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一起去?这薛蟠人是傻了点,难得亦有赤子之心知恩图报, 上次说喊兄弟一起叫上他出去吃东西也未成行,赶巧凑到今天了,也不知是甚喜事。”他倒是知道昨日薛蟠与南阳王府庶子杨睿的女儿下小定, 但也没往这上头想。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跟薛蟠一样做事全凭好恶,一时间还真摸不清楚他要出什么牌。
柳子安只说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当下也取了斗篷披上,和沈玉两个一前一后往外走。沈玉原是佥事,升了同知后原本佥事一职就空下来尚未补录,索性就他们两个出去,出门前还交代有事就去何处何处寻。
薛蟠搁外头已经从马上下来了,正仰着脖子往房檐下头一窝燕子那里看呢,旁边一扇角门“吱呀”往里拉开,果然是沈玉和一个生得甚是俊俏的青年一块儿出来。他忙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拱了拱叫道:“沈恩公!”听着就蠢兮兮的。柳子安在后头轻轻“噗”了一声忙低头憋笑,肩膀头且憋得一耸一耸。沈玉背个手在后头给他一掌,面儿上倒还似模似样“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转头又见石头墩子上偌大一个食盒放着。薛蟠看他看那盒子,笑眯眯道:“这是家下做得一些下酒好菜,干果点心请旁的大人就茶尝尝,再下面是您赞过的鸭子,还一些新制的糟黄鱼腊鸭掌,权当请您尝个鲜。”说着来福来旺奔过来把食盒交予门子送进去,薛蟠缓缓才又道:“昨儿家里给我定了个媳妇儿,本想着请了您一块去吃酒。后来还是妹子说怕您去了用的不得劲,是以今日单请您,必是要去的,只别吃心。”
柳子安站后头轻叹一声,这薛蟠果然如沈同知所说一样。原本小定这种喜事的宴,只会请家里极亲极近的人去,旁的或是礼到,或不是就只迎亲那天列席罢了。不管成没成,至少这人一直惦记着旁人有恩于他,可见确是认得好歹的,当下对这家伙观感便好了起来。沈玉就怕他一张嘴把人都拉去薛家酒楼,急忙接过话头道:“我知道有处做京菜的,你们金陵迁来的想是用得少,不如去试试?”薛蟠只要请得人点头,去哪里全不在意,使劲点头道:“好好好,都使得,请恩公指点一下怎么走。”
说话间三人一齐上马,沈玉走前头拐了几条路,往建安门方向一路去,离鼓楼不远地方有个临街拔地而起的四层酒楼,外头一概桐油擦的木材雕了许多旧事,檐角飞得高高的古意盎然。到了这里沈玉拉住缰绳跳下马,后头两人跟着也翻下去,自有伙计热乎着凑上来打千儿问好,把马交给专门看管的人引着三人往头里走,边走边道:“三位爷必是要个单独清净的屋子吃酒吧?往三楼这边儿请。”
薛蟠跟在后头走进去,里面来来往往尽是穿着干净齐整蓝短打的年轻小伙子,脚下一点大动静都没有,利索得很。穿过中堂后头是宽宽的大楼梯,伙计麻溜踩上去,先一步开了个临街可供观景的包间儿,往角落里一站等着听用。沈玉并柳子安身边儿都没带人,是以来福来旺一通忙活才把包间里重又安置一遍,这才请了主子并贵客移步进去入座。薛蟠喊了水牌,不管好歹只捡着最贵的菜要,点了烤全羊还要点烤乳猪并蒸羊羔。沈玉忙拦了他道:“就咱们三个人,一只羊尽够,在上些菜蔬花荤便可,且蒸羊羔都是那等上年龄女眷用的,吃它何来?”说着要了冷盘热菜并汤,把水牌拿过来塞给伙计又交代道:“不要酒,生怕万一有事还要往衙门赶,有酒气不合适。”薛蟠只点头说下次必要等到休沐时候请他去家好生醉一回,转头就要了上好普洱先在一旁缸里热热俨着,嘿嘿一笑道:“先备上解腻的茶,免得等会子不克化。”
说话间伙计出去叫人先把荤素冷盘并卤的拼盘儿端上来,三人抄起筷子边吃边聊。柳子安早听过薛蟠又呆又莽之名,也不与他论读书习字经济仕途之事,又因人才刚刚定亲也不好说些风月话题,只捡着这几年办案子经过见过的奇谈怪论与他讲,直把薛大呆子唬得一愣一愣。沈玉笑着坐在一旁看柳子安忽悠薛蟠,就差说得锦衣卫们能长出翅膀飞了。
薛蟠险些没叫柳子安忽悠瘸了,瞪圆了眼睛听些神神叨叨的故事,到那紧张处还似是想往桌子底下出溜。沈玉听了一会看着不像样子,伸手拍了柳子安一下:“行了,别吓唬人。那些个神神鬼鬼大多都是人装了弄得,哪里有你说的玄之又玄。但凡这些奇人异士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个点铁成金,变水为油的本事,怎么还落魄到要靠卖手段为生?人不知鬼不觉悄悄地赚一笔便是,真有怕伤道行的再多多救几个人不就得了,偏要出幺蛾子,叫抓了又一个个痛哭流涕悔之不及,那些已被害了苦主的又去何处说理?”柳子安夹了跟菜塞进嘴里嚼了道:“我这不是跟薛兄弟讲讲,将来遇上这起子骗子也好知道都有些甚手法,别叫人蒙了去。”薛蟠亦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柳兄不说竟不知道还有人为钱想出这些手段,怕不是想钱想疯了。那神仙佛祖们怎可轻易亵渎,也不怕死后下地狱叫扒皮油炸。”
柳子安伸手夹了颗琥珀核桃放在盘子里道:“若是真怕的也不做这些了,还是平日里立身要正,自然不怕那些神鬼之事。”说着把裹了一层糖壳的核桃仁往嘴里一扔复又笑道:“你可知你们亲戚贾家?今年早些时候亦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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