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 作者:rouwenwu
今,那么多年里,他无数次祈祷过他能遇见温暖他的人,如今他终于遇见,那个女子,光明、鲜亮、明珠美玉般熠熠生辉,她将是王爷此生的救赎和向往,他有什么理由不去保护她?
兄弟……原谅我的抉择。
很久以后,战北野缓缓放开孟扶摇,纪羽转过身,有些心事抛在身后留在心底,而路还要继续。
一行人沉默着继续向前,墓道里再无机关,满壁的壁画却十分诡异,随着他们举着火折子前进的步伐逐渐淡去,孟扶摇低低道,“被氧化了。”
她眼角掠着那壁画,想着自己先前看见的那个异常,她依稀觉得那是个绝然不同于整个壁画风格的画像,却没来得及看清楚。
墓道连接着甬道,小砖砌成,拱形券顶,两侧有象征庭院的天井,天井左右各有造型特异的小龛,恭奉的不是神像,却是两个金盏。金盏下有字。
战北野上前,喃喃读,“以我神浆!奉我魂灵,过墓者饮,违者不祥。”
孟扶摇愕然道,“叫我们喝?当我们是猪啊,墓室里的东西能喝的?哪怕看起来是琼浆玉液,喝完了也会做鬼的。”
她凑过去看那金盏里的东西,顿时险些吐出来,那是半盏漆黑的酒似的液体,散发着微腥的气味和淡淡酒气,金盏底有白白的一团东西,弯曲着,像个未孵化的卵。
“老娘是猪才喝这东西!”孟扶摇抬脚要踹,“看着就恶心!”
胸前突然动了动,某大人睡眼惺忪的探出头来,孟扶摇盯着睡得毛糟糟的元宝大人,诧异道,“你居然还会醒?”
元宝大人不理她,直直的看着那金盏,眼神十分诡异,孟扶摇看着起毛,喃喃道,“耗子你不会中邪了吧?”
元宝大人却突然吱吱大叫,指着那金盏叽哩哇啦个不休,指指那酒,又指指孟扶摇的嘴,然后,一仰头做了个痛饮的姿势。
孟扶摇这回看懂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你……叫我们喝?”
元宝大人大力点头。
“兄弟,”孟扶摇抓着它到角落里,头碰头低声商量,“你睡昏了吗?这是墓里的酒耶,墓里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下肚的,保质期过了哇……”
元宝大人:“吱吱!”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以前我那一世,有几个盗墓贼去盗个大墓,棺材前放着的就是酒,比这个美多了香多了,盗墓贼就喝了,然后出墓,太阳一照,皮肉成灰……”
元宝大人:“吱吱!”
“兄弟……那东西实在喝不下啊……”
元宝大人揪住孟扶摇衣襟,啪啪的煽她耳光。
“好吧……”被煽了的孟扶摇摸摸脸,无可奈何的回去,道,“耗子叫我们喝。”
战北野眉一轩,道,“好!”
孟扶摇咧了咧嘴,伸手去取那金盏,顿时几双手齐齐伸了出来。不过谁也没有战北野快,他一把接过,不容反对的道,“我先。”
不待孟扶摇来抢他闭着眼睛灌一口下肚,众人都紧张的盯着,战北野抹抹嘴,笑道,“还好,没想象得那么难喝。”
又等了一会,见他平安无事众人才轮次闭眼喝了,只在最后一个黑风骑兵那里卡了壳,那青年皱着眉,道,“王爷,孟姑娘,这个我不能喝。”
孟扶摇要劝,那青年苦笑道,“小人从军前是个酒鬼,整日沉迷酒乡不事生产,全靠娘子卖针线过活,我那娘子是十里八乡的贤惠人,从来没责怪我一句,那年冬下大雪,她出门卖针线,步行十里路回来时,掉入了冰洞……可怜那时她还怀着一个月身孕……”他眼眶红了,再也说不下去。
孟扶摇沉默下来,那青年仰首向天,吸吸鼻子,道,“小人当年在她坟前发誓,今生今世再不沾酒,违者天诛地灭……”
孟扶摇看着他,再次拉着元宝大人去墙角,问,“不喝这酒会不会死?
她打着主意,若是会死,她打昏这青年灌进去,不算他违誓就是。
元宝大人犹豫着,对孟扶摇这个问题有点含糊,这酒不喝好像不会死,但是……”它摇摇头,半晌,又点点头。
孟扶摇黑线,瞪着它,正犹豫着,忽听身后一声惊呼。
她霍然转身,便见甬道尽头,那扇主墓室的门突然开了。
一片未知的黑暗展现在他们面前。
孟扶摇倒抽一口凉气,道,“怎么会突然开的?”
战北野沉思的看着放回原位的酒杯,道,“酒杯之下有机簧,连接着主墓室的门,当酒喝尽,份量改变机簧弹开,墓室门才能打开。”
孟扶摇看着那酒杯,想这墓室的设计者,是个玩心理战术的高手,从入口开始,处处都利用人性自我保护的心理,入口处的不祥童尸,墓道里的惊影撞壁连环机关,到得此刻,只要是能进到这里的盗墓贼,都绝对不会喝这酒,那么这最后一道门就永远也不会打开。
而能进来的,敢喝这酒的,都应该是知道大鲧族墓葬秘密的核心人物,可谓安全性极高的设计。
当然,这人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出这世上还有元宝大人这种彪悍的存在,并且会这么凑巧的也进了这墓。
前方,墓室门开启,战北野拦下了所有想要前去探路的士兵,单人执剑,走在最前。
孟扶摇则坚持殿后,将纪羽和剩下的士兵驱赶到中间。
甬道很短,墓门却甚为宽大,孟扶摇经过门时,特意看了一下,发现这门竟然没有门轴,是整块的条石,厚达一米,可以想见,便是现代的爆破技术,都未必能轰得开。
她一步跨进门去,突然眼前一黑。
随即,前面纪羽的背影,不见了。
无穷无尽浓厚如墨汁的黑暗滚滚而来,如一重一重的妖雾裹住了她,那些妖雾忽聚忽散,凝化成各色狰狞形状,或是双头扁身的崖蛇,或是铁螯钢牙的巨蚁,或是遍生倒刺的毒藤,或是翅膀大如蒲扇的蝙蝠,或是曲身青瞳的女童尸……像是地狱之神放开了诅咒之门,将地底无数的冤魂放出,又或是天神搅乱这尘世的烟灰,将一天清明尽皆收去,换了这三千界妖物肆虐。
孟扶摇睁大眼,怒喝,“退开!”呼的迎着那雾劈出一掌,那些雾气荡了起来,这一路来遇见的毒物淡去,却又立即换了淡淡的白色烟气,浓如牛||乳|,烟气里,出现熟悉的人影。
潭水边永恒扭头定格的士兵、为了不臭着孟扶摇而被毒藤倒挂的尸体、沼泽中嚼舌自尽的王虎、遍体燃起熊熊火焰滚向蚁群的华子、墓道里将孟扶摇推出自己永远孤独留下对付黑暗和绝望的三儿……那些一路上,在孟扶摇眼前死去的人们。
他们流着血,掉着肉,落着身上的各种器官,摇摇晃晃的向着孟扶摇走来,当先的是那个生生烧成骨架的少年华子,伸出一双只剩下白骨和焦肉的手,伸向孟扶摇。
他道,“底下好冷……我的衣服呢?”
孟扶摇喘息起来。
脑子中一阵阵的晕眩,一波波如浪般冲散理智和意识,却有根心底的弦,一寸寸的死命扯紧,扯得心尖都在剧痛,她惶然瞪大眼,看那少年如此真实鲜明的站在她身前,烧得看不出五官的脸,居然隐约能辨出一个诡异轻蔑的笑容,他俯下烟光缭绕的脸,那般的近那般的真实,真实到孟扶摇能感觉到他肌肤里散发出的焦臭和血腥气味,那般汹涌而又无声的逼了来。
他轻轻道,“孟扶摇,你当时准备救王爷时,已经看见我神情有异,你内心深处是不是也在等待我制住你?不然以你的武功,我凭什么能制住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做士兵的,比你更应该牺牲?”
诛心之问。
孟扶摇从指尖刹那冷到了脚尖。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当时自己根本不想那般牺牲?是不是自己是在自私的等待被华子制住?
不不不不不不不!
孟扶摇低声的嘶吼起来,她喘息的向后退,拼命挥手驱赶那些幻影,“不!没有!不是这样!我……我当时在脱衣服,脱衣服的人,因为心神波动,反应会迟钝……不是你说的这样!”
“华子”的手定在半空,虚虚的浮着,他似乎也没想到孟扶摇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保持清醒和辩解意识,他的脸在烟光后忽聚忽散,每次聚拢,孟扶摇都觉得眼前一晕,每次晕过,她的意识便要模糊一分。
就在她将要陷入黑暗的前一霎,忽然脖颈一痛,被一只大板牙狠狠啃了一口。
一双小小的爪子蹬上了她的肩,又开始啪啪啪煽她的耳光。
孟扶摇阗然一醒,一跳而起,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大骂,“妖物!竟敢幻化英烈!”
忽一下烟光散去,“华子”等人齐齐消失,人的唾液,本就有辟邪功用,何况一切阴邪魇物都畏惧浩然正气,道涨,则魔消。
孟扶摇靠着墙壁喘息,想起先前那士兵莫名其妙的撞上墙壁,三儿在巨石那头的挣扎和怒吼,是不是也是因为遇见了这东西?
利用人心深处的自我疑问的脆弱之处,控人心神,堕入永恒黑暗?
她挣扎着,拭了拭额头冷汗,抱过元宝大人,蹭了蹭它顺滑的毛,很贱的对它的几耳光表示感谢。
此时||乳|白烟光散去,黑雾重来,四面伸手不见五指,孟扶摇将元宝大人放好,试图点燃火折子,然而那黑雾如同铁一般沉沉的落下,火折子的光芒一片惨绿,除了照出她自己脸色铁青外,照不出任何人和物,孟扶摇熄了火折子,慢慢的向前行去,一边小心的行路,一边低声呼唤,“战北野……纪羽……”
没有回音。
孟扶摇伸手四处触摸,四面都空荡荡,她像是自从跨进了这座墓室门,就进入了一个异次元的空间,瞬间被和所有人隔离,独自一人在一片未知里寻觅
她的声音,渐渐紧张起来,没有人,没有回音,战北野呢?纪羽呢?黑风骑兵呢?人都到哪去了?
她喊:
“战北野!战北野!”
声音幽幽的撞在黑雾中,再悠悠的荡回来,满室里都是“战北野战北野战北野”的回音。
孟扶摇的手,伸向前方仔细摸索着,突然指尖碰着了一个物体,微凉的、穿着丝锦衣物的、有一定高度的。
她惊喜,下意识呼唤,“战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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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敢发我丘者令绝毋户后”译文:挖我坟者断子绝孙。
无极之心 第四十一章 历劫归来
她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咽喉里。
那不是战北野!
战北野不可能站在她对面一声不出!
战北野也没这个“东西”手感这么薄!
孟扶摇急退。
她退得像一抹电,穿越重重黑幕退向自己来时的方向,那些淡黑的烟气被她快速飞退的身形搅得微微动荡,那一块幕布被悄悄掀开一线,现出一点景物的轮廓。
孟扶摇看见了那线微光,厉叱一声,“弑天”插入那条似有似无的线,一劈!
黑雾被无声无息劈开,孟扶摇抢身而出,在那烟气再次聚拢之前,抢出了雾层。
眼前景物突然一变。
依稀是墓室模样,头顶和四周都有壁画,那是盛世的画卷,祭祀、狩猎、战争、大片大片臂上绘着双头蛇的壮年男子,自巨大的山腹里涌出,执着刀刻迎上巍巍军队,他们驱赶蛇群蝙蝠和一些形状古怪的异兽,而那些军队射出的剑雨,如乌云般覆盖了整座山脉。
这大概是画的大鲧族被朝廷派兵征缴的故事,孟扶摇掠了一眼便错开眼,看见室中有一座水池,四面砌着莲花扶栏,四角有陶俑执戟卫士,面目森然,孟扶摇点亮火折子,看见地下密布着很多小坑,凸凸凹凹,想必是机关阵法。
她举着火折子四面照了一下,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人,战北野和纪羽,还有她刚才摸到的那个东西,就像凭空消失了。
在这幽深诡异步步机关的千年古墓中,相伴而行的人突然全部不见,只留你一人面对未可知的前路——那种感受,令胆大包天的孟扶摇也不禁颤了颤。
然而瞬间她就命令自已镇定下来,无论如何,以战北野的实力,谁也不可能瞬间置他于死,既然自己没事,他一定也没事,只是恐怕遇上了和自已一样的事,现在也正在焦急寻找她。
这墓室的设计者,融合了汉族和鲧族墓葬设计的精华,尤其擅长控神夺心的战术,他们从踏进墓室的那一刻,想必就已经堕入了对方含着诅咒的阵法。
既然是阵法,没有不能破的,孟扶摇干脆将宝贵的火折子灭掉,就着地面的微光,静静的思考并等待。
地上散落着一些水晶珠子,反射着细碎的微光,孟扶摇看着那些闪光的,晶亮的东西,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她隐约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不对。
如果有什么事突然闪电掠过瞬间消逝,最好的办法是回溯记忆。
她慢慢的想,刚才自己在想什么。
珠子……反光……
反光……
脑中电光一闪,孟扶摇浑身汗毛一炸。
对!反光!
刚才她在浓雾中点燃了火折子,火折子映出她铁青的脸,她很清晰的记得那铁青颜色——问题是,自己是怎么看见自己脸色的?
那说明,对面有镜子!
可是刚刚冲出浓雾看见的的墓室,里面根本没有镜子。
难道这一瞬间,她已经换了方位?她现在所站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开始进入的墓室?
孟扶摇深吸一口气,再次点亮火折子,这个墓室里没有棺椁,四面堆着各色陪葬品,玛瑙瓶水晶杯珊瑚树金银制品,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罐,她向墙边走去,想观察下那墙壁。
身后突然有人轻轻搭上她的肩,呼出的气息拂动了她的发。
孟扶摇惊喜回身,道,“战……”
眼角突然瞥到一点黑色细长的影子,淡淡洒在地面上,两个尖尖的头。
那根本不是人形!
孟扶摇回身回到一半,唰一下硬生生扭过来,头也不回向前一冲,手臂抡起,“弑天”向后划过一道雪亮的弧线,“嚓!”
身后那黑影一阵扭曲弹动,呼一声极其灵活的避开了她反手一刀,孟扶摇回头,惊得脸色都变了。
那是一条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双头崖蛇!
说是一务,其实应该是两条,这种喜欢绞在一起的蛇,这回也是两条一组,两条便绞成了一人半粗,直立而起,高度比孟扶摇还高些,地上两个头,地下两个头,四头八只阴冷的蛇眼,死死盯住了孟扶摇。
原来这墓中竟然有双头崖蛇的蛇王,看样子是一公一母,难怪先前在溶洞中,那双头崖蛇没有咬她,食物要留给祖宗呢。
孟扶摇横刀一摆,刀光如水映得她眉目一半森凉,来吧,不过是两条大弹簧,姑娘我接着!
那蛇四头齐摇,盯着孟扶摇,却一时没有进攻,它们不断吐出淡黑色的烟雾,孟扶摇看着那雾气,恍然发觉先前那缠绕住她的雾气似乎就是这玩意槁出来的。
一人两蛇,在森冷阴暗的墓室中对峙,那蛇不知怎的,看她的神情有几分犹豫,然而最终抵不过血液里天生的扑杀的爱好,忽然身子一弹,巨大的尾部狠狠横扫过来。
说是尾部,其实也是头,绿光荧荧的眼珠子飞在半空,嘴一张满是利齿,毒液四射,淡绿色腥臭。
半空里风声呼啸,眨眼间蛇头已到近前,那嘴张大到足可吞下一个人的弧度,隐约甚至可以看见深红的内腹,孟扶摇一抬腿飞身而起,毫不退缩的迎上去,悬空一个翻滚已经在蛇腹之下,匕首一竖便要想将那东西剖腹。
那巨蛇反应也极快,半空中居然也能反身一退,腾腾一滚,灵活度不下于一般高手,孟扶摇却比它更快的扑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是劈砍刺戳,泼风般一阵攻击,甚至用上了接近第六层的“破九霄”功法,匕首上起了碧绿荧光,刀风凌厉,所经处石板贱起火花,老远擦过便是一道深沟,而孟扶摇的身形千变万化,比那天生柔软灵活的蛇更快捷灵动,那蛇每一次飞速移动,孟扶摇的刀都在前方等着,那蛇虽然体骨坚硬,四头灵活,也挡不得她带上真力的杀着,渐渐便多了许多血痕。
孟扶摇打得凶狠,揍得变态,存心要将这一路来的悲痛和憋屈都发泄在这对双头守墓蛇身上。
“叫你丫拧拧拧!一对该死的黄鳝!”孟扶摇恶毒的咒骂,“老娘帮你丫的解鞋带!”
她“呼”的一刀,直劈那双头蛇绞在一起的头,那两头赶紧左右一让,底下两头昂起,咝咝向孟扶摇袭来,孟扶摇看也不看毫不客气一刀直劈,大有一副“老娘就拼着被你咬一口也得撕开你”架势。
对着这样泼妇似的打法,一直十分默契的双头蛇终于开始惊惶,下意识的左右一分,两头分开的刹那,孟扶摇突然松手,当一声匕首落地,她双手一分,各自扭住了一颗蛇头,脚尖飞踢,地上两个小陶罐闪电飞起,正正迎上蛇头,砰的蛇头撞了进去,孟扶摇立即将那罐子往莲花栏杆里一卡。
罐子在莲花栏杆里卡得紧紧,那蛇拼命挣扎,另两个头在地面不住扑腾,却再也无法飞起。
孟扶摇拣起匕首,j笑着逼过去,道,“老娘知道你丫不怕一砍两段,砍两段你会变成四条,老娘会更麻烦,老娘困住你这主要的头,看你那个副头还能折腾个什么劲?”
她正要将那剩下的两个头给解决了,忽听身后一阵东西倾倒滚落声响,随即还有些细碎之声传来,孟扶摇霍然回首,便见刚才那堆陶罐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倒地,骨碌碌滚了一地,有些罐子。里,慢慢爬出黑色的东西来。
而那四角四个陶俑,身上黑色的陶片开始碎裂,一片片剥落,簌簌掉在地上,现出内里的金甲。
孟扶摇懵了。
受过诅咒的怪蛇也罢了,这又是什么东西?粽子?
好吧,大鲧族是传说中擅长巫术诅咒的妖族,她早该想到墓里面不会有正常尸体的。
可惜孟扶摇不是盗墓科班出身,她至今没有亲眼见过粽子,更没养成和粽子对面干架的习惯。
何况那群黑色的东西,普通家犬般大,细弱的四肢着地,长着张发红的似人非人的脸,看起来比蛇还毒几分,所经之处黑雾腾腾,妖氛再现,孟扶摇害怕自己再生出幻像,在这种地方一旦不能保持清醒,那就是个死。
于是她落荒而逃。
两脚将蛇头踹烂,孟扶摇夺路而逃,身后碎裂之声愈发的响,空气里温度瑟瑟的降了几度,蛇死了,雾气却越发浓厚,孟扶摇瞅见那些一团团的黑东西骨碌碌的滚爬过来,挡在她面前,啪的一下弹开身子,里面竟然是红的,像几天前吃过的剥了皮的刺猬。
“刺猬”们扑过来,老远就腥气逼人,身后,陶俑列落干净,那卫士抬起手来,那粽子动作极其僵硬,似乎随着那群黑东西的动作而动,缓缓抬手,手心一张,手心中一颗珠子。
它的“目光”随着孟扶摇身形缓缓转动着,掌心里珠子不断慢慢调整方向,就像狙击手对着视镜中的目标在调整准星。
孟扶摇被逼得走投无路。
那群“刺猬”所经之处,粘腻红汁四溅,溅到哪都哧哧冒烟,地下有阵法,“刺猬们”险恶的想把她逼到阵法中去,而四角,陶俑粽子们掌心紧紧对着她,一旦调整好方向,她就是那四颗珠子的祭品。
孟扶摇无处可去,突然飞身跃起。
她一跳便跳到半空,身子一斜够着了墙角一株珊瑚树斜伸出的枝桠,一荡便荡了过去,抬脚一踢,遍地金银明器齐齐飞起,砸向那群“刺猬”,砸向四个陶俑粽子,还有些四散开去,砸上墙面。
那群黑面红肚皮的东西下意识的一让,它们一让,陶俑粽子慢慢移动的掌心也一缩,慢慢合拢。
孟扶摇松一口气,一背心冷汗的向墙上一靠。
“轰隆。”
身子突然一空,孟扶摇猝不及防向后一倒,随即便觉得腥风扑面,抬眼一看刚才还在她对面的黑色“刺猬”状东西突然便奔到她眼前,腥臭的口水快要滴上她额头,当先一只抬起的猩红的指甲长长的利爪已经快要抓到她眼皮。
孟扶摇心中一沉,我命休矣!
眼前突然黑影一转,旋风般一晃,一双钢铁般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将她往后一带,落入一处实地,孟扶摇下意识的一刀捅过去,对方沉声道,“是我!”
战北野的声音。
孟扶摇心中气一松,险些又掉下去,身子被战北野一拎,大喝,“小心!”
赶紧抓住他,孟扶摇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大叫,“你去了哪里?”
“我一直就在这里。”战北野手中长剑挥舞,剑光如电纵横,答,“遇见和你一样的事。”
孟扶摇这才看见自己现在身处一间墓室墙角,战北野护在她身前,纪羽和剩下的几个骑兵也在,这里也是穹顶壁画,遍地碎裂陶罐,呼啸着的黑色怪物,乍一看还是刚才自己那间墓室,但仔细看却发觉陪葬品少些,四角也没有陶俑。
她想了想,道,“墙壁是翻板的,或者是移动的?”
“嗯,”战北野一刀捅死一个冲上来的黑色怪物,“我们一进墓室就被隔开了,这阵浓雾是障眼法,那段时间内墙壁作了移动,这大概是三间墓室,一间主墓室两间耳室,你刚才那间是耳室。”
孟扶摇刀光无声自一个怪物喉上抹过,带出一抹鲜血,问,“怎么知道这是主墓室。”
战北野头一摆,“你看。”
水池后,隐着一扇小门,门上也有绘画,那风格却迥异一直以来少数民族风格颇浓的笔法,用笔干净简练,色彩素淡,画的是一艘船,船上有一个淡青衣衫的汉人男子,正凭栏临风,负手遥望海天一色,寥寥几笔,画中的阔大、疏朗、还有一种烟气般氤氲的神人之姿,尽皆壁上。
孟扶摇看着那画,顿时想起自己先前过墓道时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就是这个,当时壁画的最下角,就画着这副图,因为风格截然不同,自己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那就是墓主人了。
可这人看上去明明是汉人,大鲧族供奉祖先的墓葬,怎么会葬的是一个汉人?
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孟扶摇道,“路在那里是不是?怎么过去?”
“大鲧族墓葬据说墓下有墓,空山深处,万骨存留,所以这墓室下面应该还有通道,只是不知道是水道还是旱道。”战北野皱眉看着地面,道,“这些东西太多,而且最关键的是,阵法要被发动了。”
孟扶摇这才发觉,随着那黑色怪物被杀的越来越多,它们的血渐渐流过地面,一点一点注满那点下陷的坑,坑每满一个,便顺着画好的浅沟流向下一个,眼看着那些坑,已经满了大半。
“好狠的杀着……”孟扶摇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存心要让进入者陷入两难境地吗?不杀这些东西活不了,杀了不可能不流血,流血便会引动阵法,竟然是一个死局。
烧死也许可以,可是火折子已经先一步被蝙蝠叼走,剩下的连路都不够照,更不要说烧成大火。
雷弹众人不敢用,在这里发雷弹,难保哪里不会塌,或是引发阵法。
这墓室的主人,始终在做着两手安排——既给本族中人留下了活命过关的渠道,也给外来侵入者留下了一重又一重的关卡。
能进这墓的盗墓贼,熟知典故,不会喝那一看就很危险的酒,但是假如有人傻大胆或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这酒被喝了,进入到了这里,那么还有最后的血灌阵法。
孟扶摇苦笑着,道,“假如我们都是中原一点红就好了。一剑封喉,血只流一滴。”
“没用。”战北野下手依旧毫不犹豫,“这东西就像个血囊,刺破哪里都是一大蓬血,存心拿来给我们刺的。”
“为什么这里没黑雾?”孟扶摇突然发现了一处异常,“这东西所在之处,不是一直有雾的吗?”
“纪羽把那剩下的玳瑁磨碎,洒在了这间密室里。”战北野道,“他那玳瑁不是普通玳瑁,扶风鄂海罗刹岛深处得来的宝贝,珍贵无伦,辟邪的效用十分了得,如今可惜了。”
“我赔。”孟扶摇立即答,“赶明儿我叫姚迅下海去找。”
战北野没有回答,一剑杀掉两个怪物,眼见那血即将灌满地面凹坑,那些乌光闪动的血液似有生命般微微跃动,突然道,“扶摇,等下我抱着你试着越过那阵法,这样快点……”
“想都别想。”孟扶摇打断他,“你当我是猪么?那阵法要是能跳过去早就跳了,你想抱着我过去,只是想用自己的后背做挡箭牌而已,要我靠你的牺牲去活命?你算了吧。”
战北野皱眉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疑?”
孟扶摇冷笑,正要驳斥他,忽听身后一声低嗥。
与此同时那几个黑风骑兵已经大叫起来。
孟扶摇和战北野齐齐转头——黑风骑兵从来就不会一惊一乍,发生了什么?
这一眼看过去,两人都呆了呆。
几个骑兵正中,纪羽身边,一个骑兵突然缩起了身子,十分痛苦的低嗥起来,他的身子渐渐缩成一团,头和脚碰在了一起还在继续缩,满头头发大把掉落,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裂开,黑色布片瑚蝶般飘舞,随即,那些裸露出的肌肤,也一点一点裂了开来,绽出鲜艳的血肉之色。
他的四肢渐渐收缩,缩成细弱的爪子样的东西,四肢慢慢苍白,血液都似乎在涌向腹部,腹部变得赤红,一张脸慢慢变形,血液一点点渗出来,鲜红转瞬又化为黑色,一块块的凝结。
飘摇的火光照着他的脸,五官扭曲,狰狞如壁画上走下来的凶神,他身侧一个举着火折子的骑兵近距离看见这样的脸,被惊得手腕一颤,火折子险些落地,被战北野一伸手捞住。
孟扶摇心底发寒的看着那个还在不断痛苦抽搐收缩的骑兵,看着他团成一团的身体,细弱的四肢,目光再呆滞的转向下方那群黑色外皮红色腹部的怪物……难道,难道……
“老德,老德!”纪羽用仅剩的那只手欲待去拉那骑兵,“老德!”
“别碰他!”发话的是战北野,这一刻他的脸也痛苦的扭曲了,看起来和那骑兵竟然有几分相像,“他中毒了!”
中毒了……
孟扶摇盯着那骑兵,突然认出他是那个先前拒绝喝酒的那个。
因为对过往劣迹的悔改,对死去妻子的誓言,他最终没有喝那酒,所以这群人中,只有他在踏进这间墓室后中毒。
她心底泛起丝丝的冷意,这是命运的安排吗?这是轮回的惩罚吗?对一个真心赎罪的人,却又何其冷酷!
众人惊呆在那里,看着那骑兵痛苦挣扎,看着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渐渐变成底下那群怪物的样子。
那些怪物……是人。
眼见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即将沦为那些怪物的一员,无可挣扎的成为这诡异阴森墓室里永久的灵魂体,一路坚毅行来不露怯色的黑风骑兵们终于经受不了这般的心理折磨,一个汉子突然转身,重重扑在墙壁上。
半晌,他深埋的胳臂里,传出呜呜的哭泣声。
那样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室里,苍凉、心酸、悲愤、充满对悲惨命运的愤恨和无能为力的无奈。
火光闪动,照见前方壁画上,高船上神情潇洒的男子,依旧仰首长天,目光深远,不为所动的向着那个永远的方向乘风破浪。
纪羽痴痴的看着那已经完全变形的骑兵,喃喃道,“我该逼他喝的……”
他话音未落,那死命挣扎的骑兵,突然一声厉嚎,一个翻滚,跃入了怪物群。
众人呆住。
都是一样的乌黑一团,一样的细弱四肢,一样的血红肚腹——当他混入怪物群,他们再认不出自己的战友。
这要他们如何再出手?
每一刀都有可能捅入一路艰辛相伴走来的战友的肚腹!
那些怪物却开始欢呼起来。
它们似乎对自己的队伍里多出一个“人”十分欣喜,竟然齐齐停住了手,围住了它。
这些久困在山腹地底的“人”,似乎十分希望看见一些新鲜的东西,并为之兴奋舞蹈。
那个骑兵落入怪物群,向前滚了滚,滚到另一边的墙壁边,他已经缩成了一团,怀里却始终紧紧揣着个东西,乌黑的,圆的。
他开始撞那墙壁,却因为肢体变形残酷的疼痛撞不动,那些新“同伴”却都欢欣鼓舞的奔过来,陪他一起撞。
众人一时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都僵立原地怔怔看着他,随即便听轰隆一声,墙壁翻转了,另一面耳室一闪出现,那些怪物下意识的涌了进去。
那个骑兵最后进去,墙壁合拢的最后一霎,他在怪物群的拥卫下回首,那已经不像人的脸上,唯有眼珠还留有一点活人的气息,那眼眸里光芒一闪,留恋、诀别、寂寞、凄凉……和决心。
然后,墙壁合上,他不见了。
众人痴痴的看着,想着他那最后一刻的眼神,想着他,一个英武高壮的汉子,一个一顿能吃三斤肉,一刀也能砍三颗头,作战最勇猛的伟男儿,从此就这么和往日横扫葛雅的黑风骑兵永久告别,和自己正常人的身份告别,和所有的伙伴朋友亲人告别,和地面上的阳光鲜花空气流水告别,缩成这非人的一团,和这群谁见谁厌谁见谁杀的猥琐怪物沦为一体,在这阴暗的、污浊的,永不见天日永不能超生的墓室地底,永远的活下去。
就这样……活下去?
那……太残忍。
每个人都僵立如死,每个人都在心中掠过一个念头:“不如死去……”
“轰!”
一声低沉的爆炸声传来,墓室晃了晃,所有人也晃了晃。
每个人的脸色刹那间白如雪,战北野缓缓闭上了眼睛。
“咔嚓”一声,极细微的声响,孟扶摇霍然回首,大呼,“不好!”
地上那些浅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满了,就在他们为身边同伴的变化心惊失色的时刻,他们都沉浸在失去同伴的哀痛之中,忘记了他的血也是血,也曾大量流出,流向地面的浅坑。
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群,却在潜意识里拒绝想起,他们的同伴,那一刻和那群怪物已经一样,他的血,一样是这诡坑里的上好祭品。
坑满!
战北野一把抱向孟扶摇,几乎就在他手刚伸出的那一刻,一声暴响,地面齐齐下陷,水池塌陷,现出一个腰粗的洞,大簇大簇的水花狂喷而出,水桶粗的水柱激射上穹顶,再呼啦一声四面射开,巨龙般卷了来。
几乎在刹那间,水便涌满了半间屋子,所有人都被水流冲散,水底不住有突突之声传来,那个阵法同时在水中发动,乱箭攒射,有人闷哼一声,一片鲜红顿时弥漫开来。
战北野死死抱住孟扶摇,大喝,“这是九宫阵!按我教你们的九宫步法方位游,游到后室门那里去!!”
后室地势较高,更重要的是,那里应该有出口。
抱着人游要想游出阵法步法谈何容易?孟扶摇挣扎,“放我下来,我懂九宫步法,让我自己游!”
战北野不肯放,死死将她抱紧,“扶摇,水太大,我不能让你和我冲散!”
他厉喝,“阿海你水性最好,负责抱住纪统领!”
“是!”
战北野抱着孟扶摇,一马当先的逆着水流奋力向前,同时还要惦记着底下的乱箭,带人逆游,在水中转换身形都是极具难度极其耗费体力的动作,何况墓道里身顶巨石他已经受了内伤,游未到一半他已经脸色煞白,额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一片晶莹的发亮。
饶是如此他竟然丝毫没有减速,只在游过一大半的时候微微一震,随即立即继续,孟扶摇一低头,看见水里一条血丝锦带般飘开,顿时惊呼,“你受伤了!放我下来!”
“闭嘴!”
战北野猛力一蹬,身子一弹,在鲜血更快涌出来的同时,他终于触到了后室的门。
孟扶摇紧张的回头,便见后面士兵也游过来了,都难免挂彩,游在最后的是背着纪羽的那个阿海,他挣得满面通红,一步步向前挪移,纪羽在他背上大呼,“放开我!我是废人,不要害了你!”
战北野飞快的解下腰带,往孟扶摇手中一扣,另一半扣在自己手腕上,匆匆道,“我去接。”把孟扶摇向上一送,孟扶摇攀住后室门,躲避着已经到了胸口的水,一眼看见顶端有个小洞,正是开门的地方,她二话不说伸手进去就扳。
手伸进去,竟然碰着的不是顶门器或是虚无,隐约间觉得冰凉,微薄,丝绸般的触感,像是个人,像是先前她在某个墓室里摸到的以为是战北野的那个“人”!
她甚至能感觉到某种东西的呼吸声喷到自己手背上,极其细微,却令她浑身都起了炸。
孟扶摇的心咚的一声,眼前一黑,心道完了,只要对方此刻一动,砍下自已腕子,剩下没人能伸手进这洞开门,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这样一想便觉得天崩地裂,天崩地裂里又生出极度愤怒——走了这么艰难的路,死了这么多的人,到头来在最后关头遇上这事,老天也太他妈的可恨!
她咬牙,怒火熊熊,愤恨中万事不管,手腕丝毫不缩,呼的一拳就揍了出去。
不管你是粽子还是鬼,不管你要干什么,老娘遇鬼打鬼遇佛杀佛,先下手为强揍死你!
猛拳击出,拳风虎虎,却如击在空处,那东西,还有那点似有若无的呼吸突然都不见了,她击在了黑暗的虚无。
孟扶摇心中一喜,来不及多想,赶紧去摸门闩,随即“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开了,手却缩不回来,这洞。实在太小,孟扶摇狠狠一拨,一大块皮肉留给了后室的主人。
根本顾不得肘上火辣辣的痛,大喜之下的孟扶摇赶紧回首,这一回首顿时一惊。
水位激涌,已经迫及颈项,而后方,那背着纪羽的阿海,经过莲花池出水口时,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吸住,飞快的向下落去。
落下的刮那,阿海奋力将纪羽掷出,掷向快速游来的战北野。
战北野一把接住纪羽,伸手要去抓他却抓了个空,阿海被吸力巨大的出水口生生吸了下去。
阿海的身子魁伟,正正堵在了出水口,激涌的水势被挡,眼看要淹到众人头顶的水位终于定住。
战北野伸手要去拉他,阿海突然一震,随即大力仰起头,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似疼痛似放松,那笑容在水波里摇摆不定,看得战北野一愣。
然而阿海马上摆摆手,两手紧紧抓住水口边缘,死死压在那里,示意众人赶紧趁现在水位停住的时候进入后窒,众人哪肯放弃他,孟扶摇手停在开门处,快速的道,“解下腰带,系在阿海腰上,然后全部聚集到门边,我喊一二三,你们一起冲,然后大力把阿海拽过来。”
立即有人解下腰带,潜下来游过去系在阿海腰上,阿海脸上古怪的笑容再现,从水面上看向水下,看见他脸色先前苍白如死,此刻却又涨得通红,孟扶摇知道他潜水时间不能过长,眼看人都在身边聚齐,立即大喝,“三!”
狠狠将门一推。
轰一声后室门开,大片水流立时凶猛冲过来,将众人狠狠抓起重重冲撞进去,水花激溅里,隐约有白色物体一飘而过,孟扶摇被战北野紧紧抱在怀里,被水淹得眼睛生痛,只看见这后室根本没有棺椁,水流中漂浮着坐姿?br /gt;
扶摇皇后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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