜好便是吃肉——猪牛羊最好,鸡鸭鱼为次,总之肥瘦皆宜。
她自幼热爱食,尤其好肉。
虽然这样是不对的,她知道。
当年大学里的营养膳食课本上明明白白写了:“肉类为酸食物,多吃无益。”
可她一直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怀念那温暖而熟悉的味道。
回忆起那时她为减肥只肯吃素,多么愚蠢,捶胸顿足。
还有学校,家庭,社会,都市,八卦,以及永远拥挤令人咬牙的公共汽车……
偏偏一场车醒来,一切都不同了。
顾清乔,名门千金独苗,父亲拜礼部尚书,外公是当朝开国将军,原来的草根丫头突然变成了大茧秀,还是个根红苗正的,真不知该不该说福星高照
。
惊讶归惊讶,日渍过。可这古代人没有那么多肠子,还缺乏娱乐精神。深闺幽闭苦闷不已,精神空虚导致饥渴,她唯一的乐趣只能是搜罗些好吃的。
偏偏年末家中来了个相士,说顾千好万好,惟有爱吃这点不好,将来怕是要因吃食引些事端,说不定还要国殃民。
哗,爱吃都可以掀翻朝野,真是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她冲老天翻个白眼。
到了正月十五,尚书老爹忽然说家里有贵客要来吃饭,命厨子早早准备好一桌盛筵。
正张口,老爹却抢先一步道:“清乔莫急,肉元宵是有的,我已叫阿达做好给你留着了。”
她哑然退下,眼角瞟见赵姨娘捂着袖子的笑,眉毛弯弯。
这朝代她的生母早故去了,只剩这么个貌姨娘。虽然人不算顶级恶毒,可到底不怎么待见她。
哦,姨娘姨娘,为何你们都喜欢姓赵?
她想起雪芹大叔,心中哀号一句。
晃晃悠悠飘到了厨房,阿达正在切肉,见她来了很开心。
“,今天的肉很好哦!五层三,肥瘦兼有,哟做肉元宵再合适不过了。”
阿达是她挑出来的,再经她若干年的折磨调教,如今已然是当家大厨。
想当年她在这里过第一个元宵节,大家都吃芝麻生枣泥馅的元宵,偏偏她开口要吃咸元宵。厨子们面面相觑,竟不知道元宵是可以做成咸的。
最后,还是厨房小厮阿达站出来,摸索着给她做了一顿想念已久的鲜肉元宵。
“很好,阿达,以后要用猪骨熬汤底。”向来挑剔的她吃的眉开眼笑,“记得再多放点胡椒。”
从此,礼部尚书家每年都吃这奇怪的肉元宵。
厨子阿达,一战成名了。
“既然这肉这,今晚做个红烧肉吧。”她看着案板上的白一团,起了兴致。
“老爷给的单子里没这道。”阿达有些为难,“都是些鲍鱼燕窝的……小的没准备足够的肉。”
想想也是,红烧肉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大菜,平常随便吃吃就罢了。
于是她转过身继续飘,施施然道:“那你单独给我烧一碗,剩下的剁碎做元宵馅儿,做好了让冬喜晚上送来。”
“咦,你今晚又不赴筵!”阿达在背后怪叫。
“咦什么咦,你没听说过小宴吃不好,大宴吃不饱么?”娇叹随风入耳,吴侬软语伴随幽怨,“大过年的,你忍心让我这无比尊贵的千金之躯挨饿吗
?”
……
阿达呆呆立在原地。
“对了,阿达,记得给我留碗白饭哦。”
晚上贵拷,她又开始老一套——装病。
这世上骗人的法子千千万,唯有装病最简单,不需道具不用准备,往上一倒盖上被子哼两下就完事。老爹拿她没法子,又不恒强,最后铁着脸走了。
老爹前脚走,她后脚就掀开被子傻笑,嘴里咿咿呀呀哼歌。
冬喜竖起耳朵,隐约听出她唱的是“装病装病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撇撇嘴,冬喜对于的毫无创意表示不屑——这歌她已经听唱太多次了,每次都是“xxxx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翻来覆去的老是套用这一句。
也不嫌累,她想。
冬喜不是普通的丫头,她有很强的心里承受能力,对于的古怪也早习惯了。
想当年被夫子罚抄《诫》一百遍,濒临崩溃边缘,盛怒下摇晃着她疯狂呐喊:
“我为什么要穿?我为什么要穿?!你说我为什么要穿?!!”
“……因为……不穿……会着凉……”冬喜被她摇的枝乱颤几乎就快散架,愣是坚持从喉头里哽出这几个字。
突然奇迹般安静下来。
“……你说的叮”望着她笑,笑容分外奇异,“不穿会着凉。”
然后放开她,亲自查看她被掐红的胳膊。
“对不起,我不应该学景涛大哥。”的声音非常温柔,仿佛一团甜的泡沫,“以后我坚绝脱离咆哮教,你就放心吧。”
景涛哥?咆哮教?
冬喜听的云里雾里,但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信誓旦旦的是这么的好看。
好看的远远赛过她见到的任何人。
可惜后来又很少正常了,她常常哀叹:“其实我真的不想穿。”
有时甚至还嘟哝,自己应该叫“马屁”。
“这是为何?”老爷听见了很生气。
“因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呀。”
嫣然一笑,姿容分外妙。
瞅着眼前喝茶哼歌的人,冬喜忍不住开口:“,今儿个来赴宴的可有当今最有名的段玉段王爷,您真不想去看看?”
“噗”的一声,喷出一好大口茶水。
真脏,冬喜悄悄往远处挪了挪,不动声。
“段誉?真有个叫这名字的王爷?”呆呆看她,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仰天长叹,“哎哟我可怜的乔大侠,你说阿朱要是……”
啧啧,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冬喜看着,不由得悲从中来。
筵席开始了快有半个时辰,被遣去厨房卧底的冬喜还没回来。
肚子开始咕咕乱叫,清乔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的这付身子养尊处优,生物钟准的不得了,再不吃饭估计久胃疼了。
想了又想,最终肉战胜理智,她披了一件黑袍子,悄悄朝外走去。
月黑风高,吃好菜时。
摸到熟悉房间,推门一看,灶台上一个小锅往外突突冒着热气,空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肉。锅边还有一个被扣住的小白瓷碗——不用看也知道,
那里面装的是新鲜的米饭。
阿达阿达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她在心里高歌。
开锅吃肉,汤汁拌饭,一切都如此味。
小锅子还在煮,她就这么站着,夹一块肉,就一口白饭,边吃边回忆着远方时空里最爱做这道菜的人。
热气把鼻子熏红了,然后化做雾,在脸颊上凝成清亮的水珠。
“你为什么哭?”
忽然有个声音问她。
“因为红烧肉太好吃了。”
她下意识回答着,同时转过头去。
金冠束发,衣觖飘飘,眉目如远山般俊。
顾家清乔,生平第一次看人看到发呆,居然连吃肉都忘记了。
帝灵篇 肉美人
名满天下的段玉段王爷,第一次见到顾家千金,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那天他正在顾尚书家用膳,酒过三巡独自出恭,却在半途远远嗅到一股奇异的肉。浓烈甘,纵使从小习惯山珍海味的他,也从未闻过这等的人气。
什么这么?
他边琢磨边走,最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前。
隔着窗户,他看见一个陌生的黑衣人。
此刻人站着,正在吃肉。
整块的五肉塞进嘴里,再夹上一口白饭。
啊呜——
棕红的酱汁隐隐从嘴角溢出,沾上人瓣一样的娇唇。
舔,咬,嚼。
幸福。
人吃的双眼放光,满脸都是深深的陶醉。
肉,人。
咕嘟,段玉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咦?我居然也会渴望某样东西?
段玉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人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吃了一块又一块,于是段玉的口水也咽了一次又一次。就在他忍不住想破门而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人的神情变得惆怅起来。
眉头微蹙,双眸里满是盈盈水雾。
然后鼻头慢慢变红,直至有滴泪从眼眶中滚出来。
清冷的小房间,昏黄的煤悠,屋里那道孱弱的黑影,奇迹般令他心中一疼。
“你,为什么哭?”
他立在雕窗外,柔柔地问。
“因为红烧肉太好吃了。”
顾清乔下意识回答着,同时转过头去,立刻怔住了。
绝,代,佳,人。
顾清乔呆呆望着窗外的男子,心中有万马奔腾咆哮。
哇……金城武算什么,吴彦祖靠边站!只要眼前这男子一比,偶像们通通会被羞到喜马拉雅山上去——啊,你看那凤眼!哦,你瞧那薄唇!如此风采
容貌,真是潘安在世宋玉投胎,实乃雄世界一枚不可多的的极品呀!如果这帅哥生在现代,自己一定抓他去做偶像,什男快男男,通通不在话下,自己顺
便还能捞个盆满钵满……
她越想越,最后吃吃笑起来。
不过梦很快被打断了,许是见她痴笑不已,男皱起眉道:“好吃为什么会哭?”
“因为害怕以后离开,就会再也吃不到了。”
她笑眯眯开口。
作为外貌协会中坚力量,顾清乔对帅哥一向十分温柔。
帅哥挑眉,眼中一丝饶有兴致的玩味:“无论去到哪,把厨子带走不就可以继续吃了?”
她却摇头:“不是去到哪,就可以把人带到哪的。”
一丝落寞掠过,转瞬即逝。
“你不懂。”她对着他闲适的笑,面庞甜糯,如同一块凉凉的八宝菊糕。
多少个日后,她再次对他说了这句话。
那时她依旧是这样笑着,月牙儿弯弯,无忧无愁。
只是她也不懂。
其实有些事,他倒宁愿永远不懂,真的。
“你……叫什么名字?许了人家没有?”帅哥静静开口。
“咦?”清乔从中回神,大脑迅速运转——眼前这位帅哥,一看就是极尊之人,想必正是老爹今晚宴请的贵客。先前自己推说抱病不能赴宴,这会儿
却正巧被客人撞见在厨房吃肉,当场被人拆台,要死要死!无论如何,万万不可说出真名。
于是她第一百零一次摆上方表情,大眼忽闪做天真无害状:“我叫小肉,已被老爷许给厨子阿达了。”
话一出口有些懊恼,观察,却发觉帅哥面如常,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心中莫名失落,她只好拿阿达撒气:“奶奶个熊,今天本就让你占个便宜,回头看我不找个全城最大的肉球嫁你!”
正在厨房里爆牛肚的阿达,面对熊熊烈火,情不自打了个冷颤。
“这位小肉姑娘,可否将你的肉赠予在下?”帅哥再次开口,眼珠盯着她胸前骨碌碌乱转。
“嗳?”清乔一呆,心里揣测他是否在开玩笑,偏偏却看到帅哥一脸的气定神闲。
“什么肉?你要哪里的肉?”她慌忙护住胸口,眼中充满戒备,“别说我没告诉你,最近肉价上涨贵的离谱,你想动任何一块都怕不易哦!”
这暗示也够明显了吧,谁知那帅哥却还是满脸自在:“原来顾尚书如此清廉,家中连吃块猪肉都这么难。”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不怀好意顺着她的胸飘下去,一直飘到灶台。
咕嘟,咕嘟,灶台上的红烧肉煮的正欢。
……
这混蛋。
她尴尬一笑,顺便藏起满头包。
“啪!”支起雕窗,清乔连锅带肉一股脑儿塞进帅哥怀里,“给你!”
“唔——”帅哥冷不防被烫,轻轻吁了口气,下一秒却已接过锅子稳稳站好,风姿依旧优雅。
好快……顾清乔看得瞠目结舌,同时也怨念非常。
唔你个头!这位怪力男,难道你就不会“咦”“呀”“哦”吗?难道你的人生字典中没有“哎哟我的妈”这种词组吗?难道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一瞬
间你肉我是多么渴望听到你妙的鬼哭狼嚎吗?!
狠狠再瞪那帅哥一眼,顾清乔迅速放下窗子拉拢布帘,将他隔绝出自己的小天地。
红烧肉没了不要紧,我还营宵呢。
她这么安慰自己,嘿嘿一笑。
正月十五的晚,本是赏月的好时候。
后半月亮终于打败乌云,露出全脸来了。这可真不容易,想那乌云乃天界第一小强,即使被风吹散仍可再次聚拢,号称“打不死的黑凤凰”。洋洋得
意间,月亮忽见地面男,心中立刻摇旗呐喊——喂喂!那个什么王爷,你不是惊才绝吗?你不是当朝第一才子吗?快来学学李x杜x们,吟两首诗歌颂一下
我呀!
偏偏王爷感受不到月亮的热情,他只是捧着一锅红烧肉,慢慢往回走。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一双嗔怒的目,纵使今月再迷人,又怎能和活生生的人相比呢?
“我叫小肉,已被老爷许给厨子阿达了。”
他摇摇头,忽然笑起来。
这个傻丫头,说谎都这么信誓旦旦。
可是她偏偏忘记,先把胸前那块青佩取下来了。
帝灵篇 肉无敌
顾清乔十五岁那年天,生命中第一朵绽放了。
噗啪!
那朵大从天而降,将她砸了个措手不及,顺带啃了满嘴稀泥。
当朝首席单身汉段玉段王爷,于一个风和日丽光明媚的上午,派人上她家提亲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消息一出,京城里顿时炸开了锅,那可是名冠天下,权顷四野,眼高于顶的段王爷啊!想那段王爷在坊间的地位,简直如神邸一般不可动摇。当年他
刚行冠礼,京城贵便联合起来便为他搞了个专项调查,研究结果显示,有八成以上不愿见到世上有令王爷心仪之人,有九成强烈要求他孤独终生,余下的
那一成,据说还全是王爷的血亲七大姑八大姨们。
而后又有好事之人多方打探,带回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原来此次提亲乃王爷本意!据说段王爷机缘巧合下偶然见得顾一面,随即被的貌倾倒,回家
后日思想,发誓此生非顾不娶——呜呼哀哉,一位多痴情的妙人儿!
王爷提亲的消息被证实,无数少梦醒,大把师奶心碎,更有一半的母鸡因为此事郁郁寡欢拒绝产蛋,一时间,京城里尸横四野人仰马翻。
可偏偏那被提亲的顾家不知好歹,在众人惊诧加羡慕加嫉妒加你这厮怎么走了如此狗屎运的复杂目光中,扯着顾尚书的衣服一个劲儿哀号:
呜呜,老爹,我不要嫁人,我真不要嫁人嘛。
顾尚书倒抽一口冷气,首先摸她额头,确定儿真没有发烧。
然后握住她的手,干咳两声。
清乔我儿,你怎么这般不懂事呢?
顾尚书开始唾沫横飞语重心长,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中心思想——段王爷是一多出的男子啊,能看上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你高兴还阑及,为什么要
躲呢?
这段日子里,清乔已经听了太多的类似教诲,哭无泪简直都想拿头撞墙了。
她伏在顾尚书膝边,听得眼神呆滞。
别人不懂不要紧,她想老爹平日里宠她,应该能为她撑出一方小天地。
可惜她忘了,无论老爹平日里再如何开明,终究也只是个古代人。
难道这婚约,真的逃不掉了么?
尚书只道她是害怕,摸着她的头温言相劝:“莫担心,那段王爷真是人中翘楚,你见过一定会喜欢的。”
不说还好,越说她的心越往下沉。
不过是红尘过客,只为某个错乱而暂时停留,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回到那个车水马龙,钢筋水泥的世界里去。
她期望到时可以姿态翩然,了无牵挂。
所以,她绝不能任何人。
谈判无果,她回去派人送了封信给段王爷。
该信经她呕心沥血完成,言辞委婉既表明自己身体有恙,又暗示天涯何处不草,同时还将一个深闺少的恐惧慌乱表现的恰到好处——那满满十张小楷
,字字珠玑,真情流露,通篇都表达着对概婚事的无限忧虑,真乃写实派与探索派完结合之不可多得佳作也!
很快,段王府的信使上了门。
“王爷说——”信使面无表情音如机械,“第一,已经见过他,算不的陌生人了。”
说完他迅速端出一口黑乎乎的铁锅,献宝似的亮了亮。
嗳,冬喜眼尖,瞄到忽然踉跄。
“第二——”信使接着将铁锅端到面前,深吸一口气做无比陶醉状。
“王爷说胃口这的姑娘他是头遭见到,想来顾必定是极其健康,就不需再酉借口推辞了。”
咦,冬喜惊异地发现,下巴都要掉了。
“最后——”信使“梆梆”敲了两下锅子,不紧不慢道:“王爷说,他娶顾的决心就像这锅的材料一样,问你可有丝毫感受到?”
哎呀不好,冬喜眼睁睁看着一脸惨白,最后晕过去鸟。
段玉心情甚好,一边悠哉饮茶,一边隔着帘子欣赏着软塌上的人。
白瓷雪肤,粉嫩娇颊,睫毛于眼窝处投出半扇阴影,真像一副画。
啧啧,他的人这么容易晕倒,不知以往那些肉都吃到哪里去了?
片刻后人苏醒,惊得立刻坐起——“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瞪大一双眼,她嘴里不停喃喃:“难道又穿了?这次是哪个朝代?不要是清不要
是清我讨厌秃瓢……”
她一个人忙做一团,却死活没注意到坐角落里的段玉。
被人忽视的滋味,段玉段王爷生平第一次尝到。
“咳咳。”
他只好刻意清了清嗓子。
如他所愿,人一脸茫然朝他看来。
“——啊,铁锅王爷!”
三秒钟后,混沌里终于射进第一道光线了。
“……顾。”
段玉恼火于这个别称,然好发作,只能皮笑肉不笑。
“你这个妖男,掳我做甚?”人狠狠瞪他一眼,张牙舞爪。
不过不知为何,他偏偏被这一眼瞪的很高兴,尤如吃了仙丹妙药般身心欢喜毛孔愉悦,通体都有种说不出的飘然舒畅。
好幸福,也。
“我没有掳你,只是派人请你赴宴,可惜话没说完你就晕了。”他耐心解释着,“是顾尚书让人把你送过来的。”
人大概信了,颓然缩成一团,眼中精光黯去。
可恨,被老爹卖了,奶奶个熊。
“你……究竟为什没愿嫁我?”望着帐内那小兽般的单薄身影,段玉心中腾起无限怜惜,“是我哪里不捍?”
当然,以他的人品声望,最后一句纯属客套。
“不……我不能嫁人。”人抬起头,水雾盈盈眼巴巴望他,“我不能喜欢别人,也不能让别人喜欢我,求求你退了这门亲事吧!”
她在开玩笑?
段玉觉得脑门上有什么突了一下。
可人坐在那儿,一脸的正经,不停向他发送着“我是诚恳的”信号。
算了,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摇摇头,心中有了主意。
“我没有喜欢你。”
角落里帅哥缓缓开口。
这么坦白?顾清乔愣了,不像有大阴谋呀。
“实不相瞒,自打那日在贵府尝过厨艺,本王就一直对的独门红烧肉念念不忘。”段玉凝望人,满眼情深真挚,“日思想,简直连做梦都想再吃到。
所以本王才会向你爹提亲,只为以后便能随时吃到。”
嗳?顾清乔整个人呆掉。
原来这个让全国魂牵梦萦的极品帅哥,娶她的终极目的只是为了一碗红烧肉?
“那肉不是我烧的。”她被这大乌龙气得跳脚,简直要哭出来,“是我家厨子阿达……”
“哦,这样?”帅哥挑眉,吃了很没有诚意的一惊,随即淡然道:“没关系,你把他带过来做嫁妆就好。”
清乔无语望苍天,唯有泪两行。
“况且即使你拒了本王的提亲,后面还会再有人找上门。以你爹的地位,你以为自己能逃到几时?”段玉开始循循善,“既然你不想喜欢别人,也不
想别人喜欢你,那么嫁给本王正好。本王自幼什么都不缺,也保证不对你有任何图谋,你就放心吧。”
……
清乔犹豫很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段王爷和顾清乔的婚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坊间传说,为他俩牵上线的是一碗味的烧肉,因为顾命人在厨子阿达的房前挂起一块金匾,上书四个大字——“一代肉亨”。
又有人说,顾和段王爷的定情信物是一口熬肉的铁锅,顾还曾亲笔在锅盖上提诗咏志,抒发她对红娘的无限感激。
该诗言简意赅,全文如下:“肉的伟大,肉的光荣。”
一时间,京城肉贵,猪情大涨,猪肉贩翻身为最令人尊敬的行业之一。
那时的顾清乔整天沉迷于恶作剧里,乐呵呵的。
她还不知道,自幼什么都不缺的人,往往要的比别人多。
因为他们总是理所应当认为,一切的一切,生来就是属于他们的。
帝灵篇 肉乾坤
穿来古代这么久,顾清乔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她在尚书府后的茅山里,藏了一个人。
每逢月初九,她都会给这个人送些东西。
这天又是约定日,她抗上一个硕大的麻布袋朝山中爬去。
七绕八拐,左旋右绕,呼呼,走的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摸到洞口,她怒了,凌空一脚朝大门踢去:“奶奶个熊,还不出来接你大爷!”
洞中静默片刻,“啪!”
一道碧绿的闪电探出,飞快给了她一个耳刮子。
“呜呜。”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即刻改口,“大爷饶命。”
进了洞,只见罪魁首正懒洋洋躺在石上,手中青蔓扭动,如同蛇一般柔软。
“你恶不恶心?”
她白他一眼,同时将麻袋一股脑儿甩到地上。
哗啦啦,东西全数洒出来,都是些动物尸体——鸡,鸭,鹅,还有不知名的鸟儿。
纵使已经看过太多太多次,她还是有点脸发青。
“哟——明知可怕还偏要给我送来,虚情假意的,岂不更恶心?”
那人朝她一笑,旖旎,脉脉含情。
“少来——”她刚吃了亏,正是火在心头,“要不是有我给你送这些污秽物,如今你能好好站在这里?”
对面人迅速敛去笑容。
洞中寒风飕飕,气温降至冰点。
“呜呜。”心中叹气,她只好继续抹泪,“……大爷再饶小乔这一回。”
“统统捡起来。”
那人冷着芙蓉脸,下巴高扬宛如骄傲的孔雀。
他从阑在人前低头。
这个规矩,三年前她就知道了。
矫情,顾清乔在心中埋怨一句,认命地蹲下身子伸出胳膊——
啪!
手掌忽然被人踩住了。
又来?
她翻个白眼,没吭声,动了动关节试图将手抽出来。
可那脚仿佛在她手背上扎了根,不管怎么挪,就是不肯松开。
圈圈你个叉叉。
她心一急,暗暗使了蛮劲儿。
嘶。
那只脚依旧是纹丝不动,她的手心却已然脱掉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陆子筝!”
这下她真火大了,抬起脸狠狠瞪他,“姑奶奶手废了,你也别想再吃到脖子!”
“无妨。”那人笑容更盛,如桃,“吃不到鸡鸭脖子,吃人的我更喜欢。”
谈笑风声间,脚下未松半分。
“你这不人不妖的男孔雀——”顾清乔气得破口大骂,“我诅咒你将来生儿没屁眼生儿子没小全家通通活不过三十岁,当初老娘瞎了眼才会救你……
啊!”
手上一轻,她被人连根拔起,狠狠钳住了下巴。
对面人静静看他,瞳孔宛如一汪幽暗的潭,让人不知不觉沦陷。
“……跟你说过多少此了,不许骂我‘不人不妖’,嗯?”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却让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呜呜。”她赶紧支吾两下以示投降,生怕他真会扑过来咬自己的脖子。
陆子筝瞄到她已然嫣红一片的掌心,几不可闻叹口气,将她松开。
“不过玩玩而已,做什么这么认真?”
他瞪她,语带三分嗔怪。
有这样玩的么?顾清乔觉得无奈,不过然敢造次,只得唯唯诺诺点头:“争取下次马虎一点。”
从山中脱险归来,顾清乔只觉得全身的皮都被扒掉了一层。
那陆子筝向来喜欢玩折磨她的游戏,三年间里乐此不疲,且每次都要见了血才肯罢休。
简直怪胎。
她叹口气,不知自己前世是不是做了什么孽,今生才会被他这样作弄。
他们的相遇,说来本也是段传奇——三年前她在园里捡到重伤的他,本想弃尸荒野,不料却被他紧紧抓住了脚踝不肯放开。一时心软,她将他藏到茅
山里,谁知从此就被吃的死死的,还被迫做了恶魔的丫环。
不过陆子筝的病倒真是奇怪的很,必须要吃一定数量的生脖子才能治好。刚开始他提出说要吃人脖子,吓的清乔差点没从山上滚下来。最后俩人终于
达成协议——顾清乔每月给他提供足够数量的动物脖子,而陆子筝则乖乖呆在山洞里,不去害人间。
呜呜,像我这般勇于牺牲小我而完成大我的奇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每每思及此事,她都不由得为自己掬上一把敬佩的泪。
回到尚书府,冬喜说有贵客已等候多时,她推门一看,原来是段玉。
“你来做什么?”
她对段玉一向没什气——不过是纯洁的合作关系,何必虚情假意?恐怕在他心中,她的身价还比不上一碗红烧肉呢!
段玉却似乎心情正好,一脸笑意盈盈:“今晚京城灯会,我专程来带你去玩——怎么,原来你不稀罕?”
“……有没有好吃的?”她微微眯起眼,咽了一下口水,“我馋的慌。”
“有有有,各小吃,应有尽有。”惑成功,他忍不住以扇击掌,“你爹已经答应我带你出去了,快走吧。”
京城头号饭馆忘尘阁,坐落于护城河边。
这晚恰逢一年一度的灯节,百姓们纷纷往水中放灯,寄托好心愿。从忘尘阁顶楼望去,河水如玉带上缀满颗颗明珠,甚是动人。
清乔独自亿栏杆上,看的双眼迷蒙。
她想起以前坐班火车,穿过黑麻麻的山岭,听着呼呼的风声,最终望见远处繁星点点,渐渐绵延一片——那便是城市,而她的家就在里面。那无数灯
火中,必定有一盏是为她而点。
可如今,她走错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清乔,怎没过来吃东西?”段玉在里间喝茶。“我在听她们唱歌呢!”她笑嘻嘻指向河里的画舫,那上面站着几个白衣歌,“她们都好漂亮,声音
也好听。”
段玉微微一笑:“她们也算这灯会的奇境之一,每年都有许多王公子弟来此一掷千金,只为求得佳人一曲。”
清乔“咦”了一声。
“怎么,你羡慕?”段玉打趣她,“是羡慕人家,还是羡慕人家身价高?”
“都不是。“清乔摇摇头,“奈何如眷,终不过似水流年,难道就一辈租样唱下去?如果是我,一定想法子趁早离去。”
然后她转过身子遥望河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段玉无声凝视她,眉头一寸寸收拢。
这的风很大,将少两只袖子吹的鼓鼓的,仿佛一只展翅飞的蝴蝶。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挥剑斩去那翅膀,让蝴蝶停留于此,今生再也不能离去。
他静静坐在角落里,脸如灯火般,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帝灵篇 肉大侠
金丝红枣羹,碧玉梨膏。
顾清乔坐在硕大的紫檀雕桌前,一碟一碟仔细品尝着点心。
“真好常”她仰起脸,笑的山烂漫,“原来灯节的平民小吃都这么味,明年你可还要再带我来啊!”
段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自然不知,这些点心都是他命宫里的头等御厨做好,再派乌衣骑快马加鞭私这里来的。方才她下楼买零食,一路上遇见的都是扮作商人的乌衣骑们
,买到的食物也自然都是极好的。
他自幼防人防惯了,吃不得陌生人做的东西,也不想她常
“你知道么?”清乔咬一口菊酥,鼓鼓囊囊嘟起嘴,“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来多半要做尼姑了。”
“哦?”他挑眉,眼带三分邪魅,“原来小乔已经这么迷恋我,非我不嫁了?”。
“呸!”清乔啐他,“想的,我只是盘算着要怎样才不会被嫁出去——你说除了出家做尼姑,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这是什么道理?”他摇摇头,实在不懂她在想什么,“难道嫁给我就可以?”
“……你是最好的人选。”清乔放下筷子,笑盈盈朝他遥遥看来。
“因为我不会爱你,你也不会爱我,你这种人,永远只爱自己。”
她托着粉腮,眼中有光华灵动,如同一双千金难买的黑珍珠。
“爱,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也朝她笑,笑颜温润如玉。
叹口气,顾清乔拍拍自己的脸,劝说自己不要和他生气。
“爱是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她开心,你便开心;她伤心,你便跟着伤心;你的世界有一半都是她的,她的幸福便是你最大的幸福——我这样讲,你
听不听的懂?”
段玉却满脸的不以为然:“我的世界向来都由自己掌控,怎会由他人的喜怒哀乐操纵?”
就知道这厮会这样讲,清乔心中暗骂,如此自我主义,迟早会老天遭报应。
“王爷,我恰好知道一个与你名字相似的公子。”烛光下,她脸上笑容恍然如蜜,“他以前也是不知爱为何物的,直到某日遇见一个天仙般的少,他
少,叫她神仙,把她捧在手心里,为她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可这人心中偏偏另有他人,根本不屑多看他一眼。你说如果你是他,后面该怎么办呢
?”
“那神仙叫什么名字?”段玉狐疑看向她,“真能貌比天仙?我怎么没听说过?”
清乔绝倒。
“人姓王名语嫣,乃小门小户之,王爷自然没听过。”她咬牙切齿从嘴里哽出一句。
段玉从鼻子里哼一声,淡然道:“既然不能留在身边,那么便让他们统统消失,眼不见了才干净。”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冷静,清乔忽然觉得脚底腾起一股骇人的凉意,漫漫朝脊梁爬去。
“……这怎么行呢?你应该说,王姑娘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只要王姑娘开心,你就开心的呀……”清乔呆呆坐在原地,嘴里小声嘀咕着。
“傻丫头。”段玉斜睨她一眼,“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见她小脸惨白,状似无意添了一句:“……那你呢?是不是别人啦?”
“嗳?”清乔一愣,慌忙摆手道:“在这里?没有没有!我现在才多大啊?”
段玉轻轻嗯了一声,缓缓靠向椅背。
眼底那抹微不可察的得意,悄然逝去。
吃完最后一碟点心,冬喜贴心来报:“,天已晚,是时候回府了。”
清乔唯唯诺诺点个头,一双杏眼瞟向段玉,期望他接话。
段玉却恍若未闻,径直悠哉饮茶,目光遥遥投向窗外。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侍卫们都噤了声,垂头不敢作任何言语。
她忽然发觉,也许这位王爷并不似外表般出尘脱俗,反而隐隐散发压迫感,说不定是位危险人物。
“再多呆会儿吧,今月这么,不是日日都能遇见的。”
好半响,段玉开口,满脸淡然。
月亮在天空中泪流满面,小子,你终于肯注意到我了。
清乔撇嘴,有些不情愿:“太晚回去不合礼数,爹爹知道了要骂的——再说了,行不安全。”
“你也知道礼数?”段玉朝她讶然转过脸,一双凤眼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只懂吃呢!”
清乔心知他故意揶揄,只好粉腮微鼓保持沉默,月光下玉颈挺直,有股说不出的娇憨。
“……你爹他不会责怪的。”段玉的声音一下子柔和起来,“行之事你更无需担心,只要有我在,你断不会有什么危险。”说完朝身边一黑衣男子颔
首示意:“你露两手给顾看看。”
那黑衣男接了命令,一摆衣襟,清乔只觉一阵清风掠过,还阑及回神,黑衣男已稳稳站回原地,手中多了一串新鲜的槐。
清乔认出那是阁楼外大槐树上的,距此处至少五十步,不由得“咦”了一声。
黑衣男随即将手中的槐轻轻扣向一张雕凳,只听“哗”的一声,凳子四分五裂,槐却完好无损。
清乔一下拙起来。
“大侠,你叫什么名字?”她迅速冲到黑衣男面前,眼里闪耀着崇拜的星星。
“小的姓乔名风。”黑衣男朝她一拱手,态度恭谨。
“乔峰?”只听一声尖叫,黑衣男的衣衫已被清乔牢牢拽在手里,死也不肯松开,“你真是乔峰?天哪我居然见到乔峰本人!我说这里怎么会有个段
誉呢,没想到居然还有个乔峰?!乔大侠,你从丐帮出来了吗?你家二弟虚竹在哪里?对了我十分地想见阿朱,你给我安排个机会——唔”
话音未落,她的嘴已经被人以袖堵住,轻轻一带回到了桌边。
“原来小乔认识本王属下?”段玉收回手,不动声道。
黑衣男只觉得浑身冰凉,豆大的汗珠沿着太阳|岤滴下来。
清乔双手被制住,扭着身子大声嚷嚷:“扒了他的衣服我便知道是不是认得,我知道他胸前有纹一只狼头……”
黑衣男顿时觉得万念俱灰。
“邢四,听顾的话,扒了他的衣服,看看有没有纹身。”段玉面无表情吩咐着,眼底闪过一道极冷极幽的光。
只听“哗”的一声,黑衣男的袍子被一剖为二,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肌。
“回禀王爷,乔风身上并无纹身。”另有黑衣人上前禀报,语气战战兢兢。
清乔很是失望,大大叹了一口气。
“原来又是一个名字相似的……”她耷拉下脑袋,悻悻然自言自语,“我真蠢,怎么会以为自己穿到武侠世界里去了呢?”
段玉只听得前半句,见她如此失魂落魄,托起她的小脸柔声问:“那个叫乔峰的,是你的什么人?对你很重要么?”
“……很重要。”清乔瞄见角落身形僵直的赤膊男子,微微闭了闭眼睛,“他是烹调界一代传奇名师,尤其擅长做蒜泥白肉,我想吃他煮的菜,已经
很久了。”
段玉轻轻“哦”了一声,松开钳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往怀里:“原来有这么个精通厨艺的大侠,我都没听说过。不过没关系,我马上派人去寻,你
也用不着这么伤心。”
清乔有气无力点点头,算是默许。
派人将顾清乔送回尚书府,段玉静静坐在忘尘阁里,把玩一枚精致的青佩。
“邢四。”他忽然抬起头,淡然吩咐着身边的黑衣人,“你去发下通缉令,彻查全国所有胸前纹有狼头的青年男子,如果恰好姓乔——一律杀无赦。
”
邢四领命,即刻退下了。
段玉目送他离去,无意中瞥见窗外明月,随口道:
“今晚的月亮怎么这般丑陋?真该砍了再造一
午门囧事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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