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噤声 作者:偶然记得

    要节省。这几年全家都靠着柜上这个进项，你弟弟妹妹又小……”

    昱昇有求于人，又知道黎漠吃软不吃硬，干脆小时候那样抱住黎漠的胳膊摇晃：“好哥哥，求求你了。这孩子也是可怜人，你也晓得李广德那是个什么东西，他跟我咱们也算是出了火坑，你救救他吧！个人小厮而已，还能在家卖卖力气呢。”

    黎漠瞧着他眼神闪闪，像极了小时候的赖皮模样，只得叹了口气：“那你把他叫过来，给我看看。”

    昱昇眼睛亮，赶忙点头答应，欢快地跑出去。没会儿就领着阿满回来了，阿满对黎漠作了个揖，低眉顺目地看着倒是老实听话。黎漠瞧他身子瘦小，模样周正，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阿满又会察言观色，黎漠问了几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昱昇当着阿满的面，倒是又恢复了他少爷的面，只坐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晚上，昱昇做东，邀请了李广德等人齐聚会，黎漠对李广德表示了谢意，李广德虽然十分舍不得昱昇这位财神爷，也知道当家做主的并不是他，心中盘算着等他做了昱家的主人再联系也不迟，故而在酒桌上也劝昱昇在北京好好住下。

    末了，昱昇谈起阿满的赎身钱，李广德说了个数，颇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这是因为如今世道乱，谁也不能把宝押在以后，能赚笔是笔。二是他也摸不准昱家如今的财力如何。

    黎漠没有做声，昱昇手里又没有钱。他碍于面子不想杀价，又怕黎漠反悔不给他赎，阿满心中是害怕，红了眼睛哀求李广德少要些，李广德知道黎漠是生意人，但是他总归是个下人，下人就要听主子的。他打定主意也不肯让价，两个人都按兵不动，倒是急坏了那对。昱昇借着酒劲对李广德嚷道：“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爽快，自打我来，少银子都花在你们身上，如今还要这么讹人？不就是个小厮么，老子不要了，回京城去想买几个买几个！”

    李广德眼里闪过精光，哈哈笑：“罢了罢了，阿满七八岁的时候就让我买下来，聪明伶俐的我也没有让他做过什么重活。既然跟你这么投缘，这样吧，阿昇，我们各让步。这个数好不好？”说罢，比了个低了几成的价格。

    黎漠还没有说话，昱昇已经答应下来：“好吧，今日你把他的身契拿来，人我就领走了。”又对黎漠说：“你拿钱给他。”

    黎漠本欲再往下等等，却稀里糊涂被昱昇定了。昱昇谈下了价格，他也不好再反悔，只得起身去拿银票。见他走了，李广德笑着对昱昇碰杯子：“成了！恭喜阿昇，收了个佳人。”

    昱昇笑：“还得说你的计谋好。”他对喜滋滋的阿满说：“快给你李老板作个揖，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再用不着跟他低三下四了，哈哈哈。”

    阿满听话地鞠躬，李广德也跟着大笑起来，那笑意却没有传到眼睛里半分。

    第28章

    买下阿满，回程的车票却少了张。黎漠不放心让阿满自己回去，怕他半路跑了，只得让昱昇带着阿满先走，他则留下等候下趟的车。昱昇乐得不用在黎漠面前装清白。黎漠买的车票正好又是在间卧铺中，昱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阿满因为终于如了愿，路上任由昱昇变着花样折腾他。

    等到了北京，赶回宅门，才知道太太没有等到儿子来见最后面。昱府罩着白花白布，已经在布置灵堂了。因为黎漠没有赶回来，家中切主事的都是赵管家，他瞧见昱昇，啊呀叫了声，连忙赶去跟老爷汇报，昱昇瞧着家中的凄凉景象，脑袋里片茫然，直到让丫头带去灵堂，瞧见太太盖着白布躺着棺材中的样子，才哇地声痛哭起来。

    老爷因为太太的过世，精神也不好，姑奶奶那边查出了有喜，怕胎儿冲撞了母亲，也没有回娘家来。两个姨太太分别领着自己的孩子，给太太守孝。昱昇想到妈妈的种种好处，悲从中来，也没有享乐的心情了，只对赵管家嘱咐了句收了个小厮来，就让他把人领走了。这几日，家中前来吊丧的人络绎不绝，赵管家纵然人精儿也生不出三头六臂来。赵姨娘忍不住问老爷：“黎少爷怎么不见踪影呢？”

    老爷这才知道黎漠没有跟着回来，叫来昱昇问，昱昇怕挨骂，不敢说他带了人回来，只支支吾吾地说车票不好买。赵姨娘说：“啊呀呀，到底年轻，经验少靠不住，这车票总要提前买的，亏他连这都不知道。”

    昱昇虽然害怕父亲，却不怕赵姨娘。见她说起黎漠，心中顿时不高兴起来：“晚回来天而已，你嚼什么舌头？”

    赵姨娘被昱昇这么说，面上有几分挂不住，她白日没有吱声，到了晚上对昱思惑说：“老爷，我好歹也是大少爷的长辈，当着这么些个宾客，他这样说我，岂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昱思惑说：“他不懂事。”

    赵姨娘说：“老爷，都说这个大不列颠学出来彬彬有礼，我看他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表哥说家里日子也不好过，要是再供着他的话……”

    话还没说完，昱思惑就呵斥道：“够了，太太尸骨未寒，你就开始容不下昱昇了是不是？”

    赵姨娘吓了跳，连忙低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昱思惑说：“这个家早晚是昱昇的，花在他身上也是应该的。”

    赵姨娘仗着年宠爱，了句嘴舌：“老爷，那我们翱儿呢？二小姐以后要出嫁也就罢了，翱儿可是男孩，怎么也要给他……”

    昱思惑失了太太，本就不舒服，又被赵姨娘这样说，觉得心烦：“自古妻妾有别，长幼有序，昱家以后当家的只能是昱昇。你不用来回试探，惹是生非，踏实做你的姨太太罢。”

    说完，干脆转身出门，到沈姨娘房里去了。

    赵姨娘在屋里发了半天的呆，老爷的话不亚于给她脑袋上炸了个雷，昱昇整日惹是生非，老爷嘴上虽然有不满，心中却还是把他当成宝贝，自己倒成了跳梁小丑。旁的昱翱给吵醒了，他跟家中其他人样害怕爸爸，缩在床上不敢吱声，直到老爷拂袖而去，才可怜巴巴地来到赵姨娘身边拉着她叫妈妈。她瞧着已经有了少年模样的儿子，突然伸手扒了他的孝服。昱翱给她吓了跳，也不敢动，见她狠狠地把衣服扔在边，才小心翼翼地说：“不给太太守岁了吗？”

    赵姨娘咬牙切齿地说：“守他奶奶！我给昱家做牛做马伺候着，还真拿我当个下人了？”这几日她也算是尽了妾室的本分，送了大太太最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