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泪花落(师徒) 作者:rouwenwu

    那么偏的地方，附近的人又少，应该还有空房的吧……”馨蕊的语气略显疲惫。

    “你们两个丫头怎么那么爱多愁善感，想那么多干什么，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慕容亦寒二话没说，大步踏了进去：“小二，来五间上房。”

    “亦寒师兄！”梦汐急急地上前拦住了他，对着前面走来欲开口的小二笑了笑，示意等等，然后把慕容亦寒拉到了一边。

    “喂，你干嘛？”慕容亦寒眉心微皱。

    梦汐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疯了么！我们下山是来历练的，又不是来吃喝玩乐的，带的盘缠本来就不多，五间上房我们哪住得起啊！普通的就可以了，我跟馨蕊住一间，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和皓骞哥哥一起住。”凌薇就让她一个人住好了，她才不要和她一起住。

    “我才刚说你聪明，怎么又变笨了？”慕容亦寒斜了她一眼，“看到刚才转角处那些露宿在路边的人了么？”

    “嗯，看到了。”有什么问题么？

    “看他们的样子，肯定不是今天才住下的。所以我在想，这个镇子人□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既然这样，你凭什么以为这里还会有空房间给我们住？要是有，不早就被外面那些人抢完了？”

    梦汐想了想，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你都知道这里没房间了，那你还开口要那么贵的！”

    “说你笨就是笨。”慕容亦寒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给了她一个爆栗，不过下手并不重，看着梦汐充满怨念马上就要爆发的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不想想现在多少人有要住客栈，老板开了门做生意的，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呢？所以房价一定会比原来贵，越贵的房间要的人就越少，外面的那些人没地方住，也许并不代表没有地方给他们住，而是他们……住不起。”

    梦汐听懂了他的意思，如今妖魔作乱，到处都是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凡人。能有一个栖身之地已经很好了，他们哪里还住得起那么贵的客栈呢？

    “我们五个人要三间普通客房，若是再来四个人，一人要一间，要是你，是会给我们住，还是给他们住？”

    梦汐托着腮：“当然是给他们住了，他们要四间呢……”

    慕容亦寒微微一笑：“终于开窍了。”

    “可是……”梦汐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声音也提高了一倍：“你觉得我们有钱住那么贵的房间么？！”

    慕容亦寒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挑眉道：“你放心，有本少爷在，别说几间房了，就算要把整间客栈买下来都没问题。”

    “……”梦汐看着他自信地向小二走去，感觉到额角有一滴汗珠慢慢滑落。

    第三十二章 瘟疫之村

    “嘿，这位公子，您是要上房？”店小二见慕容亦寒一身锦衣华服，殷勤地带他到堂内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旁，拉出椅子，还不忘用肩上的毛巾拍掉上面的灰尘，“您坐，您坐。那几位是您的朋友吧，那位公子一看就和您一样英俊不凡，一表人才，还有那几位姑娘，真是貌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谓……”

    “喂，你有完没完？！”慕容亦寒将手中的剑“哐”地一下横放在了桌上，不耐烦地瞪着他，店小二惊了惊，立马闭了嘴，片刻又恢复了笑脸。

    一边的梦汐、馨蕊和凌薇也在旁边坐了下来，皓骞慢悠悠地走过来，仍是一语不发，抱着臂靠在墙边。

    “五间上房。”慕容亦寒喝了一口小二刚端上来的茶，咂了咂舌，嫌弃地丢到了桌上，怎么这么难喝……

    小二哈着腰，神色略有尴尬：“不好意思啊公子，上房只剩三间了，您看你们几位是不是……可以将就一下？”

    “哦？”慕容亦寒扬声，朝身后微张着嘴的梦汐眨了眨眼：看吧，这不还是三间。

    梦汐僵硬地扯扯嘴角，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样都行？

    倒是一边的凌薇坐不住了，大声道：“我们五个人，三间怎么住？！”

    “是这样的，最近来我们这个镇子的人比较多，所有的客栈都已经人满为患，也就我们这家处得比较偏，所以还有余，但也只剩三间上房了。”

    小二虽陪着百年不变的笑脸，但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你们只有我们这里能住，如果不愿意将就，那么就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去住街头好了。

    慕容亦寒故意顿了一下，沉吟道：“那好吧，三间就三间吧。”一脸的勉强和无奈。

    “好嘞！”店小二将毛巾甩到肩上，“不过公子，这个上房的房钱……”

    “拿去。”慕容亦寒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小二顿时笑得满嘴的牙都露了出来，比刚才更加殷勤百倍：“那几位公子和小姐先坐着，小人马上去为大家收拾客房。”

    “等一下。”慕容亦寒喊住了转身偷偷用牙咬着银子的小二。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们饿了。”慕容亦寒神色平静，右手敲着桌子。

    小二立马会意道：“请几位稍等，小人这就去厨房，吩咐大厨为大家准备酒菜。”

    慕容亦寒“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转身撑着头，对着梦汐道：“是不是很佩服本少爷？”

    梦汐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笑吟吟地对皓骞道：“皓骞哥哥，别站在那里了，过来吃饭吧。”

    吃完饭，他们又将小二叫来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半月前隔壁的村子发现了一个患上瘟疫的病人，据说原先除了那个治病的大夫以外，村民们并不知情。但没过几日，那个病人突然暴毙在家，大夫一家以及和那个病人接触过的人又患上了相同的病症。后来在村长的百般询问之下，那个大夫才无奈地说出实情。

    一夜间，整个村子人尽皆知，瘟疫会传染并至死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许多村民连夜就离开了村子，逃到了这里，所以这个镇子才突然多了那么多人。

    但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让这个小镇的人也产生了恐惧的心理，生怕他们其中就有人已经染上了这个病却还没有被发现的，所以这里也有许多人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他们刚刚在外面见到的那些背着包袱的人，应该都是去别的地方避难的吧。

    听小二说完，他们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下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既然遇到了，那么就不能坐视不理。

    凌薇虽然有万般不愿，但好在出门之前娘曾经给了她一颗避尘珠，百毒不侵。说到底这些瘟疫也只是一些带毒之物，还近不了她的身。

    馨蕊虽然害怕，但有梦汐在，她相信以她近几年突飞猛进，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就安心了不少。至于梦汐、皓骞和慕容亦寒，三个人虽然都没有说穿，但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下就已经起了几分疑惑。

    既然已经知道了病人患的是会传染的瘟疫，那个大夫又为何不说出来？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医治？就连全家人都染上了瘟疫之后，还仍然守口如瓶？于情于理，都有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二日，趁着天还没亮，街上的人又不多，他们五人御剑飞去了那个村子。

    远远望去，整个村子寂静地可怕，如同被笼罩在乌云之下，到处都透着无比压抑的气息。原本热闹的路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路边的几只野猫，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猫叫，却令人更加地毛骨悚然。

    一进村，梦汐就感觉到了空梦剑的不安，隐隐约约散发出的剑气像是在保护她，又像是在害怕。这便更加确定了她心里的想法，这个村子，一定有问题。

    紧紧地握住空梦，安抚着它躁动的情绪。

    慕容亦寒原本走得很快，却被凌薇死死地抓着左臂，怎么甩也甩不开，无奈只能放慢了速度。而皓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在了梦汐的身边，袖子里的小白蛇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嘶嘶嘶”地吐着鲜红欲滴的信子。

    “师、师兄……这里不会有鬼吧……”凌薇脸色苍白，紧靠在慕容亦寒的身上。

    “怕了？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慕容亦寒没好气地说道，又试图将手抽出去。

    “谁、谁怕啦，我只是问问而已嘛……”凌薇故作镇定地放开他，声音却有些颤抖。虽然以她现在的能力对付几只小鬼小妖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毕竟从来都只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心生恐惧。

    慕容亦寒轻哼一声，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了下来，眉头微皱：“前面有人。”

    掌间闪着微弱的蓝光，刚想朝那个方向打过去，却被梦汐拦住：“师兄，不要。”

    梦汐朝他摇摇头，遂又望向墙角若隐若现的影子。那只是个普通人，他这一掌要是击过去，那个人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经她提醒，慕容亦寒也意识到自己过于鲁莽，一心认为这个村子里一定有妖邪之物，却忘记了还有凡人。收起法术，伸手从路边吸来一块小石头，朝着那个墙角扔去，又准又快。

    “哎哟。”影子的主人被石头打中，腿一软从墙角滚了出来，趴在了路中间，头也没抬地连连喊他没病。

    梦汐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思绪上涌，突然想到了桃山的李大夫，多年不见，不知道他还可好？

    心下一软，连忙上去扶起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老爷爷，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老人家哆哆嗦嗦地抬起头，见到是几个年轻人，稍稍地安了心，然后又抓住了梦汐的手：“孩子，快离开这里！这里有瘟疫，你们会被传染的！”

    梦汐摇头道：“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你们？”老人家奇怪地看着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一把剑，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孩子，你们还是快走吧，这件事情你们管不了，是天罚啊！”

    天罚？他们几人面面相觑，慕容亦寒上前走了一步：“老人家，我们是天清山的弟子，下山历练路经临镇听说这件事情，才特地来你们村子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这件事情也许我们能够帮得上忙。”

    “是啊老爷爷，梦汐的医术很好的，说不定能够帮你们治好瘟疫呢。”馨蕊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老人家左看右看，东海之滨的天清山他是听过的，曾经也有自称天清的弟子来过他们的小村子，帮了他们不少忙。听他们说那是一座仙山，里面的弟子都是会飞会法术的修仙之人。但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他们。

    他对这件事本来也是半信半疑，毕竟除了这个村子历代祖先一直供奉的神像以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还有别的神仙。更何况来的只是一些年纪轻轻，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孩子呢？他当时心道也只是那些好心的孩子不愿意留名随便说说的罢了。

    但今日又见到这几个自称是天清弟子的孩子，老人家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

    梦汐见着了他为难的神情，知道了他心中的疑虑，见他瘦骨如柴的手上几道血痕，想必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弄上的，施了一个法，那几道血痕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老人家睁大眼睛，微张着嘴，双手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你、你们真的是神仙……？”

    梦汐微微一笑：“老爷爷，我们还不是神仙。”

    第三十三章 天之惩罚

    跟着老人家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小庙，他们才惊奇地发现，这里还有几十个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以及一些身体有残疾不方便离开的村民。

    他们有的跪在神像前面，有的靠着墙壁坐着，下面垫了一些枯草和棉被，有的围着一个巨大的锅子，正在煮着什么东西。见到梦汐一行人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显出了讶异与不解。

    “爷爷……”迎面跑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连哭带喊地抱住了老人家的腿。

    老人家弯下腰将他抱起，摸摸他的脑袋，眼里闪烁着泪光，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爹……”随后走来的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语气略显焦急：“您这一大早去哪了，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老人家轻咳了两声：“我只是想到你娘生前留给我的东西还在家里，便想回去取来。”

    孩子的哭声渐渐止住，中年男子点点头，望向了梦汐他们：“这几位是？”

    “他们是神仙的徒弟，是特地来拯救我们的村子的啊！”老人家激动地说道。

    神仙的徒弟……老人家的话音刚落，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纷纷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投来了各式各样的目光，怀疑的，不相信的，好奇的，期待的。

    那个中年男子走上前一步，在他的耳边小声道：“爹，您是不是糊涂了，他们怎么可能是……”这几个人那么年轻，除了手中的剑以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修仙之人。

    “他们真的是神仙，你看我这手上的伤，就是这位姑娘给医好的！”老人家伸出手，那个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他爹的手上昨天还不小心划到的伤口，现在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你们……”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梦汐前面，带着无助与渴求：“求求几位救救我们的村子吧！”周围的村民见状也都围了上来，跪了一地。

    “别别别……你们别这样，我们受不起啊。”梦汐连忙挥手，将那男子给扶了起来。

    慕容亦寒他们也扶起了跪着的村民，村民一个个都红着眼眶，左一句右一句，嚷嚷着的都是求他们救村子。

    从起先传言的瘟疫，一直到这个小庙，再到这些村民，这让他们心里免不了起了许多疑惑。不理解为什么村民们不是求他们救他们，而是救村子，不理解为什么老人家之前说这是天罚，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所有留下来的人都要聚在这个小庙里，难道不怕只要一个人得了瘟疫，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被传染么？

    梦汐心下隐约感到了不安，这场瘟疫来得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吧。帮村民们一一检查了身体，在确定他们并没有染上瘟疫之后，又给他们每人喂了一粒丹药。

    “馨蕊，你怎么了？”梦汐推了一下站在门口愣愣发呆的馨蕊，从刚才进门开始，她就有些不对劲。

    “没、没事，我们进去吧。”馨蕊收回了恍惚的神情，若无其事道。转身望了一眼庙内供奉的神像，快步走了进去。

    从刚才的交谈中，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中年男子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围城一圈坐在草堆上，刚才的小男孩在老人家的身边安静的睡着了。

    “村长，能将这场瘟疫是怎么来的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么？”

    村长点点头：“我的孩子自小体弱多病，那日正好高烧不退，我就带着他去孙大夫的家里看病，却不想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见着屋子里亮着的灯光，我心里疑惑，就打开了窗户。这不看还好，一看可就把我吓了一大跳！孙大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他的妻儿也双双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我看情况不对，就找了邻里的几个村民，硬闯了进去。”

    “后来呢？”见村长停了下来，慕容亦寒蹙眉问道。

    村长继续说道：“起先我们以为他是中毒了，但我们这个村子一向宁静和平，村民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特别是孙大夫，整个村子就他一个大夫，平时为了村民们劳心劳力的，大家都很喜欢他们一家，怎么可能会有人给他们下毒呢？而且孙大夫医术高超，要是有人给他下毒，他应该不会没有察觉的。”

    “所以你就怀疑他们一家不是中毒？”

    “嗯，后来等他们醒了，我们问了很久，孙大夫迫于无奈，才告诉我们他得的……是瘟疫。”村长垂下了头，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奈。

    “是他之前医治的病人那里传来的么？”梦汐问道，村长轻轻地点头，脸色沉重。

    “那么那个病人又是如何得的瘟疫？”皓骞一针见血，靠在一根大柱子上，语气平静。

    “这……”村长犹豫，看了眼身边的老人家，似有难言之隐。

    “是……跟那个‘天罚’有关么？”梦汐只是猜测，却不想话音刚落，村长猛得抬起头，双手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凸起。而周围的村民也都表现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摸样，有的人甚至跪在了神像前的蒲团上，闭着眼里，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村长的反应以及村民的异常举动更加坚定了梦汐心中的想法，严肃道：“村长，我希望你可以把实情告诉我们。”

    村长低头不语，慕容亦寒道：“既然是瘟疫，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没有事？特别是……你们接触过那个大夫的几个人。”慕容亦寒特地加重了后面的读音。

    “如果你们不愿意说，那么谁也帮不了你们，我们现在就走。”凌薇说完便欲起身离去，却被慕容亦寒按住了肩膀，不悦道：“师兄？！既然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何必还在这里自讨没趣！”

    慕容亦寒瞥了凌薇一眼，带着点怒意，对着村长冷冷得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想瞒着我们么？”

    村长沉吟了片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还要从这间庙堂说起。”

    村长环顾了一眼这间年代已久的小庙，继续道：“据说在几百年前，我们的祖辈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打算在在这片土地上开始新的生活。搭建了屋子，开辟了田地，刚开始的几个月住得倒还算安稳，可是后来有一天，不知为何山路上突然多了一块巨石，阻绝了我们灌溉农田唯一的水源。当时村里有几十口人，都靠着这些田地上的作物来维生，祖先们想尽办法，都无法移走那块巨石。眼看辛辛苦苦播下的作物一日日地枯死，就在祖先们绝望的时候，娘娘突然出现了，她用法术劈开了大石，拯救了我们的整个村子。”

    村长的目光停留在了庙中唯一的神像上，眼里带着无比的敬仰与敬重。

    馨蕊看着那尊神像，喃喃道：“……玄女？”

    “对，就是玄女娘娘！是她拯救了我们的祖先，拯救了我们的村子，她是我们安宁村的大恩人。”村长的情绪激动，四周的村民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神情。

    见他们一个个崇拜地像亲眼见着了她似的，梦汐在心里无奈地低叹，她真不忍心把见过九天玄女的事情告诉他们。就凭她前日见到的那个玄女的样子，才没那么好心会帮他们劈开石头呢，多半是那块石头正好碍了她的眼，看着不爽才把它给震碎的吧。

    一想到那日跟着师父离开以后，偷偷回头看到某人咬牙切齿，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的表情，梦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慕容亦寒眯着眼睛看着她，这个丫头，这种时候居然都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服了她了。

    梦汐定了定神，转向了村长：“这和瘟疫又有什么关系？‘天罚’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皱眉，脸色沉重：“那个得瘟疫的人叫赵三，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上个月初十，是我们村每年全村人都要集体供奉玄女娘娘的日子。当时准备了一些贡品放在后院，却不想在仪式开始前去拿的时候，发现赵三正在那里偷吃……”

    “这些可是给玄女娘娘的贡品啊，赵三这个家伙居然敢偷吃！”旁边一个村民愤愤道。

    “那后来呢？”梦汐问道。

    “后来我们只能重新准备，误了时辰……等仪式结束之后想去找赵三算账的时候，他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半个多月前，才有人在村子里见到他，可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李大夫以外，谁都不让进。谁要是敢闯进去，他就拿着一把斧头要砍谁。”村长顿了一下，沉声道：“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染上了瘟疫。”

    “是天罚！一定是玄女娘娘生气了！才会让赵三得了瘟疫！他是来惩罚我们的啊！”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引得村民连连附和。

    “既然是瘟疫，那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事？”皓骞淡淡地问道。

    “孙大夫说出实情之后，村里能走的人都已经走了，剩下的一些人在那日之后，相继被发现在自己的家中昏迷不醒，每次一患病便是一家人……我们被迫无奈，只能搬来这个庙堂，每日在玄女娘娘面前忏悔，希望娘娘能够早日消气，饶恕我们的村子……”

    “也许是娘娘开恩，所以这几日，我们之中也没有再发现有染上瘟疫的人。”老人家说完跪向神像，虔诚地叩拜。

    梦汐眉头微皱，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村长的那些话，心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她，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既然是瘟疫，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些人搬来这里，就不会再患上呢？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他们忽略了。

    抬头和慕容亦寒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皓骞的神色，她可以肯定，对这件事情起了疑心的，绝对不止她一个人。

    第三十四章 谜团揭晓

    留着馨蕊和凌薇照顾那些村民，皓骞、慕容亦寒和梦汐打算先去孙大夫和赵三家看看情况。原本慕容亦寒也不想让梦汐去，毕竟那种地方不太干净，这事又有诸多疑点，他也不放心她跟着他们一起去。但最后实在无奈于梦汐的横眉竖眼，只能将她也一起带上。

    算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她。而且，要是让他和皓骞单独在一起，恐怕他们两个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打起来了。

    梦汐那臭丫头整天皓骞哥哥皓骞哥哥的叫，人家都不理她，她却还面不改色，热此不疲。要换做是他，大概她早就翻脸了。哼，真是有够偏心的！

    因此，每次见到皓骞，他的心里总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上燃，恨不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他才不管他是不是他的师弟，也不管师父到底有多喜欢他，他已经看他不爽很久了。什么是师弟，师弟就是用来给师兄出气的！

    慢慢地踱着步子，慕容亦寒一路上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梦汐。以她现在的年龄，要是还在凡人家中，也应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个丫头，该不会是……喜欢上皓骞了吧？！

    “……不行！”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慕容亦寒停在了原地，双手紧握成拳。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就算她不知道，他为她受了五年的折磨，难道她还不知道，他，喜欢她么……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好，她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么？

    慕容亦寒突然的怒吼吓了梦汐好大一跳，转过头来看到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梦汐着急道：“师兄，你……”

    话没说完，就被慕容亦寒紧紧抓住了双肩，他用力之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梦汐痛得咬着下唇，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双臂被他牢牢地箍住，他质问着她是不是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奋力地挣脱他的魔爪，向后退了一步，梦汐充满敌意地瞪着他：“你又发什么疯？”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被他欺负而无力反击的小女孩了！

    慕容亦寒看着她，像是带着怒意，又似是带着绝望，伸手指着皓骞，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仅仅是想到她喜欢的是别人，他的心就像是在被人用力撕扯，嫉妒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抚平的思绪再一次被彻底地打乱。

    皓骞虽然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拿着剑的手突然一紧。要是刚才梦汐没有挣脱，要是慕容亦寒再敢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他一定马上拔剑砍了他的手！

    顺着慕容亦寒手指的方向，梦汐愣愣地看着站在一边的皓骞，心下有些动容。

    虽然她并不知道慕容亦寒为什么会突然发狂，还要问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她却是真的无法回答。

    什么是喜欢？她不知道，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

    一直把皓骞当哥哥，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希望他们之间能和从前一样。

    在她孤独的时候，他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会抱着她安慰她；在她开心的时候，他会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和她一起笑。

    这样算是喜欢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她承认，她喜欢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皓骞哥哥……”梦汐无声地动了动唇，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又是一片清明，直勾勾地望向慕容亦寒：“我喜欢他又怎样？不喜欢他又怎样？好像都不关你的事吧。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你还想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那么就请你去问同样无聊的人。”

    “汐儿……”想要拉她的手，在她转身的同时，与她擦肩而过，停格在了空中。看着她一点点走远的背影，慕容亦寒显得有些无力。她还是那么讨厌他么……

    推开了孙大夫家的门，先是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药味，接着一股混合着腐烂气味的酸臭味扑面而来。梦汐掩着鼻，上下左右地观察着。

    这间屋子并不大，几乎一眼就能够看完。左边是一个大的药架，每个抽屉上都贴上了药名。为了在给病人配药的时候不拿错药材，对每一样药材进行归类，这是每个大夫都会做的事情。梦汐扫了一眼，也并无特别，只是一些平常的药材。

    右边的榻上躺了一个人，双眼紧闭，肤色略微有些发黑，身上的被子盖及双肩，整齐而平稳。

    也许是因为修行的缘故，他们的对任何事物的感觉都要比平常人来得敏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榻上之人，就立刻注意到了床边被褥下若隐若现的血迹。

    慕容亦寒拿着剑，挑开了那床厚厚的被褥，下面的人便一览无余。因着他穿的是灰色的衣袍，所以左胸上的那摊血迹显得尤为明显。仔细一看，却是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像是被锋利的利器所致。

    “他是被人杀死的？”慕容亦寒想确定但又不敢确定，村长不是说这个孙大夫是得了瘟疫死的么？那为什么还会有如此致命的伤口？

    皓骞站在床边，见床上的人面色发黑，嘴唇发紫，他的眉头微皱：“是毒。”

    慕容亦寒冷冷地看了皓骞一眼，又转向了梦汐：“梦汐，你觉得呢？”

    梦汐脸色惨白地摇着头，从她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起，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太可怕了，如果还有别的可能的话，她绝对不想去往那个方面去想。因为，这是比瘟疫更可怕的东西。只要找到了根源，瘟疫还是有办法可以治好的，可是这个……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皓骞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梦汐沉吟了片刻，别过头去，声音有些颤抖：“皓骞哥哥，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被咬过的痕迹……小心，千万不要碰到他……”

    “梦汐……”慕容亦寒见她两眼无光，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心下一紧。以为是刚才的事情才让她变得这样的，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他不该突然问出那样的问题，也不该用那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皓骞的声音响起：“他的后颈部像是有齿痕。”

    果然如此……

    梦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得的根本不是瘟疫……”

    “那是什么？”皓骞和慕容亦寒异口同声道。

    “是尸毒……”

    “尸毒？”慕容亦寒惊讶道。

    梦汐点点头：“刚才一进屋子，我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在腐烂的异味。所以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可这间屋子里除了这具尸体以外，没有别的‘活物’。”

    “也就是说，能发出这种气味的，只有孙大夫的尸体？”皓骞道。

    “嗯，可是按常理来讲，才死了几天的人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始腐烂的，更何况这屋子里有那么多的药材，普通的蛇虫鼠蚁都怕药味，是绝对没有可能接近这个屋子的，更不用说这具尸体了。”言下之意，也不可能是因为尸体被吞噬而加速了腐烂。

    梦汐顿了顿，继续道：“我曾经在书上看到，只有中了尸毒的人死后，尸体才会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开始腐烂。”

    “可是孙大夫的尸身看上去仍是完好无损的啊？”慕容亦寒回头看了一眼，问道。

    “正因为这样，才是最奇怪的。为什么一具尸体明明腐烂了，却看不出来？”梦汐比刚才镇定了许多，“……有一种东西，平时看似与常人无异，却实则早就不是人了。”

    “你说的，是僵尸……？”慕容亦寒猜测道，“所以你让皓骞看他是不是被人咬过……”

    僵尸属阴，白日里与死人无异，怕火怕光，只有晚上才出来活动。无意识，无思想，见人就咬。被咬的人一开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七日之后意识就会逐渐模糊，尸毒一旦发作，这个人就必死无疑，然后变为僵尸，以此往复。

    “既然孙大夫的‘病’是从赵三那里得来的，那这么说的话，那个赵三很可能就已经不是人了？”皓骞紧接着慕容亦寒的话，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了。

    “也许一开始还是，可若真是他咬伤的孙大夫，那么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我知道了。”慕容亦寒沉沉地开口，“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瘟疫，而是僵尸在作怪。”

    “难怪村长说每次一患病的都是一家人，这些人应该都和赵三脱不了干系。”皓骞沉声道，想是赵三每晚都会闯进一户人家，然后将他们全部咬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更复杂了。”慕容亦寒摸了摸下巴，分析道：“首先，赵三究竟是如何中的尸毒又变成了僵尸？其次，孙大夫为何要隐瞒他的事情帮他医治，还会被他咬伤？再者，那些被咬伤的村民又为何会立刻昏迷不醒？”

    “是尸变。咬了那么多人的赵三一定已经不是普通的僵尸了，它的毒液太重，所以被他咬伤的人都是直接昏迷。”

    “太可怕了……”慕容亦寒感慨道，他终于知道梦汐为什么刚才会是那个反应了。亏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呢，幸好没说对不起，否则他的面子往哪搁呀！

    “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测，现在这么说还言之过早，还是先去赵三那里看看吧。”梦汐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孙大夫，还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譬如孙大夫身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妻儿又去了哪里？

    “皓骞哥哥，把孙大夫的尸体烧了吧。”

    皓骞点头，手上立刻出现一道红色的火苗，不一会儿，孙大夫原先躺着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一片灰烬。

    第三十五章 神秘女子

    赵三的家在村子很偏僻的一个角落里，他们找了许久才到。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幕的降临，为原本寂寥的村子更添了一份诡异的色彩。

    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皓骞施了一个法，将门外的一根木头点燃，拿在手里当作火把照明。

    因为怀疑是僵尸在作怪，所以慕容亦寒和皓骞都刻意地留了一个心眼，将梦汐护在中间。随时注意着周围一丝一毫的动静，就连树叶在风中细细作响的声音也格外警惕。

    赵三家的门已经残破不堪，慕容亦寒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向里面倒了下去，顿时尘土满天飞扬。门框角落里的几层厚厚的蜘蛛网，也因为没有了支力，而垂在了门边。

    “这里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皓骞拿着火把在里面转了一圈，屋内空无一人，桌上和柜子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慕容亦寒诧异道，这里看上去至少已经一个多月不曾有人来过了，而村长却说赵三在半个月前回来过，这不是很奇怪么？

    梦汐看了看屋内的摆设：“这应该是赵三家没错，村长说赵三的家中只有他一人，你们看这桌上，不论是碗筷还是茶杯，都是只有一个人用的。”

    “可这里的确不像是最近才有人来过啊，难道是村长在骗我们？”慕容亦寒怀疑道。

    梦汐摇头，坚定道：“不会，他不会骗我们。”

    慕容亦寒的眼神带着一抹深邃的黝黑：“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个村子有太多的疑点让他们看不清也摸不着。

    梦汐望了他一眼，昏暗的火光下，她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反问道：“如果是你，在你所敬重的，把她当做神一样存在的人面前，你会说谎么？”

    对这个村子的村民来说，曾经解救他们的九天玄女无疑是他们心中的神。他们如此敬仰她，不仅为了她建了一座庙宇来供奉，每年还有特定的仪式。看到他们在神像面前一个个都是虔诚膜拜的样子，就好像自己面对着师父一样，对他，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有所欺瞒的。

    梦汐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他，又继续道：“这个村子已经几乎面临绝望，对他们来说，也许现在我们是唯一能够救他们的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在死亡和生存面前，我相信，不会有人会选择前者。”

    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芒，晶莹如玉，仿佛一颗明亮的星星，瞬间照亮了这片黑暗。慕容亦寒怔怔地望着他，微微有些出神。

    梦汐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咬了咬手指，悠悠地走了几步：“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赵三回来过，孙大夫又来过这里帮他医治，那这里又怎么会像是没人来过一样呢？”

    “等一下……”皓骞手里的火把烧到了门框上的蜘蛛网，噼噼啪啪地闪着火星，望向了门外。

    “怎么，有什么发现么？”慕容亦寒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们有没有发现，赵三家的这个院子和村里其他村民家的院子不一样？”因着黑夜的关系，他们推了院子的门进来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间屋子上，而这个院子却被他们忽略了。

    借着火光，慕容亦寒扫视了一圈。别人家的院子都是由只有半人高的木头围城，两根木头之间还留有一个手掌的距离。但是围成赵三家这个院子的木头却几乎和这间小屋差不多高，而且都是紧紧地连在一起，一点缝隙都看不到，里院的这面还被刷成了灰色。如果不仔细看，一定会有人觉得他的院子都是由转头砌成的高墙。

    慕容亦寒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地上刚才被他一推就推倒的破门，走出屋外又望了一眼院子的那扇门，突然一拍手，道：“赵三是回家了没错，可是他根本没有进过这间屋子！”

    “那他……”梦汐向院边走了几步，脚下无意中踩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让她不由地停了下来，蹲下了身：“咦？这是什么……”

    正在这时，地上那软绵绵的物体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抖动了一下。

    “小心！”慕容亦寒一边喊，一边拔出了剑，向着那个开始活动的东西一剑刺了过去。

    梦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那原本如死尸一般却突然蹿起来的庞然大物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直接向前倒去。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