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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第97部分阅读

    扶摇皇后 作者:rouwenwu

    打得脸颊生痛,转瞬即逝,随即一道无声无息的雪一般的亮光长河倒挂,突然便到了他们头顶。

    隐约听见黑衣人一声大喝:“云痕,拜托你!”

    他们恍然回首,却见那声大喝的主人,他们所要围困拦截的人早已越过他们头顶,而他们面前,是清冷而幽瞳闪烁的青衣少年。

    那少年一双幽瞳,星火闪烁,一手剑法却比那眸光更流光渡越,杀人无声。

    鲜血溅起,孟扶摇飞跃!

    将出方阵。

    突然有一群人,扛着几个麻袋过来,快速的哗啦啦向地下一倒。

    蚂蚁虫蛇,蜈蚣蝎子,金蚕泥鳅……但凡世上有的蛊虫,但凡人能想得出来或者想不出来的蛊们,统统倒在了孟扶摇必经之路上。

    平地上立时洇开一片黄青紫绿各种颜色的雾气,交织成有毒的斑斓的网,向孟扶摇罩来。

    淡月朗日之下,回首的孟扶摇,眼神血红诡异,神情疯狂迷乱,那无限扩大的深红里,旋转着乱影纷纷的血色深渊。

    那样的眼神,在那恍若真实鲜明直观的画里霍然掉转看过来,犹如孟扶摇当面,直直的用那样的堕入地狱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

    任何人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人疯了。

    任何人当面迎上这惨痛目光,也要被击疯了。

    战北野刹那间也差点疯了。

    他死也没能想到罗刹月夜扶摇竟然遭受了这些!

    而亲眼看见她的遭遇,再心如铁石也不能波澜不起,他何止是不能宁静?他早已被她的疼痛连带得自己痛如骨髓,他早已被心疼的惊涛骇浪淹没。

    巨浪当头,他头脑一昏眼前一黑。

    便是这眼前一黑之间。

    非烟手指一弹。

    她一直蜷缩着的指甲弹开,竟然长达数寸,尖端锋利,犹如利刃。

    那利刃一般的指甲,轻轻在战北野腰间掠过。

    满地里爬着乱七八糟绞绞缠缠的盅虫,雾气蒸腾,到处都是斑斓的毒雾。

    毒雾没打算毒倒孟扶摇,只想将她留在阵中,留得一刻,改变的何止是数人生死?何止是今日战机?何止是扶风三族结局?甚至有可能是天下大势,五洲未来!

    一身而系全局!一着而动天下!

    孟扶摇停马。

    只停一瞬。

    随即她大喝:“九尾!”

    一团金球应声滚出。

    “天下之蛊,皆为你臣!”孟扶摇戟指,“灭不了,自己撞豆腐去!”

    九尾嘤嘤一笑,跳上孟扶摇马头,一弯腰,做了个“您尽管走。”的姿势。

    孟扶摇立即放蹄直冲,也不管前面是蛇还是蝎子,也不管那五彩斑斓的雾气浓厚得像一块厚毛毯。

    九尾迎着雾气稳稳立在马头,学元宝大人之泰坦尼克之姿陶醉的飞扬九尾,将近那条盅带之时,突然转身,放屁。

    香气四溢。

    彩雾破开。

    唰一声满地蛇虫潮水般滚滚后退。

    前方再无阻拦。

    隔着不远处的大瀚军,已经可以看得见那座用来谈判的木屋。

    一些悍勇的士兵趁着孟扶摇刚才那一顿,赶上来试图将她拦住,长枪横扫她的马蹄,孟扶摇冷笑一声,手一伸抓住一柄长枪,飞身而起,将那抓枪之人挑在半空,直直迎着那间屋子冲了过去。

    她呼啸着,枪挑塔尔士兵长空飞越,对面大瀚军看她破竹般一路前冲,生生将铁桶似的塔尔士兵阵冲了个对穿,勇猛悍烈不下吾皇,早就热血沸腾心痒手痒,要不是军令在身不敢乱动,早冲过去陪着群殴,饶是如此看孟扶摇的眼光也如见神人,她飞过来,大军如海水分浪,齐齐让开道路。

    有人抬头看她的黑影如黑云般飞过头顶,心驰神往忍不住大呼:“来者何人?”

    孟扶摇长啸:“孟扶摇!”

    哄然一声万军震动——他们的大瀚孟王!

    大瀚开国功臣唯一亲王、十强之列名号九霄、陪陛下勇闯长瀚,助陛下素手翻覆天煞王朝的巅峰女子,更以女子之身灭一国皇族,登大宛帝位的孟扶摇!

    她的故事早已成为大瀚军民口中永久传颂的史诗般的传奇,那传奇充满忠诚、正义、热血、激越,无上的智慧和武力,无上的勇敢和挚诚,所有人世间一切励志鼓舞的精神和意义所在。

    初夏日光如熔金,将黑衣少年打扮的女子照耀得如同天神,她自万军头顶枪挑敌军飞越的衣角如钢铁,在风中猎猎写下属于绝世女子的辉煌传说。

    万众屏息仰首,看着长空飞凤腾舞在天,一枪惊艳,直射目标!

    “轰!”

    孟扶摇顶着那士兵撞上屋子墙壁,巨力之下墙壁轰然倒塌,灰烟弥漫中孟扶摇扑入,大喝:“非烟!”

    墙壁倒塌那一刻战北野霍然回首。

    墙壁倒塌那一刻非烟指甲一收。

    墙壁倒塌那一刻孟扶摇闪电般掠进来,看见战北野远远坐在非烟对面一切如常,松了口气,二话不说便是一掌。

    非烟一张纸一般飘了起来,微笑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呢。”

    战北野听得她说话,眉毛一挑怒色一现,却又立即转头看孟扶摇。

    他仔仔细细的看孟扶摇,看她又瘦了些的身形,看她明显又上升了一层的武功,目光着重在她还有些微微淡红的眼睛上停留。

    看着那一片淡红,他眼神一层层的黝黯下来,像是暴风雨之前的海面,阴霾涌动,大乱将起。

    孟扶摇却只用淡红的眼神盯着非烟。

    她将非烟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突然笑了笑,道:“神空圣女?果然神空,神经病的神,空虚的空。”

    非烟不生气,妩媚的笑看她,道:“孟扶摇,你用你那红眼病,看什么都不可能正常的。”

    “我不和你斗嘴皮子。”孟扶摇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也不急着打架了,跷着二郎腿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到今天我也算基本理出来了,如今和你求证一下——圣女阁下,愿意拨冗聆听否?”

    非烟含笑颔首。

    “从一开始,你的真正目标,就是我。”孟扶摇道,“你一开始对发羌王族动手,目的只是为引回雅兰珠,再由雅兰珠引来我,你事先一定花了很多时间了解过我和我身边的人,深知我们相互间的关系纠葛,知道我一定不会对雅兰珠的事置身事外,所以用珠珠引来了我,是吗?”

    非烟笑:“对你这种人,肉体摧折是没用的,我原先想杀你,后来觉得收服你更好,要想收服你,只有从你最看重的信任和感情着手,才有可能撬动你心防,还有什么比长孙无极和雅兰珠更适合拿来对付你呢?一个代表你的感情,一个代表你的友情,所以,罗刹月夜,用巫术凝化出的长孙无极下手雅兰珠的幻影,才会让你追逐而去嘛。”

    孟扶摇盯着她,又换个话题:“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觉得铲除发羌宰相康啜的过程太轻松太奇异了——康嗳其实就是你的弃子,你掌握着他的魂灯,却只控制着他不说出涉及她的秘密,其余的杀害王后篡夺政权任由康啜泄露,目的就是为了让珠珠掌权,再将所有线索全部指向烧当,可得珠珠对烧当用兵,你再诱敌深入,联合早已暗中拿下的烧当,将发羌一举击溃。”

    非烟微笑不语,半晌道:“康啜很可惜,你们呀,下手太狠。”

    “康啜做你的手下才叫悲哀。”孟扶摇冷笑,“而你,想必在康啜掌握宫禁的那段日子里,已经对发羌王宫做了改造,无形之中留下了罗刹月夜施展大法的契机,我们这一群,虽然武功都不错,偏偏都对巫术不通,所有通巫术的都被你掳走,留下雅兰珠这个也不通的,自然处处被动。”

    非烟含笑不语,默认了。

    孟扶摇看着她,笑意妩媚,想着第一次遇见她时,居然还感觉她谦和真诚,颇有好感,真是看走了眼,这个女人布局深远双线阴谋,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有耐心有手段,引诱发芜的同时犹自不忘要了她性命,巫术通神的同时还精擅心理,硬生生将自身无比强大身周还强人环绕的她整治得险些丢掉性命,确确实实是她纵横五洲大陆以来遇见的最强女人。

    要不是那一次她心贪,想着收服她,却又低估了她的意志力,她孟扶摇就真输了。

    裴缓和她比起来只有脆弱的骄傲,璇玑皇后和她比起来只有放肆的戾气,最富心机的凤净梵和她比起来,不过是善于伪装的小聪明而已。

    只是,她似乎有合并三族的霸业野心,但是合并三族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她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却是孟扶摇暂时还没搞明白的事。

    不过也不用搞明白了,杀了她一切干净。

    孟扶摇微笑着,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说这么多话好累,要不是为了让我的宠们在你周围下点东西,我用得着忍着恶心和你说这么久?天知道你声音有多难听。”

    “要不是为了做点事,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么久。”非烟淡淡道,“和我声音不男不女比起来,你这个整天活得不男不女的,才叫恶心。”

    孟扶摇偏头看她,嗤笑,“你能搞什么幺蛾子?论巫术,今天已经不是罗刹月夜,你已经动不了我,论武功,一你差得远。”

    非烟只是微笑着,缓缓伸出手。

    她掌心,一颗牙齿像一颗珍珠般,滴溜溜滚动。

    而她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一团青蓝色的火焰。

    孟扶摇怔了怔,脸色大变,回头看战北野,战北野阒然一惊,立即去看自己腰间,那小小锦囊却已不见。

    “你还是来迟一步。”非烟笑得妩媚,“我想要的,早已在手中,刚才不过是为了提炼我的真火而已。”

    “我用最纯料的巫神之火,来伺候你的牙齿。”非烟笑,“这是我为你整整准备十年的圣火,对于拥有强大死灵术的巫师来说,一颗曾经关联于心的牙齿比起血肉指甲和头发都更有效用,真正的杀人利器。”

    她手中的火焰凝而不灭,内芯青蓝,渐渐外圈晕染上一层诡异的红,红外面又是一层黄,黄外面翻出一层紫……层层分明,诡异妖艳。

    战北野怒吼一声,扑过来。

    却已经来不及。

    火焰一弹,瞬间落入牙齿之上,爆出的火花,却是黑色的,粘腻的,像是泥潭里的泥浆沼泽里的腐水,散发出阴沉的死气。

    孟扶摇立即无声无息倒下去。

    像一只木偶,一根断草,一支被瞬间砍断的蜡烛,无声无息的倒下去。

    战北野回身扑过去,抱起孟扶摇,身后响起非烟非男非女的奇异笑声。

    “她还没死……不过,很快就会死得血肉片片掉落,骨节寸寸碎裂,头发迅速苍白……最丑最痛苦的死去,大瀚帝君,你想看着你心爱的女子,由绝世佳人瞬间青丝成雪,在哀号和惨叫声中挣扎三日三夜,像你刚才在水镜中看见的那一幕一般,惨烈至极的死么?”

    战北野霍然回首,盯着她的眼神像一头狼王盯住了自己的仇人,带血的、凶狠的、阴鸷的、杀气腾腾的。

    非烟却对这个寻常人看了脚软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淡淡的拂袖,擎着那七彩分明的妖火,轻轻道:“想她好点的死——下令撤军,然后,你自尽。”

    她平平静静,甚至有几分体贴的道:“说实话,我觉得后一个要求根本没有提的必要,因为你一定会自尽的。”

    战北野盯着她,血红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他不再看非烟,只转头轻轻抚摸不住抽搐的孟扶摇,修长的手指温柔的从她的发,移到额头,移到鼻,移到唇……”

    他的手指在孟扶摇唇上停了几秒,身子微倾,似乎想那般俯下身,予她最后轻轻一吻。

    非烟冷笑看着,手心中火焰七彩绚烂,映得她本就轮廓较深的眉目,幽深阴诡。

    战北野身子已经倾了下去。

    却突然停住。

    停在孟扶摇颊前,离她红唇一寸之距。

    不过相隔一寸的距离,只要稍稍一俯便可触及梦寐以求的柔软和芳甜。

    “要亲热赶紧。”非烟专心的操控着火焰,“再过一会,她的红唇就会变成黑唇,你会兴致大失的。”

    战北野却已经那样停住,不动,半晌,似乎轻轻叹息一声,随即慢慢移开。

    他移开身体,抱着孟扶摇,仰首,眼神幽深,似乎想要在已经被掀了顶的长空之上,看出某些关于命运和情感的预言来。

    随即他抱着孟扶摇站起身,缓缓拔出了身后的长剑。

    长剑赤红,剑柄镶嵌硕大的鸽血宝石,剑锋凛冽明若秋水。

    “我握剑时,中指指腹按着的是苍龙的血晶石双眼,那是无上尊贵的剑神之目,整个天煞皇族,只有我能按在那个位置,现在我将剑交给你,我允许你,触碰天煞皇族最为神圣的剑神之目,以及……我的一切。”

    我的一切。

    你若空茫。

    交出去的剑,交出去的心,交出去的手,交出去的,这一生的一切。

    是一身泼出去的血,一样的收不回。

    战北野掣剑,横在颈前,一泊秋水华光耀动,映得他眼神黝黑乌亮。

    非烟露出笑意。

    随即她突然皱眉。

    与此同时。

    欲待自刎的长剑突然横拉,“唧”的一声曳出摇光万千,一道惊虹般跨越灰暗浮尘的小屋,瞬间逼向非烟!

    非烟急退。

    身后是墙。

    墙厚突然射入一截剑锋,青光闪烁,剑上犹自滴血。

    非烟刹那间抓过还没反应过来的达娅,往剑上一送!

    “啊——”

    忠心耿耿的侍女什么都没明白便已做了枉死的挡箭牌。

    却有人黑鹰一般平平翻起,在那墙后长剑刚刚伸入的那一刻,一抬手抓住半空中长剑,闪电般一送!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一刻的速度巅峰!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样的雷霆一剑之下来得及施展任何动作!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已经突破“破九霄”的孟扶摇和云痕联手下自救!

    刚刚舒一口气的非烟,只看得见七彩妖光那般一闪,像是蜡烛的火在风中一摇,随即被一股深红的雾气所笼罩,那雾气是粘腻的,沉重的,微腥的,刹那间便将七彩之光笼罩,压灭。

    永远的,灭了。

    非烟倒在地下,倒在自己血泊中,一双渐渐蒙上死色的眼,并不看致她于死的孟扶摇,却艰难的转向战北野。

    她死死的盯着他,用刚才战北野盯着她一样的眼神。

    战北野也一样若无其事的负手看着她,眼神讥诮,沉声道:“你以为朕真的想不到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朕真的大意到会将扶摇之物带到你面前?你以为锦囊中的东西没有人看见过没有人知道,朕就会疏忽得以为不会有人打它主意?”

    你以为——经过当初失踪之事,我当真会对扶摇的安危,一而再再而三的粗心疏忽?

    你以为——我会将她的东西随随便便带着?

    在她出事后,我遍读所有巫术传说,既然我知道牙齿是死灵术的重要引子,我又怎么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她的那颗断牙,是在我身上,但是在哪里,你永远猜不着,也不配猜。

    你这样的人,再聪明,能猜得到那颗牙,却不明白真正的爱恋,是怎样的时时在意,步步小心。

    孟扶摇只平静的站在非烟尸体之前,脸色微微发红。

    死战北野,真会做戏,刚才她装死那一阵,他好像真的就打算吻下去了1

    要不是她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掐他一把,估计又要被偷香。

    只是……那一刻,她在他怀中,“天通”之能流转,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他的沉郁和疼痛,仿佛……仿佛她真的死了一样。

    被那样的心境感染,她竟然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而战北野拔剑“自刎”的那一刻,她竟然也突然觉得,他好像那一刻心中真的转过一些很厉烈的念头。

    这让她不安,所以在云痕出剑后,立即出手。

    总算……把这个蛊惑深沉的女人解决了。

    她一进门,战北野便对她做了暗示,这是两人配合最默契的一次,孟扶摇轻轻的笑起来,想,两个见面就吵架的,难得合作成功,真应该庆贺一下。

    她收剑,道:“我去圣宫看看有什么幺蛾子。”

    战北野立即道:“你眼睛不好用,看什么看,我去。”

    孟扶摇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半瞎:哼,我眼瞎心明!”

    战北野皱眉:“别任性!”

    孟扶摇:“你才任性!”

    战北野:“!!!”

    孟扶摇:“!!!”

    半晌孟扶摇一脚踢飞剩下的半堵墙,怒气冲冲奔了出去。

    她刚才错了!

    她和这石头似地战皇帝,根本没可能默契合作!

    孟扶摇跨进圣宫高塔时,怔了一怔。

    她看见了老熟人。

    帐幕后青袍白带的男子,衣袂飘举,竟然是当初大鲧古墓中密室后惊鸿一瞥的男子。

    他容颜依旧,垂目微笑,眉梢眼角神光流动,那感觉,好像马上就要醒来。

    而金刚,正伏在他胸前,从他面前的盘子里,啄了一点红色的东西,往他嘴里喂。

    如果非烟能在这高塔之上多呆一刻,如果她此刻在这里,她便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巫神将醒。

    他临龟息之前对族中最有灵机的后代留下的召唤是:我身未死,我灵在金。

    当年一场大战,最后一刻他被逼对自己封印,为了预防万一,巫神将一部分灵魂封在了金刚身上。

    继承他一部分灵魂的金刚,从此污言秽语、好战喜斗、成为一只放荡不羁整天做“爷”的不老不死的鹦鹉。

    它真的是非烟的“爷”。

    只可惜它继承的是灵魂一角,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承担着唤醒的任务,祭血之体的心头血,加上它的血,足可唤醒巫神,根本不像非烟想象的那样,所谓心头血取偏,需要再杀孟扶摇。

    当年随着巫神之死,散失的一部分重要的巫术典籍,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返魂大术,非烟巫术顶级,却缺少了这个重要的指导,最终机会在眼前,也白白错过。

    如果她知道,只需要呆在高塔,成功便唾手可得,大抵便是只剩灵魂,也要捶胸顿足吐血三升。

    然而这就是命运,只差那一刻,那一分,相隔的便是生死天涯。

    现在上塔的不是非烟,是孟扶摇。

    她就算什么也不知道,也知道那家伙看起来要醒了,一醒肯定有麻烦事,一伸手抓住金刚,抬手就打翻了盛着自己鲜血的盆子。

    巫神脸上即将苏醒的神采光芒,渐渐淡了下去,孟扶摇拍拍手,将金刚捆捆扎扎,扔给一旁呲牙冷笑等待的元宝大人,道:“交给你了,负责调教之,坚决要把这爷给调教成新时代美艳御姐!”

    元宝大人滛笑着,拖着捆金刚的绳子走了,一路上犹自传来金刚的惨叫:“爷不做兔子——爷不做兔子”

    扶风塔尔大光明十年五月三十,神空圣女非烟死,大晟圣宫被孟扶摇一把火烧个干净,巫神连同塔尔族散失的顶级巫术从此永无寻回之期,孟扶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很好,那些害人的东西,越少越好。

    失去神空圣女的塔尔,再也无能在联军之下苟延残喘,余下的问题,只是将来扶风到底是一族还是两族而已。

    雅兰珠的家人一直困在天晟行宫,孟扶摇解救出来,顺手把送还人家亲人的任务塞给战北野,她自己屁股一转,再次溜了。

    自蛟城再度出港,扬帆向前,却再不是当初茫茫大海没有目的的漂移,直奔罗刹之北,惊涛骇浪杀机无限的,穹苍海谷,绝域。

    海面上的长风猎猎吹起扶栏而立的女子黑发,招展如旗。

    她目光闪亮而眼神牵念,眼神牵念而内心坚毅。

    我去也。

    你们……都要好好的。

    无极国。

    皇宫正殿弘光殿。

    殿中灯火幽幽,明黄万字纹弹墨锦毯落足无声,黄纱灯罩下光线柔和温润,映得室中诸般事物温软韵致却不如那灯下人风姿皎皎如玉。

    他静静看着掌中一封密报,久久不语,神色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跪在殿下的灰衣人却绷紧了身体,将头俯得更低。

    陛下……不太开心。

    半晌,男子轻轻将密报合拢,叹息一声,挥手示意他下去。

    男子如释重负,躬身退出。

    留下长孙无极茕茕向影,对着这未央天,琉璃火。

    他目光流转,似一段脉脉横波,波光里倒映那人决然而去头也不回的身影。

    良久,他低低道:

    “扶摇……”

    “我就知道你会忘记当初对我的承诺。”

    轻轻叹息一声,如玉手指托上下巴,一个淡淡沉思的姿势,月光下剪影鲜明,心事也如此鲜明。

    “不过没关系……”

    “我总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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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恨恩怨,回归执念,终极拼搏,花落谁家……尽在穹苍。

    下卷:穹苍长青。

    穹苍长青 第一章

    茫茫碧海,巨舟破浪。

    孟扶摇手扶船头,左牵白,右擎黄,身后还系着个花姑娘。

    元宝大人现在没空和九尾干架了,它刚刚接下了党交给的伟大任务——负责将某爷们给调教成美艳御姐。

    “爷”被根绳子牵住,在甲板上拼命蹦跳,歪脖子大骂:“干你老母!不带这样的!这是对英雄的最大践踏!”

    元宝大人一个爆栗敲过去,“爷”大怒,振翅要揍,元宝大人爪子中绳子一扯,绷得紧紧的金刚奔上几步,豁啷摔倒。

    元宝大人滛笑,慢条斯理从兜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慢条斯理的在瓜子狂热爱好者金刚同学面前磕了起来,一边嗑一边将纷纷扬扬的瓜子皮吐在金刚脑袋上。

    “干你老母!爷总有一天逮住你这耗子!烫了你毛!扒了你皮!抽了你筋!烩了你肉!炸了你骨!敲出你骨髓下酒……”

    元宝大人偏头看之,觉得金刚大爷真的提供了一个好主意,它转头牵牵孟扶摇衣角,示意“就这样办吧?啊?”

    孟扶摇鄙视它——叫你调教,不是叫你烤鸟!

    她从元宝大人兜兜里掏出剩下的瓜子,放在嘴里慢慢的磕,悠悠道:“这鸟底气很足啊,谁给了它这么足的底气啊?”

    “我倒觉得它性子不像非烟。”接话的是云痕,笑意微微,“也不知道是谁养出来的,满嘴污言秽语。”

    孟扶摇瞟他一眼,哼一声,心道那几只都可以甩,无业游民最难甩,战北野还要兼顾战局,云痕同学却是无事一身轻,只负责盯她就好,她事情一毕立即就走,原以为人都甩个干净,不想不出两天,就被快舟赶来的云痕带着铁成追上。

    穹苍那块地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对比前面去过的任何国家都难走无数倍,要不然七国七国,为什么从来就没把穹苍算在内?要不然为什么一个国家矗立大陆多年,却没有多少人了解?这么多年里肯定有人去过,但是回来的,只怕十中无一,所以这个神权国度,才能一直保持着难以看透的神秘。

    这么危险的地方,她心中不愿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介入,要拼命,自己就好了,何必拉上无辜的人呢。

    “扶摇,你觉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云痕突然问。

    “嗯?”孟扶摇转头。

    “你走得急,有些事你没看见,我却来得及多观察了一下局势。”云痕道,“塔尔族本来就不是联军对手,最后一着没能翻转败落是必然的,但是奇怪的是,塔尔在非烟死后的作战和撤退,居然依旧十分镇定很有章法,虽然在联军逼迫下一直在收缩地盘,但气势不堕,我在想,没听说塔尔族内还有什么可以力挽狂澜的高人啊,印象中,好像塔尔王族一直政绩平平,大权都落在非烟手中的。”

    “也许非烟一直压制着他们,非烟死后,才有了他们发挥长才的机会吧,可惜已经迟了。”孟扶摇叹口气,“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当时你我都在,那人可是活生生的死在我们面前。”

    云痕被她最后一句强大的用词逗得展颜一笑,随即又道:“可是我和战兄,都只是第一次见她。”

    孟扶摇楞了楞,仔细想了想,她视力没有完全恢复,看人是个有点模糊的轮廓,不过那个轮廓在当时,她的感觉里,那般举止,那般气度,那般寻常人无法代替的久居高位的镇定漠然,真真实实是非烟。

    巫术她在海上当霸王时也研究过,拟人术,很多时候是剪纸为人,再在阴间唤魂注入纸人,所以那些拟出的人,特别飘忽,在有些细节上难免失真,就像那晚的假长孙无极,远远的飘得魂似的,映在窗户上的影子都能看出手过长。

    而非烟真实得很,她孟扶摇还没蠢到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人都看不出。

    何况小屋之内,燃烧那牙齿的七彩妖火本身非同凡响,这个东西她知道,非顶级巫师不能为,一般巫师只能出两色,大巫师四五色,七彩之火只有非烟这个级别才能捏得出,而掌控那种火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非烟在那种情形下突然遭受自己和云痕夹攻,她武功又不是绝顶,没有道理逃得过去。

    其实人可以活很久,却会死很快,强大的人也不例外。

    孟扶摇想了又想,始终觉得那个非烟绝不是假人,而伪装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捏出那朵顶级妖火,所以虽然她和云痕一样,心里也有些模糊的不安,却也只好先搁下了。

    反正她跑得很快,已经出海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战北野处理吧。

    她却没想到,战皇帝也很懒,她前脚走,他后脚以最快速度将军队交给小七也跑了。

    在战北野心里,打不打下塔尔,统不统一扶风都跟他没关系,天上地下,重要的只有孟扶摇。

    反正现在扶风的局势虽然还在乱战,但无论如何,发羌也不会再落于劣势,战北野一路上帮雅兰珠扩展的地盘,已经超越了一半扶风疆土。

    他绝不停留,备船出海,别的事他可以放孟扶摇自己去闯,穹苍那地方……绝不留她一人面对!

    至于国内……他学孟扶摇,和宗越要了个仿制自己模样的面具,稍后让小七奉“驾”班师回国,他在和宗越联系要面具的时候,很明确的致书于他:“朕近期不在大瀚,轩辕有意挥师过境否?”

    那厢以秘密渠道答:“好巧,朕大抵也不在。”

    随即内陆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大瀚、无极、轩辕,有志一同的突然同时调动边军,三个方向三个角,陈兵于各国邻近太渊和上渊的边界,对那俩小国造成一种“邻居,俺们三霸王很想联合吃了你”的态势,引得十分悲哀的和三国接壤的上渊太渊战战兢兢,齐家两兄弟,上厕所都夹着腚,生怕嗯嗯得用力一点,臭气传过国界,那谁谁一个生气,便挥兵来砸他家厕所了。

    尤其上渊,临大瀚的国境,铁丝网全部换成砖墙——绝对叫你家兔子跑不过来!

    其实两兄弟还是书读少了,不懂世界上有个销魂的词叫:障眼法。

    陈兵边界不过是个姿态而已,是三大国对于目前唯一境外敌人心有灵犀采取的共同国策。

    拜皇权专业户孟扶摇所赐,除了太渊上渊外,内陆各国君主现在都她亲戚,嗯,很团结——最起码现在很团结。

    孟扶摇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有关于她的暗流汹涌,海上消息不流通,她优哉游哉只管专心向绝域海谷进发。

    她从扶风走那么急,是因为突然听说绝域那块地方,过不去的原因是因为长年风浪不休,只有每年六月中的时候有几天风平浪静,要想从那里过,只有在那几天才有希望,她心急火燎的一路赶,生怕自己错过那几天又要等一年,还好,一路顺风,还早到了几天。

    绝域海谷,在扶风和穹苍交界之处,离蛟城不算太远,很难说那块地方到底算扶风的还是穹苍的,鄂海是扶风的,绝大部分也都在扶风,却有绝域海谷所在的一小块海域,手指头一般伸入了穹苍的疆域,不问他国世事的穹苍,好像对这个海谷的归属权也没有什么意见——那是天然的国界线,正常人都过不去。

    海谷,说到底是海底深谷,落下去固然麻烦,但是不让自己落不就没事了?在孟扶摇想来,绝域号称绝域有点奇怪。

    绝域海谷近侧,散落着几个小岛,大多是无人岛,却有一个岛上隐隐看出人烟。

    孟扶摇诧然道:“哎,这里居然有人居住?是扶风国人还是穹苍国人?”

    她身侧姚迅挠挠脸道:“我听说在绝域附近,是有些散落的岛民,最初从穹苍那边过来的,据说是穹苍的‘弃民’,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弃民’,没有人知道。”

    孟扶摇眼睛一亮:“既然从那边过来,想必有经验,走,去请教一下,顺便借宿。反正还有几天。”她伸了个懒腰,向往的道,“就是不喜欢海上摇摇晃晃的感觉,我要脚踏实地在屋子里睡个好觉。”

    她和云痕姚迅,带着自己那一串宠,叮叮当当的下船,元宝大人牵着金刚大爷,摇摇摆摆的走着,金刚每次都试图抬爪飞踢前面那只,屡屡失败。

    走到一半,元宝大人突然向前一窜。

    它窜的时候忘记把绳子扔开,一窜之下顿时将金刚大爷拖了个顺地滚,金刚大怒,张嘴大骂:“干你老母!折腾大爷!去死!去死!”

    元宝大人不理它,着急的要向前窜,但是它又拖不动死赖着的金刚又不甘心放开绳子,金刚被拖了几步,啪的向后一倒,干脆装死,元宝大人站在原地,大叫:“吱吱!吱吱!”

    孟扶摇回头,正看见元宝大人和金刚你踹我一爪我啄你一口,元宝大人一边打一边对她回头乱指,白都炸起来了,心想这两个麻烦东西跟着下船干什么?聒噪得不休,留在船上专心调教算了。

    她上前,一手抓起一只,元宝大人刚刚欣喜的抱住她要表示些重要内容,“呼”一声,天地旋转,世界颠倒,美丽的白毛在蔚蓝的天空中发过流畅的抛物线……下一瞬它已经和金刚又站回了船上。

    船下的孟扶摇拍拍手,拍掉爪子上的耗子毛和金刚羽,心想宠物养多了就是麻烦,卫生和治安是个严重的问题,唔……要不要一只弄个笼子关住?

    她对船上吱哇乱叫的元宝大人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远了,留下元宝大人抱着船舷,欲哭无泪……

    所以说,学好几门外语是十分重要的……

    岛上只散落着几户人家,用树木和草皮搭的房子,墙上挂着一串串的鱼干,滩涂上停着他们出海的船,几个老人在家门口的阳光下缝补着渔网,姿态悠闲,孟扶摇远远的站住,开通灵识,听老人们闲谈。

    “……闻今儿个风向,看样子没过几天又可以歇潮啦。”

    “叫阿鲳趁这个机会下水捞珠去,去年捞着好珠,赚一大笔!”

    “有好大虾也带些,上次那些虾忒不错,当场煮了一大锅,不用油也红汪汪,差点引来白背鳍!不过那滋味……啧啧。”

    “老阿市就是馋嘴,一辈子老光棍就记得吃!也不想着捞点珠卖了娶个女人!”

    “一把年纪娶什么女人?再说娶个婆娘在屋里,什么都得顾着她,出油的鱼尾巴还得给她留着,呸,傻!”

    “那成……半夜里不要翻烙饼!”

    “哈哈……”

    一群标准海边渔民的对话,没有任何可疑处,孟扶摇放下心,笑了笑,心想自己真是遭难太多,搞得现在草木皆兵,这是远在扶风边界的世外小岛,整个岛一览无余,难道还能遇见什么敌人?

    她大步过去,含笑问:“老人家,打扰了。”

    几个老眼昏花的渔民抬起头来,惊愕的打量着孟扶摇,这个岛临近绝域海谷,再过去就是神秘国家穹苍,多年来很少有人上岛,如今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少年,逆着光的容颜看不清楚,神情气度却宛如神仙中人,这些一辈子也没见过多少人的老渔民,都被陌生来客气度所慑,互相看着,眼光躲闪,呐呐不能言语。

    孟扶摇却已经自来熟的在几个老家伙中间坐下来,顺手从怀中掏出一袋海珠,笑道:“请老人家帮忙看下这珠,能值几个钱?”

    几个渔民接过去,袋子一开宝光烁烁,耀得那些迎风流泪的老眼都红了,孟扶摇看着他们神情,慢慢笑:“大概不值什么,老丈们若喜欢,留下玩吧。”

    “那可不成。”几个老家伙又对视一眼,却立即将袋子退了回来,“客人这珠很值钱,我们在海下捞了这许多年,还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不能拿,不能拿。”

    孟扶摇有些意外,笑笑收回,目光在渔民们脸上一转,看见的只是一脸坦然和诚恳,她有些惭愧,却听一个渔民问她:“客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我都近十年没见过岛外人了。”

    “哦?”孟扶摇很敏锐的捕捉住了那个十年,问,“以前有人来过?”

    “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呢。”一个老渔民眯眼笑,“海神娘娘一样漂亮!”

    “这个脸型——”另一个渔民比划,“头发长长,鼻子很高。”看得出来,因为到来的人太少,他对来人印象深刻。

    孟扶摇想着那形容,倒像非烟呢,十年前……十年前穹苍长青神殿开启之日,曾经有一个女子进入穹苍求得神示,难道是她?

    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不过非烟既然能过绝域海谷,她为什么不能?孟扶摇精神一振,问:“她问了你们什么?”

    “没问什么,在这里停留了一晚,第二天……”

    “老阿市!”

    突然有人打断了那老渔民的话,声音严厉,几个老渔民针刺般一缩,立即不说话了。

    孟扶摇眼瞳眯起,看着那一直脸向外的老者,肤色很黑眼睛细长,没什么起眼的,但是只有他一个,在她递过珠袋时,没有回头。

    刚才那老阿市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那么着急的打断?

    她笑了笑,没再追问,转移话题问了问怎么过海谷,几个老家伙果然都说过两天歇潮,也许能过,但也只是也许而已,至今没见人过去。

    孟扶摇一听就觉得矛盾,当即问:“当年那个姑娘不是过去了么?”

    这话一问,几个老家伙立刻又闭嘴。

    孟扶摇又试图问关于他们是否是穹苍“弃民”一事,这下好了,齐齐望天,天聋地哑。

    孟扶摇无奈,便请求借宿,这个大家倒没什么意见,手一摆道:“客人不嫌弃破房烂屋,随便住。”

    孟扶摇立即对刚才阻拦说话,隐然在众人中有地位的黑脸老者笑笑:“那么叨扰老丈。”

    那黑脸老汉看了看她,点点头,又道:“岛西边不要去。”

    “嗯?”孟扶摇转头看岛西边,一片茂密的树林,没什么异常。

    “我们族人的祖坟在那里,不得侵扰。”

    孟扶摇“哦”了一声,心中却想这什么烂理由,你们是被放逐的穹苍人,祖坟也应该在穹苍,再说海民很多水葬,哪来什么祖坟意识?

    她瞄了瞄那地方,心想晚上一定要去。

    夕阳渐渐西移动,孟扶摇坐在沙滩上,抱膝看着大海尽头金乌坠落,半个海面尽染晚霞,如同碧蓝海水之上燃烧熊熊火焰,而在火焰尽头,大抵就是那个世人眼中最为神秘的国家,以神权统御万方,从不肯揭开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面纱。

    她去往那里,迎着未测的命运,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被接纳,也不知道就算接纳了,那?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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