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 作者:rouwenwu

    们……”昊月低声道。

    “你闭嘴！”苏海陵一声轻斥，左手一扬，几个龙眼大小的弹丸像杨珏弹了出去。

    “雕虫小技而已。”杨珏轻蔑地将弹丸甩到一边。

    “闭眼，闭气！”苏海陵匆匆在昊月耳边低语了一句，拉着他就向马儿跑去。

    “呯！”原本被杨珏用柔力接住，本不应炸开的烟雾弹突然爆裂开来，白中带红的雾气迅速蔓延开去。

    “怎么可能？”杨珏的声音流露出自信被打碎后的慌乱。

    苏海陵撇撇嘴，屏着呼吸，一手遮在眼前，拉着昊月向早就看好的方向奔去。

    想她本就是军部重点培养的高级人才，改装区区几个烟雾弹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加了一个简易的引爆装置，顺便在里头加了点儿料，倒进去一整瓶辣椒粉而已。

    “咳咳……阿嚏！阿嚏！”

    所有的死士包括杨珏在内，在烟雾弥漫的第一时间里都睁大了眼睛，想寻找苏海陵的踪迹，不料，混杂在烟雾中的辣椒粉飘入眼睛和鼻腔，顿时辣得她们涕泪交流，不断地咳嗽打喷嚏，连刀都握不稳，别说阻击苏海陵了。

    骏马一声长嘶，苏海陵拉着昊月上马，一踢马腹，冲破包围圈，扬长而去。

    “放箭！死活不论……咳咳！”身后传来杨珏嘶哑的大喊。

    几个及时屏气症状较轻的死士追上几步，弯弓便射。

    虽然情急之下状态不佳，但毕竟两人一马，目标很明显，还是有不少箭枝对准了目标，不过强弩之末已经没有什么力道，被昊月用剑轻易拨开。

    “追！”随着杨珏的喊声，众人纷纷从隐蔽处牵了马追上来。

    “殿下，他们太缠人了。”昊月一边说，一边用力揉着眼睛，直把一双清澈的眸子揉成了兔子眼。

    “都叫你闭眼了，活该！”苏海陵又好笑，又心疼，一手控缰，一手摘下水袋递给他，“洗洗眼睛，别再揉了。”

    昊月赶紧用袖口沾了清水，擦拭眼睛，才算好过了些。

    身后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们是两人共骑，云墨留下的马匹虽然神骏，但还是渐渐被杨珏等人赶上来。

    ·

    青墨最近一直都维持着每天两更的速度，可是我没有存稿，都是现写现发的，真的很累，所以今天两更完毕后，明天开始暂时恢复一天一更的速度，呵呵，张弛要有度嘛，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等我休整一阵子后会继续爆发的！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二章 月下追逐］

    “真烦死人了。”苏海陵看看后面越追越近的人，阴沉着脸低咒。

    “殿下，怎么办？要不让我去……”昊月道。

    “不用。”苏海陵专心控制着胯下的骏马，头也不回地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带齐了吗？”

    “按照殿下的吩咐，都交给了云墨，如果他没有调包，应该都在马儿边上的袋子里。”昊月道。

    “好，你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半匹丝绸。”苏海陵道。

    “嗯，有。”昊月一手抱着她的腰固定身形，一面俯下去，小心地从奔驰的骏马上抽出半匹黑色的丝绸。

    “很好，你把丝绸展开，看准了，往后扔。”苏海陵道。

    昊月一脸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她的嘱咐，拉住丝绸一端，迎风用力一抖。

    十几米长的丝绸借着风力舒展开来，仿佛一条夭龙。

    “松手！”苏海陵纵马经过官道的拐弯处，一声大喝。

    昊月这时也明白她的用意了，一松手，展开的黑绸顿时遮天蔽日地向着后面的马队盖过去，正罩在跑在最前头的两匹马上。

    “嘶——”马上的骑士一瞬间宛如双目俱盲，下意识的拉住了马缰，奔驰中的马匹被这么使劲一勒，不由自主地前蹄直立起来，差点将主人甩下去。而后面的人因为悴不及防，也重重地撞了上去，官道上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殿下，您准备丝绸就是干这个用的？”昊月睁大了眼睛道。

    “有备无患而已。”苏海陵笑道，“就算用不上，这玩意儿卖了也很值钱，不会亏的！”

    昊月无语，回头看看身后的官道，皱眉道：“她们还没死心。”

    “拿着。”苏海陵又从怀里摸了个瓶子给他。

    “这是什么？”昊月奇道。

    “辣椒粉。”苏海陵道，“这回自己小心些，别沾到了！用内力激一下，足够她们喝一壶的。”

    昊月愣了好久，不禁苦笑起来：“殿下，您是从哪里学来这么……阴损的招数？”

    “只要你肯想，总是能想到的。”苏海陵轻轻一笑。

    果然，隔了一会儿，杨珏又带着几人追上来。

    这次昊月不需要苏海陵吩咐，看准了距离，打开瓶盖用力一洒——

    红红的辣椒粉随风向后飘去，而昊月还生恐不够，虚空劈出一掌，激烈的掌风带着一片红雾将杨珏等人连人带马笼罩在其中。

    看着后面的人被辣得狼狈不堪的样子，昊月也忍不住笑出来。

    “怎么样，好玩吧！”苏海陵跟着大笑。

    “嗯。”昊月点了点头，搂进她的腰，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月夜下，两人一骑飞奔在空无一人的官道上，洒下一路清脆的笑声。

    “一群没用的东西！”杨珏点了自己几处|岤道，止住剧烈的喷嚏，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不理会那些手下，独自跨上马继续追。

    在她看来，昊月的武功只与他在伯仲之间，可苏海陵却不会武，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成为昊月的拖累，哪怕只有自己一人追上也是有胜算的。至于刚才那些阴谋诡计，她可不认为那种东西在高手决斗中也会管用。

    “来了。”苏海陵低笑道，“月，这个就交给你了。”

    “放心。”昊月坚定地留下两个字，飘身而起，半空中长剑出鞘，带起一道雪亮的光华，斩向马上的杨珏。

    “来得好！”杨珏不惊反笑，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举刀迎了上去。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昊月被反震之力震飞老远，而在下方处于不利位置的杨珏只觉得手腕一沉，随即胯下的骏马一声悲鸣，倒了下去。

    要知道昊月是借了飞起的势头卸去了力道，但杨珏可没有这么走运了，为了自己不受伤，只能把受到的反震力传到了马儿身上，而那匹马虽然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但也经不起两大高手比拼的内力。

    苏海陵微微一牵马缰，让马儿小跑几步，慢慢地在不远处停下，回望着这边的战斗。

    杨珏一声狞笑，心里暗骂了一句不知死活。

    要是苏海陵不管昊月就此策马而去，她还真拦不住，可如今既然他们情深意重，哼哼！

    昊月落地后更不答话，“唰唰”的连环几剑就刺了过去，丝毫不给杨珏反攻的机会。

    “好，本统领就先收拾了你！”见苏海陵似乎不会独自逃走，杨珏也按捺下了焦躁，认真地与昊月过起招来。

    苏海陵骑在马上，看得津津有味。没有旁人打扰，双方武功似乎也相差不大，这可比上回昊月和云墨的打斗更好看呢。

    不过，她当然也不是纯粹看热闹的，她的眼力本就高明，再加上旁观者清，偶尔几句话轻轻点出杨珏的弱点，让昊月大占上风，直气得杨珏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把她碎尸万段。

    然而昊月的武功本就不在她之下，她一失去冷静之后，就更难闯过去了。

    打斗中，杨珏抬眼望去，只见马上的女子一身简单的青衫，衣袂飞扬，唇角含笑，一派悠然自在，映衬着背后一轮皎洁的明月，夜风轻扬中，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傲然风采，仿佛便要羽化登仙而去似的。

    恍然中，面前的女子似乎变成了十年前的端秀公主，如今的安王苏玉陵。当时，也是那宛若天人般的风姿，让她第一眼就为之折服。

    突然间，手臂上一阵剧痛让她惊醒过来。

    昊月甩去剑尖的血珠，脸色冷然。

    杨珏狠狠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都甩出去。

    不错，就算这位瑞卿公主同样具有安王一般的能力和魅力，那又如何？自己身上安王的印记，便是倾尽三江之水都洗不干净了！为了主子，为了自己，这个女子，非死不可！

    苏海陵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才，明明看到她神情恍惚，连刀法都开始散乱了，怎么挨了昊月一剑后，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昊月也是心中一沉，明显感觉到了面前之人的不同。

    如果刚才她心中还有犹豫，那么，此刻的杨珏分明带着一种百折不回的悲壮气势。

    不成功，则成仁。难道苏玉陵对自己的命就这么看重吗？苏海陵见状，不禁黯然长叹。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三章 海阔天空任逍遥］

    月色冷如霜。

    杨珏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苏海陵，视线渐渐模糊，而鲜血滴在黄土上的声音却是越见清晰。

    “安王殿下……”轻轻的呼唤，谁说死士无情？

    月光下，那个冷傲的青衫女子似乎与心中那人化为了一体。

    昊月回剑入鞘，转身而去。虽然此刻的杨珏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但是……他已不想下手。因为他明白，如果现在双方形势颠倒，他也会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主子，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无论任何时候，忠臣总是值得尊敬的。

    苏海陵微笑着伸出手，将他拉上马背。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杀了她？”昊月伏在她肩头，闷闷地道。

    “我懂。”苏海陵一抖马缰，不过这次不是纵马疾驰，而是慢慢地前进了。

    昊月抱紧她的腰，良久才问道：“殿下，我们去哪儿？”

    “既然出来了，以后就不要叫我殿下，叫海陵。”苏海陵纠正道。

    “……小姐。”昊月沉默了一阵道。

    苏海陵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木头，真不知道这古人的脑袋都是什么做的，古板得简直不可思议啊！

    “小姐，我只是……怜她一片忠心而已。”昊月还是解释道。

    “我知道。”苏海陵安抚地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顿了顿道，“我们去南楚吧，暂时离开大雍避避风头，过一阵子再回来。”

    “可是若是南楚人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昊月犹豫道。

    “我有什么身份？”苏海陵打断道，“月，记住，大雍的瑞卿公主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名叫苏海陵的女人而已。”

    “小姐真的不愿意再用这个身份吗？”昊月道。

    “或许。”苏海陵淡淡地一笑，虽然她更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取得天下，但是圣皇嫡传血脉这个身份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天快亮了。”昊月道。

    “嗯。”苏海陵抬头望了望已经翻白的天空，没想到还真的就这样追逐了一整夜，也不知道司徒夜是否安好。不过那只狐狸狡猾得很，照顾自己应该没问题吧！

    “小姐，往前面走不远应该有个镇子，我以前来过数次，不如休息一下再走吧。”昊月提议道。

    “我们吃点东西，让马匹休息一下就立刻上路。”苏海陵摇头道，“女皇遇刺，而且宫中可能有变，我们不能多做停留，连夜赶路清晨投宿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可是小姐的身体……”昊月犹豫道。

    “月，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娇贵。”苏海陵打断道。

    这个身体的可塑性非常不错，经过她这几日来用真气改造经脉，虽然还达不到现代她原来身体的标准，但也绝不是风一吹就倒的娇娇女。

    慢慢地，官道上开始有了行人，大都是朝着京城而去的商队，偶尔也能见到几个背着书笼的游学女子。

    由于两人共骑实在很招人注意，苏海陵干脆下了马，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搂着昊月的腰，一路笑语吟吟，指点江山风情，一边还与路上投来羡慕目光的人报以友善的微笑，浑然没有刚从追杀中脱身的紧张感。

    昊月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在她的温柔安抚下也渐渐放松了。

    他并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男儿，在成为宫廷侍卫之前，他也随师父走过许多地方，论起见识，可比从现代而来的苏海陵广博多了。好在苏海陵脑中却积淀了中华五千年的璀璨文化，随口说出的东西都能让人想上半天还半懂不懂的。

    谈笑中，两人已来到昊月口中的镇子。

    说是小镇，但这座青石镇处于通往京城的要道，大多数商队都会选择在此修整，时间一久，一座小小的镇子就发展成了眼前的规模。

    时间尚早，商铺都还没有营业，但很多早点铺子已是香气扑鼻，让苏海陵突然有了一种仿佛回到现代的错觉。

    “小姐，我去买些热点心吧。”昊月说着，便要向铺子走去。

    “这种事，该是女人去。”苏海陵按住他，将马缰往他手里一塞，“等着！”

    该死的，她怎么能让自己的男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被碰来碰去？

    昊月怔怔地看着她挤进人群中的背影，心中酸酸甜甜的，不知是什么滋味。从小，他就被教导，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主人，他……也可以享受别人的保护吗？

    苏海陵扫了一眼早点摊，豆浆、馄饨、大饼、包子之类的应有尽有，和现代的没什么区别。取了几枚铜板，随意要了几个包子和两碗豆浆，再从人群中挤出来，递了一碗豆浆给昊月：“趁热喝，去去夜晚的寒气。”

    “嗯。”昊月动了动嘴唇，最终是什么都没说，接过碗来，大口大口吞下肚。

    “慢慢来，真是，你尝得出那是什么味道嘛？”苏海陵好笑地拿了个包子给他。

    “小姐，我们就这么南下吗？”昊月问道。

    “走得太急反而让人怀疑，就这么游山玩水地去。”苏海陵喝了一口热豆浆，满足地叹了口气，又道，“难得出来了，就应该好好看看这大好江山才是。”

    “我会陪着小姐，走遍大陆的每一处的。”昊月眼中带着憧憬的笑意。

    苏海陵抬头看着一轮初升的红日，任朝霞映红她的容颜。

    不错，她是想亲眼去见识这块大陆的山河地理，风土人情，如果回到了现代，这些就是她的任务，如果回不去……她一声冷笑，那就作为霸业的开端吧！

    现代社会再怎么喊着男女平等，但女人在很多方面依然是吃亏的。如今难得能来到一个女子为尊的世界，要是就这么虚度了一生，岂不是太浪费了！

    就这么站在路边吃完简单的早餐，苏海陵却觉得这粗燥的豆浆包子比紫陌做的点心更可口。或许……是今天的心境不同了吧！

    从此，天高海阔，任她翱翔。

    将缺了口的瓷碗还给卖早点的婆婆，苏海陵拉了昊月准备穿镇而过，继续南下。

    至于买马，大雍男子连上街都必须带面纱，还要有妻主陪同，别说骑马了。还不如仍然两人共骑，别人也只会说夫妻情深呢。

    ·

    呵呵，今天一章稍微轻松点，也让大家喘口气～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四章 缠绵］

    “呯！”猛然间，一个低着头匆匆忙忙从对面走来的老妪一头撞在躲避不及的苏海陵身上。

    “老人家，你没事吧？”苏海陵温和地扶住对方。

    “无妨……咦？”老妪一抬头，看到她的脸，突然神色大变，一把扣住她的脉门，混浊的老眼中竟然闪出凌厉的锋芒。

    “你做什么？”昊月一惊，手已按在剑柄上。

    “月，不要紧，这位老人家没有恶意。”苏海陵笑着阻止了他的动作。

    “奇怪……真奇怪……”老妪根本不理会他们，沉思了一阵，又自顾抓起她另一只手把脉，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不对啊……这怎么可能……”

    “老人家，请问我的身体有何奇怪之处？”苏海陵道。

    “丫头，你快死了，你自己知不知道？”良久，老妪才瞪着她开口道。

    “你胡说！好端端地怎么诅咒人？”昊月气得俊脸发白，回头道，“小姐，我们走吧，这种江湖游医，恐怕就是靠此为生的。”

    “不信就算了。”老妪一声冷哼，甩开手便要走。

    “老人家，请等一下。”苏海陵朝昊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又道，“您说我快死了，可是我却并未感到任何病痛，还请老人家解惑。”

    “看在你这丫头还懂礼些的份上，就告诉你，你的确没病，而是中毒了！”老妪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的神色，“看迹象是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慢性毒，可惜可惜。”

    苏海陵一看四周，由于他们正挡在镇口的大路上，已经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纷纷向着这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昊月低声道。

    “老人家若是方便的话，不妨到那边叙话可好？”苏海陵说着，指了指路边的一座茶楼。

    “也罢。”老妪沉吟了一阵才点点头，也不管他们，自顾向茶楼走去。

    “小姐，你真信她说的？”昊月忍不住问道，“那分明就是……”

    “听听何妨。”苏海陵耸了耸肩，一脸的云淡风轻。

    不同于昊月，她并不觉得这老妪有骗她的必要，现在他们的打扮就和行脚商一样，怎么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何况，从那老妪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眼神看来，她恐怕也不是什么游医呢。

    一大清早的，茶楼并无其他客人，一片空空荡荡的。苏海陵挑了靠窗的桌子，要了一壶普通的香片，这才问道：“老人家刚才说我是中毒，可否请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毒，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老妪此刻倒是平静下来，慢悠悠地道，“这种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缠绵’。毒性不强烈，却很难缠，一旦种下，便溶于血脉，几乎无解，只会缓缓蚕食你的身体，而且看不出任何中毒的痕迹。”

    “那么，老人家刚才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苏海陵好奇道，“难道缠绵这种毒很稀有吗？”

    “稀有倒不见得。只是……”老妪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许久才道，“看你的脉象，缠绵之毒应该早就发作了，为什么你还没死？”

    苏海陵闻言，原本还带有微笑的脸庞微微变色。

    难道……真正的苏海陵竟然是被毒死的？随后阴差阳错的，她的灵魂入了这个身体。犹记得刚刚苏醒时，太医竟然来得如此及时，仿佛早就等在门外似的，果然……小公主不是被刺客惊吓，而是缠绵之毒发作了！

    那么，下毒的人又是谁……想着，她慢慢地冷笑起来，脑中很肯定地出现了一个名字，女皇，苏雪陵。她才是最希望拔掉这根肉刺的人，看来，女皇才是那个演技最好的人呢，跟她相比，苏玉陵就不够看了。

    “丫头，知道自己快死了，你也不担心？”老妪饶有兴趣地道。

    “我不会死。”苏海陵自信地一笑。

    “你不信我的话？”老妪脸色一寒。

    “不，我信。而且我所料不错的话，老人家定然是一位江湖异人。”苏海陵的眼神充满了坚定，没有分毫恐惧，“只是，我不信命。老人家也说了，缠绵之毒早该发作，而我至今无事。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不知并非无解，要是连自己都丧失了信心，那便有仙丹妙药也救不回来。”

    老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厉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鬼医无咎果然没有看错人！”

    “您是鬼医无咎！”昊月失声道。

    “怎么，很有名？”苏海陵转头，茫然道。

    “鬼医无咎是江湖盛传的第一神医！”昊月的声音依然有些发颤，连放在桌上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鬼医是不会误诊的，那缠绵之毒也是……

    “我虽然看你顺眼，可惜……”无咎叹了口气，放下一支玉瓶，“毒发时服一粒，可暂时压制缠绵之毒。”

    “多谢前辈。”苏海陵微微一笑道。

    “不必！”无咎一甩衣袖，起身便走。

    “小姐！”昊月焦急道。

    “月，别急。”苏海陵将玉瓶收好，安抚道，“无咎前辈既是江湖奇人，断然不会骗我，她说解不了，便是解不了，你留她亦是无用。”

    “那怎么办？”昊月道。

    “去小寒山，找青莲剑仙。”就在这时，无咎的声音凝成一股，钻进了两人的耳朵。

    “小寒山是什么地方？”苏海陵道。

    “是南楚和大雍交界处的一座山，地势奇异，终年积雪，传说……山中有剑仙隐居。”昊月迟疑了一下才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苏海陵差点失笑，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童年时玩过的剑仙游戏来，忍不住道：“就是鬼医前辈说的青莲剑仙？”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昊月摇头道，“毕竟我的师门从三百年前开始就脱离江湖了。”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吧。”苏海陵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反正我们原本就是打算取道南楚的，也正是顺路。”

    “好。”昊月答应道。

    “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苏海陵按住了他的手安慰道。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五章 温泉］

    有了鬼医无咎这个插曲后，原本晴朗的心境似乎蒙上了一层阴云，苏海陵虽然不在意，但昊月却很难露出笑颜。于是她干脆顺了情人的意，又买了一匹马，晓行夜宿，一路南下，也没了游山玩水的心情。

    其实，苏海陵倒不是不怕死，而是在听到鬼医无咎一句“融于血脉”之后，心里便有了主意。不就是现代俗称的血液病毒吗？只要通过换血，应该就可以根治。虽然这里的卫生条件什么都很简陋，可是缠绵也不是烈性毒，找到合适的血缘后慢慢换血，慢慢稀释血液中的毒素，迟早会将毒素清除干净的。而以她的经验来看，这完全是可以做到的，尽管过程会漫长些，痛苦些。

    可是，如果真的无法解毒，再痛苦的折磨也得生受了！

    不过，这些想法她并没有和昊月说，毕竟，换血这种手段在医疗落后的古代还是耸人听闻了些，不到必要，她并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怪物看。

    希望鬼医无咎说的不错，小寒山上真的有方法能治疗缠绵之毒。

    “好了，别老绷着一张脸。”苏海陵让马儿靠过去，伸手捏捏昊月的脸颊。

    “小姐自己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似的。”昊月闷闷地道。

    “担心这毒也不会自己解了呀。”苏海陵笑道，“月，你记住，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的心还在，你就还没有失败。”

    “嗯。”昊月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苏海陵转头看看天色，扬鞭落在马股上，“再不加快速度的话，今晚就得露宿山野荒郊了！”

    “小姐，这条路我以前走过。”昊月赶上去道，“想要天黑前到达前面的市镇恐怕有些勉强，不过对面山腰处有个温泉，倒是个很适合过夜的地方。”

    “温泉？”苏海陵顿时眼前一亮。到了现代，污染日益严重，天然的温泉数量已经不多了，再说她一个军人也没机会去过那种奢侈的日子。如今既然有机会，不好好享受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

    “小姐意下如何？”昊月问道。

    “那还等什么？快走！”苏海陵笑着一踢马腹，“我们比赛谁前到目的地吧，你输了嫁给我，你赢了我娶你！”

    昊月一脸的黑线，这输赢有区别吗？简直是耍赖么……

    不过看她高兴的样子，输赢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吧！

    一路嬉闹着，两人两骑很快地穿过山道，来到山腰处，可四周除了参天古树和巨石，哪里有温泉的影子？

    “月，你确定是这里？”苏海陵皱眉道。

    “不错，小姐请跟我来。”昊月将马匹系在树上，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用力在路边的巨石上一拍，身形冲天而起。

    “啊！”苏海陵兴奋地睁大了眼睛，这就是轻功啊！

    昊月的脚尖在巨石上一点，虽然手里还抱着个人，但却轻若无物般，整个儿如同一片羽毛，灵巧地越过巨石。

    “好美……”苏海陵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一口三丈方圆的温泉上浮着氤氲的雾气，周围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宛如世外桃源，宁静而安详。

    “这个地方是当年师父偶然发现的。”昊月解释道，“因为刚好处在一个山坳中，没有路径可通，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来。”

    “赶了几天的路也没好好梳洗，下去泡泡吧！”苏海陵将随身行囊放在一边，就开始脱衣服。

    “我……我还是先给小姐望风。”昊月脸上一红，连忙转过身去。

    “你是我的侍君，有什么好害羞的？”苏海陵好笑地道，“再说，你不是说了？不会有人来的，望什么风呢！”

    “可是……可……”昊月的双颊嫣红似活，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

    “没有可是！”苏海陵打断他的话，干脆走过去替他宽衣，一面道，“你呀……要是换个人，我还真以为他是故意带我来温泉这种地方。就是你，没一点儿情调，会懂这些才怪！”

    “小姐！”昊月抓紧了自己的衣带，好一会儿才道，“我自己来。”

    “这才对，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苏海陵满意地松手，很快脱了自己的衣服，将身子沉入泉水中，随后靠着池壁，静静地欣赏美男脱衣。

    昊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除下外衣和中衣，就这么穿着亵裤走进温泉。

    “过来。”苏海陵笑着向他伸出手。

    昊月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淌水过去，靠在她身边。

    苏海陵搂着他，满足地舒了口气，抬头遥望着满天的星辰。

    “小姐在想什么？”昊月任由她把自己当抱枕似的抱着，但久久听不到她开口，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宫中的形势而已。”苏海陵随口道。

    她总不能告诉昊月，她刚刚想的是，这个世界的日月星辰是否和现代看到的一样？也好知道，她现在到底在不在地球。

    “小姐不必担心。”昊月不疑有他，立即道，“外界的传闻是女皇染病，安王摄政，晋王辅政，那么京城的状况应该不像我们想像得那么糟。”

    “看来，云墨背后的那个‘大姐’，定然与晋王有关系。”既然提到了正事，苏海陵也严肃了起来，“我们只是给了守卫的大致分布图，而刺客竟然能这么顺利地行刺到皇姐，按常理说来，宫廷侍卫统领沈瑛和安王府的杨珏是师姐们，安王的嫌疑最大。可是，以见面的情况看来，三姐却并不知情——那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也只有四姐了。至于三姐会来堵截我们，如果我没有料错，是紫陌告了密。”

    说到这里，她轻轻地一叹。

    紫陌，那个花朵一般美丽、娇嫩的少年，她尽管谈不上爱情，也对一些穿越小说中渲染的第一眼情结嗤之以鼻，却还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的。

    “紫陌……他只是喜欢小姐而已。”昊月艰难地道。

    “月，难道你不知道，咬着‘喜欢’两个字作出的背叛，更不可原谅？何况……”苏海陵淡淡地道，“背叛从来都没有理由。”

    昊月无言，只是伸出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六章 毒发］

    温泉，就是一个充满了暧昧的地方。而苏海陵本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美景当前，佳人在侧，结果自然是吃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情事过后，苏海陵揽着无力的昊月，洗干净两人的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衫，双双躺在草地上。

    “要是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昊月低叹道。

    “我的月素来要强，怎么也会有这么示弱的念头了？”苏海陵失笑道。

    “我不可以软弱吗？”昊月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子倒影着点点星光。

    “可以。”苏海陵将他往身边带了带，“我允许你一时的软弱，那个时候我将是你的依靠。然而，等你调整过来，你依然要变回那个坚强的昊月。”

    “这样才能一直站在你身边，是吗？”昊月道。

    “不错。”苏海陵点头承认。

    “我知道了。”昊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将就着吃点东西，明天一早上路吧。”苏海陵说着，起身从行囊中取了些干粮和清水。

    天气虽然渐渐进入剩下，但山里的夜晚却没有丝毫酷暑之气，草木间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舞着，一片宁静。

    天为被，地为床，爱人在怀，苏海陵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一片柔软似羽毛的触感，轻轻地拂过她的唇……

    ……………………

    恍恍惚惚的，苏海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仿佛毫不受力一般。睁眼望去，却发现正浮在半空中。

    脚下，是一片似曾相识的景物。

    高科技的实验室中，到处冒着火花和黑烟，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满头大汗地调试各种仪器设备，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可不正是她自己？

    二十七岁的女少校苏澈！

    唯一一处比较完整的地方摆了一把椅子，一个穿着元帅军服的老人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苏元帅，这……”说话的白大褂苏海陵认得，正是给她解释任务的研究员，不过此刻的他早就没了从容不迫，额头不断地渗出汗水，还不敢抬手去擦。

    “这什么这！你们不是保证了，实验会有90％以上的成功率吗？怎么会搞成这样子！”苏建国吹胡子瞪眼睛的，扬起手想拍桌子，但周围除了他坐的椅子外，实在没有能让他泄愤的东西，只得重新放了下来。

    “这……这……”研究员憋得脸色通红，好半晌才解释道，“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操作员在调控时间时拨错了一格，导致程序紊乱……”

    “废话！”苏建国猛地站起来，一脚踢飞了椅子，吼道，“我只问你，苏澈还能不能回来！”

    “现在还说不好，我们正在抢修仪器。”说到技术问题上，研究员的话也渐渐流利起来，“只是主程序中有一块芯片的材料是当初从陨石中提取的，不知道能不能……”

    “我不听废话，只是警告你们，若是善后不了，军部就停止这个项目的研究经费，还有……”

    “…………………………”

    苏海陵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也听不见爷爷和那研究员在争论着什么，似乎整个人都在不断地下坠，再下坠……

    “……小姐，小姐！醒醒！”耳边慢慢地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谁……

    “小姐！我是昊月！”声音又大了些。

    苏海陵霍然一省，对了，她的灵魂穿越了，她现在是苏海陵，不是苏澈。

    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布满了焦虑的俊颜，见她醒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月，我怎么了？”苏海陵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干涩，嗓子一阵发痛。

    昊月连忙扶她坐起来，拿起水袋让她喝了几口清水润润嗓子，一边道：“小姐，您这一睡便是六个时辰，还怎么叫都叫不醒。”

    苏海陵闻言，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六个时辰？天！她居然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还毫无知觉！她作为军人的警惕心都哪儿去了？

    “小姐，你还好吧？”昊月问道。

    “没事，只是做了个梦而已。”苏海陵放下水袋，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噩梦吗？没关系，只是梦而已。”昊月道。

    “嗯。”苏海陵应了一声，心里却暗自叹息。

    噩梦，不见得，毕竟这次试验本就是她自愿的。可是……美梦……她想着，也不禁失笑，也未必就不能成为美梦呢。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苏海陵有一种感觉，梦中见到的画面都是真实的，她恐怕真的回不去了……

    庄周梦蝶，梦醒后到底是蝴蝶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变成了蝴蝶？谁知道！

    “小姐要不要再休息半天？”昊月担心地问道。

    “我才没那么体弱。”苏海陵笑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

    “小心！”昊月一惊，连忙扶稳她。

    “呜……”苏海陵紧皱着眉，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努力适应那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小姐，你还好吧？是不是昨夜受寒了？”昊月焦急地道。

    “我……”苏海陵刚说了一个字，脸色一白，右手用力抓紧了胸口的衣襟，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

    “小姐！你不要吓我！”昊月慌乱地扶着她背靠一棵大树坐下来。

    “药。”苏海陵忍着心脏刀绞似的剧痛，勉强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药？”昊月呆了呆，猛然想起青石镇上遇到鬼医无咎给的那个玉瓶，赶紧伸手到她怀中取出来，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送进她嘴里。

    苏海陵吞下药，默默运气真气，激发药力。

    好一会儿，心绞痛才慢慢地缓解消失。

    “小姐……”昊月用衣袖逝去她脸上的冷汗，眸子里盛了满满的痛惜。

    “什么药，臭死了！”苏海陵一声低咒，一把抢过水袋狂饮一通。

    该死的鬼医无咎，这药虽然有效，但那气味也实在太难闻了吧！害她现在感觉连呼出的气息都是臭的。

    昊月连忙取了一块点心给她，既是去苦味，也当早餐了。

    “我没事了，上路！”苏海陵站起身，干脆地道。

    “可是小姐你现在的身体能够赶路吗？”昊月道。

    “月，我的时间不够用。”苏海陵叹气道，“缠绵之毒已经发作了，我们要尽快赶到小寒山，耽搁不起了。”

    “是。”昊月闻言，也只能点头。

    不错，时间不多了。苏海陵暗暗捏紧了拳头，如果找不到那什么青莲剑仙，或者那剑仙也无法解毒，那么她就要立刻着手准备换血了！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七章 小寒山］

    “该是就是这里吧！”苏海陵仰望着眼前在阳光下一片绚丽多彩的冰川，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小寒山，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这南方气候温暖之处，又近盛夏时节，竟然还能看到如此美丽的冰川。

    自从温泉那天首次毒发后，缠绵之毒的发作间隔就一次不一次短。一路上，苏海陵和昊月也找过一些当地的所谓名医，但是检查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天生体弱，心绞痛。

    “这冰山上真的有人居住吗？”昊月疑惑地道。

    “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总得找路爬上去看看才会死心吧。”苏海陵道。

    “嗯。”昊月应了一声，开始寻找可以上山的路径。

    只见隔断去路的是一条冰河。因为是从山上流下，水流很急，还夹带着大块的冰块，别说是游泳了，恐怕就算是有船，也未必能逆流而上呢。

    虽然头疼，但苏海陵并没有打算放弃。她本就是那种越是艰难越不肯回头的人。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先沿着冰河往上走试试吧。”

    昊月还没有回答，就在这时候，不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

    这鬼地方还真的有人？苏海陵和昊月对望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连忙向着声音来源处寻去。不一会儿，便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后找到了一个最多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的红衣少年，只是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你受伤了吗？可要我们帮忙？”苏海陵蹲下身，温和地道。

    “我……我被雪里青咬了。”红衣少年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虽然模样儿狼狈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