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朝暮 作者:StunningKat(陆肆)

    晏辛道：“适可而止啊。”祁佳和龇牙咧嘴地起来，连忙说：“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晏辛拿起伞就走了。

    陈敢这才回头数落祁佳和：“不是要你以后少来实验室么？”

    祁佳和气鼓鼓地嘟着嘴，非常不满意：“听你话才有鬼了！你天在实验室里呆十八个小时，我不来还能看得到你人么？”

    陈敢拉了张凳子给他，道：“行了，坐会儿吧。怎么头发都是湿的。”说着拿了条毛巾递给他，让他自己擦干净。

    “我冒雨来的呀，你绝对不知道我搞到什么了！”祁佳和神秘兮兮地将两个手环从兜里抽出来，放到陈敢的桌上：“‘疯子’的首展！”

    陈敢头雾水：“什么东西？”

    “你真是个山顶洞人。”祁佳和自恋地甩了甩手环：“看好了啊，这可是现在最火的摄影展入场券，网上的媒体杂志头俩月就开始炒作了——我可是费尽周折才搞到的。”

    陈敢接过手环看了看，只写了出展地址，什么都没有。他疑惑不解：“你喜欢摄影啊？”

    “我不喜欢啊，”祁佳和回答：“但是这么火，当然要去看看。”

    影展揭幕当日，黎昕与欧文起在开幕仪式上。他有今天，欧文的努力与支持不可或缺。

    影展分了三个厅，两边是他的作品，正中间的展厅里只有副照片。

    照片展示出只手腕，黑色的心电图样式纹身与蜿蜒的疤痕交织，经过黑白处理以后，显触目惊心。

    这张照片时刻都在提醒黎昕，他曾经因病而对这个世界有绝望，如今就为了自己能好好活着而做过少努力。

    这是他的伤疤，却也是他的幸存者勋章。

    陈敢在展厅跟前不动。祁佳和在他身边，问：“发什么呆？”

    “你没说这个展是关于躁郁症的。”陈敢道。

    “你很懂吗？我不太清楚，以为跟抑郁症差不呢。”祁佳和看了看在展厅正前端的寥寥几句介绍语：“双向情感障碍……？”

    陈敢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祁佳和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推了推他：“哎，别那么严肃嘛，算起来今天也是我们交往的第三个月啦，高兴点。”

    开展前黎昕有个简短的演讲，和大家聊聊他创作这个系列的缘由。他从展馆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子。三三两两的人群听见响动，朝他聚拢。

    祁佳和也拉着陈敢往人群中走，看向发言人：“我刚才听说，这个摄影师很厉害哦，好像还是华人……”

    陈敢心不在焉地往祁佳和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停住了脚步。

    黎昕刚刚离开的那年里，陈敢依旧满怀希望。

    他隔几天就去找顾正宜打听情况，顾正宜嘴巴严实，他也从不气馁。他设想过无数个与黎昕再次相遇的场景，也许在酒吧里，也许在他们第次遇见的巷口转角，也许就在n大会堂外的那个校门口。

    可是时间越久，他越发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黎昕从未给过他个期限，黎昕最好的朋友顾正宜就在a城，可黎昕从未经顾正宜之口带给他句话，哪怕是句话。

    他设想了太的可能，而期望落空的那种失落感，每天都像洪水猛兽般在吞噬他的坚定。

    终于有天，他决定不等了。他身边有个快乐大使，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在向他传递笑容。所以，他想和这个人试试看，他想试着忘记。

    就在这个时候，他再次见到了黎昕。

    陈敢在人群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讲话的人。那个人的声音是熟悉的，面容是熟悉的，甚至连每个小表情都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太熟悉，以至于如此陌生。

    “所以我在这里，呼吁大家关注躁郁症这个群……”黎昕话没说完，就在人群里发现了陈敢。

    黎昕彻底愣住，连讲演也忘了继续。

    他们隔着茫茫人群，四目相对。

    然后陈敢转身从人群里离开，只是个眨眨眼的瞬间，就从黎昕的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黎昕将话筒塞还给工作人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下……”他从人群里撕开条裂缝，追着陈敢跑了出去。

    第五十章

    陈敢没有走远，他刚走到门口，就被追上来的黎昕逮了个正着。

    “等……等等……”黎昕气喘吁吁地说不上话，抓着他衣摆却是牢牢的，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陈敢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心中软，便也停下脚步，问：“这是你的摄影展？”

    黎昕点点头。

    陈敢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昕气慢慢顺了，拍拍胸口，说：“前几天。”

    “那你还会回去吗？”陈敢问。

    黎昕望着陈敢的眼睛，字句地问：“你希望我留下吗？”

    陈敢不回答。

    “对不起，”黎昕见他不说话，连忙道歉：“我太唐突了。”

    “那……你过得好吗？”紧接着，黎昕有些胆怯地问。他很怕陈敢过得不好，内心深处，又怕陈敢过得太好。

    陈敢却根本就没有听。

    日思夜想的黎昕就在他面前，可他所想到的只有三年前的那个雪夜，他生气地扔掉了黎昕还给他的钥匙。

    等黎昕的车开走以后，他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当中了好会儿，才突然疯了般地冲向那片灌木丛，用手机的灯作光，趴在那试图找回那把钥匙。

    那年的冬天非常冷，他记得自己的手被冻得发痛，尖利的枝叶划过他因干燥而脆弱的皮肤，流了血他都没有注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找到那把钥匙，a城分明有那么的锁匠，钥匙丢了，再配把就是。

    可他定要找到。那把钥匙承载的意义实在太，若真的丢了，就好像颗心被硬生生剜掉了块。

    钥匙被发现卡在两片叶子当中，陈敢终于找到后，把攥在手心里，却仍没有起身。他颓废地跪在原地，看着手心里的钥匙发怔。不知过了久，直到晏辛见他久不回去，出来找时，才发现他。

    也是在黎昕重新在他面前的这瞬间，陈敢才明白当时的那种感觉，大概叫做无能为力。

    陈敢把拉过黎昕，将他推撞到旁的墙边，手掌垫着黎昕的后脑，霸道地吻了上去。

    黎昕记忆中的陈敢吻技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