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泪花落(师徒) 作者:rouwenwu

    在人前人后那些不易让人察觉到的小动作，昊玄募地心如明镜。

    那个丫头，在失忆之前，也是喜欢着他的吧。

    终于将一切事情都理得通顺，理得明了，昊玄的心里却是更加地复杂了。这难道就是天意么？可这个玩笑，老天爷似乎开得也太大了点吧。

    扔下了堂内真叹气的两人，易云洛走向了正殿，看都没看慕容亦寒一眼，拉起梦汐就往外走：“跟我回去！”

    任凭师父将自己带出了正殿，梦汐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她的心里真的好乱啊，回去也好，让她静一静吧，让她好好想想。

    ……

    不出半日，易云洛出手打伤慕容亦寒的事情，就在整个天清传得沸沸扬扬。众弟子大都不明所以，但却发挥着八卦的本性，明着不敢询问，暗地里免不了一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夜已深，漆黑的夜空终于得以片刻的安宁，静谧幽静。

    正在这时，天边划过一道七彩的弧线，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宁静。万籁无声，幽凉深邃。

    “我让你办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她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应该不会再缠着尊上了。”

    “很好，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昨日慕容亦寒带着梦汐下山的事情被尊上知道了，他今天在正殿上求尊上将梦汐许配给他。”

    “哦？还有这事……那他呢，他有什么反应？”

    “这……尊上大怒之下，出手打伤了他……”

    “哼，他果然还是在乎那个贱人的！”

    “……还？”

    “哼，不该你问的就别多问，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是，主人……主人，那你答应我的事情……”

    “你放心吧，只要一心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答应你的，也自然会做到。”

    “多谢主人。”

    “这个给你，继续给那丫头吃，不准停。哈哈哈，这一次，我非要让她永世后悔，看她还拿什么来跟我斗！”

    第八十八章 七绝神伤

    抱膝在榻上坐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馨蕊来找她时，梦汐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梦汐，快来吃点东西吧，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糕哦。”馨蕊笑盈盈地提着食盒走进了屋子。

    梦汐苦着脸走了过去，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手枕着下巴，眼睛红得跟只小白兔似的。

    馨蕊推推她：“怎么了，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烦恼？”

    梦汐木然地点头：“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通，师父到底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就算不答应，他也不该打师兄嘛，还下那么重的手。”

    “也许是因为师兄没有经过尊上的允许，擅自带你下山，尊上担心你会出事，心急之下才出手的。”

    梦汐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好像又不是。师父昨天离开前还好好的，如果生气了，不会那么平静的。而且他是在师兄求亲之后才打伤他的，我总觉得他生气一定是有别的原因的，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师兄到底哪里惹到师父了……”

    馨蕊安慰她：“我想尊上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梦汐撅了撅嘴，都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了东西就会好了，可是现在最爱吃的就在眼前，她却连吃的食欲都没有了。

    “梦汐，你也别太在意了，虽然尊上没有答应，但是掌门和师父都已经应下来了呢。”

    “你说什么？他们答应了什么？”梦汐有点反应不过来。

    馨蕊浅笑：“当然是答应你跟师兄的亲事啦！昨晚掌门和师父师娘商量了很久，我也是刚刚才从师娘那里听到的呢。”

    “他们……答应了？”梦汐有些诧异，怎么她都不知道？“那师父呢？师父知道吗？”

    尊上昨天带她回来之后也没有再出去过，所以，他应该还不知道吧。只是……

    馨蕊想了想：“你忘了昨天尊上、掌门和师父去后堂商量了很久，我想应该是尊上授意的吧。毕竟尊上只有你一个弟子，这好歹也是你的终生大事，绝对不会这么草率就轻定的。”

    师父他居然答应了？

    莫名的，梦汐的心里有些泛堵。看着眼前那叠翡翠般晶莹的绿豆糕，突然有一种想把它们捏成粉末的冲动。

    馨蕊拍拍她的手，笑道：“好啦，别再愁眉苦脸啦。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不过不用担心，你和师兄的亲事师娘也乐得其成，定会操办的很好的！师兄对你那么好，你一定会很幸福的！所以啊，你现在只要乖乖地养好身体，然后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看着馨蕊笑得很开心，可梦汐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馨蕊，你也希望我嫁给师兄吗？”

    馨蕊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笑颜：“那是当然了，师兄那好又那么优秀，天清有多少女弟子偷偷地喜欢着师兄，可师兄的眼中却独独只容下一个你，就连凌薇也看不上……”

    馨蕊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可梦汐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真的，要嫁给师兄了么？可那只是她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并没有考虑清楚，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心急呢？

    见她依旧皱着眉，馨蕊轻声问道：“梦汐，你该不会是不想嫁给师兄吧？你别忘了，这可是你亲口向尊上提的啊。”

    是啊，不管她是不是冲动，不管她有没有考虑清楚，可那句求师父成全的话，的确是她亲口说的。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就算她想改，也来不及了。

    “那婚期呢？在什么时候？”梦汐闷闷地问道。

    馨蕊轻笑：“就知道是我多想了，你看把你急的！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听师娘说，等师兄的伤好了，最多只要三个月，便让你们成亲。”

    “这么快？”梦汐惊道。这事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嗯。”馨蕊止住了笑意，“师娘说离魔君的二十年之约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了，他们怕以后会出什么变故，所以趁着现在，就替你们把亲事给办了……”

    沉默了一会儿，梦汐静静道：“馨蕊，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垂下眼帘，掩上的门的时候，馨蕊搭在门框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又在房里闷了半个多时辰，梦汐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琴音。有些纳闷地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没想到琴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凝神聆听，好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这霜云殿没有别人，难道是师父么？

    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梦汐急急地循声而去，果然离院子越近，琴声就越响。放慢了脚步，梦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不远处的竹亭下，那个白色的身影渐渐地进入了她的视线。他正背对着她，盘膝坐在竹亭中间，如墨的黑发随风飞舞，周身萦绕着一圈微弱的银色光晕。

    满地的桃花如同花海般，铺满了整个院子。在他的琴音下，还有无数的花瓣自树上飞落，漫天飞舞，就仿佛下了一场花雨，美得令人窒息。

    梦汐慢慢地向他走近，轻轻地伸出手去，将一片花瓣握在指间。放下鼻下低嗅，熟悉又亲切的气息让她微醉。

    “师父？”意识有些模糊，梦汐跪坐在了易云洛的身边，凝视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着自己的心，忽然一股莫大的悲哀自心底生出，苍凉而无力。

    她身边的一切正在一点点地消失，先是远处的天清群山，然后再是霜云殿，满院的桃树，竹亭……都一一地从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接着，是师父……

    他也要消失了么？不要啊，她不要师父走，不要看不到师父，不要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这样想着，梦汐整个人仿佛着了魔似的向他扑去，双手紧紧地缠着他的腰，拼命地摇头。

    琴音戛然而止。

    周围的一切又开始逐渐地恢复原貌。

    刚才发生了什么？

    意识慢慢地恢复，梦汐茫然地抬起头，摸一摸自己的脸上，那冰凉到让她整个心都感到寒意的是什么？

    是泪水么？她怎么突然哭了呢？

    可似乎还不止这些，指尖突然感觉到一种粘稠感，手指轻移到面前，梦汐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

    这，这是……

    “师父！”仿佛一盆凉水淋下，梦汐顿时清醒了过来，抱着易云洛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怎么会，怎么会……”

    伸出手去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可为什么擦不完呢？梦汐使劲地替他擦着，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可那血仿佛源源不断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尽，好像在跟她比到底是谁流的多。

    满眼都是触目的红，连易云洛胸前的衣服上都染上了大片的红色。不断沿着白衣渗开的鲜血犹若一朵朵竞相争放的红莲，在她的泪水的灌溉下，越发地娇艳。

    “师父，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梦汐边哭边摇着易云洛，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顿时涌上了心头，“师父，你醒醒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汐儿错了，汐儿不该惹你生气的，不该不听你的话的！你快点醒来好不好，不要吓汐儿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汐儿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气你了，你让我留在霜云殿我就哪也不去，你让我待在房间里我就永远都不出去，你让我……让我，让我嫁给师兄，我就嫁给师兄……”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怀中的人轻咳了两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满脸疲惫之色。

    “师父，你醒了……”透过迷雾的双眼，梦汐欣喜地望着他。

    见她不回答，易云洛推开了她，慢慢地坐起来，用清冷却带着沙哑的嗓音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眼泪停了下来，梦汐无力地坐在一边，盯着自己衣袖上大片的血迹。

    她真的要嫁给师兄么？她想说不是，她想说她还没想明白，还没考虑清楚。可是，这不是师父的主意么……

    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吐血，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这么问她，那一定和她有关吧。她已经惹得师父生气了，还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可以再忤逆他呢？

    既然是师父的主意，那就答应了吧。只要不再让师父生气，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梦汐的嘴唇轻张，微微有些颤抖。过了良久，才下定决心：“是，我要嫁给师兄。”

    终究还是这个结果啊。

    五百年前她能狠心离开他，将他的真心扔在地上践踏，直到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丝感情。而五百年之后，他好不容易找回了他所失去的一切，好不容易做回了真正的自己，而不再是上古战神的替身，可她却仍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难道他们今生，注定是有缘无分吗？

    哀莫大于心死。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有人爱你时，你一无所知，而在你看清了自己的心之后，那个人却要永远地离开你。

    这一次，易云洛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挥袖收起了七绝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只留梦汐一人呆坐在竹亭下，衣袖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脸上的泪水也干了，余剩两条浅浅的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章的计划貌似木有完成、因为接下来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转折……本来还想写下去的、可素……俺要考试了啊啊啊啊、、到现在一个字都木有复习（可以说是预习么？默……）在考试的鸭梨之下，真的是没法专心码字了……不想仓促地写、因为这一刻我已经期待了很久了嗷嗷嗷嗷、比乃们任何人都激动啊有木有！！

    不能说会写得很完美，但我希望那是我所满意的转折（或者是过度？），所以……请大家耐心地等我考试之后华丽回归的那章吧~~~~（其实也就两天。）嘤嘤嘤、28号我一定会准时更的！抱拳！

    下章预告：情难自禁、下下章预告：情深意浓……咳咳、你们懂的、我不多说了……

    第八十九章 情难自禁

    接下来的三个月，梦汐几乎再也没有见到过易云洛。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静室中修炼，不出门更不离开霜云殿，就连三尊与八大长老的议事也不去参加。

    昊玄和炎陌因此来过几次，但无论他们说什么，易云洛依旧房门紧闭，不给他们任何的回应，他们最后也都只能无奈离开。

    对天清的弟子来说，他们的尊上就仿佛从这天地间失踪了一般。若不是梦汐每日都守在易云洛的房门外，静静地听着屋内细微的动静，否则连她都不敢确定，这霜云殿除了她之外，是否真的还有另一个人。

    梦汐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从那日之后，她心里总是觉得空空的，似乎缺了点什么。做任何事都不顺心，提不起兴趣，还经常会陷入一种奇怪的沉思之中。

    除了偶尔慕容亦寒和馨蕊来找她，她才会勉强打起精神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易云洛房前的台阶上，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夜，常常抱膝靠着柱子就睡着了。

    梦里经常梦到师父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推门出来了，他对她笑得很温柔，就像那天出门前一样，让她沉醉，让她流连。可每每醒来之时，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不可能成真的美梦而已。

    易云洛不是不知道她就在外面，可那天亲耳听到了她的答案，她的选择，瞬间的痛苦让他恍悟他对她的感情。

    原来他对她，早就已经不仅仅因为她是他故人的转世。斯人已去，如今更重要的，是那个陪伴了他七年，将他从无情无爱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的孩子。而她，也早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他的心底。

    那一张张阳光般的笑脸，那一个个亲昵的举动，那一声声甜美的呼唤，那一丝丝悸动的眼神……往事如风，千回百转，一幕幕地呈现在眼前，让他又如何能够再以师父的身份去见她呢？

    只是，她马上就要和别人成亲了啊……

    可他，却无法在这种情况之下，将他的心意告诉她。

    别说她现在那么怕他，即使是和从前一样，但在她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他可以无惧于应霸天率领整个魔族来征战，也可以无畏于肩负起保护整个六界苍生的重担。可他却独独害怕着她的感受，哪怕只是她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如激流般直冲他的心底，激起阵阵地波荡。

    要告诉她么？只怕等到那个时候，她会更加地怕他吧。毕竟现在他在她的心里，只是师父罢了。

    师父？这个词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就算把整个六界放在眼前，也不及它的半分重量。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后悔过收她为徒，活了那么久，看透了世间的许多事情，他自然知道万物必有因果循环这个道理。过去的事情既然无法改变，但将来却是可以掌握的。

    只是将来……

    易云洛却又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境，而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梦汐和慕容亦寒的婚期一点点地接近，却仍然无动于衷的原因。

    如果可以选择，他相信他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奋不顾身一次。管他什么世俗之见，管他什么闲言碎语，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只想带着梦汐一起，远离这尘世的纷纷扰扰，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避世而居。

    可他不能，也没有选择。情义两全，说起来简单，但真的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他所要肩负的东西太多，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离应霸天的二十年之约也所剩无几了，他不能为了梦汐，而置整个六界于危难之中。这是他的职责，他的使命，是他必须要去承担的东西。

    所以，他徘徊了。

    或者说，他妥协了。

    其实，让梦汐嫁给慕容亦寒也好。至少这样，等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不会太难过。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爱她，照顾她，他也可以放心了。

    即使将来的某一天她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他，也会变得云淡风轻了吧。

    就这样吧，她既然喜欢慕容亦寒，那就让他们成亲吧。

    所以这些日子，在梦汐总是不明所以地守在他的房外之时，易云洛却是没日没夜地催动着自己的内力，逼着自己日夜不停地修炼。

    但修行必须心如止水，可是以他现在的心境，再加上之前为梦汐解开摄魂术以及在七绝琴音下所受的伤，易云洛拼了命地闭关，也不过只恢复了五成的内力，要想胜过应霸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梦汐听到的那些声音，便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急进之后，真气外泄的痛楚。

    终于到了成亲的前一日，因为对此事都有顾忌，昊玄和炎陌虽然急着让梦汐嫁给慕容亦寒，好断了易云洛的心念，但却并没有大肆宣扬，只是在青玄殿的大殿上，简单地布置了一下。

    不过好在他们对这件事并无经验，全都交给了南素衣处理。而南素衣又心疼梦汐，怎么说也是他们天清的两大弟子的婚事，怎能如此草率仓促。便明里暗里也为梦汐准备了不少的嫁妆，至于慕容亦寒的聘礼，相信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补上的。

    凌薇虽有不甘，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可无奈昊玄和炎陌都铁了心地要让他们成亲，心中对梦汐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先是抢了她的师父，后来还跟她抢娘的疼爱，现在又要抢她所爱之人，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霜云殿。

    将嫁衣整齐地放在了梦汐的榻上，馨蕊走到了梦汐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的耳边问道：“紧张吗？”

    看着铜镜中的人，梦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馨蕊打笑：“还说没有，看你这呆呆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啊，总是爱把事情藏在心里，可又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只要一出神，就是这个样子了。”

    梦汐勾了勾嘴角：“是啊，你最了解我了。”

    馨蕊蹲下了身子：“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

    梦汐想了想：“馨蕊，如果我说我不想嫁给师兄了……”

    “不可以！”梦汐的话没说完，馨蕊便扬声打断了她。

    梦汐不解地看着她，馨蕊似乎也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尴尬：“我、我是说，这件事情都已经定下来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提出来，师父他们是不会同意的。而且你们明天就要成亲了，就算你不在乎师父他们的想法，可师兄呢，你也不在乎么？是你当初自己求尊上成全你们在一起的，现在突然反悔，师兄那么爱你，你就忍心让他伤心么？”

    馨蕊说的都对，那个时候师父再三问她到底要不要嫁给师兄，她并没有反对。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嘴角上扬着一抹带着忧伤的弧度：“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啦，不会当真的……”

    馨蕊握住了她的手：“梦汐，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这样，将来她才可以真正地，毫无顾忌地拥有她的幸福。

    梦汐反握住她：“谢谢你，馨蕊。这段时间总是陪着我，你放心啦，就算我明天嫁人了，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眼中划过一丝异样，馨蕊笑着点头。

    等馨蕊走了之后，梦汐走到了榻边，沿着衣领，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地轻抚过嫁衣。

    嫁衣似火，美人如玉。

    可镜中之人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梦汐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冰凉的手指轻碰上脸颊，就连眉心处也带着点点哀愁。

    那如火般娇艳的颜色，灼热了她的视线，却冰冷了她的心。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却在她穿上了嫁衣以后，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激烈。

    红得耀眼，就好像是那日师父流出来的血，深深地刺进了她的眼底，她的心里。

    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壳而出，提起拖曳在地上的裙边，梦汐拉开门，朝着易云洛的房间方向飞奔而去。

    天色渐暗，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忽隐忽现。

    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易云洛的房门外，手在敲上房门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梦汐不知道。只是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她想要见师父。然后便什么都没有想，一股脑地就跑了过来。

    可是接下来呢？她该干什么？她还是不知道。

    明天她就要成亲了，师父却仍然不肯出来见她。也许以后，她再也不会回霜云殿来住了……

    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微动，梦汐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唤道：“师父。”

    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一会儿，梦汐继续道：“师父，汐儿有话想要和你说，我可以进来吗？”

    屋外树叶沙沙作响，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梦汐凝神静听，可平常只要稍一聚神便能听到的师父的呼吸声，此刻却也安静地如同虚无。心下一紧，梦汐再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

    房内，易云洛正安静地端坐在蒲团之上，面目安详宁静。看到易云洛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前襟上点点的血迹，梦汐顿觉不妙，跪到了他的身边：“师父！”

    颤抖地伸出手，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了起来，梦汐慢慢地将指尖放在了易云洛的鼻下……

    收回手，梦汐推了推他：“师父……汐儿来了，你别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可能双更、晚上910点左右、如果10点之后没更、大家就不要等啦~~╭(╯3╰)╮

    第九十章 情深意浓

    “师父……”指尖还残留着温热，梦汐趴在他的膝上喃喃地叫着他，慢慢地将手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在她的手覆上的一瞬间，易云洛的手指微微一动，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修炼地太急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差点把前几天聚拢的真气散去。好不容易将这些四散的真气重新压回丹田，他只是想稍事休息一下，却不小心睡着了。

    梦里仿佛又回到了梦汐下山前的那段日子，她在桃树下舞剑，他在竹亭中吹笛。院内桃花如雨，行云流水的剑招配合悠扬婉转的笛声，让他驻足，让他流连。

    看着她笑颜如花，撒娇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易云洛忽然就很想留在这个梦境之中。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她喜欢他，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人的前世。他们师徒二人在这霜云殿里，日子虽然单调，但却简单轻松。

    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摇晃，一刻也不停地将她在书上看到的那些有趣的事物告诉她，然后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他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才会在她说错或有疑问的时候指点一二。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牵扯，他是她的师父，她是他的徒弟。而这些日子，也只有在梦到这些过往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会感到一点点的温暖。

    不舍地从梦境里回过神，易云洛叹息：“你怎么进来了？”他平视着前方，没有看梦汐。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梦汐扯了扯嘴角，仰起脸看着易云洛：“师父怎么不去榻上睡觉，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他是神仙，怎么会着凉？易云洛苦笑，缓缓地垂下眼皮，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鲜红。易云洛的心下一滞，捉住她的双肩，嘴唇轻颤：“你……成亲了？”

    宽大的衣袍拖曳在地上，梦汐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一直以为师父是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亲的，可看师父的样子，他是不知道了？那如果她刚才没有冲动地推门进来，明天师父会去为她主婚么？

    鼻子一酸，梦汐的眼眶有些湿润。推开他的手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哽咽道：“师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原谅汐儿呢？汐儿知错了，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你不要再生汐儿的气了好不好？”

    感觉到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易云洛心里一痛，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抱她，可终是忍了下来：“你以为我会生气，仅仅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么？”

    难道不是么？

    梦汐抬起头，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朦胧的眸子中尽是迷惘。

    易云洛无奈地闭上了眼，就凭现在还没恢复记忆的她，他还能指望些什么呢？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只是在生自己气，气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想到办法恢复她的记忆，气自己没能在应霸天对她下手前发现阻止，更气自己一心只想着要教训慕容亦寒，却将事情弄到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梦汐低着头咬了咬唇：“师父，我明天就要成亲了，你会来吗？”

    易云洛皱眉不语。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梦汐继续道：“成亲以后，我就要搬去青玄殿住了，以后汐儿就不能一直陪在师父的身边了……”

    易云洛仍然不说话，只是眉心却拧得越来越紧。

    是啊，她如果嫁人了，那么霜云殿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霜云殿，没有她的霜云殿，是怎样的呢？他好像记不清了啊……

    “师父……”梦汐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摆，声音轻得就像蚊子在叫，“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这里，也不想离开这里……师父，我可不可以，不嫁给师兄啊……”

    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虽然知道师父一定不会同意，可她却仍然想试一试。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复苏，一遍又一遍地冲破束缚，唤醒着她沉睡的记忆。

    “你……你说的，是真的？”颤抖着双手将她正对着自己，易云洛不敢相信那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

    是他幻听了么？她不是一直求着自己成全他们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说，她不想嫁了？

    心中突然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易云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双眸中尽是渴望。

    “师、师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梦汐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不是又生气了，可是好像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样。

    “你说的可是真的？”见她愣愣地看着他，易云洛迫不及待地又问了一遍。

    垂下了眼帘，梦汐抿了抿嘴，再次抬头的时候，坚定的双眸亮若星辰，连带着此刻易云洛眼底的那一抹黯淡地星光，也照得明亮如虹：“我不想嫁给师兄，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师父，永远都不离开。”

    梦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害怕，没有后悔。因为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易云洛仰头深吸了一大口气，下一刻，仿佛终于排除了所有的顾忌，将一身火红的她横抱起来，一阵风似的飞向了天际，飞离了天清。

    当完全没有准备的梦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在了万丈的高空，风擦着耳廓呼啸而过，梦汐下意识地搂住了易云洛的脖子。伸出头向身下看了一眼，立刻又缩了回来：“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易云洛勾了勾唇角，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笑。

    完全忽略掉了他说了些什么，梦汐只是呆呆地看着师父的笑颜，愣愣地出神。片刻之后，梦汐似乎清醒了一点，伸出手去想要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一只大手握在了手心。

    抱着自己双腿的手忽然松了开来，梦汐的腿下一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落在了地上。只是失去支撑的腿一软便往前倒去，然后整个人都软软地被易云洛箍在了怀里。

    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梦汐的心也跟着跳快了一拍。伸出手去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师……”梦汐抬头，话没说出口，她的唇便被覆上了一片柔软。

    梦汐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竟连呼吸都忘记了。

    师父……他这是在做什么呀？

    思维一下子停滞了，脑子募地一片空白，梦汐的眼前就好像挂满了许多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弄得她眼花缭乱。

    唇上的柔软慢慢地蠕动起来，紧贴着她的唇瓣，温柔却又霸道。易云洛的左手搂着梦汐的后腰，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不留一片空隙。

    从起初的轻吻，一直到吸允舔舐，易云洛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可他似乎还嫌不够似的，左手稍一用力，趁着梦汐抽气之时，他的舌如同一条轻巧滑动的灵蛇，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牙关，刷过了她的贝齿，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

    “唔……”梦汐有些经不住地轻吟出声，可易云洛哪里肯给她放松的机会，舌尖灵敏地缠上了她的舌。

    她不知道，在他听到她说不要嫁给慕容亦寒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开心！就在她的那一句话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天平瞬间倾斜，他的心里眼里只容得下她。

    熟悉的感觉席卷了全身，梦汐的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阵阵花香自口中沁入了五官，梦汐有些恍惚地闭上了眼。

    她记得那一夜，也是这种感觉……

    冰凉的唇，却带着火烧般的炙热，汹涌地侵占着她口中每一寸的领土。

    手上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了，梦汐无力地攀附着他。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难怪那夜的吻会突然变得不一样，后来吻她的，根本不是师兄，而是师父啊。

    这么一想，她就全都懂了。

    师父会生气，会不理她，不想见她，全都是因为他喜欢她。而她，却当着他的面，求他成全她和另一个人的亲事。

    这……

    梦汐的心下隐隐作痛，泪水自眼角滑落下来，喉中有些哽咽。

    她到底是有多残忍，才会说出那些伤害师父的话。而师父，又要有多绝望，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去和别的男子互诉衷肠，互吐爱慕呢？

    尘封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在他的这个吻下，梦汐恍如隔世。终于弄清楚了为什么失忆后的自己虽然喜欢师兄，但却不愿意嫁给他。

    因为她爱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已经将心里所有的位置都留给了他，叫她又如何能够再空出地方来容下别人呢？

    在意识即将抽离的最后一刻，梦汐慢慢地伸出手去圈住了易云洛的腰。如果这是梦，那就让她沉醉在这个梦里，永远都不来醒来。

    ……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他们的身边闪过。应霸天一掌击在了易云洛的后背，趁他分神之际，从他的怀中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梦汐抓到了身边。

    “真没想到，你易云洛居然也会有如此……动情的时刻。”应霸天抱着梦汐，眼带深意地望着眼前还不明所以的人，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掐着时间来更新……双更哟~~补前两天的~~

    然后明天可能会更晚一点、、、

    第九十一章 了然于心

    唇边还残留着梦汐口中的清香，手上却突然一空。待看清来人之后，易云洛的面色变得清冷，对着应霸天说话，但视线却一刻也不离梦汐：“放开她！”

    应霸天看了梦汐一眼，笑得高深莫测：“如果我说我不放呢？”

    “你敢！”冰冷的目光射向应霸天，易云洛的眉心隐隐有些怒气。

    应霸天哈哈大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敢？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吗？”

    易云洛的掌间银光乍现：“你若是敢动她，别怪我不客气！”

    应霸天不屑地冷哼，轻蔑道：“易云洛，你以为就凭你现在只剩下不到五成的内力，你能伤得了我么？”

    “伤不了，那就杀了你！”就算他死了，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她分毫。

    “杀我？”应霸天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嘲笑地看着易云洛，“你别忘了，我们本就是一体，杀了我你也会死。到时候别说你救不了她，你如今把她带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难道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后，会被有心之人觊觎于她的美色，然后……”

    “够了！不要再说了！”易云洛挥袖，面若冰霜地打断了他。

    很满意地看到他掌间的银光渐渐暗了下来，应霸天轻笑：“我还没说完，你就生那么大的气。看来这丫头，果然改变了你不少啊。”

    易云洛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应霸天望向了不远处的小茅屋，略带深意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这里便是你们曾经相识的地方。曾经你为了和她一起留在这里，宁愿背弃师门，如今你又想再一次重蹈覆辙么？”

    “……”易云洛的目光暗了下来，没有了怒意，也没有冰冷，只剩下一片荒凉。

    刚才的冲动之下，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在见到应霸天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不可能。

    “她现在对前世一无所知，对你也只有这几个月的记忆，你刚才那样对她，难道就不怕她醒来之后，会恨你么？”应霸天的声音冷冽而清幽，如同他们身处的这片树林，充满着惊险和未知。

    易云洛的身体一怔，刚才……是他冲动了。

    深思了片刻，易云洛静静地开口：“她不会知道的……”做过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但他却可以不让她知道。

    应霸天冷笑：“想抹掉她的记忆？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但是易云洛，你敢肯定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么？既然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你能保证没有第三次么？”

    见他眉头深锁，应霸天逼近了他：“还是你敢说，你对她，一点都没有？”

    心底最隐晦的东西被他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易云洛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应霸天，身体有些不稳地后退了两步。

    明明以他们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梦汐给抢回来，可是那一刻，他的手却颤抖地厉害。

    应霸天又道：“易云洛，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梦汐和她的前世，虽然拥有同样的魂魄，可她们却并不是同一个人。你会紧张她，会担心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把她当做她的转世，还是仅仅只是朝夕相伴了你七年的徒弟？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心里真正爱的，到底是谁？”

    将梦汐送回了他的面前，应霸天最后望了一眼早已无力，却硬借着身后的大树强撑着不倒的易云洛：“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如果你再不好好珍惜，再失去的就不止是她了！”

    树林中余音袅袅，应霸天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眼神倏地变得恍惚起来，应霸天的话犹如给了他当头一击。易云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接住了漂浮在空中的梦汐，身体却再也承受不住，一点点地顺着树杆滑下，坐在了地上。

    黑漆漆的眸中没有焦距，也没有一丝光亮。只是那样茫然地看着梦汐的睡颜，心中仿佛吃了黄连，苦到了极致。

    他爱的，到底是谁？

    这个一直在他的心里徘徊，却始终没有浮出水面的问题，这个他一直都知道，却不敢去面对的答案，此刻如同结了盖的伤疤，被应霸天狠狠地撕扯开来，再次血肉模糊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其实在易云洛的心里，一直都清楚，梦汐和那个人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虽然她们在很多地方都很相似，但毕竟不是她。没有过去记忆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