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边大厨帮忙收一收。还剩一半儿稍回家,等我有空了再继续盘。”薛蟠听了也就当了真,一叠声让人小心着先把这些账本子送了,又才转头接着收拾自家物件,打伤包袱的行礼堆在靠着外侧的门边,直把梨香院的门儿都快给堵了。
大管家带了宅子里半数劳力赶来,生拉硬拽方才将东西统统搬进门。薛太太一开始不知道,等进了自家门一看下人忙忙乱乱归置东西还有甚不明白的?当下喊了儿子来骂个臭死。薛蟠是老早就叫老娘唠叨皮了的,半点不往心里去,只嚷嚷着要厨子先去做点子吃食送来垫背。
那边酒楼里头,沈玉也巴巴儿的等呢,昨儿薛家船还未到码头他就得了消息,到得今日也没甚回音。柳子安止不住嘲笑他被个姑娘给诓了,正搁包厢里头揶揄呢,外头就有伙计上来喊:“沈师傅,东家着人送了几口樟木大箱子过来,说是酒楼的账,俱已经盘好了,让你帮着掌柜的收一收。”
“这不就来了!”沈玉回手拍开柳子安的扇子,从凳子上跳起来道:“早间谁说谁叫诓了的?我看人再不错,少不得赌输的人要请客吃酒。”说着高声喊了一句“客官慢用”给外面伙计听,一面推开门笑眯眯往外走。那伙计只当客人吃满意了正和厨子聊呢,也斜签着身子作个揖跑着去领路,只留柳子安一人坐在包间儿趴窗户上往下看。
果然,一匹大走骡后头架着辆平板车,上头摞了好几口大木箱,木材是惯用的樟木,盖得严严实实。此时正是酒楼客人稀少的时候,伙计们纷纷出来卸东西,沈玉直接叫把箱子给搬到自己下处隔壁的空屋道:“这么着我正好一回来就守着,等掌柜的从家回来好交接给他,便当些儿。”说着便将屋门锁了,钥匙交给其他人看管。旁人俱赞他古道热肠,且不知原就趁了他的愿。
沈玉也不急着翻检箱子,仍是扎扎实实把个厨子扮得惟妙惟肖,到了晚间人都散了,这才悄悄起身掩了门借着月光翻窗户进去开了箱子。先前赵掌柜已是按着宝钗吩咐将这些箱子俱都换过一遍,原本的箱子里添了些不要的废纸旧书放在原处充数,兑出来的账本自然藏了起来,此时正是沈玉翻看的这些。
宝钗两辈子都是个后院儿里的女子,虽天赋卓绝奈何始终身处这粉墙黑瓦深处,自是看不出这账本上的可怖之处。她只道是某年某月某人于某处河段工程上以次充好,并不知这其中更有深意。沈玉连翻数本,直惊得身后一片冷汗,按着这个账簿来算,黄淮并两湖之地竟无一处堤坝是实心儿的,就连服劳役的人头也不对,竟不知这些堤坝到底是修过还是没修。恰逢今年淫雨靡靡,怕是要戳出天大的窟窿来,他一个镇抚司里的指挥佥事,如何敢随意行事!当下忙乱着先把东西都塞回去合上盖子,随便揣了一本在怀中衣服都顾不得换,又翻了窗户顺着墙根溜进后院水井处,踩着轱辘翻墙跑了出去。
他这一顿跑,又怕叫宵禁的戍卫抓到,又怕鬼鬼祟祟引人怀疑,轻手轻脚绕了一路才跑回北镇抚司设于市井之中接头的宅子,叮咣一阵乱敲吵醒了门子方才脱身进去躲开后面巡逻的五城兵马司兵卒。
早就跑回来值守的柳子安听见动静跑了出来,一看又是沈玉,恨不得拿扇子戳他:“我说沈佥事,天塌了?地陷了?值得你这么着折腾。”那沈玉早不笑了,脸儿一冷好似挂了三九之数的冰碴子,凤眼里跟飞冰刀子似的刮了柳子安一眼:“你还睡!出大事了,且随我来!”说着往内室走。柳子安见他满色凝重,知晓必是出了不得了的案子,冲跟进来打灯笼的门子道:“你先下去吧,不许下人靠近过来。”说完便也紧着进了内室。
待他进去一看,沈玉正坐在案边细细翻看一本账簿,面前已是摊开笔墨纸砚,显然正思索着该如何下笔。柳子安凑过去借着沈玉的手看了几行,站直身子咂舌道:“这薛家可了不得,如何有这东西在手?可不既是护身符又是催命牌的,依我看还得见见那薛姑娘一问究竟才是。”沈玉皱眉道:“我现在想的是该怎么写条子呈给上头。河工一事牵扯甚广,轻易不可触碰,这里头动辄就是几万条人命,翻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的。如今上面那位正打着灯笼细细瞧几位皇子呢,怕是指挥使也无甚功夫分心弄这陈年旧案。且昨日扬州的林御史进京奏对,当今与其密谈甚旧,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风雨欲来的,摸不准上面的心思,谁敢草率行事。”
柳子安听完也皱了眉毛:“这事儿确实棘手,可也不能瞒着噎着,你待如何?”沈玉又翻了两页账本才提笔道:“总之先把事儿告诉头儿才成,我继续盯着薛家,找机会同那薛家大小姐谈谈,惟愿这南方的雨水早早儿停了,免得万一溃堤民不聊生,也好给咱们留点子准备出手的时间。”两人商量停当,柳子安出去安排人守在薛家老宅外头盯紧家下人口进出,沈玉在里头坐着慢慢写出个条子,只待天明先送去与上头的同知看,运气好了说不得能早早递进指挥使手里。
那头宝钗进门儿先是指挥下人把不用的行礼收进大库择日再理,然后又把扣下来的一半河工账本抬进自己院子。她这里还是存了个心思,生怕东西进了锦衣卫手上,家里人少不得也要跟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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