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一剑否 作者:许温柔

    不由得重新打量，道：“我爹曾请京城外玄宗观的真人为姨母做法，七天七夜才见得姨母所患。亦然是如何眼看出来的？”

    江亦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恰好曾随家师学习此道。”接着又问沈锦宁，“不知之前来的道士，是如何为郡主驱邪的？”

    沈锦宁数来：“有用符箓封住姨母住处的，有用真火烧姨母穿过的衣服的，有引天雷想劈了附身的妖邪的，用过的法子太了，数不过来，不知亦然有何高见？”

    江亦然摇头，道：“全都是歪门邪道。若真让他们引雷来了，没把邪祟劈出去，先把人给劈坏了。这梦魇乃是郡主受到惊吓所致，应当排解，不能镇压，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过有点，我也看不明白，郡主即为皇室中人，受龙脉庇护，又住在王府之中，般的梦魇不敢如此顽固，缠身十几年之久。按道理，这梦魇早就灰飞烟灭了，怎能成如此气候？可惜我如今没有灵……”江亦然想到出身无量山之事不方便透露给外人，改口道，“没有灵器在手，不敢轻举妄动，恐伤了郡主本元，若是以后有机会，定当来为小王爷排解此忧。”

    沈锦宁看了看江亦然，点头，心道，岂止是没有灵器在手，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除了个包裹装着点儿干粮，就只有把剑带在身上。又看到江亦然的这身衣服，愈发觉得碍眼，便道：“既然现在无法为我姨母治病，我们就先不去打扰她了。亦然啊，毕竟我们时常同进同出，你穿着侍从的衣服实在有不妥，别人看了以为王府内尊卑不分，这样，我们去城里逛逛，买几件换洗的衣服。”

    江亦然没有什么异议，点头同意。

    京城热闹非凡。最近皇上连颁几道圣旨，减轻了赋税徭役，停止对外征战让士兵返乡，天下片呼喊皇恩浩荡。看到街上人们奔走相告的景象，江亦然觉得心头从未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嘴角不自觉有了抹笑意，被沈锦宁尽收眼底。

    江亦然不知这世间客卿该穿成什么样才不逾矩失礼，到了成衣坊，道：“小王爷觉得我该穿什么？”

    沈锦宁听了这话很是高兴，赶忙给江亦然挑了几身衣服叫他换上。江亦然并不知这都是上好的衣料所制，接过来件就换上了。

    换完衣服出来，沈锦宁只看便呆了，这人身浅蓝色窄袖长袍，再以飘带束发，手持长剑风流倜傥，人面如玉神情淡然。

    他整天拿着剑没见用过，不知他武功如何？应该……般吧，不然怎会这般落魄？

    沈锦宁又带着江亦然在街上逛了逛，给他指了指几处达官贵人的府邸，又聊了聊他们在朝中同老王爷的关系。在沈锦宁看来，江亦然初见时虽然说不求名利，但这世间哪有不求名利的人呢？想着江亦然是个道士，入世不过是为了宣扬道法，若真的不求名利又怎能扬名立万？

    到了傍晚，沈锦宁指着处灯光摇曳的酒楼，道：“亦然，今晚我们就在这吃吧。”

    江亦然抬头望去，酒楼牌匾上书“玉亦香”。问道：“这是何地？不似寻常酒楼。”

    沈锦宁干笑声，凑近江亦然，小声道：“亦然啊，你有所不知，如今圣上虽施圣恩，但仍有奸佞当道，倘若我们表现得太过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恐怕早就奸臣盯上了。有时踏足烟花之地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里是处……，不过我们屏退左右，就只你我吃顿饭，喝喝酒，聊聊天，就成了，不碍事的。”

    江亦然默然。他行走江湖，也曾看到了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情，想着沈锦宁为了掩人耳目，此举倒也合情合理，便道：“进去吧。”

    二人找了个宽敞的雅间。在水墨屏风后的桌边坐下。身后琴棋书画应俱全，还另有卧房，这么看还真像是个风雅之地。

    上菜之后，沈锦宁果然如言屏退左右，连个倒酒的丫鬟都没有。他起身给江亦然倒了杯酒，“这酒名为长安，醇厚芳香，不冲不烈，亦然尝尝。”

    江亦然这两年来居无定所随处漂泊，每逢佳节看到别人阖家团圆便想起无量山上的师父和师兄弟，又想到被反噬之前的事情，就觉得看不透世事人心，心烦不已。再后来，到逢年过节家人团聚的时候，他就索性找个酒馆醉方休，免得虑伤神。

    江亦然接过酒盏，道：“谢”，尝了口，“长安酒，愿这世间可得太平长安吧。”

    沈锦宁也斟了杯酒饮下，问道：“今日听亦然提起随师父学艺，不是家师是哪位高人？”

    想到李道无，江亦然觉得心里又乱了，师父早已对他失望了吧。于是自己倒了杯酒，道：“我是做错了事被赶下山来的，无颜提及家师。”说罢，饮而尽。

    沈锦宁又给江亦然斟酒，问：“修道都学些什么？我甚是好奇，可有趣事与我讲来听听？”

    有啊。江亦然想起兰若歌从小爱粘着苏明空，被他打了还凑上去给他扇扇子；而苏明空总惦记着要去抓楚长青和兰若歌家云满湖的鱼；想起年少时楚长青的笛子吹的难听得要命，他跑到无量山来吹笛子，澜沧江里的鱼都翻着肚皮浮了上来；想起师父最开始教他注灵于剑时，他下没控制好力道，邀月飞出去把师父的宝贝丹炉削去了角；想起有个人喊他出去捉妖，教他露短诱敌，自己却喝醉了；想起那个人害怕回去复命被师父骂，下装口渴，下装眼花；想起那个人的师兄竟和虎妖在房中做着那种事……那天他们……江亦然端起酒盏又是口见底。

    他忽然想到了聂青枫。不知道毒解得怎么样了。他那样的天之骄子，现在应该是在九天之上乘风破浪吧，和他这种违反山规受惩治被丢下山来的弃徒，已是云泥之别。

    聂青枫……他又想起了那日在无量山李道无的房中，他给聂青枫换衣服时的情景。忽然觉得脸上好热。

    沈锦宁见他不说话，道：“没有趣事可讲与我听吗？亦然，别光喝酒啊，吃点菜。”

    说着，夹了菜放在江亦然面前的盘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沈锦宁：“我爹曾请京城外玄宗观的真人为姨母做法，七天七夜才见得姨母所患。亦然是如何眼看出来的？”

    江亦然：“我开了天眼这种事情我会随便乱说嘛！”

    ☆、枕郎梦

    聂青枫走在京城繁华的街上，周围行人纷纷侧目。姑娘们见了则害羞地拿纱巾团扇掩面偷看，抹红霞飞上脸颊。

    路边酒馆的小二热情地招呼着路上的行人，“客官，里面请！什么菜都有！还有上好的九酿春！”

    九酿春？

    江亦然颦笑又浮现在聂青枫心头，他握紧了逐风，加快脚步，继续放出神识在城中探查。

    迎面来了两个人，问那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