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朝暮 作者:StunningKat(陆肆)

    对不会来的，陈小学对他们父亲的印象和童话里的大恶人差不，自然也不会来，所以只有陈敢个人。

    天空中艳阳高照，陈敢在父亲的墓地前，沉默地看着。这里连块碑也没有，简单写着他的生卒年月。

    如果去问陈敢有没有埋怨过，其实是有的。

    “我们，过得还行。”陈敢对着地上说：“陈雨寒这个新男朋友人不错，不知道能不能长久。陈小学成绩也不错，他很喜欢把生物弄得重伤然后再去抢救，可能以后会成医生也说不定。小学虽然有点孤僻，但是无所谓，陈雨寒说现在孤僻的人比较酷。我也还好……”

    他说到自己的时候，忽然停顿住了。

    过了会儿，才说：“算了。”

    和他对话的是墓园里的风，是太阳，是脚下的泥土，唯独不是他的父亲。

    黎昕也在这个墓园里，也是个人来。

    李文爽这两天直给他打电话，他总是不接。给他发短信，只说有重要的事，却绝口不提到底是什么。黎昕当他放屁，条条地全部删掉。

    结果他在这个名叫“黎晓乐”的人的坟墓面前，见到了李文爽。

    李文爽想来已经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了，打着把遮阳伞抵抗强烈的日光，见到黎昕出现，惊喜得不敢置信。

    “谁让你来这的？！”黎昕又惊又怒，生气地质问道。

    “我实在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可是你不接我电话，我又没办法在短信里和你说明。”李文爽说：“这几天清明，我只好过来这边守株待兔，没想到真的等到你了。”

    黎昕冷笑道：“您倒是有闲工夫。”

    “我很想和你正式道歉，可是黎昕，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李文爽神色郑重，道：“我可能找到你弟弟了。”

    第十七章

    黎昕是九岁那年被领养的。

    黎庄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只是他的个远方亲戚。黎昕的亲生母亲黎晓乐算是黎庄的远房表妹，在黎昕与弟弟分别两岁和岁的时候，因为躁郁症发作而自杀，所以他们在a城的孤儿院里呆了七八年。

    黎庄和张芝敏没有孩子，费了周折才找到黎昕，领养他做黎家人。

    高中时，李文爽有个朋友在公安局做事，黎昕曾拜托他查过弟弟的下落。不过因为当初闹得太难看，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你直在查？”黎昕问。

    “当时的朋友权限太低，实在是找不到。”李文爽解释道：“后来出了国，机缘巧合认识位朋友的朋友在国内做私家侦探，我就拜托他查查看。——没有提到你，只说是位故友的托付。只是，年代很久远，你们那个孤儿院规章又不健全，许文件都没有备案，断断续续查了两年，前段时间才告诉我有点眉目。”

    黎昕乍听到这个消息，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黎晓乐自杀后，两岁的黎昕敲响了邻居的门，大人们过来看，才发现黎晓乐早已吃安眠药死在了床上。

    他们没有亲戚，没人知道他们不父亲是谁，黎晓乐甚至没给他们两个上户口，移送至孤儿院后，那里的人称呼他们个叫大黎，个叫小黎。

    “那……”黎昕沉默良久，才问：“他现在在哪里？”

    “可能在c城带。”李文爽说：“但是具体在哪里还是没有找到，只是确定当初有被a城另对夫妻领养，但是最后找到他们的地方是c城那边。这十几年发展太快，动荡也大，太难找了。”

    黎昕抿着唇，看着李文爽，说：“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感谢你，你知道的。”

    李文爽的眼神陷入种迷茫与祈求：“我知道。可是，我不要你的感谢，黎昕，我需要你的原谅。”

    黎昕叹气：“你先走吧。”

    陈敢离开墓园时和李文爽撞了个正着。

    陈敢皱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文爽也认出这应该就是黎昕现在的男朋友，不由得了些敌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最好离他远点。”陈敢警告道。

    他不过走近几步，却逼得李文爽不自觉后退。

    陈敢见状，轻蔑地笑了：“怕什么？”

    李文爽心有余悸地推了推眼镜，反唇相讥道：“我是打不过你，也怕你打我，那是因为我接触的人群，不崇尚暴力。而这个世界，是你永远也不可能走进的……”

    话音未落，陈敢佯装挥舞拳头，李文爽连忙闭嘴，快步上了车。

    陈敢无所谓地嗤笑声，回头往墓园里走。

    走了几段路，陈敢才和黎昕打上照面。

    黎昕愣，下意识解释道：“我过来……看个朋友。”

    陈敢说：“刚才在门口碰到了李文爽。”

    “……”黎昕犹豫了半分钟，道：“是我们两个的高中同学。”

    陈敢不由得同情起这个“英年早逝”的高中同学，他耸了耸肩膀道：“行，你说是就是吧。”

    黎昕其实是有些无助的。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试图去融入这个世界，始终不会成为个“正常人”。

    他的妈妈有躁郁症，最终落得个自杀的下场，也许他某天也会有。他成长自所十分糟糕的福利院，那些年的经历依然与他如影随形。

    他知道陈敢好奇，可陈敢又是否做好接受自己真实模样的准备了呢？

    黎昕和陈敢同回了建二胡同，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西郊墓园啊？”

    陈敢轻描淡写道：“去看了看我爸。”

    “这好像是你……第次提到他。”黎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敢的脸色。

    陈敢大咧咧地回答：“平时也没什么可说的。”

    下了车往里走，远远看到门口着两个人。陈敢先是定，把黎昕护在身后，仔细看了会儿，然后才大步走上前去，笑着和他们拥抱在起：“你们怎么来了？”

    “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个剃着圆寸画着大花臂的矮个子男人锤了陈敢把：“你妹妹可真是个狠角色，死活不让我们两个进屋啊！”

    另个人说：“那可不，我们敢哥的妹子能差到哪去？”

    陈敢没好气地说：“就你们这样，陈雨寒看就知道是混街头的人。”

    “哎，在外面说什么，先进屋！”矮子摆摆手，留意到陈敢身后慢慢走近的黎昕，问：“这谁啊？”

    陈敢牵过黎昕的手，说：“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