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栓子见小姐都发话了,晓得这事是如了自己的愿,十分感激小姐,冲小姐直揖礼。
文简听得栓子哥去了,难免不眼热得紧。只是姨娘第一个不同意,说工地上人多,一个不注意就容易出个事,太让人放心不下。姐姐亦是不点头,只是委屈地在鸡圈里,狠狠地追了小鸡跑,最后抱得一只在怀里出来,蹲在院中央,不停说着心里的不平。眼睛还不停扫着廊下的姐姐。
文箐知他心事,只是面上不动颜色,对于弟弟偷偷扫过来的眼光,当作没看见一般。不一会儿,文简亦无趣,放了鸡,讪讪地凑过来,道:“姐,讲个故事吧。”
文箐放下书来,道:“不生姐姐的气了?”文简嘟了下嘴,转过头去,不理人了。文箐“扑哧”一笑,觉得这孩子太可乐了,固执得很,就是有理便打死不低头,心里认错轻易不说出来的。
既然要卖 房子,周成便自动请缨去牙行,打听有否买主。只要他不呆在自己家里,乐得他出去走走。文箐心里明白他可能有什么打算,只是也不想点破。便是他想从中抽头,也算是送他的礼,不想同他计较这些个。再说,自己也不是个在银钱上一味吃亏的人。
陈嫂却一边打点还乡的行装,收拣起来,哪一样都舍不得扔。家里的其他物事,总觉得这张桌子才是去年置办,那样灯架还是今春置办,便是那扇屏风,也道是初夏才购得。如今又要变卖 或者舍弃,以前的钱可就是打了水漂。手里不停搬这个拣那样,嘴里一边念叨:“唉呀,早晓得,就不买了。要是晚买个几个月,也不会花这笔钱了。真是,当初没从曾家搬出来,也许便不至于再买得这些,如今所有一切家什全齐备了,却又要……”
转头见小姐正站在门外,笑呵呵地道:“陈妈,不知情地还以为你是极不愿还乡呢……”
陈妈脸上发红,心想可不是,自己听了是第一个大声说“好”的人,如今想想,其实还是在这里过日子,清静啊。说来说去,还是如小姐所道,是真舍不得这里。“小姐,我……我这也只是发愁,这些家什也不能搬回去,要是同这房子一起,那是贱 卖 啊,就是白送了。真正是可惜了……”
文箐看着她一脸愁容,宽慰道:“这倒无需发愁。到时乡下房子盖好了,反正这屋子也需发卖 ,便把这一应家什都拉了过去便是了。再不济,曾婶家,肯定是能用上的,便是隔壁邻里,哪样都能送人。”
陈妈把东西又轻手轻脚放下来,高兴道:“哎哟,小姐不提,我还真是发傻了。可不是,乡下的房子一建好,就是空荡荡的。到时将老爷同夫人的灵柩起运过来,再让那些雇农把这些运过去,还真是一样也没丢了。小姐,果然是当家有道啊。”
文箐看着屋里每样物事,哪样用得不长,可是哪样也好象都有那么一两分感情。也不禁发怔。到了苏州那边,只怕家什又会不一样了。
陈嫂又叹口气道:“唉,小姐,不是我说丧气话啊,这真是‘家搬三次穷啊’。这家什一搬动,摔了哪样,就是缺了腿或者断了榫,还是费钱费力的事。咱们这也搬过不少次了……不过,也好,如今啊,也算是真正要归家了……”
文箐听着她的感叹,想着这些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一次赁房到买房,再到下次赁房买房,多少花费,多少精心布置,往往一件事,便全都将这一切归于零。
陈嫂见小姐发呆,怕她想起不好的事来,只得道:“既然小姐给我出了主意,这些家什我也不用找人卖 了。我这便去张罗着迁坟法事需得置办的物事,小姐不如去陪陪姨娘或少爷?或者去夫人留下来的那些物事里,找找哪些贵重的,可要归置到哪个箱笼里?”
文箐想陈嫂这是给自己找事做,分散一下精力。想想周夫人的遗物都在杂物间里堆着,如今也是时候该清理好了。
姨娘那边,每逢周成来时,也不出门,只在屋内开始抄经书,半点儿不打听这些事,有时闭目坐那儿,好似入定了一般。可是他一走,便在房里同儿子文简说起来,一说便没个完,些须小事也一再交待。好象是生怕说少了。
对文箐亦是如此。文箐每听得,心里一阵阵痛。什么叫生离在即,这便是。而且无法预料日后能否再见。想到这里,只扭过头去,憋住泪。
文箐回房,姨娘倒是无事,只坐在床前看儿子一脸睡容而发呆着。她也怕姨娘心思过重,想来姨娘也是极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便邀姨娘一起去收拾箱笼,姨娘倒是二话不说,立马就整了衫子嗖了女儿一起费力挪动这些沉物。
二人力小,空间又窄,好不容易清得两箱物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文箐一屁股坐在一个箱笼上,擦了把汗道:“还真累。”抬头见姨娘脸上亦汗迹斑斑,情不自禁就起身踮脚捏了帕子过去抹了一下。
姨娘静静地呆立在那儿,等文箐帕子离开,一脸满足,双眸隐含泪水,道:“箐儿,有你,姨娘觉得这日子真好……”
文箐听了,心里发抖,垂了头,想不出什么话来。倒是姨娘拍了拍她小手,若无其事道:“咱们打开夫人这个箱子,好好清检一番。有哪些物事,总该列个单子,在不回程中,丢了哪样,都不晓得。”
文箐哑声道:“好……你来写,我来念。”
娘俩便这样,看似安静地整理物事。偶尔整理到一件物事,便免不了相互故意往高兴的往事里说得几句,好似幸福便会因此一直延续一般。
也不知是说到哪样事件了,姨娘却叹口气,扯起了旁的。“箐儿,姨娘这一生波折甚多,实是无甚可教你。唯有一两句夫妻相处之言,虽是念你尚小,可是却不得不讲。我虽不理家务,可是人情冷暖一事上,却是体会极深。夫人同老爷,虽是因有我之故,可是后来我又想,只怕是夫人过于好强。你爹那人其实性子倔,自己认定的事一定要办到。老爷曾对我说过,夫人虽长老爷几岁,年少新婚时,仍不免把他当孩子,却不知男人也需得……”
姨娘顿了顿,见女儿眨眨眼,有心些话说来实在是早,可是不趁眼下团聚时候说,日后可还有机会说不成?也不管女儿能不能听懂,只是一反常态,讲了下去:“不懂,你也需记得这句:对于未来夫婿,你只管用一个字‘柔’。再刚再强的男人,也终归屈服于此。夫人同老爷,年少时要是少点‘刚硬’,只怕是针插不进水泼不了。便是我再好看,又如何?我能入得老爷的眼,得了夫人的怜,除了遭遇和这张脸,想来也只有我历难后,不得不低声下气做人。我没带给你好处,除了样貌,只是这有时亦是坏处。想想我这二十多年,也是这张脸才让我落得如此。可是没有这张脸,我不晓得老爷是不是也会看我?”
文箐是真没想到姨娘对周大人与周夫人的关系进行过这样的总结,虽不知他们三人的情路之事,不过由这丁点的话以及周夫人办事来看,确实是常常有些强势,也许在周大人眼里,更象一个年长的表姐,加上多年从幼时起的关照,已习以为常。哪里会有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神秘的吸引力?而姨娘总是弱弱的样子,无不让周大人怜惜,便是周夫人亦说不是她错处,加上她经历坎坷,男人的英雄情结很容易滋生爱意。
姨娘这番话,在当时,对文箐确实触动很大。前世,她认为自己个性很好,绝不为任何人改变半点,不轻易退让,同周夫人又何其相似?如今姨娘说的小女人姿态,让她不禁三思。及至后来,她才发现,那日这番对话,对她影响极之深远。
房子倒是很建得很快,没几天就到了上梁的那天。陈嫂想着把这些迁坟的物事也该一起送过去了。那边的道士及法场也该准备妥当才是,毕竟马上就要到了迁坟的日子。便同文箐合计去一趟常德准备这些事宜。
文箐道:“放心,你去吧。家里如今有三伯这个男人天天来坐一坐,倒也不怕外面有滋事的。再说,其他事有厨娘帮应,再说咱们还有曾婶他们一家可以支应,吴七又近在不远,真有事,也可照应。你无需着急,路上一切小心,不要出意外便是了。”
陈嫂终究是不放心,临行前,看着周成所在的厢房,低声同自家小姐道:“小姐,不是我说成老爷的坏话。这人虽住客栈,可是时不时又来咱们这处过夜。我实是不放心。想来想去,虽然没发现这人有什么不正经。可是无风不起浪,记得以前在周府听人说过他有不好。只是我见他对姨娘是半点儿不带多看一眼的,想来不是这个……毕竟知人面不知人心。小姐,还是多一个心眼,别让他同姨娘……”
陈嫂想着的是自己打小随夫人便在北京住,在苏州大族里呆的时间不太多,后来又随老爷到任上,对苏州族人,了解真是相当少,也只是人头面上能认得几个五服内的近亲罢了。至于族内男人的人品如何,作为女人处于内宅中,离得远,听不到外间的事,也实在所知不多。
文箐明白陈嫂的意思,就是让她尽量不要使周成同姨娘相处一室,没什么事,只怕也不好。毕竟在这个时候,要是传了不好的话出去,这一回族里,岂不是更让姨娘连当姑子的机会都没了?
这周成也是,天天来家里吃两顿饭,文箐是不在意,毕竟人家是因为自家的事来帮忙的,可是偶尔又来住一晚,却是说也说不得。真是有些膈应。这事也不能多说,他一是长辈,另外按他所言“亲戚间多走动自然亲近”却是辨不得,毕竟回苏州还要请他周旋。
“我晓得。他若万一过来,到时他的房间里,我去料理便是。不过三五天的功夫,我们便也要过去给爹同母亲操办迁坟之祭,你且先去安排。我们随后便到就是了。我找吴七陪同,有他在,自是多一层防备。”文箐宽慰道。
陈嫂仍有些不放心,道:“对,找吴七便是了。我现下便同他打声招呼去,再去曾家娘子那儿关照一下。反正你最近给她配药膏,她总得多来往。要不然你同姨娘还有少爷便同我一起过去吧。”
文箐想想工地上那么多男人,姨娘这份颜色,就是不出门,可是只要下了车进屋,那也会被不少人盯着,对于姨娘名声来说,实是不太好。便道:“房子如今没盖好,你也晓得这个时候,姨娘要抛头露面,还不被指指点点,没话也非得传出一两句来?三伯又紧跟着。咱们连地方住的都没有。最后反而惹了一身臊,好事成了坏事。我看,还是瓦盖好了,把屋里平整平了,腾空了,能打个地铺就成。不差这三五日,我们过去,也能有个落脚之地,到时工人也少了,主院离雇农地方亦有距离,不用担心人家说三道四。”
陈嫂觉得小姐所言有理,现下真是招不得一点闲言碎语的时候。不过仍然心里惴惴不安,不免再三叮嘱后,一脸担心状地上了车。心里还在想,上次怎么就同意栓子与他爹一起去乡下了呢?要是留着一起陪少爷,多少家里也有儿子看顾,心里能放心些。
有时,人的直觉是对的。事情在陈嫂走了三天后发生了。
唉,真是不幸。前天过生日,做饭。
然后听到外头有异响,一惊,手一抖,刀正好落下,砍伤左手几个手指头。
这几天翘着“兰花小指”在戳键盘。
什么叫十指连心,我这疼的……
过生日没吃成饭,倒是吃了荤。
左手食指经常被刀砍,倒是习惯了。这次,一下子伤几根
前传131章 事前——陪吃
接下来写的很有些灰暗,尤其是这章完以后。非是本人心里不高兴,实是故事发展需要。
另外,正文这几天等手指一好妥,会加速写。有亲要是乐意,请给起名无能的我也想想一些角色的名字吧。咱也没别的,我就加“经验分”,一个名字奖10分经验,如何?
如:黑漆,栓子,小豆子的大名;还有文箐小姑妈的小名,大名。她的小未婚夫姓沈,要小名……总之,还有归家一路见闻中中色人物……
那天中午,周成又来吃饭。
文箐心里有所厌烦。
家中无男子,对于这个族伯,姨娘又不能与他同席,总不能晾着他一个人吧。想想以前还是陈嫂立在旁边专门侍候他一个,有时自己也作陪,只是自己实实不想与他单独吃。说不清原委,反正她感觉同周成吃饭,真的还不如面对吃饭时面对鸡圈。
于是想请了隔壁的大叔来陪同,结果周成拦住了,道:“何需叫得旁人来得了这便宜。”
文箐客气地对他道:“侄女只是想着三伯一人用饭,难免孤寂了些。还是去请隔壁叔伯来作陪,吃得热闹些,便也算是侄女的一番心意。”
周成却拉了她的小手,阻住她往外走的身子,道:“嗳,箐儿既知三伯一人吃得实是闷,不如就在一旁也用了,算是陪了三伯,三伯我自是吃得高兴。何必去请甚么外人?”
文箐十分反感从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嘴里叫出来的“箐儿”两字,总觉得有那么些说不清的意味。不知何时,他不怎么叫“侄女”了,反而也同姨娘一般好似极亲热地叫“箐儿”,用的还是苏州腔,实是绵长得很,让人难受。虽然是长辈这么称呼,可是自己同他实是不熟得很,也没必要亲厚成这样。当然,也许人家不这么认为,她也不能因为一个称呼而翻脸。
此时要走,他却不放手。一时无奈,文箐被他捏痛了小手腕,只得点头道:“那好,我请厨娘过来帮着三伯添菜添饭,我便叫了我弟弟一起,在一旁陪了三伯便是。”
文箐从姨娘房里把老大不情愿的文简拉了过来作陪。文简对这个三伯没一点儿好感,因为晓得就是他一来,全家才不得不回苏州那个讨厌的地方,便直觉地连带了这个三伯一起讨厌上了。尽管周成对他面上倒是三分笑意,可是他从来只低着头叫一声:“三伯”了事。
孩子的心,有时非常敏锐。
文箐又去请厨娘邓嫂,同她交待了几句。邓嫂会意,道到时一定借机行事。
到了桌上,吃得两口。文箐突然想起,他这次居然没带下人过来,心里也是小小吃了一惊。要是有那人在还好些,也能以此为籍口推了陪饭一事。便问道:“三伯,随您来的那人今日里怎的不曾跟来?要有他在,也好在一旁侍候您啊。我家厨娘是岳州本地人,哪里晓得您好吃哪样菜,只能每样都替你夹一些了。”
周成放下筷子,有些气恼地道:“谁晓得他昨日里干了甚么勾当,居然今早一起身,便是又拉又……”想到现在是吃饭,后面的终于没说下去,改口道,“算了,提起这事就是晦气。不提他了,不提他了。来,箐儿,吃吃这个,你家厨娘倒是做得一手好饭菜……”然后见文简也看着自己,便又夹了一筷子于他。见厨娘杵在旁边,实在碍眼。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同自己觉得欢喜的侄女儿吃顿饭,还有这些多事的人在一边,实在令人不爽。又见她不停往自己碗里夹菜,更嫌她多事,便要打发她离开。
文箐却在一旁道:“三伯。你也晓得家中找不着人来作陪,我手也短,怕夹了菜够不着。也只得请邓嫂来帮忙侍候。还请不要嫌弃。你要赶了她走,我岂不是待客不周。这要到了苏州,只怕我……”文箐站起身,拿了旁边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点儿菜,费力地放到周成旁边专门置菜的碗中,道:“这便算是我给三伯陪罪的。您看,我夹这一箸,实在是手抖,生怕掉在桌上,那便是大不敬了。”
邓嫂在一旁亦细声问候哪样菜合他胃口,讨好地一个劲夸他能吃得出菜式好坏,反正是好话细话不连迭,只捧了周成这位三大爷高高在上,堵得周成也没奈何。
周成见她给自己夹了菜,却是极高兴,一时也不再埋怨了。便很痛快地吃了起来,觉得今日饭菜格外香。不由又看了看文箐,只见她正低头在给旁边文简夹菜,侧颈就露了一点儿白,几根发丝在衣襟下,这黑白反衬,份外清明。
不免有些无酒亦自醉。过后,便又礼尚往来一般,又给文箐兄妹俩夹了菜,却直接往饭碗里送。
文箐想着他那双筷子进过的嘴,又要夹来菜放自己碗里,不由觉得恶心。从来没有过洁癖如此,对他却是直觉地反应是恶心难受。却又推不掉这菜,只得拿碗接了,只是不夹进嘴里,埋在饭中。接着冲厨娘示个意,略略大声假作欢畅道:“邓嫂,你这手艺,我三伯倒是中意得很。这月工钱我便多给你二十贯。快,快给我三伯多夹几样你拿手好菜……”
这饭吃得她心里发呕,好不容易应付完。
等邓嫂这边收拾着碗筷的功夫,文箐将洗脸帕子拧干,递于周成道:“三伯,请用。”
周成接过去,擦了擦脸,是后一边抹手一边道:“我看这几天,行礼也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你呆在家中想来也是极难出得门,必是无聊得狠。不如今次三伯带你出门去瞧瞧岳州如何?”
文箐一想到还要陪玩,寒毛直立,这边给文简亦洗干净手,让他去找姨娘。文简终于能脱向,不用陪这个三伯,立马如脱缰之野马,出了厅便跑了。
文箐在后面叫道:“你慢点,才吃完,跑不得。”转身便对周成,为难地一笑,推辞道:“三伯有心了。只是我要上街,我弟弟却是必也要跟去。邓嫂,你不也还说我家弟弟是跟屁虫吗?”
邓嫂收拾完碗筷,正要出门,听得小姐问话,于是回过身子道了句:“可不是。周家小姐走到哪,这小少爷也是必跟前跟后的。姐弟俩感情实在是好得令旁人羡慕得紧。”
周成想着文简虽可爱,可是如此小,却也麻烦得紧。又见得文箐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正从水盆里掬了水,又放下去洗拭,最后提出来,手指尖上不滴着水,她再轻轻抖几下,水光映着肤色,显得格外的动人。便眼也不错地看着她擦净手,又到旁边架子上开了个小瓶,抹了点物事,两手细细地抹来抹去,越发显得那小手光洁如丝,肉感十足,散发着无比的诱人香味。
“那便带了他去。再过几日,便离了岳州,你们姐弟这次,也算是好好再看看……”周成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也不起身了,只盯着文箐转来转去的小身子,越发觉得怎么看,怎么都让自己不能眨眼。
文箐看了看手,想着自己制的这茶油为主料的滋养液,效果倒是不错。不免就对着光线又晾了晾。可是却正好对上了周成的那双细眯眼,立马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起来。只把手往身后一藏,嘴里更是客气道:“多谢三伯如此体贴厚爱。只是,他小小年纪,却是走不动几步路。只怕反而碍事。再说,如今这家里,行礼大件是收拾得齐整了,只是好些小物事,却还需得认真打点才是。落了哪一样,到时都心疼得紧。不瞒三伯,如今我们过日子且得精打细算才是,比不得三伯家底。”
这边扯来扯去,一个强烈要带出去玩,一个坚持家中有事务要料理。邓嫂已将厨房打点完毕要归家,且道晚上自家家里有事忙,只怕来不了。故此,中午连晚上的一齐准备了,都在厨案食盒里。又问文箐到时一个人热菜可有问题。
文箐忙到院里同她道:“既已做好,你自去忙你家里事。我晓得如何生火,也能做得一两样菜。你也无需挂念这里。”
此时,周成已走出来道:“休得罗嗦,箐儿既让你归家,你且归家去罢。我正要请侄儿侄女上街一耍……”
邓嫂感激小姐的体贴,又见周家这个族伯都发话了,也不敢多停留,忙回去了。周成与文箐又在为上街一事东拉西扯。
最后还是姨娘出来同周成道:“多谢三伯如此关照,只是箐儿还需得帮我整理些物事,明日便要去常德,待到从乡下归来,只怕亦无时间再来收拾。”
周成怏怏不乐地甩了甩袖子,带了一肚子不如意,走了。
文箐长出一口气,关好院门,回头冲姨娘道:“也不知道这回子拒绝陪他上街,算不算得罪了他一回?只是我实实不想……”
姨娘也闹不明白这事,不过她是见文箐不想去,才特意出来的。此时也不免问道:“你不是一直就想上街耍的吗?今次有了这机会,怎的反而推了?”
文箐长出一口气,对姨娘道:“这三伯,也不知葫芦里卖 的甚么药?你说,他又不是有求于我们,用得着今天这么讨好我?我越想越不对劲,真是怕了他。便是陪他吃一顿饭,弟弟都不曾吃好,更何况我?再上街?我可受不了了……”
姨娘仍劝道:“你三伯待你们姐弟倒是极好的,对你亦十分关照。不说别的,仅是千里来接咱们,便是这人情日后到了苏州你且记着。他待你好,我益放心,想来日后在族里还能帮你们姐弟说得几分话。多一个人相帮,便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文箐虽以为此言有理,不过却不能做到对周成感恩,最多也只是表面应付罢了。说不了来原因,只是直觉。他对姨娘只是可有可无,甚至倨傲得很,可对自己却表现得十足慈爱,实在是讲不通。难不成,自己就那么人见人爱?她自认不敢当。
如今他给自己这般好意,于他来讲是长辈,用不着讨好自己。也许,是在算计回苏州后的某些利益呢?虽不清楚这族里名堂,不过她仍是不能相信于他。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结果她这么一说,姨娘也乐了,道:“你这说的甚么胡话?哪有这般说族伯的。他一番好意,到你这里,怎的都成了坏心眼。”说完,自己也叹口气道:“不去也好。你们要上街去,我亦担心得很。”
文箐一下子也被她这一说,想起每次上街都没遇到什么那事儿。心里也不禁一沉。见姨娘直摇着头进了屋里,只好马上跟了进去,道:“我晓得姨娘担心得紧,这不,就留在家里陪姨娘了。”
文简亦在床上翻起身来道:“那个讨厌的三伯走了?”
前传132 事发——变态
这章挺灰暗的。请亲们作好心理准备。胆小的勿要点击了。
姨娘轻轻打了他一下,吓道:“休得胡言那是你族伯日后到了苏州,万万不得如此乱说话小心跪祠堂记住了”
文简给吓住了,一缩脖子,闷闷地道:“晓得了。再不敢了……”不过小小孩子,心里却想道:既如此不好,姨娘同姐姐为何还要自己回苏州?既是个打人的地方,不去,就好了。
文箐听到,亦吃了一惊,问道:“不过是孩子无心之语,难不成真跪祠堂?”
姨娘见儿女这般小,对于世事哪里能懂得那许多,这要以后自己也不在他身了,也不晓得他们要如何艰难地长大。有了这想法,心里越发痛苦。只面上道:“这是不敬尊长,不分尊卑,非议长辈。如何不是一条罪状?只怕板子也免不了。你们小,便是手板上挨上些打是肯定的。跪祠堂,再上门告饶……到时你们没有大人替罪,就是陈嫂也免不得一起挨更重的板子……大家里的规矩,哪样都行差踏错不得……”
文简认认真真地听着,半点儿不敢再动。好象动一下,便要挨打一般。文箐见他这般可怜,不免安慰道:“无事。咱们到时不出自己的小院子,不去多理会人家的事,再说,还有姐姐会看着你,不让你犯这些小错的。”
姨娘亦摸着文简的小手道:“日后到了苏州,切记,定要听姐姐同陈妈妈的话……不得胡来……也不得任了性子哭闹。一个人不要乱跑,只在自己院里呆着,不要同兄弟们争吵……”
文简可怜兮兮地道:“晓得了。姨娘,你讲过很多次了。我都背得了……”
姨娘便道:“我是怕你一不留意,忘了。现在再讲一次……要不,你好好背来给姨娘听……”
文简背完,末了还想着周成的事,问道:“那个……三伯晚间还来吗?我不想同他一起吃……”他是记住了,不再将“讨厌”这二字。
文箐心想,他要来,文简不愿陪,自己更不愿。看来,晚上只能去找吴七来帮着挡一挡了。
也不知周成是不是晓得厨娘晚上不来了,所以到了晚间,也不曾来。娘仨只好简单吃几口,给他留出来,放在灶间。
一直到了二更了,也早该入睡了。姨娘带了文简睡在里间,文箐在外间刚要脱了外衫,突然想到院门只是虚掩,一直还未上栓。
且在这时,便听到院门处一阵响动,不会是门没关,便真来贼了吗?吓得她也不敢开门出去,只张了耳朵,屏气凝神细听动静,接着传来的是厢房里一阵乱响。
虽然胆战,不过仍然惊疑中悄悄支开旁边的窗户,露出缝来。清淡的月光,洒在地上,远远的,院门被推开,在晚风中吹得一晃一晃的。左面,厢房里,却是黑漆漆的。
文箐心道:“不会是来了贼吧?还是周成又来了?”前一个想法让她害怕,后一个设想觉得极有可能,稍安了心。忙起身去点了气死风灯,又回转身子取了枕下的那把匕首。
姨娘亦听得动静道:“院里何事?”
文箐哄道:“无事。可能是三伯喝醉了,撒酒疯了。我提灯去瞧瞧。”
姨娘不放心道:“我陪你去。”
文箐想到陈嫂的嘱咐,哪里敢让她陪着去?去了岂不是麻烦?便急忙道:“不用不用。姨娘你过去亦不太方便。我且看是何动静。你要是担心,在这门边瞧着便是了。”
姨娘起身披了件夹衫,一边套着,一边迈步跨了出来,真站到门口来,冲女儿小声喊道:“你且去瞧一眼,不要进去。若是你三伯,去看看是何究竟,只是别把那边门关了,我可看不见里头。万一是小贼,那咱们便在院里喊上几嗓子就是了。”
文箐没想到姨娘也是怕进了贼。想想也是,每次陈嫂听到外头有个风吹草动,第二天都在院里道:“唉呀,昨傍晚院门也不知被谁家狗 碰了一下,吓得我以为来贼了……”这话便进了文箐同姨娘的心。女人,就是没有力气,所以格外害怕这事发生。
文箐提了灯,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看着厢房门也没关严,在外面叫了一声,同时也算是给自己壮胆:“是三伯吗?三伯?我是文箐啊”
里面一声“箐儿啊……”然后又是“噗通”一声,看样子是撞倒了甚么物事了。不过确实是周成的声音,只是感觉有些醉意朦胧的味道。
文箐冲姨娘方面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指指房门,也不知她能否看清,反正是告诉她不是贼。姨娘便朝外又走了几步,在廊下站定,道:“到底是何事?你且开门去看看。不是贼,便也放心些。”
文箐朝里喊了声:“三叔,适才是怎么了?屋里怎的不点灯,看不分明啊。可是要帮忙?你能找到火石吗?”
周成在里面道了句:“我哪里晓得火石在哪处?”
文箐不想进去,只站门口道:“你摸一摸桌子,陈妈定是将这些放在桌上。”
周成痛哼一声,道:“箐儿啊……三伯我摔倒了。唉哟儿……怕是扭脚了……能进来扶我一下吗?呃……”似是打了一个酒嗝。
文箐收了匕首,推门,就着自己手里昏黄的风灯的光线,见到的是周成坐在地上,满身酒味,看来是醉得不轻。
如今天寒了,要是放任他在地上睡一觉,肯定会着了风寒。要是往日,她大可装作不懂,放任不管。可是明日要去常德给周大人夫妇迁坟,还得请他去主持,现下还真不能让他有个头痛脑热的。
只好迈了脚步,进门,硬着头皮朝这个酒鬼走过去,关心地问道:“伤得厉害?能起来吗?”
屋里暗得很,只得把风灯罩取下来,凑近桌上的灯,点着了。这灯是一盏托三的款式,所以屋里一下子变得亮堂些。只是她一转身,差点儿绊倒,才发现身后亦倒下了一把椅子,只得扶了起来,把点好的灯小心地端到床边几上。
周成双眼迷蒙,看着文箐端着灯盏十分小心地走动,小小身影被身前的灯光拉得细长,倒在地上,旧上风灯映出来的影子则映在墙上,随得她迈步,便如迎风细柳一般十分婀娜。真正是灯下看美人,好看得紧。
眼里有美景,嘴里却哼哼道:“痛得很,起不来了。且扶我一下。”
文箐也不知他伤情到底如何,可是也实在不想过去给他按摩伤,只好凑过去,把椅子拉了放他面前道:“只怕我身子小,力气亦没几两,扶不起。家中陈嫂不在,没个人相帮。三伯且一边扶了这椅子,慢慢起来吧。我记得家里有伤药,我去找些来。”
周成见她小脸光洁,还有细细的绒毛十分煽情地在灯光下毫离若现。哪里舍得她离去,便非得让她帮着搀起来,才让她去取药。
文箐不疑有它,想着他要是真伤得厉害,那可如何是好?又见酒醉的人是道理可讲的,自己争不过他,只能想法让他先起来。问他道:“三伯,伤的是哪只脚?这椅子放这边可是对?”
周成坐在地上,耍着赖,愣是自己不起身。看着她凑拢过来,大大的乌黑眼睛,还有长长的睫毛,小巧的嘴艳艳的,心想这人怎么能长成这般好看?一时心痒得实在难受。随手指了一只脚道:“这只。”
文箐还没侍候过酒鬼呢,对他呼出来的满嘴酒气实在反感。此人虽没有大吵大闹,可是有点无赖。明明给了椅子他扶,还非得让自己去搀了才行。哪里有这么可恶的长辈?
不过一想眼前这人如今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还要求他办事。他在自己家里摔倒,便是同自己无关,自己要是不管,一等他酒醒,还不知他如何训自己同姨娘,连带以后到了苏州,只怕会在一众族人面前给自己穿小鞋,讲难听话。
她生活得这二十多年,历来顺遂,何需得委屈求全,放下所有颜面去低声下气求人?如今为了周家,也只好一咬牙,弯身道:“三伯,我扶你起来……”
周成抓了她的手,白天所见是光洁润如丝,如今是摸在手心,只觉得真正是细嫩得很,人说柔弱无骨,其实还是小孩的手真正的软乎。可惜自己手里的那只小手不如自己的意,愣是不听话,使劲要抽了出去。一时也觉得好玩,要放不放,最后又怕她恼了,一时生气离开自己也不好追,便也只得放了。慢吞吞作势要起来,把一只胳膊搭在文箐肩上,头却凑在她头上,闻着女童的清香,全部体重便压了过去。
文箐被压着,都快趴到地上去了,幸亏撑在了旁边椅子上,只觉得脖子上死沉,自己小身子快压折了。一时也急了,嘴里只好喊道:“三伯,你……扶住……椅子……我撑……不住……啊……”
可是周成却突然疯魔起来,见她挣扎着要逃出自己怀抱,更是不管不顾起来,一下子反而更加抱紧了她,嘴里喃喃着:“真香啊怎的这般美得紧呢箐儿,我可是想死你了一见你,便是中了魔,睡也睡不好,也只在你这里才吃得香。可怜我前几日只能看着,也没法让咱伯侄俩有机会亲近亲近……真是想得不成了……”
文箐吓傻了
这,这,这周成是个变态!他妈的是个恋童癖!
前传133 杀了人
话说,文箐脑子都不带转了她真的被这个词吓呆了。
可是周成手却一只手环着她双手束紧了,两条腿亦夹住了她的一双小腿,整个人蚕裹一般抱紧了她。鼻子死劲从头上嗅到脖子衣领处,沉醉地道:“真是小美人好看得紧啦……”
此时,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亦开始伸进文箐衫子里……
文箐毛骨悚然,叫道:“放开我”全身开始挣扎,可是她越动,越觉得背后那恶心物事顶着自己,而且自己越是动,对方越是兴奋。甚至于对方嘴都印在自己脖子上,她恶心得要吐,急得不成。
想从言语上劝阻对方,可是对方根本不管不顾,兀自沉迷起来。周成抱得太紧了,力气太大了,她死命也挣不开。眼见着衫子被他扯了,上面周成的头亦压了下来,她吓得只好大叫:“姨娘姨娘”
周成是不是真醉不知道,反正这时也明白过来,有些紧张,便急着捂了她嘴,一边抱紧她往床边走,一边狰狞地道:“别怕,三伯会好好疼你……别叫了,叫了你姨娘过来,也帮不了你……”
看到文箐睁着的那双黑眼睛里,闪现着十足的恐惧,小脸因为紧张而份外红艳,一时便觉得格外兴奋,这吸引力比他家里的小丫环的柔顺可要致命得多。
姨娘在那边早就急不可耐了,女儿进去虽不长,可是没个声响,实是担心得紧,早就悄悄移步往这边廊下走了。现下一听到女儿急声叫唤,道是不好,别的也顾不了,急急迈着小脚,扑了进来。
等看清了里面情形时,大惊可是直觉地,嘴里叫着:“放开我女儿”同时,身子早就先于语言,往前一路小奔,冲了上来。
此时周成早把文箐按在床上。姨娘便去拉扯,可是她那点儿力气哪里拉得动
周成反手一肘子,便把这个柔弱的女人推倒在地,连带着碰倒了旁边的椅子,硌在姨娘腰下。
文箐见得有一丝机会,双脚动不得,一只手却挣了出来,朝周成脸上狠狠地一抓。
周成吃了痛,手下劲松了一下,骂道:“小表子,野得很大爷我不好好教训你不行”双手就去抓文箐那被解开的裤腰带。此时他心事没得逞,还遭了反抗,一时更是情急,加上酒醉效果,哪里还有理智?只急红了眼,非得把事办成不可。浑然忘了被推倒的姨娘。
文箐得了机会,提脚狠狠踹了过去,只是没有出现预期的结果,因为她裙子下的小裈一下子被周成拽到了膝盖处,使得没有再往前踢的可能。反而是周成得了便,差点儿让她一脱到底。
文箐这时急傻了眼,侧脸,看到床上掉出来的匕首,一下子便拿了起来,拔了鞘,朝着周成扑过来的身子比划,狠狠地道:“你不给我活的机会大不了大家都死”
周成反而大笑道:“你还真是周弘的女儿,这性子同他倒是像好啊,我看你杀不杀得死我”一边说,一边就过来夺匕首。
说实话,文箐双手死死地握紧匕首,可是手还是抖个不停。不过是吓唬他罢了。可是坏人不怕,怎么办?
周成把文箐的腿按住,使劲儿拖过去,一边拖,一边免不了在文箐细嫩的腿上摸上一把。文箐觉得骨头都被他抓痛了,可是更觉得恶心,羞辱不堪。只是奈何自己力道实在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姨娘这时反而勇气更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地上很快爬起来后,见到旁边有个小杌子,二话不说,抱起来就往周成腰上砸去
这腰可是重要部位,受这一痛,然后是往前倾身。好死不死,便直接压在了文箐身上。“啊……”
等文箐感到身上沉重,双手被压在下面根本抽不动时,也吓傻了。可抬眼只看到周成皱了一下眉,叫了一声痛,想来没刺中要害。
姨娘却死命地想来拖开周成,却被周成一手狠狠地摔在床沿上。然后他起身,一只手按着被匕首划破的腹部,看了一下伤。显然是压下来的时候,只压到文箐手腕上,不是直接压在匕首上,才只划了一条口子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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