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前武开阳 作者:阳关大盗

    地声推开门，只见简朴而空荡的房间正中，殷静正愣忡地在武开阳的榻前，看脸色显然已把她和封淳的对话听了去。她上下打量着殷静，只见殷静穿了件素色的骑装，高靴窄腰，腿长而挺拔，脸上淡黄的皮肤，睁得大大的眸子，微张开的薄唇，副呆傻傻的模样。时间镇敏怎么也无法把面前这个人和‘新欢’二字联系在起，她劈头盖脸就问：“你真是大师兄的……的……”她个姑娘家，说不出那两个字，只抬头死死地盯着殷静。

    殷静的脸腾地下就红了，红得十分彻底，声音沙哑得几乎要破出洞来：“我……”

    还未说完，镇敏便捂着脸跑开了：“我不要听！”封淳忙追了出去：“师妹，师父和师兄都在山巅正堂，叫我们去呢。”

    个人留在房里，殷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片滚烫。他忙走到木盆子边拿起毛巾沾了冷水，按在自己脸上……可毛巾里属于武开阳的味道又席裹而来，让他乱了心神。

    ……刚才那男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真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镇敏脸悲愤地跑上了山巅白虎正堂，准备找武开阳讨个说法。可刚进门，她就僵在了那里……只见屋内烛光盏盏，明亮十分，父亲镇北天脸黑气盈面，悄无声息地躺于广榻。旁边，跪坐着大师兄武开阳，正目不转睛地拿帕子不断擦去镇北天额上渗出的细汗。镇敏感到自己走过去的脚步虚浮又飘忽……她这个无所不能，如天神般不容置喙的父亲，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是夺魂针。”武开阳看了眼镇敏，道。

    镇敏眼前黑，就朝旁边栽倒了下去。伸臂抱住她的胸膛很暖，带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小时候样，镇敏急促地呼吸着，再次睁眼，却发现原来自己躺在封淳的怀里，封淳看她的眼神，温柔又坚定……镇敏只感觉心中什么被触动了下，眼泪就顺着脸流了下来：“淳哥哥……我爹爹……他是怎么了？”

    武开阳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轻轻地阖上了。镇敏浑然不觉武开阳的离去，只是死死抓住封淳的前襟：“我爹爹怎么了……你说呀……你告诉我……我就天不在，他出什么事了？”

    封淳道：“有奸人害了他。”

    镇敏推开封淳，哭着扑到了镇北天的榻前，跪着握住了镇北天的手：“爹爹……我不该惹你生气……我不该……”镇敏抽泣着，封淳在她身旁也跪了下来，搂住了那脆弱细瘦的肩膀：“好妹妹，你看看师父的伤。”

    镇敏抽泣着这才回神，拿起镇北天的手掌看，泣不成声：“爹爹……爹爹他，再过三日才能醒次。”

    “三日？”封淳怔：“可是大师兄说师父再醒要等十五日呢。”

    镇敏闻言‘哇’地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封淳怀里：“那是因为爹爹在逼毒！你看这些经脉里的黑色，爹爹他是故意把毒往心脉逼，这样就能醒得早些，可如此哪里撑得到个月？醒来之后就是回光返照，五天清醒日子过，就要死在第八日了。”

    封淳不禁抱紧了镇敏的怀抱，镇敏也回抱住了封淳的脊背，他们现在是如此地需要对方，就好像融为了骨血。

    第21章

    武开阳出了山巅白虎正堂以后，便四处巡弋，检查千仞山四处垂崖，有没有什么防守不济的空隙处。如此又和三师弟忙了下午，武开阳才渐渐感觉被文清击中的地方，内里隐隐泛出疼来。他知道是不能再撑了，便对三师弟道：“晚上我就不来了，你带着师弟师妹们把防卫该弄的弄好，下午我跟你说的要注意的那些事，你可都记住了？”武开阳毕竟经历过四圣攻山，对于防卫山腰明堂的经验到底比小辈们丰富许。

    三师弟点点头：“大师兄放心，我都记住了。”

    “行，晚上我要疗伤，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把两份晚膳放在门口就行。”

    “知道了，大师兄。”

    武开阳忍着胸口慢慢泛起的血腥味，别了三师弟，向自己的房舍走去。嘴角不禁蔓延上丝苦笑，他到底还是皮糙肉厚，文清早上那掌，当时就伤了，到了下午肺里才泛出污血来，估计武林里也难找出第二人像他这身板这么经打的了。

    推门进屋，天色已暗，却见殷静动不动地坐在榻上，只露出个瘦削而安静的影子。

    “怎么不点灯？”武开阳边说，边打了火石，把案几上的灯点亮了。

    殷静听到了武开阳的声音，像只兔子般惊跳起来，转身睁大眼睛看着武开阳：“你……你回来了呀……”烛光照亮了殷静的脸，他双颊便有团浅淡不明的晕红，眸色在火光摇曳里，显得亮晶晶的。

    武开阳也是怔，刚才他进门也没有特地收足音，不知为何殷静没有听见。那么专心致志，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武开阳便淡淡地“嗯”了声，他心里藏着事儿，殷静究竟是五王爷的使者，白虎堂是不能露怯的，自然得把殷静接待好了，可今日镇北天遭逢大难，武开阳实在是没有心情说话。

    武开阳往榻上坐，弯腰就脱了靴子：“我练会儿功，就不陪你吃饭了。等会儿三师弟会把饭菜放在门口，你端进来吃就是，不用等我。”

    “喔。”殷静轻轻地答了声。

    武开阳不明白，殷静声音中为何惴惴，好像怕惹自己不高兴似的。武开阳打坐前看了眼殷静，见殷静仍然在那里，双肩紧绷着，手掌贴在腰侧，似比前些日子共饮云州酿时，拘束了许，武开阳不由得放柔了声音：“云卿，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样，我这几天是忙坏了，照顾你不周，还望你不要介意。”

    “我不需要你照顾的，我自己会照顾我自己。”殷静脸认真地道。

    武开阳微微笑：“也是呢，殷大人也是当差的人，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殷静见武开阳在这瞬，仿佛又恢复了初见时请自己喝酒时的和气，心里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感觉胸口全砰砰的心跳之声：“正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打趣我！”

    “久么？我们不过才见过几面。”武开阳道。

    “你见我第二面就给我看伤，第三面就救了我的命！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你不懂么？”殷静急急地道，喉音显得沙了些。

    “我懂啊，云卿。”武开阳看着殷静，“所以你千万别和我客气，别约束了自己，嗯？”

    “我没约束我自己啊，”殷静有些气恼地挠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