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缠 作者:rouwenwu
她手腕,将她推向前,“今日,我势在必得。”
“不行。这样的话。我先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汐奚一心想拖延。“玄衅性子烈。他不会交出来的。”
“汐奚,不要再逼我,”路圣爵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我将你送到他身边,不是让你临时倒戈的。”
身子。被用力向前推去。汐奚冷下小脸。敛眉垂目,从身后的痕迹来看。九哥不止是一人。
“名册拿不到手。一旦你暴露的话……”
身后。路圣爵只是逼着她不断向玄衅栖身的地方走去。男子的眼中。因嫉恨而丧失些许理性,他深知汐奚的犹豫,唯今,玄衅孤身在外。是将他擒拿的最好时机。
第六十三章 痛下杀手
碎步踩在斑驳的残枝上,裙角被盘根错节的树梢给勾住。随着汐奚的迈步而撕成片状,路圣爵紧随在后。楠木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却越发令人心神紧绷。
汐奚凝眉细想。这么短的时间,迫在眉睫。而路圣爵又清楚玄衅的落脚之处,一时间,她找不到应急之策。
“别想玩什么花招,汐奚。”男子见她不自觉慢下脚步。伸手在她背后轻推下。
步履维艰。伴着残枝被踩断的声音,尤为刺耳,她双手落在身侧。紧握成拳,小脸因紧张而拧成一团,不远处的地方。玄衅安然沉睡,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在逼近。汐奚望向另一侧。几名暗卫正闭目养神。就算自己现在叫出声来,也已经来不及。
“九哥。不要意气用事。”她顿住脚步,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肩头,轻落上男子的一手。路圣爵欺身上前,“汐奚。我改变主意了。哪怕暴露也罢,名册同你。我会一并要过来。”
握住的五指。在慢慢收拢。汐奚左肩轻挣开,“他怎样了?”
路圣爵面具下的嘴角轻微勾起,他两手环在胸前,语气却阴鸷黯然,“还算好,没有忘记他。”
汐奚站稳脚步。清冷的小脸上。万分为难。她握着的拳头紧了紧,似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眉目轻垂,她深呼出一口气,“这样吧。你在这等着,玄衅虽然受伤,可功力尚在,唯一能近他身的只有我,我会将他擒住,但是你要答应我,名册到手后,便将他放了。”
路圣爵面露犹疑,似乎并不相信。
汐奚一颗心跟着男子眼中的怀疑而悬起。她面色微恨。“他在你手中。九哥还怕我耍什么心思吗?1”
路圣爵睨向玄衅歇脚的地方。须臾后,拢起的眉头微微展开。这才点下头。“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记住,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要不然的话…………”
汐奚秀眉紧蹙,转过身去,她声音干涩,头也不回说道。“1你知道。我不敢的。”
路圣爵站在原地,望着汐奚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们总是背对而望,而每一次,又都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出去。
玄衅睡得正沉。露在毛毯外的手臂上,黑郁的血渍透过包扎的白纱渗透出来,汐奚放轻了脚步。不忍打扰。碎步上前。刚蹲下身。便见男子睁开一双敏锐的眸子,犀利的眼锋,已经知晓有人。汐奚两手落在他手臂上,四目相接,无声的轻启下菱唇,“爷,我们遇上麻烦了。”
玄衅并未有丝毫惊慌,他半坐起身。见汐奚从袖间抽出一条绸带,搭在手腕上后。作势要绑起来。他凑上前。在她耳畔轻语。“有多少人?”
她蹙着眉头,脸上溢满紧张,“不少。我们怎么办?”
“不要怕。”玄衅将她的柔荑捏在掌中,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湿腻。“我们先避开这里,今日起雾。对我们是有利的。”1
听着他口中的笃定,汐奚双目不着痕迹地瞅向四侧,果真。浓密的大雾蔓延在林中,十步开外,都难以看清。她定下心来,作势将绸带缠上男子的手腕。趁着手臂沉下去时,一甩手。那把尖利的匕首直直刺向不远处的路圣爵。男子并未想到她会临时倒戈。心一急,脑袋侧过慌忙避开。
“走!”汐奚用力搀扶起玄衅的手臂。在他起身之时。二人快速朝着一侧的灌木跌去。利用大雾,躲匿起来。
不远处。听到动静的暗卫豁然起身。随手捞起长剑,向这边走来,“爷,爷……”
二人朝着林子深处隐去,一人多高的灌木层出不穷,遮挡了尾随而来的视线。汐奚蹲下身,两手紧张地掀住玄衅的衣袖。她大气不敢出,两眼透过稀疏的枝叶瞅向外头。
玄青色的袍子停在眼前,身侧,闪出几名黑衣男子,“九哥。现下怎么办?1”
“给我搜。他们走不出这林子。派几人到外面守着,决不能让他们跑出去。1”路圣爵的声音就在耳畔。只要他们出一点响动。就会被发现。攥在一起的两手用力紧握。汐奚转过头去。心头的焦躁在瞥见男子沉稳的俊脸后。安定下来。她紧咬下唇。脚步轻轻移动。朝着玄衅靠近而去。肩头轻触。男子一回头,长臂将她小心地揽在怀中。
“去前面。”路圣爵尖锐的两眼扫向前方。率先带路。
汐奚呼出一口气,整颗心跳到嗓子眼,差点就蹦出来。
林子,在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恢复静谧,偶尔几声鸦雀之音,划破在头顶上空。
她单手轻拍下胸口。吓出一身冷汗。松缓下的两眼在瞅见他手臂上的伤口后转为凝重,“他们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你手臂上的毒,拖不了那么久。1”
“不碍事,”玄衅将她压入怀中。隐在一棵巨大的樟木后,“我已经让随行的暗卫发出消息,天亮之后。自会有人赶来将我们带出去。”
男子倚着树木,锁骨,若隐若现,豆大的汗珠衬在前额,他将汐奚拉到自己身边,结实的肩膀将她环过去,“方才那人,你可认识?1”
汐奚知他是故意这样问,上次在悬崖。他早已看得个一清二楚。“是九哥。1”她丝毫不隐瞒,面色坦荡。
“九哥?”果然是他。自己没有猜错。
“对,”汐奚点下头。浮在水面上的事。不用隐瞒,“将我送入五月盟的,便是九哥。”
玄衅垂在身侧的大掌在袖中紧握起。面上不动声色,他一手按在受伤的手臂上,“那他。是谁的人?”
汐奚双腿弯曲。两手环起。“我只管按照九哥的吩咐。其他的事。九哥一律不让我过问,我一直想不通,他这样的人,怎会心甘情愿为别人做事?”
“那你。又怎会受制于人?”玄衅凤目轻眯,“莫不是。你有何把柄在他手中?”
她侧目望去。贝齿轻咬着下唇,他同自己。是一体的。若是让玄衅知道他的事.....汐奚双眼别开,视线。明显地闪躲。“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跟在九哥的身边。于我而言。他算是亲人。”
“亲人?1”眉头拧成不悦,玄衅抿起的嘴角在触及到汐奚的双眼后微勾起,“亲人,也有背叛的时候。”
她一怔。以为玄衅是为了方才在皇宫的事。她单手穿过男子臂弯,将脑袋轻抵在他肩膀上,“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汐奚,1”玄衅将俊脸紧贴在她头顶,“将我交出去,你就能走出去。”
她抬起脑袋。斜睨的视线定在玄衅的双眼上,小手握成拳,抡起后轻轻地砸在他伤口上,男子吃痛,好看的剑眉拧成一道线,“1你做什么?1”
“我现在就将你交出去。1”汐奚小嘴轻撇下。双手却紧揪着玄衅的臂弯不放。男子垂目。眼角在无言中慢慢笑开,将她揽入怀中。
晚风犀利地刮过来,可却怎么都拂不开这份温暖,好窝心。
“1爷,爷 —— ”不远处,暗卫拨开浓雾。一路找寻过来。汐奚将脑袋抬起。刚要起身,便被玄衅单手按住肩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几阵窸窣声,急促的脚步从另一侧传来,不消片刻。身后不远处便展开了激烈的打斗。刀剑无眼,宁静安详的气氛一下被打破。林郁葱葱。枝叶残留满地。玄衅将汐奚压在自己胸口,隐在林子深处。
许久之后,外头恢复宁谧。安静的过于吓人。汐奚将脑袋自他臂弯间探出。小心翼翼透过灌木瞅向外侧。
“1九哥,还要继续找吗?”等了片刻,才听到有人开口问道。
“找。马上天明,这该死的雾也要散了。”路圣爵恼怒地挥着手中长剑,一道剑气飞射而来,差点打在汐奚脸上。她侧身避开,杏目圆睁。咬着下唇将惊呼咽回嘴中。
急促的脚步声越渐走远,悬在喉咙口的心总算掉了下去,汐奚两手拨开灌木,只见身前不远处,躺着先前那几名暗卫的尸体,“五月盟的人。天明前会赶来吗?”
玄衅并没有回答。汐奚坐回去。刚触及到他便感觉到不对劲,“爷,你怎么了?”
“轰隆隆——”
上头。一声惊雷,紧接着。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天空中便下起瓢泼大雨。虽然有叶子的阻挡。可雨水打在人身上。还是砸的生疼。
玄衅面色苍白。薄唇上溢出一层不正常的乌黑色。时间拖延了这么久。准是毒性又扩散了。汐奚吃力地将他拖到一棵古木下。再找来一人多长的芭蕉叶盖在他身上。缩在这片避无可避的地方。才发现世界之大。想要找个容身之所是那么难。
玄衅闭着眉头,已经陷入昏迷。汐奚靠在树干上,让他躺在自己怀中,以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寒冷的身子。
瑟缩的双肩微微颤抖,突然,一手重重落下来。汐奚大惊,慌忙别过头去,却见一张阴冷的面具凑近自己跟前。她小嘴惊呼。心头。仿若堆叠起的高墙般,瞬间崩塌,“九……”
细嫩的脖子被路圣爵卡在手掌中。他一用力,将她自地上拖起。“你敢背叛我!”1
身前就只有男子一人,其余几人定是分头去找他们的踪影,汐奚两手拉住他的手腕。双脚踮起。“我没有。”1
“还敢嘴硬。”1路圣爵一甩手,将她仍倒在玄衅身边。“有了他,不管是死是活,我就不信五月盟不将名册交出来。”男子上前一步。将汐奚先前扔出的匕首丢在她脚边,“杀了他。”
“九哥。”她两眼落在那把锋利的匕首上。“我们的目的只是名册。犯不着害人性命。”1
“对,”路圣爵闻言,半蹲下身,欣长高大的身影压在汐奚头顶,宽阔的背部,挡住身后雨势,“我本不想取他性命,可是,汐奚.....你动了情,我就不得不下手。”1
“我......1”她逸出一字,半晌,方再度开口,“我只是为了名册而已。”
“我宁可信你,1”路圣爵将脚边的匕首踢过去,“既然无情,就杀了他。”
她还想争辩。回过头去,却见男子双目阴鸷地盯向玄衅。地上的匕首被他拾起举到汐奚跟前,“你若舍不得动手,我亲自来。”
“你杀了他。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汐奚语气狠绝。声音不免提高,“九哥,你是聪明人。”
“五月盟若不将名册交出来。我便将他悬在城楼门口。曝尸三日,即使得不到,我也不过是少了一笔买卖而已。1”路圣爵主意已定。杀心大起。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尖利的尾端,对上昏迷中的男子。
“住手。”汐奚紧张的双目赤红。“我来。”
路圣爵面露笑意,将匕首交到汐奚手中。压迫的气息紧逼在身后,望着玄衅熟睡中的面容,她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紧握的五指,因用力而并拢在一起。却,始终落不下去。这一刀。若真下去。他和她。也就全部断了。名册到不到手,已经无所谓,了解后。她能跟着九哥回去。找到他。将他的病彻底治愈后.....
视线,朦胧了.....
她想不下去,一想,心就疼地紧掀起来。
玄衅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散去,那样熟悉。心安。
她挣扎彷徨,握住刀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指尖的利端,狠狠刺入手掌心,月牙形的血口子,一道道深入。
“汐奚。”身后,路圣爵不耐催促。仿佛这一刀下去。就能让发生过的一切,全部倒回去。
氤氲的朦胧。颊侧。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如今她内力被封。玄衅又陷入昏迷。想要对付路圣爵。是万万不可能的,汐奚阖上双目。认命的咬着贝齿,既然这样。就只能.....
她狠下决心。脑中。突然变得空白。尖利的刀锋。在一个毫不犹豫间。猛地刺下去!完全没有章法,却已用尽全力。
第六十四章 脱困
路圣爵俊目双眯,半蹲下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直直而下的剑锋。在玄衅心口一寸处猛的停顿下来。汐奚想也不想地扭转手腕,抡起胳膊朝着路圣爵挥去。
犀利的剑刃泛出阴狠冷光,刺开他的双目,男子伸出一手将刺过来的匕首握在掌心中,剑,是双面刃,且锋利无比,指缝间,血渍滴答滴答流淌下来,再怎样的切肤之痛,怕是都比不上路圣爵此时的心痛,他并未将手松开,而是越握越紧。任由鲜血直流。汐奚面色惊愕。那一刀。完全是她下意识所为,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男子额前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唯一露在面具外的情绪,便是那双染成血红的双目,“你居然....”
他喉间梗住,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汐奚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她只知道。对玄衅,她下不了手。
身子,连带着匕首被甩开,她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地,大片大片的血将路圣爵玄青色的长袍氤成团团血雾。
“既然你下不了手。我便成全你。”男子目露阴鸷,垂在身侧的大掌聚起掌风,准备随时劈下去。
伤痕累累的掌心握起,他来不及思索,便要挥下,汐奚双手撑地。忙擒住他的臂弯,并将身子挡在他跟前,“九哥,你冷静下来!”
他随手想将她甩开。女子却更用力地使力。“九哥,你好好想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名册,你一直同我说的,便是不能轻易动感情,我不敢忘,”汐奚将右手举到路圣爵面前,“他废了我的武功,我们之间,有的只是相互算计,怎会有真正的感情,九哥你忍不了一时,难道想将所有的努力,真的就这么白费吗?”
深邃的眼眸内。那抹幽暗汹涌些微平复。食指探上汐奚的静脉。目光闪过惊异,内力果然被封住,幸好,没有完全废去。路圣爵面色阴鸷,五指收回力,伤口的地方,感觉到了疼痛,汐奚紧张地咽下口水。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我也是没有办法,伤你,只是不想让你失了理智。我所认识的九哥。不该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要他性命。只会得不偿失。”
汐奚小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令人难以捉摸。雨水。透过叶脉滑落。穿林透叶,颗颗砸在脑门上,清晰的视线逐渐被模糊,路圣爵语气有些软下来,“1汐奚,就算是别人都背叛了我,你也不行。”
她菱唇轻启。尝到了雨水的甘甜。汐奚点下头,身子却仍然紧绷地挡在玄衅跟前,而浑身的力气,已然被抽空。
路圣爵视线瞥过去,落在玄衅身上,“我暂时留着他的性命,但名册的事他最清楚。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我不会放过。”
万籁俱寂,汐奚心急如焚。“你....”
身子被拨开,路圣爵大掌落在玄衅肩头,想要将他带回去。受伤的掌心触及到男子衣上的毒液,他稍有分神。却在来不及回神之时。猛地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胸口。被一掌击中。随着玄衅的起身,路圣爵只看见对方满头银丝披肩,湿哒哒地拢在胸前,欣长的身子弯下,将边上的汐奚搀在手中,睨视的尊贵,虽然狼狈。却仍有傲视苍穹的霸气。
“走!”简单吐出一字。这幅身子。也拖不了多久,汐奚慌忙回神。趁着路圣爵受伤之际。同玄衅快速离开。
沾落在灌木上的雨水将裙角打湿,脚底,湿漉漉的一片,汐奚搀扶着玄衅跌跌撞撞跑去。毫不犹豫的脚步在一个转身时。稍顿住。路圣爵单手撑在树木上勉强起身,面具下,殷红的血渍顺着嘴角流淌在白净的衣领上,他想要追上前。胸口处却溢上一阵剧痛,腥甜的味道冲出喉咙口。喷溅在雨水淡漠的绿叶上。
汐奚………
他看着她的背影逐渐离去。伸出手去,步子因急促而显得趔趄。双膝无力的软下。单腿跪在了地上。模糊的视眼中。她已走远,路圣爵宁肯相信。汐奚那毫不犹豫刺向自己的匕首。只是为了阻止他。怕坏了她的事。而不是因为……情字。
“你怎样?”汐奚搀扶在玄衅臂弯的手已经被污黑的毒血沾湿。她面色焦急,二人沿着踩出来的小路向前逃去。过了许久,才见到前面隐约透进来的亮光。
“好像有人。”玄衅将她的柔荑紧攥在手中。脚步也慢下来。
“爷……”另一侧。只见手拿火把的守卫满面喜色。“总算找到您了。爷。我们的人已经在外面。快随属下出去。”
汐奚闻言,整颗心总算完全放了下去,边上的守卫将二人带出林子,上了马车后,急急朝着五月盟驶去。
马车里头,温暖的炭火早已备好。先前并不觉得,如今湿漉漉的身子一触及到暖意。便感觉到衣衫都贴在了身上,难受的紧。玄衅背靠在马车上。幽深的眸子半眯,雨水顺着坚毅的下巴不断淌落。汐奚取来一块干巾。窝在他身侧后,先将那满头银丝包在干巾中,小心翼翼擦拭。
薄唇轻阖,他抬起眼皮,任由那温暖的气息包裹住自己。汐奚想起玄衅先前那一掌。擦拭的动作。在怔忡时慢慢缓了下来。“爷,方才真将我吓死了,我以为我们逃不出去,会落在九哥的手中。”
“你放心,我不可能,这样任人摆布的。”玄衅单手揽过汐奚的腰,将脑袋轻靠在她胸前。
汐奚拧起的秀眉并未展开。她接着轻拭的动作。试探开口,“那,爷是何时醒来的?”
玄衅俊目轻垂。眼眸中,晦涩不清。他薄唇轻勾下,“我睁眼时,就是我打他一掌之时。”1
汐奚小手将他衣衫褪去,取过边上的干衣换上,释然的眼角,并未察觉到玄衅眼中的阴鸷,当初她说这些话时,也只是想拖延一会时间,既然玄衅并未听见,那便最好。
湿衣褪去,身上也觉清爽许多,男子单手撑起脑袋,斜睨着径自换衣的汐奚,狭长的凤目间,原先燃起的余温淡淡散去,眼底。一片清冷。
她说,她只是为了名册而来。
昔日断崖上的一幕再度涌上来,玄衅掌心扶起前额,好看的剑眉拢在一处。汐奚见状,以为是毒性发作。“爷。你怎么了?”
他摆下手,“无碍。”
马车隆隆声,甩开身后的危险,总算冲开血路,朝着五月盟而去。
滴答的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圈,潮湿的气息,更加令人心头浮躁,惶惑不已。
天还未放亮,一处寝殿内,女子徐徐而出。身侧跟着的丫鬟面色着急。似有何急事。
“爷还未回吗?”眉雅拢了拢前襟。双目探过雨势望向外头。
身侧的丫鬟摇摇头,低声回话,“奴婢先前问过贾官家,还没回。”
她跨出寝殿。来到走廊上。绣花鞋面沾水便湿,自从她封了主子身份后,便没有见过玄衅一面。就连第一夜。他都留在了东苑。
拳头紧攥起,身侧的丫鬟见她站了一宿,始终没有歇息的意思,心头不免焦急,“主子,您去歇会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这儿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说话。”眉雅轻拂下袖子。转身望向她。
那名丫鬟不断瞅着外头,见她动怒,也不管地上是否潮湿,直接便跪了下去。“1主子息怒,奴婢的姐姐身染怪病,这会时间,我不在她身边是不行的。求主子发发慈悲,让奴婢先行回去一趟。求求主子.....”
“怎么。就连你一个丫鬟都能欺负到我头上不成?”眉雅恼羞成怒。想起自己先前的丫鬟命,更觉对方不将她放在眼里。
“主子。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奴婢的姐姐。她那病时好时坏,奴婢得时时牵挂。求求主子。奴婢就回去望一眼.....”丫鬟不断的磕头。溅起的雨水将整张小脸弄得脏污不堪。眉雅见状,心头微微有些动容,“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丫鬟抬起小脸,战战兢兢的神色写在眼中,“回主子,叫楼儿。”
第六十五章 体质秘密
眉雅微怔,只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她捋下发丝,“她得了什么病?”
丫鬟听闻,整个眼眶都泛红。她不住抽泣。以袖子擦拭着小脸。“回主子。就连园中的大夫都不知她这是何病。奴婢只记得。她去东宫送了一趟药,回来整个人就都变了。姐姐她远不到双十。可如今。却已是一副皮相色衰的样子………”
眉雅拢在宽袖中的小手紧张握起,望着园外珠线般串联的雨势,她贝齿轻咬起下唇。依稀见得汐奚曾经提醒过她和惜翎,说有一名丫鬟进了东宫。出来时,整个人都老了一大截……
“既然这样。你快回去照顾她。”眉雅摆摆手。跪在地上的丫鬟闻言。忙地面露欣喜,连连磕头,“奴婢谢过主子,谢主子。”
“慢着。”她一颗心悬着怎么都放不下。“我同你一道去。”
“主子,那是下人呆的地方,您…… ”丫鬟顿住脚步,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少啰嗦,时辰不早了。”眉雅率先跨出园子,那丫鬟见状,只得碎步跟上。
下人房内,一角,因经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越发潮湿阴暗。丫鬟轻推下门,熟稔地找来火折子将烛火点上,眉雅巡视一圈,目光落定在墙角处那抹蜷起的身影上。丫鬟几步上前,在榻前坐定后。拉了拉裹在女子身上的锦被。“姐姐,吃药了。”
枕于双臂中的小脸轻抬起,眉雅屏息,虽有心里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只见楼儿目光清亮,却是满脸褶皱,一头白发蓬乱地披在腰际,听到脚步声,她侧目望去,在看见眉雅后。咻地向后退了好几步。缩进墙角,“出去。她是谁。出去……”
霜儿摇下头,直起身来,“主子,您别介意,姐姐她……”
见她满脸害怕。眉雅一语未发,只是近身上前。霜儿取过摆在边上的药丸。再度坐下来。“姐姐你别怕。这是我服侍的主子。她知晓了你的事情。非但放我回来,还同我一道来看你,时辰不早了,你快将药先吃了。”
楼儿神色忐忑,眉雅将药丸从霜儿手中接过去,“你先出去,我来喂她。”
“这……”霜儿满面怔忡,“主子,您干万别折煞了我们,万万使不得。”
眉雅将汤匙在碗中搅动几下,药已经凉却,她轻舀起一勺,递到楼儿嘴边。“我也是丫鬟出身。你们喊我一声主子。却不知我这心中,曾有多苦。”
楼儿安静地睨着她,霜儿见她不再闹,便乖乖退下身去,站在了屋外。眉雅将一匙汤药送入她嘴中,看着她咽下,“霜儿跟着我,我定会好好照顾她。拿她当妹妹看待。”
楼儿轻抿一口。脸上,唯独剩下一双眼睛依旧清明,她双目轻阖,热泪滚烫,“主子,您是好人。”声音清脆,犹如林中翠鸟之音。
眉雅将汤药一匙匙送入楼儿嘴中,她强抑住不让手腕发抖,“也只有你们才真正拿我当主子看。”她轻叹一声。幽然启音。“爷虽然封了我做侍妾,可这么久以来。并未让我侍寝。迟早有一日。我终会被遗忘,这主子之位,并不长久。”
一口苦涩咽在嘴中,楼儿热泪盈眶。她双手紧握住眉雅的手腕。颤抖的五指拢在一处,“主子,您是爷的侍妾?”
眉雅凝神,点下头。
楼儿原先清亮的双目突然逸上层层惧意,干燥的双唇令她嘴巴动一下就痛的厉害。十指。尖细的指甲根根刺入眉雅皓腕,“主子。千万不要侍寝。莫要害苦了您自己。”
“你这话何意?”眉雅隐约感觉到不安。反握住她双手急切问道。
楼儿一急,眼泪流的越急,“主子,您看看奴婢这幅模样……”凄哀的声音,哽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眉雅赫然意识到她话中的意思。惊得更是目瞪口呆。“你是说……爷碰过你?”
楼儿紧咬下唇,殷红血渍顺着齿痕渗透,她泪流满目,点了点头。
静谧的空气。越发显得诡异。眉雅将药碗捧在手心里。浓黑的液体在碗沿处不断浸染倾斜。楼儿禁不住啜泣。脸上。沟壑分明,“主子。您千万不要侍寝,爷他,是有病的。”
“什么病?”她一抬头,落定不了的心再度悬起。
“奴婢不能明确,可是,爷若是正常人。奴婢又怎会这样?东宫里头。这件事不让外传。可陆陆续续的。总能知道些眉目。”楼儿唯一清亮的便只有这声音,她话语恳切,抓住眉雅的双手。“奴婢打小命苦,只求主子能善待霜儿,那样。奴婢就算哪一日死了,也能走得安心。”
走出小屋,雨水沾湿了鞋。可她却丝毫不知,单手撑住墙壁。眉雅这才清楚,这贾官家所要找的特殊体质,原来是这样的。浑身。一个寒战,她全身发抖。冷的厉害。
“爷,到了。”马车最后一声颠簸,稳稳在五月盟外停住。
赶上前来的侍卫将轿帘掀开。汐奚小心翼翼搀扶着玄衅下车。一早便守候的殿泽几步上前。“怎么这么狼狈。他们果然没安好心。”
“放心,我命大得很。”玄衅单手按住受伤的手臂,斑驳血渍染得到处都是,汐奚搀扶着他走入五月盟。举目望去。原先阴暗的天空,这才在东际撕开一个口子,温暖的朝阳迤逦而来。
大夫早就在东宫候着,景瑟令人架起四个暖炉,将整个寝殿映衬得奇暖融融。她站在殿门口张望,在望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后,忙迎上前,“爷,您总算回来了。”
玄衅在桌前坐定,手臂上的布条被撕开。王煜简单察看。将伤口用匕首划开后涂上药粉,再以纱布用力包扎起来,他眉头微皱,见汐奚杵在边上,“汐奚。你来。”
王煌退开身。她碎步上前。玄衅执起她一手放在自己的伤口上。“今后,我的伤口。都要你亲自包扎。”轻柔的语气。自他阴魅的嘴角逸出,溢满宠溜,边上忙于收拾的景瑟闻言,行细的手腕顿住,双目出神,只一刻,便低下头去,动作,手忙脚乱起来。
汐奚将纱布圈住他的手臂。眉眼轻弯,只见玄衅正毫不避讳地睨着自己,模样出神。“疼吗?”
坐在边上久未开口的殿泽抿了口茶,望着擦拭完血渍的白纱出神,“他,真的对我们赶尽杀绝?”
“泽。”玄衅将手臂抽回去。“在他的眼里,我是妖。再怎么都不会改变。”
王煌将桌上的药粉收拾起来,整个东宫内只留下几人。景瑟不知该去往何处,只能站在一侧,殿泽听闻玄衅的话,也没有久留,起身后静默地走了出去。
“爷,我先回去了。”汐奚瞅了眼外头的天色。这么久没有好好歇息。人已困倦的厉害。玄衅没有留她,点了下头。
须臾后。在她的身影走出东宫老远。景瑟这才几步来到玄衅身侧,“爷,您歇息吧。”
“你命人去贾官家那跑一趟,让他安排下,今晚,让眉雅侍寝。”玄衅丢下一句话,径自朝着屏风走去,准备沐浴。景瑟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宽阔的背部。在屏风上打出一道好看的轮廓。“是。”
王煜背着药箱回到医善堂。还未走进去。就看见眉雅正焦急的在堂前不住徘徊。一张小脸因紧张而略显苍白。他加快脚步。嘴角不由自主微勾起。“眉……主子。”他适时改口。白皙的脸部有些涨红。
“王大夫,”眉雅见他回来。忙地顿住脚步,也不管什么礼节。两手拉起他的手腕将他带到边上,“爷回来了?”
“对,带了满身的伤。”王煜将手缩回去。掌心里头全是汗。
眉雅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四下张望,见没有旁人,她这才火急火燎说道。“王大夫,你知道爷得的是什么病吗?”
王煌微皱起眉头,摇了下头。“爷他,并没有病。”
“不。”眉雅声音一下拔高。又生怕有人听见,只得硬生生将话语压低,“我不是特殊体质的事。总有一日会被戳穿。一旦侍寝的话,我怕连自己的命都会丢了。”
王煌面露吃惊,先一步跨入堂内,在眉雅跟进来后。反手将殿门掩上,“你这话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有个丫鬟在失身给爷后。一朝墨发成雪,如今竟已至晚年。好可怕。万一哪天轮到我侍寝的话,我是不是也会变成这幅模样?”
“你先不要怕,”王煜见她满面惊恐,便将双手轻落在眉雅肩上,“我们想想法子。我不会让你这样等死的。”
眉雅两手紧揪住他的袖口。王煌几次犹豫。张开的双臂费了半天劲。这才将她轻轻朝着自己揽过去。他心中坚定。不能让她有事,一定会有办法。
东苑。惜翎见汐奚歇息后。才悄悄退出去。这一觉,睡得分外不踏实。噩梦缠身。
梦中的大火,仿佛一路燃烧过来,迅速蔓延至床帏,白纱。几成残烬,纸糊的窗子见火便烧起来,伴着磁磁的声音,化为黑炭。琉璃的灯罩随风摇曳,啪啪作响,丝绣的锦被,无一幸免。汐奚艰难地翻个身,眼皮才睁开一点。便见头顶一团大火迎面砸来。亏得她及时闪开,才躲过一劫。
狼狈地摔下床榻,她放眼望去,惊得目瞪口呆,来不及细想,急忙起身朝着大门跑去。“救命,来人——”
殿门紧闭,任她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打开。好像是从外头被紧扣起。汐奚以小手砸了几下。见无果,只能转身朝着还未起火的角落躲去。僻啪的声音在耳畔想起,到处都是。她抬头望去。不经意间。在屋顶发现一处被卸去瓦的空隙,这场火,定是有人蓄意而为。
拉长的身影。在火势中愈发显得修长,汐奚收回视线。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逼近而来。月色的长袍。已经站到自己跟前。
满面惊愕。她将环在胸前的两手垂下,慢慢起身,双唇间,好不容易吐出一字来,“棕……”
男子身形挺拔。双目睨着蹲在地上的汐奚。俊朗的面容没有丝毫神情。随着微微弯下的动作,单手将她拉了起来,“我醒了。”
醇厚的嗓音,在他一个用力间,吹入汐奚耳畔,她怔忡抬头,双目仔细地扫过他每一寸。眉。眼。唇。他俊目睇着她。在汐奚的脸上,并未发现过多的惊喜。“你怎么了?”
火星烧灼,弹在了手背上。疼的她惊忙回神,“你怎会来到这?”
“名册在哪?”男子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冷声问道。
汐奚眉角轻扬,双手一下挣开,“是九哥让你来的?”
“拿到名册。我昏迷时被喂下的毒才能有解药。汐奚。我们要一起离开这。到时候。所有利用你的人。我统统不会放过。”暴戾的眸子。在火光灼灼中烧成赤红,汐奚深知他残暴的性子。淡漠的两眼失落垂下,汐奚冷然开口,“利用?我没有想到,你也会为了名册而这样逼我!”
男子用力将她压入胸膛,坚毅的下巴,枕在汐奚肩头。“你是我的。为我做的事。天经地父。”
“我以为,你醒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还是带我离开。”汐奚望着满屋子燃起的大火,将身子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汐奚——”男子见她刻意拉开距离,语气已然不悦。
“我会想法子离开五月盟。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快点离开九哥身边。你身上的毒,我定会找人医治好,”汐奚几步来到殿门口,见他站着不动,忙高声呼道,“等下若是被人发现,就来不及了。”
“让你拿个东西就那么难?”男子近身而来,压迫的气息抵在他胸前。
“还是他说的对。你动了情?”
烟雾袅绕。朦胧中,她看不透他的视线。
男子眯起两眼。灼热的火源袭来。他将汐奚困在双臂间。“我不许!”
“因为你,我受制于人,因为我自己,我受制于你,如果可以,我倒真希望可以自由自在。”汐奚一手将他拦在她跟前的手推开,试着,还想打开那扇殿门。
第六十六章 有孕
隙开的空间被双手推回去,男子抵在她后背,“你不是受制于我,你同我,本就是一体的。”
“咳咳——”呛人的烟味浓重弥慢,汐奚两手擂上殿门,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惜翎刚踏入园子,就见那火势乘着冬风越来越急。她将手中托盘一扔,张开嗓子大声呼喊,“救命啊,起火了……”
“你快离开。”汐奚以手肘抵向男子胸前。“等会守卫便会过来,你想让人撞见不成?”
“汐奚,等我回来带你离开。”他丢下一句话。单手将汐奚搂在身前后,退后一大步,一脚提起内力将殿门踹开,抱着她大步飞跌出去。身后的火势迎风袭来,惜翎一扭头,就见二人已经出了大殿。
“汐奚。”她满面喜色,男子见她朝这边走来。便将汐奚向前一推。自己则跌至顶檐,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惜翎将她拉到身前,目光犹定在男子消失的方向,“那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汐奚旋身。面朝大火。脸上神色不明。“多亏他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就葬身于火海。”
院落外,守卫纷纷赶来,将二人带出东苑,没走出两步,汐奚便见贾管家急匆匆而来,“出了何事?”
边上的守卫欲要回话。被汐奚抢先一步开口,“东苑着了火。殿门从外侧被扣起来。若不是我的丫鬟机灵,你们现在都在替我收尸了。”
贾管家半边脸颊被火光映衬得尤为惨白。“是老奴的过错,让汐主子受惊了。”
汐奚径自向外走去,明澄的天空。亮如白昼,“贾管家。可否为我准备一把琴?”
萧瑟的庭院,在一片竹林前,三两片竹叶飘了下来,尖细的身子融入大地。原本的翠绿被洗去。呈现斑驳。一根琴弦拨动。悠扬之音。顺着无边无际的苍茫漂浮而去。敛下月的光辉,抚平大火纷扬后的焦躁。犹如溪涧泉水,伶仃作响。
眉雅仰躺在榻上,两手紧张地拢着前襟,一声琴音刺入掩实的寝殿,让身上的玄衅赫然一怔。
衣衫未解,眸中的混浊突然变为几分清明。那琴音,犹若清风拂过心头。竟将他原先几许燥热的欲望给抚平。他双手撑在眉雅身侧。慢慢直起身。
“爷?”她疑惑地撑起手肘,两眼穿过男子耳侧望向那盏才燃起不久的烛火,嘴里残留的药味依旧甘苦。那摇曳的火烛,已经燃去一半。她牢记王煜的话,在灯灭之前,必须要让玄衅触碰过自己的身子。顾不得羞。她双手勾住男子脖子,将整个人送过去。“爷。您怎么了?”
香腻的味道扑面而来,玄衅兴致全无,两手将她的手臂拉开,“你先歇息吧。”
自顾穿上寝衣。眉雅见他动作利索。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她掀开锦被。赤足踩在毛毯上,才走上去几步,玄衅却已拉开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琴声悠扬,穿林透叶。在每一处地方安然落脚。
“来人!”眉雅两手捂住耳朵。单脚将一侧的凳子踢到边上,被愤怒灼烧的双目望向外头。“去看看。何人在弹琴!”
“是。”殿门外,一
夫妻缠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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