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朝暮 作者:StunningKat(陆肆)

    ，黎昕醒来的时候，陈敢已经不在身边了。

    黎昕看了看手机，顾正宜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顾正宜是黎昕的高中同学，同样是同性恋，因此也是他最好的朋友。顾正宜大学去了美国进修心理学，研究生毕业后回国开了个私人心理咨询诊所，诊金按时计费，十分高昂。

    黎昕回电话过去：“有事吗？”

    顾正宜说：“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我挂了。”黎昕面无表情。

    顾正宜连忙叫住他：“哎哎哎，中午出来吃个饭。”

    黎昕口回绝：“今天有事。”

    顾正宜不买账：“你瘸子能有什么事？”

    黎昕叹气，把陈敢的事五十地说了。

    顾正宜：“？？？”

    黎昕想着这事儿电话里也讲不清楚了，便道：“你开车来我家接上我吧，我当面跟你说。”

    顾正宜长得英俊潇洒，家境优渥。看着风流，其实却老实得很，最大的爱好是玩改装车，然后砸钱给他那位怎么捧都捧不红的十八线明星小男友。

    黎昕把前因后果跟顾正宜说了个清楚明白，顾正宜大手挥，道：“这事儿简单，我让我叔叔跟人说声就成。”

    “你叔叔？”黎昕先是愣，然后恍然大悟：“噢，祁叔叔是吧。”

    顾正宜挑挑眉：“感谢我吧，拯救你的小炮友于水深火热之中。”

    黎昕听见顾正宜用炮友来形容陈敢，有些不适，却也没说什么，这事便算是解决了。

    顾正宜看他出神，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哎，黎昕，你太关心他了吧。”

    黎昕骂道：“你懂个屁。”

    顾正宜摊手：“我是不懂，但是提醒你，太关心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

    “爱是锁链”。

    这是顾正宜和黎昕这些年来所认同的观念。

    可是顾正宜和那个小明星如今也磕磕绊绊过了三年，他从来不见顾正宜嚷嚷着被恋爱勒得喘不过气，跑出来猎艳。

    爱是锁链吗？黎昕不知道，他只知道如今没有这锁链的自己，也并不觉得有么自由。

    陈敢收下了黎昕的二十万，最终买下了建二胡同的那幢小小平房。

    他说会还，黎昕说我知道。

    签好约的那天，周致久买了蛋糕带回来，家人围着庆祝。

    黎昕却很无聊，电视里放的电影他没有兴趣，他想出门，想吹风透气，想在川流不息的车流旁压马路。

    黎昕吃了两口蛋糕就窝在沙发上做生无可恋状，陈敢问：“怎么了？”

    黎昕小声说：“我好无聊。”

    “你想做什么？”陈敢问，说完又补句：“除了上床。”

    黎昕骂道：“王八蛋，我腿已经好了！”

    陈敢笑而不答。

    “我想压马路。”黎昕郁闷地指了指腿自己的腿：“屋里太闷了。”

    陈敢笑道：“那还不简单？”

    建二胡同外就是条大马路，陈敢在黎昕身前蹲下，回头说：“上来吧。”

    黎昕：“我很重。”

    陈敢云淡风轻：“水泥比你重了，我也扛过。上来吧，别废话了。”

    黎昕便乖巧地伏上陈敢宽阔的肩膀。

    a城似乎从来没有熄灯的时候，路灯彻夜不黯，再深的夜晚，也会有马达的轰鸣声嚣张地掠过。流浪汉在天桥下得到片刻的安眠，偶尔有几个醉鬼骂骂咧咧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黎昕把脑袋埋在陈敢的颈窝里，陈敢身上有种他很喜欢的味道，说不出来个形容，总之是令人安心的。

    陈敢问：“你的演讲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了。”提到演讲，黎昕说：“下周在会议楼三层。哎，你模什么时候考？”

    陈敢摇了摇头：“没问。”

    黎昕拍拍他头顶：“对自己的事能不能上点心。”

    陈敢侧头威胁道：“再打我就把你扔这儿了啊。”

    黎昕假装没听到，接着问：“那你下周上完代课过来看看我的演讲？这个演讲成功通过，我就可以当讲师了。”

    陈敢把黎昕往上背了背，说：“好。”

    走到护城河边时，黎昕要陈敢把他放下，于是两个人便并排坐在桥上，透过石柱间的空隙去看夜晚的护城河。

    水声缓慢，片漆黑中暗流涌动。

    a城的春天总是欲语还休，深夜的温度冷得让人恍惚。黎昕搓了搓手，陈敢把围巾摘了，绕在黎昕的手上，暖暖和和的团，他本来就穿得，如此来，像只毛茸茸的小熊。

    有太人问过黎昕：冷不冷，开心不开心，难过不难过，可是从来没有人会在他冷的时候给他条围巾，开心的时候陪着他笑，难过的时候借他个肩膀。

    只有陈敢，他总是沉默的，但永远是温柔的。

    怎么会遇见陈敢的？黎昕再想他们第次遇见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陈敢问：“笑什么？”

    黎昕摇摇头，说：“这时候有几罐啤酒就好了。”

    也许是黑夜令人遐思，两人沉默了会儿，听见黎昕开口问：“陈敢，你上了大学以后想做什么？”说完，黎昕又接句：“你脑子那么好使，适合搞科研之类的。”

    陈敢犹豫了会儿，然后说：“告诉你个秘密。”

    月明星稀，陈敢仰着头，在黎昕遇见他的第百天，终于露出了属于少年人的稚气与憧憬。

    他压低声音，兴奋却郑重地，像在分享自己最宝贵的糖果样告诉黎昕：“我想学航天。”

    陈敢憧憬天空，就像渴水的鱼向往大海。但是在黎昕出现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是黎昕把这无数的可能带到了他的眼前来。

    这答案虽然在黎昕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黎昕想了想，说：“那你定要去考n大！那里有个国家实验室，还有堆重点实验室，是国内这方面最好的大学。还有还有，科研经费也是国内数数二的，如果你考上，不是，你定能考上，记得给我写张明信片！”

    陈敢便默默听着，听着黎昕滔滔不绝地为他勾勒未来，眼神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黎昕说得口干舌燥，侧头见陈敢正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有点疑惑地问：“你看着我干嘛？”

    陈敢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靠近自己，鼻息相互交织，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只有几毫米。

    “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