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天生 作者:rouwenwu
寒一眼,对于他给自己的一切,他都不以为然,更不会感恩。
在这座岛上,唯一纯粹的也许只有清媚,然而这种纯粹,也许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冠玉凝起了眼瞳,看着面前的两人,然后无声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静的提醒,虫子已捉,啦啦啦
成长
当东方亮起些许晨色的时候,清媚便睡不着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白色的睡衣裤便直接向外走去。
冠玉也没有睡着,见清媚穿着那样单薄的衣衫便往外冲,他皱了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去哪?”
“寒潭。”清媚看了他一眼,冠玉幽深若潭的眸子锁着她看了片刻,然后坐起身:“我陪你。”
白天的梅花林又恢复了往常的景象,一眼望去全是红云漫卷,偶有风吹,那殷红便点点落下犹如花雨。
在这之前,清媚从不知道这样漂亮的地方会隐藏着如此浓烈的杀机,昨晚那三个杀手被处死的地方已然盖上了一层薄薄白雪,晶莹无瑕,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血腥。
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在清媚幼小的心灵里,却有些什么东西在隐隐的改变。
寒潭的声响就在前面,清媚每向里走一步,便感觉身上传来的寒气更重一分,直到那寒潭再次真切的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是衣着整齐的冠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清媚松开了冠玉拉着她的手,站在潭边,深深吸了几口气,正欲往下跳,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她惊讶的回过头,冠玉抿着唇,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不会水,我拉着你。”
清媚心里一暖,想要像往常那般扯出一个甜甜的笑,谁知只是嘴角动了动,却没有一丝笑意。
“小哥哥,我会变强的。”她轻声的说道,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遍,我会变强的。
她在潭边坐了下来,冠玉的手一直拉着她,在确定自己不会沉下去之后,清媚闭上眼睛,心里一横,便滑入水中,刺骨的寒气顿时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入她的四肢经脉,瞬间那种如同剜骨一般的痛感袭卷了她的所有感知。
感觉到她手上的寒气迅速的蔓延,然后传递到自己的身上,冠玉的眼瞳慢慢的凝了起来。
“如果难受就上来。”即使只是触碰到她的肌肤,自己这个练过武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年纪这么小的清媚。
“不……”清媚摇摇头,上下牙关直打颤,却固执的攀着寒潭的边缘,默然的承受着那似冰刀切割般的入骨之寒。
她小小的脸上冻得发青,可她的眼神,却清澈,坚定,那是一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七岁女孩子眼中的神情。
冠玉沉默着,将她的手牢牢的攥在手心。
半个时辰,并不长,于冠玉和清媚来说,却漫长得几乎没有尽头。
将清媚从潭里拉出来的时候,她小小的身体几乎已经没有温度,她已经冻得晕了过去,冠玉抱着全身湿漉漉的她从树林里走出来,她身上的水渍和寒气一点点的渗进冠玉的衣衫之内,然后在冷风中一吹,便凝起了薄薄的冰。
有两个小厮想要上前来帮忙,却被冠玉冷得慑人的目光瞪视回去,冠玉抱着清媚一路进了烟云楼,然后踹开房门,将她轻轻的放在躺椅上。
这次他没有再去找人帮忙,而是闭着眼睛将她的衣服快速的脱去,然后放到床榻上,将厚厚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哥哥……”清媚又在梦讫,她轻颤的嗓声还带着稚气,却像随时都要哭出声来,“媚儿好难受……”
冠玉除去了身上有些微润的外套,像上次一样钻进了被窝,清媚像一只小猫般钻进他的怀里,她身上冰得刺骨的寒气将冠玉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睡吧。”他拍拍她的肩膀,笨拙的哄着她睡觉。
“哥哥,讲故事……”清媚往他怀里帖得更紧,迷迷糊糊的喃喃。
冠玉怔了一下,看她似乎没醒,又轻轻拍了几下:“睡觉。”
“讲故事……”清媚似是吃定了他,明明还在半昏迷中,却就是缠着他不放。
冠玉皱起了剑眉,踌躇了许久,然后慢慢的开口:“有一个农夫,有一天他出去干活,从地里捡起一条冻僵了的蛇……”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他很少听故事,这个故事,还是很久以前一个伺候他的丫头给他讲的,可是时间过得久了,似乎也很模糊了。
“他觉得那条蛇很可怜,为了救那条蛇,农夫就把蛇捂在自己的衣服里。”冠玉慢慢的拾掇着自己从前的记忆,他的语速很慢,然而清媚却安静了下来,没有再闹。
“后来那条蛇在农夫温暖的怀抱中醒来了,然后他就咬了农夫一口,后来那个农夫就死了。”冠玉说完后吁了一口气,这是个怪故事,可是他却想不起其他的故事来。
“媚儿不是蛇。”清媚呢喃着,她的体温开始慢慢的回升,身上也没有那么僵硬,于是她将他抱得更紧,“媚儿不是蛇,不会咬小哥哥……”
“嗯,我知道,睡吧。”冠玉有些无奈的拍着她的肩膀,直到她的呼吸慢慢的变得均匀。
一日复一日,清媚没有一日间断过泡寒潭,尽管还是会感受到如同剜骨一般的疼痛,尽管还是要依偎着冠玉的怀里才能慢慢的回复暖意,但奇怪的是,她从不曾因此感染风寒,除了那几个时辰的痛苦难耐,完全没有任何其他不适的现象,甚至她的脸色慢慢的红润起来,身体也较以前大好许多。
不管怎样的痛苦与难耐,坚持得久了,竟也慢慢能够承受,清媚甚至慢慢的感觉到,那种寒气剜骨的疼痛越来越微弱,取而代之的,竟是极寒之后的些许暖流,如同纤丝的发丝一般细小而又延绵的从她身体经脉里生出,然后缓缓的顺着全身经脉慢慢的流动。
不是很明显,却在极冷的寒潭之中,却是清楚的感觉得到。
在她适应了寒潭的温度之后,傲寒便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心法,让她试着引导体内那股热流,而那些对于男子来说都显吃力的站桩扎马,清媚也一一咬牙坚持了下来。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要变强,要变得最强。
每季度一次的堂主聚会,傲寒也全都带着清媚一起,她脸上的稚气已经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新生一般的坚定与沉稳,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却在骨子里多了些许多原本不应有的东西。
傲寒之所以能够掌控远在数里之外的那些堂主,凭的都是凤若培制的苗蛊,那些蛊虫千奇百怪,作用却不同小觑,凭着那蛊,凤若能够在数里之外掌控着他们的生死。
这是一种根本不用情义来衡量的忠诚,一切的一切,只因傲寒手里牢牢的牵着他们的命线,一念之间,便可断生死。
清媚开始慢慢的见惯了那些随时随处便能发生的死亡,暗门中的刑堂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残酷,犯了错的门众,最轻的刑法是用鞭,然后便是碎骨,或断肢,或剥皮,清媚也由最初的恐惧到后来的适应,再到后来的淡然。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统治一切,傲寒如是说。
清媚在一年又一年的成长中,慢慢的了解到这一点,那些表面的服从之下,其实隐藏着汹涌的暗流,如果傲寒没有那些手段,恐怕早就活不到今日。
同时她也明白了一点,强者不仅仅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更多的,是自保。
归根到底,傲寒所教她的一切,都是怎样保护自己。
她不知道傲寒是在一种怎样的环境中生活着,才有了今日这种处处设防的心机,任何一个行为,任何一句言语,都是谋略,都是心机,都是防备。
在清媚的武艺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傲寒给了她一本秘笈,秘笈的名字很奇怪,与她往日听过的完全不同,雨晴。
“若媚儿能练就这上面的武功,以后放眼天下,无人能敌。”傲寒当时把这秘笈给她的时候,明明带着那样暖熙的笑意,但清媚却感觉在他的笑意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似乎忧伤,似乎落寞。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和道理可讲,强大的武力,可以让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无人能阻止。”傲寒含笑说道,他眼里前所未有的异样情绪在无声的翻涌着,虽然那暗涌不甚明显。
那一刻她感觉到,傲寒也许并不像表现上所看到的那样强势,他的那些防备之下,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感伤。
她相信,他是一个有着许多过往的人。
“寒,”她把秘笈收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抱住了微笑着的傲寒,感觉到他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就算媚儿变得再强,也不会背弃你的。”
是他将她从饿寒交迫的窘境下带了出来,是他教她读书练武,是他教她机智谋略,尽管有时他用的方法,近乎残忍,可是他说过,他不会伤害她,他是为她好。
她信,即便他的每一个笑容背后都隐藏着陷阱,但是,她就是相信。
冠玉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傲寒轻轻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搭在她的肩上,然后过了良久,终是垂了下去。
男女有别
时光如梭,转瞬即逝。
清媚已经不记得自己来到这个岛上有几个年头了,只知道那议事厅外的梅花,开了又谢,谢了再开,已经反反复复八九次了。
傲雪楼前庭院处,几棵万年长青的松树叠绿郁翠,一些干枯的树杈开始冒出点点浅绿,寒冬渐过,便是春来之际。
傲寒斜斜的倚坐在亭内,可能是为了冬季避风,这座小小的亭子四周皆垂下浅色的纱幔,偶有风动,便见轻纱扬起,亭中白衣男子衣角红梅妖冶盛放。
“这批帐目先不用急着转回来,”傲寒翻着手里的帐册,淡淡说道,“就在岛外以少主的名义存放钱庄,到时自有用处。”
龙羽应了一声是。
“储良呢?”傲寒将帐册合上,递给龙羽,揉了揉额角,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起来。
“他一直呆在百草居,若无大事,不会出院一步。”龙羽声音里不带感情,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傲寒站起身来:“我也有一阵时日未见他了,正好过去走走,你先去忙吧。”
百草居,整个寒冰岛上除了莲池之外最偏远最安静的地方,为了方便储良平日晾药碾药,傲寒特地为他辟出一大片空地来,铺上平整的青石,在这周围,种满了用以入药的草木。
傲寒人还未到百草居,便远远闻到若有似无的药味,带着些微的苦晦涩味,吸入鼻中之后,却也有淡淡的馥郁余香。
储良并没有穿平日里暗门应穿的绣梅黑衣,仅着薄薄的灰色长衫,坐在院中细细的碾磨着药材,他的神情专注,对于傲寒的到来,似乎完没有注意。
傲寒看着储良身旁四处用竹箕盛着的药材,想要过去都近不了身。
伸手捻了一小撮药材,傲寒放了鼻间闻了闻,轻轻皱了皱眉,储良这才回过头,看着傲寒褪去了厚重的狐裘,一身白锦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得丰神俊秀,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几年的光阴并没有给他带来岁月的痕迹,反倒是愈发的从容高雅,若是没有他衣角上那片鲜艳夺目的红梅,恐怕谁也不会认为这个男子便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暗门门主。
“这么久没来这里,百草居还是一点都没变。”傲寒微笑着看着储良,“你还是过得这般逍遥自在。”
储良回过头去:“门主先稍坐,我先把这药材碾完。”
“不妨事。”傲寒说着伸展了一下手臂,深深的呼了两口气,然后笑道,“以前总觉这股子药味难闻,却不想闻得久了,竟也觉得好闻。”
“良药虽苦,却利于病,药味晦涩,却有余甘,一切都不过看心境罢了。”储良没有抬头,细细的碾磨着碾槽里的药材,细碎的声响,有一股子淡然宁远的感觉。
傲寒坐了下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和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口,然后放下:“你自己就是个大夫,应该知道凉茶伤胃,怎么总爱喝这东西。”
“一个人过得习惯了,没这些讲究。”储良将碾好的药材细细的装好,然后站起了身,身形修长,眉宇间沉稳从容。
“门主今日怎会有空过来。”储良在傲寒身侧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喝了下去,“我记得以往这个时候,门主应该是在指点少主武艺。”
“媚儿?有冠玉陪着她,岛上又有那么多天字杀手,哪轮得着我去指点。”傲寒用手撑着额角,神色慵懒闲散,嘴角溢起浅浅笑意,是在外人面前没有过的随意,“她年龄尚小,学武却是奇才,不枉生就一副媚骨。”
“门主当日既然知道少主年幼,又怎忍心让她受寒潭剜骨之苦?”储良淡淡说道,似是静了下来觉得有些凉意,撩起旁边的浅灰长袍披在身上。
“年幼么?”傲寒轻轻笑了起来,“储良,那你可曾记得,我第一次被扔到寒潭之时,又是几岁?”
他唇角笑意柔和如春风拂面,声音里却是涌起了些许寒意。
“何况,我是为了媚儿好,并非有意折磨,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就是极好的证明么。”傲寒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额角隐隐作痛。
储良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道:“门主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不如我陪门主下一盘棋吧。”
校武场上,十个黑衣男子将场中少女团团围住,个个凝神待发,小心翼翼的盯着她。
场中少女穿着浅粉色的丝绸短衣长裤,手腕脚踝处皆用细绳束绑,峨眉不扫自黛,樱唇不点自红,清澈分明的眼眸如同蕴着一汪清泉,青丝随意的挽了一个髻,并未精心打扮,却已是一个活脱脱的娇丽美人,然而眉宇间却泛着几分英气。
她环顾了四周一眼,扬声说道:“今天有谁能接下我五招的,赏金万两!”
冠玉抱着长剑斜倚在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下,身姿挺拔如剑,剑眉鹰眸挺鼻薄唇,早已不是八年前的那个瘦小少年。
八年了,来到这座岛上已经有八年了,这八年的时间,似是转瞬即逝,却也能改变许多事情。
比如清媚,比如自己。
在这期间,他见惯了傲寒的笑里藏刀,也懂得了什么叫人心难测,更知道了什么叫适者生存,傲寒当初说得没错,留在这里,他可以学到自己来的地方永远也学不会的东西,而且傲寒的狠辣果决杀伐无情,的确能让他永远稳稳当当的高坐暗门之首。
场中少女娇叱一声,已然动手,浅粉色的衣带在动作间飘扬起来,恍若仙子,然而出手却招招狠辣,且快且稳,双掌齐挥竟能听到呼呼劲风,她快速的以掌竖劈,击退面前的两个黑衣男子,然后轻笑一声拔地而起,转瞬之间双足连踢数脚,只听得啪啪劲响,余下几名冲上来的男子都被她踢退一丈开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一点停滞,翩若惊鸿,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人再上前,尽数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虽未受伤,却也痛得半晌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快捷无比,而且漂亮,那十个黑衣男子似是摆设,毫无还手之力。
少女稳稳的落在场中,娇俏的容颜泛上些许微红,看了一眼地上爬不起来的天字杀手,她微微拧了拧眉毛,径直撇下那些人,走向旁边站着的冠玉。
“寒不是说他们都是杀手吗?怎么都这么笨!”清媚抱怨着,自然而然的将脸埋在冠玉的肩上,擦着脸上的汗。
“因为他们没有你这般奇佳的练武骨骼。”冠玉开口说道,看着她把手上的汗也在自己身上擦,“更何况你练的是雨晴……”
“可是小哥哥就可以陪我过招,比他们强多了!”清媚微嗔埋怨,额角的发丝细碎的垂落下来,跟着她的动作微微飞扬。
冠玉轻轻扬了扬唇,如果不是他多年跟着清媚一起受那寒潭改造,恐怕现在也敌不过她一招半式。
那雨晴不知是什么武功,以前从未听过,却厉害得离谱,清媚自从练了雨晴之后,武艺进步几乎一日千里,若是再过些时日,恐怕他也难敌了。
“身上出了好多汗,”清媚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娇颜艳如桃花,额角些许散乱的发丝垂落下来,将她的容颜凭添些许柔媚。
“我想去寒潭洗洗。”清媚拉起了冠玉的手,对他甜甜一笑,“走吧。”
穿过了几个庭院,折进梅花林,眼下已是梅花最盛之际,也是快要调零的时候,清媚拉着冠玉的手,轻轻扬手一挥,那满树的殷红便如花雨般纷然直下。
“媚儿。”冠玉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身看着身侧步履轻快的清媚。
“啊?”清媚正在欣赏着花雨飞扬的场景,听到冠玉唤她倏然回头,些许碎发轻柔的抚过冠玉的鼻间,些许清香。
“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冠玉将手从她臂弯里抽了出来,神色不变。
虽然清媚是腻着他一起长大的,但毕竟她现在也到了及笄之年,也是个大姑娘了,虽然他不清楚傲寒心里是怎样想的,但他始终记得自小便学过的一些东西,比如女子名节,男女有别。
“为什么?”清媚不解的看着他,之前她也有一时兴起问傲寒要了几个侍女,可是她们从未来过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更是害怕天天面对那样一大群冷漠如冰的杀手,所以,最后都战战兢兢的请辞了,清媚倒也不在意,反正有冠玉,可是他现在居然让她一个人去寒潭!
“男女有别。”冠玉淡淡的说道。
“小哥哥,你是不是讨厌媚儿了?”清媚认真的看着他,似是有些委屈,完全没有在那群杀手面前的拔扈样。
“没有。”
“那,是不是媚儿做错什么事了?”清媚眨了眨眼睛,些许水气涌了上来,她在意冠玉,在这座岛上,她唯一能信任的,除了傲寒,便只有冠玉了。
不仅仅是信任,还有依赖,那种年长月久的依赖,已经成了习惯,她习惯了冠玉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习惯了冠玉抱着她睡觉,习惯了自己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能感应得到他的存在。
“也没有。”冠玉眼里泛起浅浅的波纹。
“那就是小哥哥不要我了?”清媚的眼睛已经溢满了水气,她不理解什么是男女有别,她只知道她在意他,她喜欢他陪着她,而不是用一句不知所谓的男女有别就把她晾在一边,“就因为我是女的?那为什么你以前要陪着我?”
冠玉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面容英俊而又坚毅,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想再妥协。
“既然小哥哥不要我了,那我也不烦着你了!”清媚甩开他的手便向树林中跑去,转身之间一滴温热的水滴啪的一声打在冠玉的手背上。
冠玉一时愣住,真哭了?
些许暧昧
冠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前去,虽然明知道清媚的脾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可她的眼泪却分明的滴在了他的手上,清媚一向倔强,不管傲寒让她学的东西有多苦,她从来都是咬牙坚持,而眼泪,冠玉回想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清媚的眼泪,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走进林子的时候,只听得咚的一声水响,清媚已经一头扎了下去。
冠玉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的衣服还扔在地上,自从习惯了泡寒潭之后,她竟然把这个地方向傲寒要来做了自己的天然浴池,寒潭周围原本松软潮湿的泥地,如今也铺上了光滑平整的大理石,若这里不是露天的,估计清媚会把自己的梳妆台更衣镜都搬到这里来。
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冠玉曲膝坐了下来,手中长剑斜斜的支在地上,他的表情坚毅沉稳,棱角分明的五官散发着淡淡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像一只安静的黑豹,静静的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自从习惯了寒潭的水温,清媚便恋上了这里,不管春夏秋冬,必定每天都会来这里泡上一会,寒潭的作用的确非同小可,否则冠玉也不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武功进步一日千里,放眼整个寒冰岛,除了傲寒清媚还有传他武艺的龙羽,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傲寒的确是个大胆的人,似乎对于冠玉的身份一定也不忌讳,仿佛在他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养虎为患这个词。
只是,傲寒的确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至少现在的冠玉,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对他的敌意,越是一天天的不断成长,便越是明白傲寒狠辣之后的那些深意。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公正和道理可讲,唯一能够倚仗的,便是至高的权利之杖,还有无人能及的强大武力。
暴力永远是解决一切争端的最好办法。
冠玉垂下眼睫,似是在思考,整个人如同一座黑色的雕像,俊美冷冽,刚毅沉稳。
整个树林一片安静,只听得见寒潭中间的水不断的鼓着气泡的声音,安静而又宁远。
只是,好象太安静了。
冠玉的剑眉皱了起来,他侧头看向寒潭,哪里有清媚的影子,连个头都没有冒出来。
没有任何思考与犹豫,冠玉扔掉手里的剑,直接一个猛子扎向了寒潭。
刺骨的寒气并没有让冠玉有所迟滞,冰凉的潭水像水蛇一般冲刷过他的眼睛,他在池里四处摸索着,努力的睁大眼睛,寻找着清媚的影子。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慌乱而又忐忑起来,他努力的回想着刚刚发怔的那段似乎很短但也很长的时间内,有没有听到清媚出潭的声响,他的听力绝不可能让他错过任何细微的声音,可是现在,他希望是自己感觉失误了,清媚已经出去了,她赌气跑掉了,趁他发呆的时候偷偷的跑掉的。
冠玉像一条失去了头绪和理智的鱼,在水潭深处不断的潜游摸索着,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不断的跳跃着,叫嚣着,欲要从他的胸腔冲出来。
“媚儿!”他大声的呼喊,却只能吐出一串串的气泡,让他几乎绝望到崩溃。
没有回音,只有水泡不断从潭底深处蹿出来,然后快速的冲向水面,发出破碎的声响。
身边似乎游过来什么东西,冠玉一把抓住,是一只手,冰凉的手,没有一点温度的手。
像是被什么东西窒住了呼吸,冠玉拉住那只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向水面上蹿去。
“媚儿!”冠玉刚冲出水面,只唤了一声,便被一只胳膊勾住了脖子,清媚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响了起来,手上一使力,便将他重又拖出水中,像两尾交织纠缠的鱼,不断的在寒潭里面游蹿翻滚。
措不及防的被清媚拖入水中,冠玉呛了两口水,狼狈的咳了起来。
“小哥哥!”清媚笑得很是开心,她就知道他舍不得把她一人扔在这里,“骗到你了吧!哈,我只是封住了经脉而已,就把你骗过了!”
她松开了抱着冠玉的手,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嬉戏游蹿着,已经散开的青丝像水草一样在水里飘扬着浮散开。
冠玉抿着唇上了岸,黑色的衣衫已然湿透,在凉风中只是微微一吹,便凝起了薄薄的碎冰。
弯腰捡起了潭边的长剑,冠玉冷着脸,转身便向林外走去。
“小哥哥!”清媚在身后大声的叫着他,却不见那个身影有任何停滞。
从来没有离开过清媚半步的冠玉,竟然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寒潭就走了!
清媚在寒潭里发了一会愣,然后轻巧的从潭中跃出来,捡起刚刚脱掉的外衣胡乱的披在身上,便足不沾地的向烟云楼掠去。
“小哥哥!”清媚人未到声先到,哐的一声推开了门,然后冲了进去,记忆里自从她第一次月事来了之后,冠玉便坚持要与她分开住,虽然他现在独有一间屋子,但因为长期都待在清媚身边,而且经常被耍横的清媚拖着和自己一起睡,所以清媚离他虽然只隔一道墙,却来他房里很少。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重重的磕在墙上,冠玉还没来得及抓起屏风上的衣服,清媚便卷着一阵风冲了进来,然后像是被定住了般愣在原地。
眼前的冠玉仅着一条黑色长裤,凌乱的黑发搭落在他肩上,发尖上滴滴答答的水珠慢慢的顺着优美起伏的小麦色胸肌缓缓滑落,精瘦而又有力的线条,衬着棱角分明的脸,深邃若潭的鹰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匹充满了野性的黑豹。
只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却越发的浓重,那种冷漠与野性的结合,充满了奇异的诱惑。
真……好看,清媚脑袋里一瞬间似乎涌起了许多复杂的思绪,但又似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看着清媚如同傻了一般愣愣的盯着他看,冠玉脸色一沉,转身取过屏风上的衣服,飞快的展臂披在身上,然后将散乱的发丝从衣服下理了出来,便往外走。
“小哥哥!”清媚忙拉住他的手,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冠玉如此生气,定是刚刚自己玩得太过火了,她怎么可以忘记,她一向最在意冠玉,而冠玉也是最在意她的。
“媚儿错了,媚儿以后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小哥哥……”清媚摇着他的手,试图像以往那般撒娇打动他,冠玉被她拉住没有再往前走,却也只是定定的站着一动不动任她折腾。
看着他紧抿着的薄唇,剑眉微微的颦起,他散乱的发丝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然而却始终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就在以为清媚溺水的那一刻,冠玉几乎急得要疯掉,他可以容忍她的任性,也可以容忍她的刁蛮,更可以容忍她把他当成一个不知名的影子来依赖,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几乎绝望了,脑海里不断掠过的,是天天守在他身边向他示好的清媚,是为了救他不惜为他受鞭刑的清媚,是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果决的跳进寒潭的清媚,那一刻,从来都淡漠无比的他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与失措。
然而在他那样的紧张与无措之后,竟然发现只是清媚开的一个无谓的玩笑。
他的确是笨,清媚仅仅只是封住了自己的经脉,便将他完全的糊弄了过去。
“小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清媚拉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尽管因为长年练武她的身高蹿得飞快,却还不及冠玉的下颌高,“媚儿知道错了……”
没有回应。
冠玉只是那样站着,任她拽拉摇扯,但始终不说一句话,他本来说话就少,如此一来,更显冷漠。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清媚索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生气好不好?”
“放手。”冠玉皱起了剑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不放!”清媚将他抱得更紧,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一时横脾气也上来了,“不放不放就是不放!除非你不生我的气!”
冠玉没有说话,任她抱着耍横,她用这一招把他吃死了整整八年,如今他是真的恼了,索性不再理她。
“小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清媚不停的道着歉,说是道歉不如说是耍赖,她一向性格倔强,认定了的事绝对不会改变,然而在冠玉面前,却仍然像是八年前的那个孩子。
八年,冠玉陪着她过了整整八年,八年里每每她在最难受的时候,冠玉守着她,每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冠玉陪着她,每每在她半夜做恶梦的时候,冠玉哄着她,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自己竟然将他的在意拿来开玩笑。
喊了半天见冠玉不为所动,清媚干脆把整个人都帖到他身上:“小哥哥,媚儿真的知道错了,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骂我吧,要不,打我也行,怎么样可以让你消气,你就怎么样,好不好?”
她一直死抱着冠玉不放,丝毫没有发现冠玉的眸子变得越发的深邃,甚至有些迷离起来。
“媚儿,别闹……”他的声音竟然变得低沉沙哑起来。
“你不生气我就不闹!”清媚仍然铁了心的将他紧紧抱住。
“媚儿!”冠玉有些着恼甚至带着些许粗鲁的将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清媚拉开,她有些吃痛的抬头看着冠玉,雪肌玉肤,柳眉弯斜如青黛,长长的睫毛下,因为有些委屈而充盈了水气的明眸,淡粉的嘴唇撅了起来,清丽得几乎让人窒息。
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冠玉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转过身去:“我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刚刚着了凉?”清媚不疑有他的凑了过来,伸手欲探他的额,被冠玉一把抓住手。
“不碍事,我想休息一下。”冠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没有再看清媚一眼。
“哦。”清媚见状,便放开了手,毕竟今天是她做得太过火惹他生气,若是再缠着不放,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那你好好睡一觉吧。”清媚就着他的手把他拖到床边按躺下去,然后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还没忘记替他掖了掖被角,“我以后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发誓!”
她认真的看着他,举起了手,半晌似乎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动作很好笑,然后垂下手来笑了笑: “用晚膳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门被轻轻的关上,冠玉定定的看着顶上的帐子,眼里浮起些许复杂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呼,卡文啊卡文。
收花咯!
夜探莲池
“少主,冠仲若非走投无路,断不会来麻烦少主,”冠仲双手抱剑单膝触地跪在清媚面前,姿势谦卑,却矫健挺拔,胸侧九朵傲然吐蕊的红梅,彰显着他天字杀手的身份,“身为暗门杀手,随时都有死的决心,冠仲绝不是想替冠海求情脱罪,只是刺莲污浊,汲鲜活人血而生,冠海虽犯下死罪,却自问素日对暗门忠心一片,不甘将一腔热血皆付莲池,只求少主能看在我们与冠玉幼时入门之时的那点淡薄情谊,在门主面前求情,赐他全尸!”
清媚仅着单薄的白绸睡衣睡裤,乌黑的青丝披落下来,柳眉不扫而黛,樱唇不点自红,清亮纯澈的眼瞳里,是从未被世俗所浸染过的纯净,还有些许隐藏在这片清丽之后的些许不为人知的另一种细微的东西。
冠仲她是认识的,当初和冠玉一起被带入暗门中的少年,冠仲与冠海,也是当初那十人中除了冠玉之外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人,他们凭着出色的身手,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便从地字杀手升上了天字杀手。
身在由傲寒执掌的暗门中,每个人都必须谨守自己的门本份,冠仲在清媚就寝的时候突然破窗而入,单凭这一点,便可将他处死,然而他冒着生命危险,竟是替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冠海求情。
“刺莲?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暗门中养有刺莲?”清媚有些疑惑,她自小在寒冰岛上长大,从来不知道岛上有莲花,更没有听说过什么汲血而生的说法,然而冠仲会出此言,必定不会是空|岤来风。
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冠玉,冠玉看了跪在地上的冠仲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岛上何时有莲花,清媚自小调皮,整个寒冰岛上,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汲血而生?冠仲与他一同入门,性格爽朗,为人大气,当初冠玉在训练之时欲要偷偷出岛,冠仲为了护他周全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纵然经历了多年的杀手生涯,而且是这种优胜劣汰的残酷生存法则中,冠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热心单纯的少年,但冠玉仍然能从冠仲的眼眸里,看到当初的那种诚挚。
似乎并不明显,却仍然存在。
“少主,门主一直饲有刺莲,此乃苗疆异莲,特征是晶莹剔透宛如玉雕,香气馥郁清新,根刺有剧毒,以人血祭之方能存活,门主恐是担心少主,所以一直有所隐瞒。”冠仲给清媚解释着,除了清媚和冠玉,几乎岛上之人都知道刺莲的存在,傲寒似乎爱那莲花如命,只要有人犯了死罪当诛,必割其头颅放热血祭洒莲池,那刺莲遇血便长,香气馥郁芬芳,却偏偏晶莹得无瑕,简直是至邪之物。
虽然正因为此莲,暗门取消了许多原来门规中残忍的刑法,比如剥皮比如碎骨比如车裂,但若以血祭莲,却是冠仲与冠海万万不能容忍的,清莲原本高洁,如今却要汲人血为生,日久天长,必然生孽。
冠玉眼眸微微闪烁,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冠仲师兄可知这刺莲养在何处?”
冠仲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就在寒冰岛梅花林以西,那里日夜有人看守,刺莲就种在离寒冰岛有数丈之远的窄小附岛之上,只有冬季可踩浮冰而入,若是到了夏季,浮冰融化,便不好过,所以门主在冬季之时会储够足量的血液,为了储血,门主的性格在冬季也会变得有些喜怒无常。”
“那你可有去过那座附岛?”清媚不由心里涌起了好奇,那个有人看守的地方她也去过,但当时被那里守护的人含糊其词的哄了回去,所以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那里之外还有附岛。
“那里是暗门禁地,除了有专门的人为刺莲添血,平时只能门主和储良大夫上去,其他人擅入即死。”
“哦?”清媚听他这一说,眼里浮起一抹兴味,“我以为只有寒一人能去,却没想到储良叔叔也可以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挖掘,比如傲寒眼中偶尔可见的异样神伤。
清媚与冠玉对望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探究与兴趣,冠玉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而清媚,也似有结欲解。
“能不能帮到冠海,我现在还不敢太确定,不如先等我去探探再说吧。”清媚淡淡说道,看了冠玉一眼。
听到她要去一探,便表示她愿意插手这件事情,冠仲呼了一口气:“多谢少主,冠仲今日擅闯烟云楼,实属不敬,少主若要降罪,冠仲绝无半句怨言。”
“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恰巧你便给我带来这个消息,何况你与小哥哥一同进的暗门,说来我也得叫你一声哥哥,何罪之有?”清媚轻笑说道,她虽自小受傲寒所教甚多,但并不嗜杀,除非有人想要伤害傲寒和冠玉。
冠仲似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有一名杀手妄图偷袭傲寒以逃出岛外,就在他向傲寒出手之际,清媚快速的拔出了冠玉腰间的剑,果断绝决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当时的她只有十岁,谁都知道少主清媚性格虽不软弱但也不嗜杀,而那天,她却眼睛也不眨的将那个杀手一剑斩杀,毫不留情。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对清媚不敬,因为没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即便是杀手也不会。
“媚儿,”一直沉默着的冠玉开了口,“既然要夜探莲池,应该先做准备。”
“说的是。”清媚对冠仲示意,“你先回去吧,等我探了莲池再说。”
冠仲对清媚抱拳行了一礼,又看了冠玉一眼,然后从来时的窗户又跃了出去。
清媚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清丽无双的容颜挂着盈盈浅笑:“看来今晚是睡不了安稳觉啦!小哥哥,你等着我,我马上换衣服!”
说罢她也不管冠玉就在身边,便自顾自的脱着身上的睡衣,冠玉俊颜微微一红,默然的转过身。
说来奇怪,傲寒自清媚年幼便教她琴棋书画,没一样落下,却独独不教她传统礼仪教数,所以清媚纵然学得广泛,却对人情世故一点也不懂,更是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而什么忠孝礼智等等,更是一概不知。
所幸她身为暗门少主,又武艺精湛,更有冠玉天天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除了骄纵一点,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她老是这样毫不顾忌的在冠玉面前换衣服,怎么教也不听,让冠玉着实头疼。
“我准备好了。”清媚一把拉住冠玉的胳膊,还是丝毫不避忌男女之嫌,“现在就走吧。”
冠玉回头看她,已然换了一套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平日见惯了她穿着浅色的衣裳,如今穿上一身黑,衬得肌肤更似霜雪,眼波盈盈,唇妍桃花,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胚子。
冠玉轻轻的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悄然无声的跃出窗外,借着浓重的夜色,快速的向外掠了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九个,十个!”清媚和冠玉隐在梅花树林里,悄声的数着看守的人数,借着极好的目力向他们看去,每个人的胸前红梅均是九朵,而那红梅之蕊与一般杀手不同,毅然是闪得刺目的金色。
“金字辈的杀手。”清媚低声说道,认真的观察着那些人,“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冠玉轻轻的掩住她的嘴,尽管她的声音低若蚊蝇,但那些杀手都是高手,若是一不?br /
媚骨天生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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