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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第36部分阅读

    扶摇皇后 作者:rouwenwu

    捏住。

    “蠢货,这是虚招,虚招你都不懂?”孟扶摇哈哈一笑,战南成冷哼一声,突然手指一错。

    孟扶摇立即手上加劲,战南成浑身一软,然而那手指一错速度迅捷,“啪”一声,战南成指间两个戒指一碰,突然冒出一重烟雾一簇星火,前者直袭孟扶摇,后者则哧一声掠上墙壁,火光一闪,顿时轰然一声。

    轰然一声里殿外卫士齐齐惊呼奔来。

    轰然一声里战北野厉喝,一脚踹飞了男厕屋顶,桦木盖屋顶旋转着飞了出去,一连砸死数个卫士,落地时不知触到了哪个机关,啪啪啪啪一阵箭雨四射,又射死了一轮。

    战北野将太妃抱在怀里,让她抱紧自己脖子,又用布条缚了她眼睛,低低道,“您什么都不要管,抱紧我。”

    太妃靠在儿子沉厚宽广的胸前,微笑点头。

    “啪!”战北野一脚踢开茅厕的木墙,尘烟弥漫里他冷笑飞出,并不向宫外奔,却一把拎起几个死在附近的侍卫尸首,挡在自己身前,转身向内殿冲。

    扶摇,我来接你。

    他身后,重莲宫灯火大亮,杂沓脚步声起,宫墙之上唰唰唰唰联排架上弩箭,两侧偏殿特意架设的木楼之上,乌黑的巨炮在加紧装填。

    战北野一路前冲,每冲一步便有新尸首倒地,每倒地一具尸首他便脚尖一挑将尸首挑起做新盾牌,谁攻得最勇猛谁就死得最快,一些人冲上去,将人肉盾牌一砍两段,正好,战北野拿一半挡剑,剩下的一半垫脚。

    他势如疯虎,所向无敌,西华宫机关大多又设置在向外逃的路途上,内殿之前为了方便安会,反而障碍较少,其间有道撤板深沟,暗藏着连珠箭,战北野却在混战之中,一眼看穿陷阱,抬脚就将一个士兵踢到机关前,一声惨呼那士兵被射成马蜂窝,战北野却早已踏着满地鲜血即将冲进内殿。

    “拦住他,陛下在里面!”无数卫士涌上来,在最上面一层台阶上结成|人墙,刀光如林,剑戟相向,森然指向一人闯宫的战北野。

    轰一声,战北野刚刚踏上最下面一层台阶,那台阶突然翻转陷落。

    战北野大喝一声,拔地而起,半空中身如鹞鹰,翻惊摇落。

    身后,重莲宫里,一人低喝,“射!”

    “嗡!”

    大片箭矢攒射如乌云,在渐露黎明之色的鱼白天际青光一闪,铺天盖地,向战北野后心射来。

    外殿的争斗,是血与火的悍勇厮杀;内殿的争斗,却是计谋和心理的惊心肉搏。

    烟雾微黄,刹那散开,一看便知是毒烟,直喷孟扶摇面门。

    孟扶摇眼都不眨,让也不让,抓着战南成便往毒烟里送。

    战南成连眼晴都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应变这么凶悍灵敏,正常人在这种情形下都是直觉避让,她却想拉着自己一起死!

    孟扶摇犹自不肯放过,很猥琐的嘿嘿笑,道,“和天煞皇帝死在一起,区区实在光荣。“

    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冷淡而飘渺,似有若无,一团云似的轻软游荡。

    那哼声出口,淡黄的烟雾立时散去。

    战南成死灰般的脸色立即绽放出光彩来,若不是孟扶摇死掐着他的咽喉,他大概就要狂喜欢呼出声了。

    孟扶摇的眼色冷了一冷,她攥紧手中的刀,刀光闪动,映上梁上那人影像,依稀是个女子,灰白的长发,灰白的长袍,一团云似的气质流动,虽然坐着不动,给人的感觉竟然像不断漂移,看得人眼花。

    她懒洋洋的“浮”在屋梁上,有点百无聊赖的搔了搔头,顺手拔了一根白发在掌心出神的看,一边淡淡道,“天煞的皇帝真没用,我不过来迟一步,居然就被个女娃子险些宰了。”

    战南成脸色铁青,孟扶摇却嘻嘻一笑,道,“哎,这位梁上客前辈,可别小瞧了天煞的皇帝,人家打架不成,别的本事不小,玩阴谋诡计啊,设伏兵陷阱啊,谋杀亲弟啊,觊觎寡母啊,都不错。”

    战南成脸色已经不似人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看向孟扶摇的眼神直欲噬人,孟扶摇毫不退让的盯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憎恶,森然道,“怎么?想杀我?真巧,我也很想杀你,要不是考虑你这条贱命还有点用处,刚才我就一刀刀零碎割了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恶心东西!”

    她越说越气,黑风骑那死去的八名骑兵的脸、战北野噙泪隔墙听母亲唱歌的脸,都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痛如绞怒上心头,抬手就是“啪”的一个耳光,“妈的,看你丫就生气,先揍了你再说!”

    皮肉交击的脆响在室内回荡,一些冲进来欲待护驾的士兵看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孟扶摇斜睨着战南成,阴笑,“叫,叫啊,叫更多的人进来,进来看天煞的皇帝被我煽耳光,快来看啊,每增加一个人我就多煽一耳光,免费奉送,不要门票。”

    战南成胸膛起伏浑身颤抖,脸色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慢慢惨白,惨白又渐渐成了铁青之色——他看得出孟扶摇这种泼皮,说得出做得到,堂堂天煞皇帝,当众被一个贱民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连煽,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做人?无奈之下只得用眼神示意,“退出去!”

    士乓们如逢大赦,满面冷汗的退入外殿,横梁上那云般的女子却懒懒开了口,“小姑娘,莫要太嚣张,当着我老人家的面,你左煽右煽的,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煽上一两次,也就够了。”

    “前辈啊,我越听您说话越喜欢,”孟扶摇眉开眼笑,“听您的,煽一到两次。”

    她反手一甩,“啪”又是一耳光,面对根根青筋都隆起,愤怒得不能自抑的战南成,无辜的道,“前辈要我煽两次的。”

    ……

    梁上的女子却笑了起来,她一头灰发看起来苍老,声音也懒得让人听了便想睡觉,笑声却清脆玲珑,银瓶乍破似的亮而锐,“你这孩子,我挺喜欢,可惜……”

    她说得好好的,突然一声幽幽叹息,叹息里,她的袖子似乎动了动。

    袖子方动,孟扶摇立刻刀光一竖,啪一声,碧光和一道鬼魅般出现的灰白暗光狠狠撞上,孟扶摇身子一倾,“弑天”把握不准向后一拉,那灰白光芒竟然如层云叠雾般滚滚而来,一撞!再撞!三撞!

    三撞!终止,半晌,有被锋刃和激荡真力割断的黑发,悠悠的坠下来。

    而森亮的刀锋,逼在孟扶摇眉心处,只差一毫便要破相。

    孟扶摇眼都不眨,面不改色的将刀放下,笑,“哎呀,前辈,多谢你帮我剪了这费事的刘海。”

    灰衣女子却突然道,“你体内真力有大风的‘风乍起’,你是大风的徒弟?”

    她探下脸来,一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五官清秀,眉毛生得尤其平直秀致,像名家笔下写得最完美的一个“一”,眼神却虚虚幻幻的没个着落,看不出年纪,四五十也可,二三十也可。

    孟扶摇转转眼珠,听注女子口与,八成是十强者中人,十强者中,玉衡不知男女,云魂和雾隐是女子,这是哪位呢?

    还有,根据宗某人的说法,这三人中,有一个是和大风结怨的,但不知道是谁!所以这个回答,可千万小心了。

    她死抠着战南成脖子,刀挡在他和自己的面门,笑嘻嘻答,“俺不认识大风前辈,只在前段日子在某处牢狱中邂逅一次,险些被杀了,还被硬灌了些真气,险些废了我武功,大概就是这见鬼的‘风乍起’?”

    “大风挺有眼力,”灰衣女子仔细看了孟扶摇一眼,“你根骨好,我看也挺适合我这一派的,可惜……”

    孟扶摇立刻再次竖刀。

    “呼——”

    脚底突然卷起一道暗流,无声无息却又气势凌人,如同飞云横渡苍穹,不觉其快却转瞬千万里,悠然中自有威凌天下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孟扶摇只觉得脚腕一紧,还来不及应变,便被那道气流头上脚下的扔了出去。

    她翻翻滚滚趺出,撞在墙壁上重重一声,咳了咳,吐出半口鲜血。

    那灰衣女子又道:“可惜……”

    砰一声,孟扶摇这回横着撞在桌角上,撞掉半颗牙齿。

    “可行……”

    “砰!”孟扶摇自地上滑了出去,蹭掉了肘间一块皮。

    “可惜……”

    “咔嚓!”孟扶摇挡在面门的抓刀的手指突然诡异的翻了过去,断了。

    ……

    然而战南成始终在她掌心。

    无论被以什么样的无声无息的暗劲砸了出去,无论吐出的是血还是牙,蹭掉的是肉还是皮,断掉的是骨节还是指节,孟扶摇都绝不放手。

    她的匕首始终不离他咽喉之间,每次栽倒匕首晃来晃去都晃得战南成心惊胆战,每次滚出去锋利的匕首都要在战南成身上划出一道或两道裂痕,每次她的鲜血溅出一滴,战南成也一样要赔出不止一滴。

    灰衣女子终于停了手,那种驾驭天地之力满室风云游动的气息立止,她拢起袖子,虚虚浮浮的看了孟扶摇半晌,摇头,“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狠这样无赖的女子。”

    “前辈。”孟扶摇呸的一口,顺嘴将含着鲜血和口水的断齿吐到战南成脸上,就着战南成九龙金线腾云十八幅龙袍拭了拭嘴,依旧笑容不改,“您想清楚,我打不赢你,但是以我的实力,只要我不怕死,想保住人质还是不难的,您就算杀了我,我也拖他垫背,我一定要他明白,啥叫点儿背。”

    “你何必如此?”灰衣女子高踞梁上,皱着眉头俯瞰她,“值得吗?为什么?”

    孟扶摇默然,眼前光影一掠,潭水侧死于蛇吻的骑兵,毒藤里倒挂的惨白的脸,沼泽里嚼舌的王虎、烧成骨架的华子、墓道里推出她的三儿、弓爆雷弹的老德、只剩半截的阿海,不知所踪的小罗……电般一闪。

    她将匕首缓缓搁在战南成咽喉,看着寒气透体,一丝鲜血自那尊贵皇帝咽喉间流下,眼底露出森然笑意,道,“为那些牺牲的人们。”

    灰衣女子有些想不通的盯着她,半晌道,“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总是动不动拼命?你放了他,我叫他以后饶了你就是。”

    “现在是我饶不饶他,不是他饶不饶我。”孟扶摇笑容可掬,“您搞错了。”

    灰衣女子无奈的看看战南成,喃喃道,“当初就不该接受战家礼聘的……”想了想她道,“我给你一根我的白发,将来这东西也许会救你一命。”

    孟扶摇盯着这既暴力又天真的十强者之一,肃然道,“前辈,白发将来我一定会长,说不定比您还多,所以不劳相送。”

    “唉……”灰衣女子烦躁起来,扯断手中一直摩挲着的白发,“那我只好杀了你了。”

    战北野人在半空。

    身前台阶陷落,身后重箭如雨,怀里还抱着他的母妃,只剩下一只手可以对敌。

    他此时若将母亲掷出,借力一越,便可以脱离那陷人的陷阱和背后箭雨。

    他却将母妃揽得更紧了些,随即一声大喝。

    “起!”

    他一脚踢出,生生勾起那翻落的台阶石板,那是整块的汉白玉石板,长可数米,重达千斤,被他单足踢起,直上半空!

    石板飞起,正迎上身后箭雨,再厉害的弩箭也穿不透坚固的石头,纷纷折断,而此时战北野的身形也不可避免的下落。

    他下落,下方是插满钢刀的地坑。

    战北野又是一声大喝。

    “住!”

    声若雷动,惊得第一层台阶上欲待举枪齐刺逼战北野入钢刀阵的侍卫齐齐一顿,一顿间,战北野一字马横劈,半空中腾起一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韧度,两条长腿,生生架在了陷坑边缘。

    他一旦架住身形,便稳定得似是飓风不能移的磐石,一抬头,乌黑的眸光那般沉铁般撞过去,看得侍卫们又是一窒。

    双腿一错,旋身飞起,战北野手一伸,数十柄长枪齐齐到他手中,再猛力一抡,呼呼风声里前后左右的侍卫统统跌了出去,乱七八糟撞在一起满地翻滚申吟,还有些撞进陷坑的,惨叫连连鲜血溅起,战北野哈哈大笑,踩着那些狼狈一地的人的脑袋,直扑殿门。

    殿门前却涌出更多人来,被战南成挥退到外殿的侍卫层层叠叠挡着,意图阻住战北野。

    “谁挡谁死!”

    战北野一向言简意赅,也一向说到做到,长剑一闪,连穿三人,鲜血标射中,他冷笑道,“我很喜欢杀人,谢谢你们提供脑袋。”

    他眉间染血,满身血肉泥泞,挥剑间带出一蓬一蓬的鲜血,彩虹般飘散在锦绣华堂之中,那些跌落他脚下受伤半死的侍卫,被他毫不客气一脚脚踩碎头颅——“啪”!“啪!”一声又一声。

    爆裂的鲜血和碎骨,到处流淌的器官和脑浆。

    以杀,止杀。

    战北野到了此刻,不想再理会这是否是他天煞的子民,他只知道多耽搁一刹,孟扶摇便多一分危险,谁拦在他面前就等于要杀孟扶摇,那么,挡我者死,遇谁杀谁!

    这样酷厉的手段,杀神再世的凛凛之威,惊得侍卫们心惊手软,他们虽然碍于职责所在,不敢退却,抵抗的力度却软了许多,很多人且战且退,战北野毫不客气,横冲直撞,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内殿。

    一冲进内殿,他没看见战南成,没看见灰衣女子,只看见孟扶摇,看见孟扶摇半身是血,看见孟扶摇肿起的唇,甚至看见她隐在衣袖后断裂翻折的小指。

    他看得眼睛都红了。

    然后他才看见一样狼狈得满身是血的战南成,听见横梁上灰衣女子那句,“那我只好杀了你。”

    他立即冲了进去。

    他来势汹汹,衣袍卷动卷起凌厉的风声,钢刀似的扑面袭人,灰衣女子却只抬眼撩他一眼,懒懒道,“又来一个,哎,我要多费点力气杀了。”

    战北野冷笑,毫不犹豫扑向她,大喝:

    “要杀她,先杀我!”

    天煞雄主 第四章 此心坚执

    灰衣女子浮在横梁上,虚虚点头,“一起杀。”

    孟扶摇却突然道,“战北野你站住!”

    战北野不理她,满心愤怒直奔灰衣女子而去,孟扶摇立即大叫,“哎哟!”

    风声一歇,战北野唰的停住,一旋身已经到了孟扶摇身边,“怎么了?哪里痛?”

    这回换孟扶摇不理他了,白了他一眼,孟扶摇对灰衣女子道,“云魂前辈,您是战家礼骋的供奉,您要杀谁都是您的自由,但是对这么个女子。”她指了指战北野怀里的太妃,“这个饱受人间苦难的可怜人儿,您也要杀?”

    “叫他放下她,我不杀不相干的。”云魂无所谓的答,也不去同孟扶摇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您杀了我们,留下她一人在这里,她能活命?”孟扶摇大声嗤笑,“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道理您不知道?”

    “我叫战南成别杀她。”云魂皱起细细眉毛。

    “哎,相信一头猪也不能相信战南成啊,”孟扶摇沉痛的道,“猪都比他有人性。”

    “那怎么办?”云魂有点茫然的瞪大眼睛,居然问孟扶摇,“你看呢?”

    “哎,难办啊,”孟扶摇愁眉不展,“这样吧,我们死在这里,留下她在宫里绝对也是个死,那前辈你就戕害无辜了,不如我们都出去给你杀?死在外面也比死在宫里的好。”

    她话音刚落,战南成噗的喷出一口血,他不能说话,只得恨恨看着刁滑无耻的孟扶摇,又用哀求的眼光看唯一救星云魂。

    云魂不说话,这个似苍老似年轻,似天真似老成的女子眼中笑意云般忽散忽聚,总是一阵恍惚一阵精明的样子,她拢着袖子,漫不经心的看着太妃,淡淡道,“我看她挺顺眼的,而且难得世上还有个比我惨的,不能杀。”

    孟扶摇大声应是,“是啊,害了她,您就是天下最惨的那个,不成,一定要有人给您垫底。”

    云魂笑笑,注视着孟扶摇,手指虚虚点了点,“丫头,别把我当傻子,我只是有所不为而已。”

    孟扶摇笑嘻嘻的看着她,心想十强者果然都是怪胎,一个为找徒弟蹲十三年牢狱的大风,一个被情人欺骗就以身色诱拿天下女人出气的星辉,一个忽天真忽精明喜欢拿自己白发送人的云魂,其余几人,却又不知何等风采。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钻了空子,幸亏战南成这个人人品太差,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云魂明显不喜欢他,只是碍于责任不能让他死罢了。

    “我允许你带着战南成和这个女子出宫。”云魂懒洋洋从怀里摸出一包零食吃着,碎屑簌簌落下来,落在战南成头上,“但是你也不可以占便宜太过,出宫后,你两个和我一战,但不论生死,战南成都必须要放。”

    孟扶摇转头看战北野,这是他的仇人,他决定。

    战北野只道,“杀他的机会多的是。”

    他看着孟扶摇,满心的疼惜和感激,今日本想只见母妃一面,没抱着奢望救走她,不想阴错阳差,事态不断演变,扶摇李代桃僵制住了战南成,却又冒出个十强者云魂,而他带着母妃,眼看再无可能从千军万马中安然走出,偏偏扶摇一番言语,竟然看出云魂心性,挤兑得她答应出宫决战,只要能出宫,黑风骑赶来接应,母妃的性命便能保住,这对他,是何等的重要!

    都是因为扶摇,这个在任何劣境中都绝不放弃,能从不可能中拼出可能的奇迹般的女子!

    战北野的目光,掠过遍体鳞伤却嬉笑如常的孟扶摇,就在刚才,他没冲进来之前,扶摇是如何和这十强者之一的云魂对峙,死死保住手中的人质的?

    他仰起头,无声的看着雕龙飞凤的藻井,他怀里太妃突然轻轻道,“……媳妇……”

    战北野身子僵了僵,呼的吐出口长气,梁上云魂笑道,“对,媳妇,不是媳妇能做到这地步?你好福气,这丫头确实够配你家傻小子。”

    孟扶摇无奈的咧咧嘴,道,“前辈您就没听过红颜知己生死朋友这类的词么。”

    “红颜知已?”云魂突然一声冷笑,宛如被这句话给刺着,声音突然尖利起来,“还不出去?我等着杀人呢!”

    吐了吐舌头,孟扶摇一拉战南成,大喝,“还不走?等我背你哪?”

    一行人从内殿走出来时,整个西华宫都震住了。

    孟扶摇站在台阶上,笑嘻嘻推着左右脸颊上各一个大爪印的战南成,道,“同志们辛苦了,请同志们继续辛苦下,把那什么弩箭啊,大炮啊,地道啊机关啊,都换个地方。”

    她指挥着那群乖乖听令的侍卫,把弩箭塞到了炮筒里,再把炮筒对着附近的人工湖打,于是两炮成功炸膛。把弩弓和武器都扔进各式机关里,就听咔咔咔咔一阵响,弩弓和机关又毁了大半,连后期赶来包围的火枪队都没放过,火枪统统扔进石阶翻板之下的陷坑,战北野一脚踢起厚重的石板,轰然一砸。

    尘烟漫起,造价千金的珍贵火枪全毁。

    带领火枪队的是回府后又赶来的六皇子战北恒,这个双目细长微挑的男子,面色苍白神情阴冷,一直冷冷注视着战北野不语,火枪队被战南成勒令缴枪时,他目光闪烁嘴唇蠕动,却最终一言不发。

    云魂一直手拢在袖子里,漠然看着,她是战氏老皇生前多方讨好礼骋到的皇族供奉,答应过他在危机时刻保全皇帝性命,别的事她可懒得管。

    一行人在上万侍卫的包围下缓缓向外走,从高处看下去就去巨大的金色一团,包裹着小小的一簇,随着那一簇的移动而移动,却始终不敢靠近。

    出了西华宫,孟扶摇命令,“牵马来,爷爷我走累了!”

    战北恒手一挥,立即有侍卫给孟爷爷牵过几匹神骏的马,战北野抱着母妃冷笑看着,孟扶摇也在笑,很痛快的一跃而上马背。

    战北恒看见孟扶摇上马,眼神一闪,孟扶摇却根本没坐下,而是顺手将战南成先往马背上一墩。

    “啊!”

    一声惨叫,洒落几滴血珠,战北恒霍然变色,战南成浑身都在颤抖,一点细细的血液从他长袍里流下来,顺着裤腿滴到地上,他痛得变形的脸,死死盯住了战北恒,看得战北恒退后一步,吃吃道,陛下……我……”

    “陛下啊,戳着哪里了啊?不要是子孙根吧?”

    孟扶摇站在马上,放声大笑,她掉了个牙齿,笑得有点不关风,鼻青脸肿的着实难看又难听,满宫侍卫盯着她歪七扭八的笑容,却都觉得心底发寒。

    这个大胆又精细、放肆又谨慎的女人!

    孟扶摇轻蔑的一瞥战北恒,“在爷爷面前玩花招,你还嫩了点。”一甩手将藏了针的马鞍扔到战北恒脸上,“给我换!换你们屁股下那个!”

    重新牵了马来,云魂也上了马,侍卫御抹军都在后面跟着,刚驰到二道宫门处,忽听前方一声炸响,随即呐喊声起,马蹄声嘶喊声震得地面都在隆隆作响,半天里燃出鲜亮的火光,映红人们的脸。

    众人霍然抬头,便见前几道宫门守卫的侍卫连滚带爬的向回跑,大呼,“黑风骑攻皇城啦!”

    仿佛要响应他的呼喊,前方又是轰然一声大响,似是雷弹炸上厚重宫门的声音,与此同时,数千人的呐喊巨雷般在宫门前响起,“杀!宰了那昏君!”

    “反了!”战北恒怒喝,火把照耀下脸色铁青,“区区三千人竟敢强攻宫门,当我三万御林军和驻京皇营军为无物么?来人,传令——”

    “哎呀,什么时候天煞皇帝换人做了?”孟扶摇声音比他更高,眨眨眼问战南成,“您退位了?还没?您还没退怎么就有人这么积极的角色扮演上了?”

    战南成怨毒的盯她一眼,又森冷的看向战北恒,战北恒迎上皇兄目光时心中一寒,心知今日已经得罪皇兄到底,他若能活下来,自己绝无好下场,然而战南成一向大权独揽,自己说到底也就一个光杆王爷,象征性管着御林军,其实他们听令的还是战南成,至于驻京的皇营军,要么是帝王手令,要么是三大宰辅同时签令,否则任何人也调动不了,战北恒心中飞快的转了几圈,终究是无可奈何,只得无声低下头去。

    战北野长剑一指,喝令前方城门守卫,“开门!”

    战南成无声的挥挥手,宫门次第打开,一行人走出,数万御林军跟随在后,倒像是专程护送,最外面一道宫门开启时,一眼便看见刀在手箭在弦的黑风骑,杀气腾腾的追杀着外宫城守卫,趁着御林军因为皇帝被制多半集中在宫内,将外城门这些力量不足的守卫杀得个痛快淋漓,门开了依旧旁若无人驰骋来去,一阵风似的大砍大杀,天街外平整的汉白玉广场上,溅开大片大片的血花。

    宫门开启,黑风骑齐齐转头,看见被挟持的着龙袍的战南成,一阵欢呼。

    战北恒森然道,“我等已弃械罢战,阁下还要驱策黑风骑以强凌弱么?”

    他并没有看出来战北野的身份——战北野戴了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说话很少,也改了腔调,更关键的是,他们兄弟因为不合,几乎很少见面,根本连普通熟人都算不上。

    在战氏兄弟心里,孟扶摇和战北野,是一对为战北野报仇,前来救他母妃的烈王属下。

    战北野冷声一笑,道,“以强凌弱这事,你战氏皇族做得,别人做不得?”

    此时黑风骑迅速集束队形,冲进宫门迎接战北野,马尚未至杀气迫体,马一勒停就是齐齐“嚓”的一声,看得战南成和战北恒都眉毛一跳。

    两骑当先过来,都是少年,超绝的好骑术,前者精悍利落,一身的杀气和野气,后者幽瞳如夜,坐在马上也看得出颀长如玉村。

    孟扶摇看见那人,一声惊呼险些冲出口。

    云痕!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痕一抬眼,看进孟扶摇惊愕的眼眸,他先是露出疑惑之色,随即目光在孟扶摇易容过的猪头状脸上扫过一圈,最后看进了孟扶摇的眼眸。

    随即他眼睛亮了,那般幽深如星火的眸,一旦亮起来,漂亮得像漫天的星光都被聚集到了一樽琉璃瓶里,华光四射,璀璨眩人。

    孟扶摇知道他认出了自己,立即对他露出了一颗半门牙的完美笑容。

    云痕又看了看她的脸,这清冷少年露出了点无奈的神情,上前到战北野身边,接过了太妃,太妃下意识要让,战北野附耳在她耳侧,轻轻道,“我的兄弟。”

    太妃立刻不动了,由云痕接过去,立即有一批黑风骑士过来,将太妃护卫了,一阵风的驰走。

    孟扶摇看得目光闪了闪,她总觉得战北野的力量很神奇,超过了他一个光杆王爷应该能达到的限度,比如黑风骑,哪来的五州大陆最顶级的那些装备?上好的弩簧,一流的皮甲,珍贵的雷弹,这些东西在五州大陆,不仅要有钱还要有门路才能得到,这些东西也绝不会是战南成给他的,他的俸禄更是少得可怜,他从哪搞来这些的?

    还有这群人,是怎么隐身在这警备森严的磐都,又是怎么快速得到消息聚集的?看他们很有默契接走太妃的样子,他们在城中的落脚处又在哪?

    战北野那位“贰臣第一”的外公,到底给他留下了多少不动声色的潜伏力量?

    这些问题,现在都不是问的时候,孟扶摇迎上云痕关切的眼色,无声的笑笑,对云魂道,“前辈,在京中打架实在太惊世骇俗,咱们城外如何?”

    云魂无可不可的点点头,有点忧伤的看着天边渐渐淡去的月色。

    此时小七突然过去和战北野咬了几句耳朵,战北野随即道,“西郊落凤山有处平台,适合决战。”

    云魂又点头,她拢着袖子,闲闲看天,不觉得这两个小辈能逃出自己掌心去。

    战北野又吩咐黑风骑副首领小七带队离开,那少年膀子一横,道,“不成,总得跟几个过去。”

    战北野要拒绝,那少年大喇咧道,“给你们收尸。”

    孟扶摇噗嗤一笑,觉得战北野这个王当得实在囧,还没笑完,突然看见云痕凑近她,然后某大人从他袖子里慢腾腾爬了出来。

    这下换孟扶摇囧了,元宝大人不是在客栈醒酒么?他们去过客栈了?

    元宝大人很熟练的蹭蹭蹭爬上她肩头,抱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断牙断指猪头脸,那种“只有我和我主子能欺负这女人别人都别想”的小宇宙立即蹭蹭爆发,一甩头看见战南成,顿时认为这个人一定是罪魁祸首,跳过去就是一个“团身后空翻分腿一百八十度劈”。

    战南成脸上顿时多了个浅红鼠爪印,和孟扶摇赏他的五指山相映成趣。

    元宝大人体操动作做完还不罢休,窜上战南成头顶,嘿咻嘿咻的开始抠他头顶九龙翡翠冠上的宝石,将那些侩值连城的翡翠美玉都扒了下来,一一抱进孟扶摇袖子里。

    孟扶摇老怀大慰,热泪盈眶拍元宝大人脑袋,“娃贴心啊,知道给你家老大挣医药费……”

    此时一行人已到了落凤山,在山脚弃马而行,落凤山半腰处,一处下临绝壁的平台,云魂露出满意的神情,道,“你们葬在这里,风水挺好。”

    战北野低声附在孟扶摇耳边,道,“扶摇,我们一定要坚持到今夜月升。”

    孟扶摇眨眨眼,看了看天色,靠,现在刚刚黎明,坚持到月升?当初强弩之末的大风,集齐长孙无极宗越战北野之力都不是对手,眼前这个仅次于大风,十强者中排第六的云魂,他们两只半残的能坚持到天黑?

    战北野道,“取其弱点……扶摇,你不许拼命,我定保你无虞。”

    孟扶摇一伸手点了战南成|岤道,示意小七带走看守,慢慢道,“只不过一天而已,小意思。”

    她微笑上前一步,身侧,战北野立即跟上一步,一直默不作声的云痕,突然也跨前一步。

    孟扶摇立即大力推他,“不许逞能,不然我把你推下崖杀了。”

    “你推吧。”云魂不为所动,“推下去我再爬上来。”

    孟扶摇气结,战北野却突然笑了笑,道,“云兄,听说你在太渊另有奇遇,今日一见,确实进境不小。”

    云痕微微一笑,道,“比不得孟姑娘进境快,不过,应该也配和她并肩作战了。”

    他看向孟扶摇,幽瞳里星火闪烁,问她,“配不配?”

    孟扶摇摸着鼻子,觉得自己运气真差,原以为云痕是个老实孩子,不想居然也牙尖嘴利。

    然后她一低头,便看见蹲在地上的元宝大人,突然也迈出了一步。

    孟扶摇瞪着地上那小小的一团,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那只也不理它,站在那里,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个果核,抱在爪子里。

    孟扶摇吃吃的问战北野:“……敢情这是元宝大人的新式武器?”

    战北野啼笑皆非的看着耗子,道,“别闹了耗子,这不是玩的。”

    元宝大人根本不屑理他,倒是对面云魂看着元宝大人,并没有露出恼怒或好笑的神情,突然目光一变,道,“你们哪来这东西的?”

    孟扶摇摊手,道,“朋友的。”

    “什么朋友?”云魂对元宝大人的兴趣竟比决斗还大,打破沙锅问到底,“谁?”

    孟扶摇微笑,“前辈,打死了我我再告诉你。”

    云魂想了想,突然道,“把这个给我,我不和你们打了。”

    孟扶摇呛了一下,不是吧,元宝大人竟然值钱到这个地步?早知道早就开个拍卖会卖掉算了。

    元宝大人对于云魂的提议,则是彪悍的吐了一口口水。

    云魂拢着袖子,懒懒道,“怎么样?一只鼠,三条命,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

    她瞟了一眼三人,悠悠道,“你们三人都很不弱,年青一代中数得着的高手,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未必达到这般修为,但是不管如何,你们现在和我动手,下场还是死。”

    她说得平淡,孟扶摇却知道没一个字虚言,成名天下垂三十年的强者,不说浸滛几十年的纯净雄厚真力,光是对敌经验和驾驭自然之力的独门法则,便不是他们这些江湖实战经历不足的菜鸟可比。

    三条命……”

    一只鼠……

    她蹲下身,盯着元宝大人,那丫回头看着她,目光贼亮。

    孟扶摇摸摸元宝大人,沉痛的道,“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值钱……”

    然后她站起身,对着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云魂微笑,“前辈……”

    云魂眉毛懒懒一挑,手掌一摊,来接元宝大人。

    “你还是来杀我吧。”

    有些抉择做起来简单,真要实践,也是唯有惨烈两字可以形容。

    比如拼命。

    一向刁滑的孟扶摇,在那句话说出口,云魂一怔的刹那,已经脚一蹬,炮弹般的冲了出去。

    她人在半空,“弑天”已如黑色闪电直劈云魂天灵!

    对于顶级大师,任何招式假动作花哨玩意都已失去其存在的意义,唯有快,比快更快,靠速度和力量,拼着砍一刀是一刀。

    同样是人中翘楚的那两人,比孟扶摇还明白这道理,孟扶摇正面冲出,那两人已经一左一右滑了过来。

    一如风雷之烈,九万里长空霹雳之震,一如夜风之疾,三千仞绝巅按荡之威,平台之上风声烈卷,满地碎石都被风声激得哧嘛倒退,落入半山绝崖,很久才听见落地的袅袅回音。

    而空山寂寂,满山里都似乎荡着那般劲烈的回声,一层层漾开,惊破山间岚气和雾霭,烟云深处,刚刚升起的日光都似乎被迫散,在那超拔出众的少年少女面前,黯淡了几分。

    然而遇上自然浩瀚风云吞吐,那般人力之巅的威猛,依旧高下立现。

    云魂只是懒懒的笑,一拂衣袖,平平淡淡一划,便挡住了三个人三个方向的攻击,她浑身气流涌动,行动间飞云流雾,身子若隐若现,那些无声无息无踪无迹的真气暗流,可以出现在各个刁钻的角度各个不可能的方向,然后,如坚硬而透明的水晶屏障般,将那般飞舞翻腾变化万千的攻击全数挡了下去。

    “砰——”冲得最快的孟扶摇最先弹飞出去。

    “嚓——”战北野明明已经靠近她身前,凌厉的剑风已经在丈外哧的一声划破了她衣襟,却在靠近她的最后一毫距离内,突然无声无息被倒退着逼了出去,倾斜成四十五度的身子扯成了一面迎风的旗,靴跟在地面上猛力摩擦擦出一连串火花,直到撞上山壁才堪堪停住。

    “哧——”云痕的快剑一向比孟扶摇都快上几分,如今更是快得追光蹑影五色迷离,目光无法追及那般光影,只能捕捉到剑光重重幻影的轨迹,然而他最快的一剑“分光”从剑光之幕里疾然射出直射云魂面门时,那女子突然手指一抬,只一抬云痕眼前突然便没有了她,只剩了一团云。

    随即云层中伸出一双看似软绵绵实则坚硬如铁的手,轻轻将云魂一推,一声裂帛声响,云痕剑锋倒掠过对方一抹衣角,身子一错居然从肘底反手又是一剑,云魂却已到了再次冲过来的孟扶摇身后,懒懒笑着,将孟扶摇往云魂剑上一推。

    云痕惊得目色都变了,忙不迭收剑,心神一乱,身后云魂猛然一吹,云雾层层遮起,孟扶摇和云痕顿时都失了对方踪迹,孟扶摇怕自已撞上云痕身前影响他出剑,也在滑身而闪,这一闪,突然便觉得脚下一空。

    不知何时已经换了方位,身后就是悬崖!

    孟扶摇直直栽落!

    云痕立即扑了过去,半空中大力一扑生生将孟扶摇扑住,这一扑山石嶙峋顿时割破他肘间肌肤,鲜血顺着山石纹理滴落,滴上孟扶摇的脸。

    “拉住我——”

    趴在山石上的少年眼神急切,因惊慌而手指冰凉,孟扶摇抬首对他和赶来的战北野一笑,抹一把脸上的血,借力跃起,云痕手一甩,她跃得高过日头,凌空下劈!

    罡风四荡,云气驱散,云魂身形再无遮掩,她仰首,便见一道虹霓般的刀光直直灌顶而来!

    “好!”

    由衷一赞,云魂不得不退,咻的白光一闪,元宝大人趁这退开的刹那突然射出,张嘴就去咬云魂咽喉。

    云魂忍不住笑,道,“你这小东西也来欺我!”

    她弹弹手指,元宝大人立即骨碌碌滚出去,被孟扶摇接住,然而这刹那空隙,战北野和云痕再次攻到。

    云魂赞,“默契很好!”衣袖一拂游走三人之间,她已知三人实力确实非凡,再不似先前漫不经心,那些飞舞的暗流也越发强劲,无穷无尽绵绵不绝。

    云魂自有精明处,她看出两个男子对孟扶摇都十分上心,所以一直将攻击重心放在孟扶摇处,逼得战北野和云痕不得不时时放弃联手攻击,然而孟扶摇的勇悍亦令她心惊,这个本已满身是伤的女子,居然像她这种已经悟透自然之力的顶级强者一般,真力不绝意志不灭,无论打伤她多少次,无论甩飞她多少回,下一个回合,她都绝不会让谁单打独斗。

    元宝大人在人缝里穿插不休,这只耗子十分眼毒,于招式空隙看得极准,往往一爪抓出,攻敌必救,而云魂对元宝大人明显兴趣不小,无论耗子怎么挑衅都不舍得下死手,于是耗子越发有恃无恐,冲得勇猛,咬得欢快。

    四人一鼠的大战,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时辰后元宝大人先举白旗退出,伤魂累累的三人互望一眼,都看见对方脸色青白呼吸不继,再打下去对方不杀自己也要活活累死,于是孟扶摇转转眼珠,举手。

    云魂愕然,?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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