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倚在他怀里,顿时一阵心慌。
总而言之先保持安全距离——
失败。
后面是栏杆,越过栏杆是江流,退无可退。她只好开口请求,“那个,能先放开我吗?”
“可以是可以,”何语不紧不慢,“但是有件事要先说清楚。”
颜谧飞快地瞥了眼他胸前的地图,心中警铃大作。
“刚才,是你自己主动扑到我怀里来的。”
颜谧提起的心放了回去。不添新债,一切都好说——等等不对!
“明明是你——”她分明记得自己是被他拉了一下!
“你确定吗?这件萨维尔街的老牌裁缝定制的外套,我还挺喜欢的……”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虽然这回这里只有你我,没有目击证人,但是这上面的□□验DNA的话……”
“是我主动的。”颜谧认输。
憋了憋,忍不住小声道,“那是眼泪。”
什么□□,怪怪的。
何语眉梢轻挑,“眼泪难道不是□□的一种吗?”
……是!债主说得都对!
好容易终于重获自由,颜谧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失去了男人身上火炉般的温暖,夜间寒气侵袭入体,她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快进去吧。”何语催促她,一边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帆布袋。
“哎还是我来——”
颜谧想起来包里的那本书,慌忙抢着去捡,抓住一根包带就要拎起来。而这时何语捏住了包身侧面,也同时往上一提——
哗啦。
袋口倾斜,杂七杂八的东西掉了出来,钱包、雨伞、护手霜、小镜子、手铐……
还有书。
那本书静静躺在木地板上,刚好封面朝上。封面上是一对手被铐在一起,姿势暧昧的男女。隔着重重轻纱幔帐,朦朦胧胧,半褪的衣衫欲遮还羞,气氛旖旎,艳而不俗。
颜谧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黑了黑。
接着她以猛虎扑食之势,扑过去捡起那本书,用力掷了出去。
手被拷在一起的男女携手飞跃过栏杆,书页迎风哗啦啦展开,犹如一只展翅的飞鸟,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坠落在江水中,发出扑通一声轻响。
然后她蹲在地上,若无其事地把七零八碎的东西一一捡起,最后拎起手铐。
银环相扣,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我先进去了。”她大声宣布,然后昂首大踏步进了门,脚步越迈越急,最后几乎是一溜烟小跑,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房间,咣当一声把门拍上。
何语扯了扯胸口已经被风吹得半干的衣服,忍不住低头一阵闷笑。
不愧是警官,湮灭起证据来,身手也是专业的。
他该庆幸她没把他衣服扒了往江里一丢,毁尸灭迹吗?
……
兴许是大哭了一场,将胸中累结的郁气散去了不少,颜谧感到心中少有的轻松,不知不觉就眼皮沉重,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也是深秋,是校庆那一天。
那年是校庆九十五周年,逢五逢十,学校总是要隆重庆祝一番。
那段时间她似乎很少见到颜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少见到颜宁,更没有好奇过颜宁都在忙什么。她知道她自己在忙什么——她每天都和何语黏在一起,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不分开。
颜宁也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来找她。颜宁还剪短了头发,不再和她一样留长发,而是剪到了齐肩的长度。
她俩从小到大,都留着长度差不多的长发,第一次看见留齐肩发的颜宁,那感觉还挺奇异的。有点像那种换发型换衣服的游戏,跟自己一样的脸换了个不同的发型,那是一种只有双胞胎才能体会到的奇妙体验。
颜宁化着淡淡的妆,有些局促地摸着发梢,小声问她好看吗。
好看,她说,拜托,你跟我长得一样,能不好看吗?
颜宁笑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的缘故,那笑容的感觉不太一样,仿佛……有点浮于表面?
然后何语就来了。何语一坐下,熟门熟路地将她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向她索吻。
她在他唇上轻啄一记,被他追过来又亲了两下。嬉闹间,她眼梢的余光似乎捉到了颜宁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那道视线里,蕴含着她看不懂的东西。是什么呢……
梦境浮光掠影,切换毫无逻辑,接下来又回到了校庆那天。
不……不要那一天……
她试图挣扎,却依然被拖进了那一天。
湖边的凉亭里,何语单膝跪在她面前。
谧谧。他仰着脸,阳光的金芒映在他的眼眸里,像洒满碎金的湖面一样闪闪发亮。
不……去找宁宁……
谧谧,等下个月你满二十岁,我们就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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