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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散皇后(伊人版)第8部分阅读

    懒散皇后(伊人版) 作者:rouwenwu

    古烁今,没想到她的独子,却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裴若尘极快地整理好些微的情绪波动,面色无喜无悲:“柳色公子,我已说出了我的筹码,如无异议,希望你先放开掌下的人。如若伤了她,交易立刻取消。”

    柳色,原来那少年的名字叫柳色。柳垂堤岸,交映湖色。

    伊人将这个名字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却不妨柳色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猛然一收,伊人被卡地呛了一下,圆润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迅速氤氲了水色,可怜巴巴地看着裴若尘。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中意这个废物,真的肯为她交出至宝。”身后的柳色冷酷地笑道:“裴若尘,听说一向骄傲,权贵之子、经纬之才。这膝盖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君王外,从未服软过。现在,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跪在柳家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不然……”他说着话,手又一送一紧,伊人离开呛得咳嗽了一声,咳嗽声音还未完全冲喉咙,又因为紧接而来的窒息,憋进了一脸的酱红色里。

    裴若尘没有言语,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柳色。拢在两侧的手,轻轻地合拢成拳,又缓缓地放开。

    那张异常冷静的脸,微泛青白。

    (十二)落难(9)

    伊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台下的裴若尘。

    裴若尘也看了她一眼,只是静静一眼,不见为难,也不见责怪,只是疏疏淡淡,宛如从前。

    可是这样普通的一瞥,却让伊人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无法呼吸,不是因为柳色的动作太紧,而是因为真的没办法呼吸。

    伊人对于下跪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不是膝下有黄金的大男儿,只是在这个时代,向敌人下跪,到底意味着什么——

    伊人懂得。

    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标准和原则,然而,也能理解别人的标准与原则。

    “怎么?原来只是说说而已?伪君子。”柳色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谑,卡放在伊人脖子间的手却不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他本意,倒没有想伤害伊人。

    “我数一、二、三了。一!”裴若尘依旧不语,除了脸色略白外,他的神色反而更加沉静起来。

    那种沉静,像一个气场般,从他的身体浅浅散出,连柳色也能感应得到,也彻彻底底地激怒了柳色。

    “二!”

    伊人张了张嘴,本想奋力说些大义凛然的话,可是声音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难道像拍电影那些女主角一样,大喊大叫:“不要啊,你走啊。”

    如果他走了,他就不是裴若尘了。

    伊人也懒得做这样的无聊事。

    最终,她也只是平静的回望着他,面色涨得通红,目光却安静如潭。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信任他。

    信任他。

    裴若尘似乎明白了她的安心,唇角竟微微一勾,好看至极的弧度,映着他的面如冠玉,温润若水,就连尤主管,都有一瞬移不开眼的目眩神迷。

    “三——”柳色最后一个字还未叫完,裴若尘已经撂起衣摆,风鼓外袍,猎猎作响,额前的散发凌乱地拂在他异常平静的脸上,眸光如玉,人已低身。

    下跪原是一种不怎么雅观的姿势,可是由裴若尘做来,却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伊人也弯了弯唇,满脸笑意地看着裴若尘若无其事地磕首。

    一个。

    两个。

    三个。

    潇然至极,又洒然至极。

    仿佛他现在,并不是对一个敌人卑躬屈膝,而是在与书友一起,吟诗作对,相拜做戏。

    只是,这样的姿态,柳色并为看到。

    在他察觉到裴若尘真的跪下后,他便笑了,仰脖,哈哈大笑,笑得如此嚣张,可是听到伊人的耳边,却有点凄苦。

    放在伊人脖子上的手,却并没有松开的痕迹,反而随着笑声越来越紧。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跪在地上的裴若尘和仰脖大笑的柳色。

    “裴若尘,当年你父亲临阵背主,害死我母亲,今天这三个响头,就是你们裴家,向我柳家赔罪的!”柳色边笑,边喊出这行话来,声音凄厉,形如夜枭。

    伊人卡得气喘吁吁,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原先以为是自己的,可是一瞥眼,看到了尤主管略微担忧的表情,才恍然:这牛喘般的呼吸,竟然是柳色发出的。

    如此听来,柳色的笑,已然断断续续,仿佛在掩饰什么。

    放在伊人脖子上的手,也没有方才用劲了,只是无力挂在那里。

    伊人在呆愣了几秒后,做了一件她自以为很英明的事情。

    她猛地转身,使劲抱住柳色的腰,将他牢牢实实地固定在自己身前,然后头向前倾去,用鼻子压住他的鼻子,用嘴巴压住他的嘴巴。

    ——她想制住他。

    (十三)落难(10)

    伊人所揣测的果然没错,在她抱紧柳色,压住他的呼吸时,便确认了他的症状。

    哮喘,应该是哮喘。

    吃力的呼吸,被堵在了咕咕作响的喉咙里。

    唇下的温度,冰冷湿润,那是属于海藻的味道。近乎。

    伊人就这样抱着他,拥着比自己高出许多,也瘦削许多的柳色。

    他是真的瘦,即使透过锦衣,伊人仍然能感觉到他嶙峋的身体——明明高高在上,还有那么多人忠诚相待,为什么这么瘦呢?

    伊人不明白。

    她的眼睛眨啊眨,长长的睫毛,每每扫过柳色的脸颊。

    目之所及,柳色的脸色是变态的潮红。

    他黯然无光的眼眸里,逸散出的自厌与苍凉。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她转身,她拥住他,她压住他的唇鼻,她看见了他的眼睛。

    然后,伊人又弹开来,怔怔地看着柳色眼眸里那丝寻求解脱的绝望。

    那么年轻,那么瘦,那么坏,又那么苍凉。宛如老者。

    “少主!”

    “伊人!”

    在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之时,伊人的衣领又是一紧,身体马上像大鹏鸟一般,往后跌去。

    原来在她转身之际,裴若尘已经跃向了台上,手抓住伊人的衣服,将她迅速带离险境。

    本就紧张万分的情势一触即发,蝗虫般的箭矢密集地射了过来,裴若尘抽剑在手,漫挽剑花,另一只手则护着伊人,向门的方向退去。

    第一批箭射完之时,他们已经退到了一株粗壮的大树后,但是冬日的光秃秃的枝桠,并不能掩护太多。裴若尘一面挡住明显变少的冷箭,一面压低身体,向还未回过神的伊人迅速交代道:“如果我没记错,后面再走几步,便能看到墙上有一个洞,你钻出去,只要出了门向东走,便会有人接应。”

    伊人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要走一起走’这样或那样的豪言壮语。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累赘’的身份。

    “——伊人。”见伊人二话不说,转身便要走,裴若尘忽而再次开口:“今天说的话……”

    “我知道,全是真的,但是又什么都不会改变。”伊人极快地接过口,三言两语总结了裴若尘的意思,又按了按他的手,没头没脑地蹦了两个字:“放心。”

    说完,伊人便甩手不管,屁颠屁颠地跑路了。

    任身后喊打喊杀,刀剑不断。

    裴若尘恍惚地看着伊人的背影,唇边的笑意顿浓,浓而会心,笑意直达眼底。

    回头,继续应付面前的景象。

    再等一会,丞相府的援兵便会赶来。

    他和放心,亦放心她。

    这样没心没肺,将他一个人留在刀光剑影里,那便是伊人。

    那样洞悉决断,永远不啰嗦不废话不计较的,那便是伊人。

    伊人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换成容秀或者贺兰悠,大概是宁死不爬的,可惜伊人没那么多骄傲,最多从狗洞里出来时,一头一脸的灰,她自觉有点狼狈,所以用手胡乱地抹了抹。

    待站在围墙下,伊人有点懵了:东边在哪里?

    此时星月惨淡,方位不明,她又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路痴。

    形势危急,以免来人追出,伊人来不及细辨,随便找了个方向,撒欢儿跑走了。

    (十四)乞丐(1)

    也不知跑了多久,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伊人跑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星月更是惨淡,隐进了云里,无光无辉。

    裴若尘口中的接应人员并没有出现,伊人方知,自己大概跑错了方向,却不知在到了哪里。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折返的时候,已经虚软的腿不知踩到了什么地方,脚底一陷,人便倒了,跌进巷子旁一个铺满落叶的废沟里。

    伊人疼得呲牙咧嘴,本想站起来,才发现脚踝疼痛难忍,似乎崴了。

    她又尝试了几下,皆无疾而终,到了最后,伊人索性随遇而安,仰面躺在沟里,望着头顶雾蒙蒙的天际。

    云已经散了,露出一轮弯弯的下弦月,清辉遍洒,映在她的脸上,光洁明亮。

    这是一片很美的星空,像波光盈盈的海面,那么恬静美好,与世无争。

    不知道其它人能不能看到?

    脚依旧很痛,可是困意更浓,终究是动不了,方圆几里内也不似有人烟的样子,现在只有等着裴若尘说的援兵找来了。伊人看了一会夜空,等啊等的,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晨曦破晓。

    城内一大早便吵吵嚷嚷,城门禁闭,来来往往的商贾,无一受到被守门的将士们盘查。

    一群正准备进城的摊贩则聚在城门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

    “这次又出了什么事啊?前几天说什么王爷造反,如今有说捉拿什么夫人的乱党,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乱党?”

    “听说昨晚他们挟持了当今驸马呢……对了,什么夫人?没听说朝廷有什么夫人啊?”

    虽然是乡野村民,但是住在京城里,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朝廷的事情。

    “哎,你年纪轻,自然记不得息夫人,当年啊,她和先先皇一起合称双圣,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不过,后来不知怎么了,一夜之间,息夫人全家都消失了,听说是江湖寻仇,再后来,便不了了之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闻言,忍不住吹嘘自己的见闻。

    “是吗?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有人不信。

    “你们是没见识过啊,小子们。”老叟摇头晃脑,满语唏嘘:“当年天朝内乱,群雄并起,贺兰家之所以可以一统江山,便是因为有了息夫人的相助。——你们想想,当年息夫人手下一个普通的仆役,现在都是天朝的宰相。她手下的人才,更多如过江之鲫。奇门八卦,行军布阵,农艺木艺,星相卜卦,皆是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哎,真是天妒英才。”

    “你刚才说的那个宰相,难道是裴大人?”旁人起哄问。

    老叟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正是。”

    “可是老伯,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还有人不信。

    “因为,我曾经参加过息夫人的军队,还为她斟过茶——息夫人,真乃神仙人也。”老叟一脸神往,连被岁月侵袭的面容,都变得异常生动起来。

    “哎,老头,你又在吹牛了!”后面一个壮小伙子推了他一下,大伙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

    又过了一会,大家陆续进城,城外渐渐清净了。

    老叟叹了口气,正待转身,便听到身后一个惊呼声:“啊,小姐,你没死啊?”

    (十五)乞丐(2)

    伊人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人‘哗啦’一下扑到了自己身上,然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呜呜地哭。她不禁动了动,抬手揉了揉眼睛,那趴在自个儿身上的人立刻坐直身体,大惊小怪道:“啊,小姐,你没死啊?”

    伊人坐起身望着面前打扮怪异的十一,先是一喜,随即微微一哂:“没死啊。”

    那么明显的事实。

    十一怔了怔,然后回头冲着身后的一堆人大声质问道:“谁谁,你们刚才谁谁说她已经死了?!”

    而在她质问的时候,伊人则困惑地打量着她:十一的打扮真的很奇怪,说她穿得齐整吧,可是外衫破烂,头发蓬松,脸不施粉黛,极其落魄。说她是小叫花子吧,她的手腕上竟然还戴着一串连伊人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的玛瑙手链,外衫里面的里衣隐隐约约,也似乎是绫罗绸缎。容长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喜悦,丝毫不见落难的痕迹。

    而且,以她方才质问的语气,倒像是一个颐指气使的大人物,地位不低。

    “帮主夫人,我们把她从臭水沟里抬出来的时候,她一动不动。我们当时就想,一个正常人哪里会在臭水沟里睡着,便以为……”一个人低头丧气地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嗫嚅道。

    这群人的模样,却是十足的叫花子装扮了。

    “哎,也难怪,你们哪里见过小姐这样的女人。”十一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不再追究。

    伊人却懒得计较这种种前因后果,早已握住十一的手,极欣慰地问:“十一,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哎。”十一似被触动了心事,先是一声长叹,黑溜溜的眼珠儿立刻润湿了:“说起我的遭遇,那就是一个惨啊。当日王府里的人作鸟兽散,所有人都抢啊夺啊,大发横财。只有我势单力薄,连一粒米都没抢到,还被其它房里的丫头从后门给一脚踢了出去。出了王府后,我孤孤单单,无东西吃,也没地方可去,后来一群纨绔子弟觊觎我的花容月貌,又被他们调戏。”说到这里,她又神采飞扬了起来:“幸亏遇到了打狗丐帮的帮主、英俊有为的少侠黄阿牛,他不仅救了我,竟然还对我一见钟情,娶了我做正室,我才有一个好归宿。果然长得一副好样貌,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小姐,你这样的姿色,大概是没有什么好际遇了,不如捡个现成便宜,和我一起当帮主夫人,我让阿牛勉为其难一并娶了你。”

    “可我要去找贺兰雪。”伊人眨眼道:“我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现在知道你过得好好的,你就不要去了。”

    “干嘛找那个流放的落魄王爷啊。”十一不解地瞧着她,道:“小姐,十一想过了,宁做鸡头,莫做凤尾。既然当不成王妃,就当丐帮的帮主夫人也不错。最多不分妻妾,我让阿牛一视同仁呗。”

    伊人口中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感动的。十一的嘴巴固然刻薄,却实实在在地想着她。

    “不干啊?”见伊人只是盈盈地瞧着自己,并不说话,十一嘟着嘴继续道:“大不了让你做大,反正你做大做小,本来就没区别。”

    “我还是要去找贺兰雪的。”伊人终于开口,圆润可爱的脸上堆出一抹阳光般的笑来,笑意弥漫至眼角眉梢:“十一,你真好。”顿了顿,伊人又说:“我也不用把一百两给你当安家费了,真好。”

    “切~不知你在说什么。”十一听完,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她已经习惯了伊人的前言不搭后语,见怪不怪,所以并不追问。

    今明两天可能会在旅途中,会否更新,尚不能保证,最迟也是后天上午了。见谅。

    (十六)乞丐(3)

    我回来了,更新继续

    伊人不以为意,在十一的扶持下慢慢地站起来。

    “脚怎么了?”十一很快察觉到她行动的迟缓,担忧地问。

    “崴了。”伊人实事求是、淡淡道:“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你好几天了。”十一嘟着嘴巴,一副‘你竟然不知情’的模样:“小姐和王爷一道入宫,后来只听说王爷流放了,却没有小姐的消息,十一还以为……”她顿了顿,不再说话,伊人却能知道她当时的担忧。

    伊人没有追问,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问:“十一,你老公、黄阿牛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十一嫁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伊人一向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可是却对十一的夫君有点兴趣。大概是关心十一的缘故吧。

    从前的淡然,也许只是因为对世情漠不关心而已。

    十一见她问及自己的夫君,俏脸一红,泼辣的神色立刻收敛了,正待仔细描述一番,却听到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问:“敢问这位小姐,你口中的老公,可是夫君的意思?”

    伊人咋了咋舌,意识到自己将现代的词语带了出来。她凝目望去,面前的老叟衣着破烂,一脸沧桑,额上深深的沟壑仿佛装满了苦难与智慧,深不见底,“是夫君的意思。”她回答。

    闻言,老叟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那是一种混合了回忆与敬仰的表情,甚至有点肃穆了:“从前息夫人,便是这样叫先先皇的,可惜……可惜先先皇一直不知道它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倒像自言自语。

    伊人眨眨眼,总是云淡风轻的脸色终于有点一丝变化,欣喜而惊愕:“息夫人也曾这样称呼过别人。”

    “是啊。”老叟似已经陷入往事中,布满皱纹的容颜如蒙上一层追忆的光芒:“当年息夫人对先先皇,一口一个老公。先先皇追问它的意思,可是息夫人总是笑而不言——后来——”老叟顿了顿,极惋惜道:“后来,先先皇终于将息夫人赐婚给了江南柳家。他到底不明白夫人的深意。”

    伊人似懂非懂,听大概意思,似乎是一个惘然的爱情故事,不过这个故事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息夫人会现代词汇?

    难道,她也是一个穿的?

    “息夫人现在在哪里?”脑子里还在为自己的猜想而震惊着,伊人顺口问道。

    “小姐想见息夫人?”老叟莫名地问道,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是了,小姐懂得息夫人的话,自然能看懂息夫人留下来的遗言。老朽这就带小姐去找夫人。”

    伊人还未接话,早已在旁边按捺不住的十一低喝道:“喏,你这老头,看你也是乞丐,到底是那个香主门下的?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呢?”

    老叟回头瞟了她一眼,刚才沧桑颓败的模样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微微佝偻的身体也挺直起来,目光如炬,看得十一心底发毛。

    “你也是一个义仆,老夫暂时不与你计较,这位小姐想见息夫人,老夫不过是顺她的意思。得罪。”话音刚落,那老叟已经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拎起伊人的衣领,双腿微动,那瘦弱的身影,竟像火箭炮一般,眨眼消失在十一的视线里。

    十一瞠目结舌,发了一会愣,然后转身,敛容呵声道:“来人,查查那老乞丐是哪个香主门下的,这般无礼,还有,赶快去找那老什子‘息夫人’的位置。”

    众人领命下去,十一回头望着兀自翻起的尘埃,明亮的目光慢慢地沉了下来,喃喃道:“小姐小姐,十一也有自己的生活,能帮你的,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她突然有种很奇怪的预感,以后大概不会再找到自己的傻小姐了。

    世上怎会无不散的筵席呢,大家终究还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十一当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仍然还会与这位糊涂小姐有交叉,而且曲折如斯。

    当然,那是久远后的事情了,暂且不提。

    (十七)乞丐(4)

    伊人被带到塞北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已身处塞北。

    只是与老叟行了五日,周围的景致越发荒凉——本来中原也是冬天,路边的花啊草啊皆已凋零,但是偶尔还会有一些鲜艳的色彩,如早发的寒梅。如孩童身上鲜艳的衣裳。

    而到了第五日,伊人所呆的城镇,便完全是清一色的灰。近处的砖墙都是用灰不溜秋的大石头与泥土垒成的,而视线的极处,砖墙之外的地方,则是一大片一大片看不到边的戈壁。

    这便是关外了,塞北关外。

    大漠孤烟直的关外。

    伊人五日来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那破败的客栈门前时,已经疲惫不堪,实在没心情去欣赏这片景色。

    她现在只想要两样东西:一桶热气腾腾的水,一张软绵绵的床。

    如果可以,连日来被马鞍磕得生疼的小屁股,也是需要抹点药的——不过看着旁边人一脸严肃的表情,伊人还是决定不开口了。

    她不会骑马,这一路,都是被老叟威逼过来,两人共乘一骑,日夜兼程,最多是路上停下来买点馒头和水——伊人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不过还好,她的心态不错,只觉既然已经受罪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所以,她并没有破口大骂什么的,只是安安静静,该吃东西的时候吃东西,该上路的时候上路,颠颠簸簸中,还能扒拉在老叟身上打一会瞌睡。

    如此五日,老叟终于停了下来,将马牵到这间客栈前,伊人方从上面滚下来,脚一挨到地,只觉全身都痛,差点软倒在地上。

    “你把马牵到后面去。”老叟翘着白胡子吩咐,挺颐指气使的模样。

    伊人不哼不唧,老老实实地执起缰绳,将那匹也累得发慌的骏马拖到了屋后,不过,也只是拖到了屋后,然后拍拍两手便回来了。

    她还没有走到前面来,只听到一声长长的马嘶声,那匹马不知为何,撒着欢儿,飞快地跑走了。

    伊人回头盯着马儿一路上留下的烟尘,抬手摸了摸头。

    “你就没将绳子拴上?”老叟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吩咐了吗?”伊人挺无辜地反问。

    她从来就是打一鞭子走一步的人,想让她做额外的事情,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老叟却以为她是成心捣蛋,老脸一沉,那白溜溜的胡子顿时垂在了两边,煞是可笑:“老夫知道将你掳来,你心里不舒服,虽然一路上你很配合,但是怨气,肯定是有的。你以为用这样的小把戏,就可以忤逆老夫?”

    “没忤逆你。”伊人眨眼道:“你一大把年纪了,我遵循你的吩咐是应该的——可你确实没有吩咐啊。”

    这世上的事情何止千千万,伊人的原则向来是:只做必须做的事情,其它事情,她想顾,也是顾不过来的。

    老叟见她还在狡辩,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觉得你安静得有点奇怪,原来只一只阴葫芦!小丫头,你也别怨老夫,老夫这样做,必然有老夫不得不做的道理。”顿了顿,他的神色稍缓了缓,又开始提起息夫人:“你能听懂息夫人的话,自然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家乡,她的许多方言,你都能听懂,那是你的福分,也是你的运气——对了,昨天你说那‘难伯旺’是什么意思?”

    “第一名的意思。”伊人老实地回答。

    这一路上,他已经问了她许多词汇了,伊人也越发坚定,自己即将要见的人,肯定是一个穿的。

    至于与她是否来自同一个年代,有待考察。

    “刘婶,你说的人,是阿雪吗?”伊人的话音刚落,客栈对面的一个茶馆,突然传来一个陡然抬高的、好奇的声音。

    (十八)阿雪(1)

    听到阿雪这个名字,伊人有点吃惊,却又不能确定。

    只是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支起耳朵,听着对面茶馆里的谈话。

    可惜声音复又低了下来,耳边再次充斥着茶博士的吆喝声以及那位白胡子老人家的絮叨声。

    “你这小丫头,还在这里发什么愣,进去吧。”见伊人傻傻愣愣,老人家一肚子没好气。

    伊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好脾气地自我介绍道:“我叫伊人。”

    同行多日,那人一直没问她名字。

    老叟怔了怔,‘哦’了下,然后率先走进了客栈大门。

    伊人也不怠慢,屁颠屁颠地紧跟而上。

    她还不想露宿街头——而且,这个地方看着,也不大安全。

    荒郊边城,物质匮乏,客栈却是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皆是路过,长居人口不太多——路过的多是提着脑袋往来国境的商贾,而商贾吸引来的,则多是响马盗贼。

    在伊人与老叟一同进入镇子里时,便碰到了一群拍马而过的莽撞汉子,衫子上尚有血痕,不知从哪里抢掠了回来。

    当时,伊人还注意到老人的头摇了摇,自语道:“若是息夫人在这里,必定不会让这些人如此猖獗。”

    几日相处,伊人发觉,这位老人对他口中的‘息夫人’出奇尊重,简直是敬若神明。

    而他口中的息夫人,也确实无所不能,除了飞天遁地,简直和超人一般:诗词歌赋、奇思妙想,开明爽快、计谋无双。

    即使是穿来的现代人,有着几千年的文化做基础,这位息夫人仍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伊人同样也是穿的,可是她却一事无成。文不文,武不武,更不能像这位穿越前辈一样,创一朝霸业,显一世威风,赢得那么多奇男子的仰慕与崇敬。

    伊人简直浪费了‘穿越’这样神圣的字眼。

    “我们还有多久见到息夫人?”想着想着,伊人忽然很想见到这个了不起的‘标准穿越者’了。

    老头停住脚步,伊人还是第一次主动发问,他略觉惊奇,“很快了,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往戈壁深处走三日,就能见到夫人的墓地。”

    “墓地?”伊人眨眨眼,有点不解。

    难道这位如此出色的前辈,已经亡故了?

    老头的脸色也黯淡下来,一脸苍凉,又有点激狂,如这片乍然风起的漠地:“息夫人虽然不在了,可是她留下来的话,仍然能颠覆整个王朝——息夫人是永远不会死的!”

    伊人没有注意听他的话,更加无视他的激越和口号,只是,顿觉寂寞。

    在闻知这位前辈深身死的消息时,莫名的寂寞。

    仿佛世界一空,她一个人站在天地间的感觉。

    那是伊人第一次认识寂寞,大抵,也是第一次认识到失望的感受——虽然她并没有过多地期望过。

    “这位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的问候声打碎了伊人瞬间的感伤,她咪咪一笑,抬头请示了老头一眼,然后回答:“住店。”

    “几间?”店小二看出两人是一同进来的,目光在老头与伊人见逡巡着。

    “一间。”老头哼了下,冷冷地回答。

    “好嘞~一间上房——”店小二一甩毛巾,向账房的方向吆喝了一声,然后低头小声地嘀咕道:“老牛吃嫩草。”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并不算小,只听得老头火冒三丈,伊人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没心没肺。

    关于更新

    看见许多读者催更新的帖子,这样规定吧,平日里因为有事情,只能一日一更,等周六周日,便一日两到三更。节假日另有奉送,如何?

    不过今天有聚会,更新会很晚,大家可等在明早一起看。

    (十九)阿雪(2)

    忍了忍,老头终于没有发火,而是冷冷地瞅了店小二一眼,那小二只觉身上凉飕飕地一激灵,顿时敛容肃立,再也不敢造次。

    “前面带路。”老头没好气地说。

    店小二果然不再乱说,恭恭敬敬地走在前面带路,伊人也赶紧跟了上去,大概因为长时间骑马,脚步踉跄了一下,走在楼梯口时,差点从上面栽下来。

    不过,行在前面的老头眼疾手快,在她即将倒下之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谢谢你啊。”伊人站稳后,很不计前嫌地向他道谢,态度极为真诚。

    仿佛她并不是由他掳来的一般。

    “你可以叫我武爷。”老头似乎发了善心,矜持地点了点头,终于告知自己的大名。

    伊人抿嘴一笑,很甜地唤了声:“武爷。”

    哪知,伊人的话音刚落,前方负责带路的店小二倏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惊惶地望着老头,“武爷?”

    那表情,活像刚吞吃了一只苍蝇。

    武爷冷冷地瞧着他,态度倨傲,神色里又隐藏得色。

    “你真的是传说中的武爷?”店小二这次的嘴巴,足以塞下一只鸡蛋了。

    “你以为呢?”武爷沉声反问。

    店小二身子一颤,脚明明已经踩到了最上面的一个台阶,却不知怎么一抖,咕噜一声滚了下来,转眼便滚到了楼梯下,到了下面,他也不急着检查自己的伤势,而是迅速地爬起来,一边张皇地望向武爷,一边甩着手中的毛巾,大声呼喝道:“大家快跑啊,大家快跑啊,武爷来了!武爷来了!”

    本来在楼梯下用餐的客人,也纷纷抬头望向他们,然后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争先恐后地向门口跑去。

    一时间,锅碗瓢盆声,推搡喧哗声,男人的咒骂声,小孩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活像大灾难。

    伊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楼下人的表演,有点不明状况地摸了摸头,等那阵地动山摇过去后,客栈的楼下已空无一人。

    至于楼上的人,则缩在楼道的一边,迟迟不肯过来,像一群冬日缩在一起取暖的小白鼠一般。

    “他们怎么了?”过了好一会,伊人才讷讷地问。

    武爷‘哼’了声,雪白的胡子翘了翘,傲慢而自得地回答:“没想到事隔多年,老夫的影响力还这么大啊。”

    伊人眨眨眼,貌似崇拜地瞧着他,让武爷的自尊心大大受用:“武爷你都干什么了?”

    “屠城啊。”武爷耸耸肩,挺无所谓地说:“没听过‘以战养兵’这种说法吗?”他的目光往上一瞟,重新变得崇敬起来:“你自然没听过,这种伟大的战法,只有息夫人能想到。”

    伊人垂眸不语,只是息夫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瞬间低落了不少。

    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用野心装点穿越的现代人而已。

    “身份暴露,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等发完感叹,武爷扫了一眼正瑟瑟发抖的众人,道:“不然,惹来官府,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老夫现在还不想开杀戒。”

    贺兰雪下章出来,不着急不着急。

    (二十)阿雪(3)

    只是,武爷固然不愿意惹来官府,这么大的动静,也已惊动了不少人。

    他顿时放弃了在此镇休息一晚的打算,决定连夜动身,前往息夫人的墓地,以防夜长梦多。

    走出边城时,自然没有人拦截他们,众人都躲得远远的,藏在树后,巷子口,小心地窥探着他们。

    武爷自昂首挺胸,走得雄赳赳,气昂昂,雪白的须发在风里张扬地吹着,非常嚣张。

    伊人亦步亦趋,若是看见探头探脑的人,还会给一个和煦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往往会将别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身为朝廷钦犯,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果然是艺高胆大,有恃无恐啊。

    他们以为伊人与武爷是一伙的,而伊人,也确实不像一个被劫持者的模样。

    “深入沙漠还有三天的行程,靠脚力是不行的,我们得去找匹马,置点干粮。”武爷低声自语了几句,目光已经在长街上的店铺几番逡巡。

    只是‘武爷’两次传出后,大街上的店铺早已十有九关,零落的几家,则是买农具胭脂的,没多大用处。

    武爷看着来气,正准备发飙,城外突然走进一个冤大头:穿着厚厚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了鼻子一下的脸,征尘满面,唇色也极淡,虽然看着轮廓,大抵是清秀的人吧——不过终究是一个粗人,穿着也笨重而破旧。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拉着一匹马,一匹两边都挂着行李、毛色油量,四肢健壮的马。

    武爷面色大喜,三步化成两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喏,小子,这匹马,武爷要了。”他本以为只要亮出自己的名号,那人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拱手叩头,将骏马双手奉上了。

    哪知那人不慌不忙地抬起头,露出斗篷下的一双懒洋洋的眼睛,细长的,平平无奇的,“这位老先生,非是在下不给你这马,而是此马只听在下一人的话,别人的话,一向是不理会的。”

    “哪有这样的事情?”武爷不信,吹胡子瞪眼。

    “畜生一向如此。”那人叹口气,感慨道:“从来是我行我素,霸道专横,哪里会听人话。”

    武爷认同地哼了下,忽而想起什么,两眼瞪得铜铃般,“小子,你在骂老夫?!”

    “哪里,我只是在骂畜生而已。”那人急于辩白,只是语调从容,丝毫没有惊慌的模样。

    武爷又重重的哼了下,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将怒火转移到那人旁边的马身上:“老夫倒要看看,这马,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谁的话都不听!”然后,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如果你所言有虚,别怪老夫无情!”

    “请便。”那人信手一伸,丝毫没有被威吓的感觉,意态闲闲。

    武爷往前踏了一步,然后一个飞身,跃到了马背上。

    (二十一)阿雪(4)

    看到一个读者说,此文简单得像故事梗概,哎,我就这样说吧,如果想看复杂点的,热烈推荐我的另一篇文,《狼宠》。而《懒散》一文,旨在轻松阅读,所以节奏上会很快,并不会花很大的笔墨铺垫描写,而是有张有弛,以男女主人公的对手戏为主。毕竟,一篇文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是不是?

    不过,这个意见我会适时采纳的,该拖拉的地方,一定不简洁,放心。

    就在武爷跃上马背的那一瞬,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嘶鸣,本来挺温顺的马,忽而发起狂来,前蹄扬起,鬃发飞扬,武爷还未坐稳,便被它甩了下来。

    可别看武爷胡子头发都白了,动作端是矫捷,只见他在空中几番急转,复又稳稳地落回马背上。

    这一次,马也不甩他了,而是撒足狂奔,憋着劲往戈壁的方向跑去。

    武爷也不是盖的,自然不会被一只四足畜生摆布,他扬手一甩,几条绳索应手而去,牢牢地绊住了马蹄,又听到骏马的一声惨嘶,马儿前足跪地,跌倒在地。

    武爷从上面走了下来,虽然姿态仍然不失傲慢,却有点灰头土面的感觉。

    那年轻人也不说话,只是走上前,解开套着骏马前蹄的绳索,然后抚着马头,小声地宽慰着。

    “这马不听话!”武爷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解开尴尬,气鼓鼓了半日,方丢了这一句上来。

    年轻人闻言,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安静,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也因为从容,而倍显华贵。

    “我说过,它一向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他淡淡地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驾驭它的能力。”

    “这也好办!”老头眼珠儿一转,阴冷地说:“它听你的,你再听我的,虽然麻烦点,但是还是可行的。”

    顿了顿,他重新感叹起来:“当年息夫人说过,会做事不如会用人,如今看来,真是至理名言,连驯马都用得上。”

    伊人微微一囧:这个武爷,估计是息夫人的超级fans,真是无时无刻不提息夫人的名字啊。

    虽然对她的‘以战养兵’的战略觉得心寒,伊人还是渴望能见到她的风采的。

    只是故人已矣,已被雨打风吹去。

    “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年轻人优哉游哉地问。

    “很简单,要么死,要么听我的,你选哪一个?”武爷霸道地喝问道。

    那人低头,很认真很谨慎地思索了片刻,好像真的在权衡这个选择题一般——而这个题目,连伊人都能毫不犹豫地选出答案,他却考虑了许久。

    然后,他抬起头,细长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好吧,我听你的。”

    武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风乍起,拂动那人斗篷的衣袂、宽大的袖口、额前的散发,他在风沙中微微一笑。

    伊人方才并没有仔细瞧他,直到他笑的时候,她忽而发现,原来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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