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朝暮 作者:StunningKat(陆肆)

    黎昕在洗手台前定，问：“你很缺钱？”

    陈敢坦然地点点头：“当然，——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懂个屁。”

    黎昕不喜欢听人用富二代形容自己，用手沾了自来水，抖了陈敢脸：“我可不是富二代。”

    陈敢无奈抹了抹脸，小声问：“喂，你不会举报吧？”

    黎昕有意逗他：“举报你有奖金拿哦。”

    “举报有奖金？那我能自己举报自己不？”陈敢眼前亮。

    黎昕：“……”

    两个人在厕所里相对无言了会儿，最后还是黎昕说：“哎，要不你先走吧。”

    “拿不到钱我不走。”陈敢散漫地吹了个口哨：“你干嘛这么关心？”

    黎昕没有回答，说：“我帮你要。”

    陈敢上下打量了眼瘦削又白净的黎昕，扑哧声笑了：“就你？”

    黎昕打下他肩膀，也笑道：“信不信我？”

    要说相信这件事，在充满了诈骗和偷窃的贫民窟里长大的陈敢，是绝对不会信的。但是对黎昕，这个看起来像大学生样年轻的助教，他却莫名觉得相信他次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陈敢是个不会说谢谢的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燃后递给黎昕，说：“行，我在东门口等你。”

    黎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烟，笑着自言自语：“我不会抽烟啊。”

    孙宇豪没会儿就回到了厕所，带着两个彪形大汉，推开门就是声大喊：“小兔崽子……”

    黎昕在洗手台前，好整以待地投去疑惑的目光：“干什么？”

    孙宇豪这来可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要给陈敢点颜色瞧瞧，谁知推开门，居然是本系最严厉的助教在自己面前。

    孙宇豪时吓坏了：“老老老师好，我，那个，那个……”

    黎昕也不细问，只走到他面前，扔下句冷言冷语：“五分钟之内，把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弄出学校。”

    孙宇豪点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

    ……

    “喏，钱给你。”黎昕把三百块钱叠好递给陈敢：“别再来学校闹事了。”

    陈敢接过钱：“你怎么弄到的？”

    黎昕说：“直接找他要的。”

    陈敢看了他会儿，将钱收起来。他猜这三百块钱是黎昕自己掏的，跟孙宇豪分钱关系也没有，他应该不要。

    可是他需要这三百块钱。

    “你想要什么？”陈敢问。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厚待都是要求回报的。

    黎昕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觉得你很聪明，如果被这些事情耽误，那太可惜了。”说完他又问：“你考不考大学？”

    “大学？”陈敢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谬之极的事：“不考。”

    黎昕问：“你是不是担心钱？你可以申请贫困生，何况学校里还有全额奖学金。”

    陈敢嗤笑：“我已经欠了很钱，不想再欠。再说，我进过少管所，片警看见我能把我手机号都报出来，我的未来应该会在号子里，不在大学。”

    “可是你有改变这切的机会。”黎昕说：“上了大学，你可以靠那些不用坐牢的办法，赚十倍的钱。”

    陈敢无奈：“老师，你招生办的啊？”

    黎昕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想法，拿出支笔，在陈敢的手臂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陈敢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被圆珠笔画过的手臂，又看了看黎昕眼角有些微上扬的漂亮眼睛。

    周围没有人，陈敢抓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个充满着试探与戏谑意味的吻，浅尝辄止，黎昕没有回应，却也没有躲避。

    “你这算是在泡我么？”吻终了，黎昕问。

    陈敢起身，把外套往肩膀上披，心满意足地吹了声口哨：“随便你怎么想。走了，拜拜。”

    第三章

    黎昕长得很好看，肤色白皙，身材等，眼睛周围带点淡淡的粉红，若按照他朋友说，是个十分风流的模样。

    黎昕今年二十六岁，正儿八经的同性恋。

    即便如此，黎昕的父亲却是极度恐同，他认为同性恋是病，因此还找了许办法试图医治黎昕。

    于是二十六岁的黎昕目前不仅没有男朋友，在父母面前是个被治好了的，正儿八经的直男。

    在遇见陈敢之后大概两个星期，黎昕直没有在a大再见到陈敢。心内猜想他大概是为了避风头，去了别校继续做代考。

    陈敢喜欢黎昕，黎昕也不讨厌陈敢。他们每天都短信联系，偶尔调情，偶尔聊些有的没的，而黎昕总是三句话不离上大学。

    黎昕不是慈善家，全国不知道少人上不了大学，他没有能力个个管。而陈敢，他年轻又英俊，眼神里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敌意，黎昕知道他们是同类。

    那大概是某种吸引或者电光石火的缘分吧，黎昕也说不清。

    这个城市的节奏总是忙碌而急促，这里有着国内数数二的高楼大厦，也有着许人或许辈子也不会知道的，十分破败的角落。

    陈敢就住在这个角落里，穷得毫无气节，但至少如鱼得水。

    陈敢结束了兼职，回家，就听见陈雨寒的房间里传来男欢女爱的呻吟声。他叉腰在狭窄破旧的客厅里大声骂道：“能不能小点儿声？”

    陈雨寒可没时间回答他。

    陈敢在沙发上屁股坐下，看了看自己的“新”手机。

    话要说到前天，有个醉醺醺的男人路过这片地界，在垃圾桶旁边不省人事地睡了晚上。他从酒吧兼职回来时正好看到，男人那身昂贵的西装已皱得不成样子，公文包里塞着堆财务文件，身上的现金只有几十块。

    好在还有两部手机，陈敢拿走了部，给男人留了部在身上联系别人。怕有别的人路过又次顺手牵羊，还体贴地将手机塞进了西装内部的口袋里。

    他拿着这部新手机给黎昕发了短信。

    黎昕问：“你有钱换手机，没钱上大学？”

    陈敢回复：“偷的。”

    黎昕发了六个省略号过来。

    陈敢还真的有点好奇黎昕会怎么说，黎昕看起来是个十分正派的人。可是在陈敢的世界里，坑蒙拐骗偷，点都不稀奇。

    黎昕回复了条：“别摔了，换屏会很贵。”

    陈敢噗嗤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