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灵 作者:透明体验

    夫、酒保、市集小贩、街坊大婶等人到处向游人念叨此酒楼如何如何好，此处的饭菜如何如何香，让封霄馋得红了眼，胡搅蛮缠地赖在封宸身上，非要他带自己到此探究竟，美其名曰：刺探离国国情。

    封宸拗不过他，昨晚向离奚若大概了解了下情况后，就带着封霄到此游。

    下到楼时，原本在座的客人已经走了不少，掌柜正在算帐，算珠拨的啪啪响，封宸“啪”地将银票往柜台上拍，吓得掌柜哆嗦。

    “我问你件事。”封宸斜倚在台上，俯视着吓白了脸的掌柜。

    “您问，您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封宸扫视了圈竹舍，问道：“刚才在这里的人都是起来的吗？”

    “也不全是。”掌柜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伸出手指指着几张桌子说：“最里面的那几桌人是起来的，哦，还有窗边的桌。”

    “嗯，人不少。”封宸点点头：“掌柜的，依你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这......”掌柜又抹了抹汗，在脸上堆出笑：“这我可不好随便说。”

    封宸又扔出张银票，掌柜看直了眼，支吾着说：“应该不是离国人吧，离国人吃饭都很讲究：左殽右胾，毋抟饭，毋流歠，毋咤食......”

    “行了行了。”眼看着掌柜的越说越起劲，封宸连忙打断他：“你说，他们明明不是离国人，却作离国的打扮，有何企图？”

    “这......”掌柜也脸疑惑，抓了抓头：“应该没什麽企图吧，这在天子脚下，谁会敢造次，不过他们的样子看着有些像北四国的人......啊，不，覃寻两国已经亡国了，难不成是封国人？哎呀，那可就不得了了，那些蛮夷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封宸哼了声，说道：“你猜对了，他们是封国派来的探子。”

    “啪！”掌柜的手抖，算盘跌落到地上。

    封宸把剑往腰间别，大摇大摆地撩开竹帘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看这离国的天那，也快变了，这些银两，就当我送你逃命的盘缠吧，后会无期。”

    竹舍内的客人面面相觑，小二又摔了个酒壶，急得直跳脚。

    封霄跟在封宸身后，小声问：“将军，那些人真的是封国的探子吗？看着不像啊。”

    “当然不是，我只是闲着无聊和他开个玩笑而已。”封宸抬头看着天上的流云：“你看他们的动作和身形，他们都是军人，而且都不是泛泛之辈。看来潜入离国的不止是我们......”封宸眨了眨眼，缱绻流云在他眼中流过：“离国这下是真的要‘四面楚歌’了。”

    ☆、第 6 章

    雨晴山有态，风晚水无痕，初春的离国，美得令人心碎。

    封宸对这美好景致视若无睹，孤身人在离国的宫殿外绕了圈，然后足尖点，跃上了宫墙。再美好的景致他也无心欣赏，他今晚有重任在身。

    封宸飞檐走壁，轻车熟路，如入无人之地，片刻之后，已经越过了重重宫墙，抵达逆灵宫。

    绯红的花烧红了苍天古木，粗壮的树干拔地而起，棵接棵，合抱成圆，绝艳的花瓣婀娜地旋转着落入树下碧池里，池水波光粼粼，明晰如镜。

    池中有座古亭，在潋滟波光的映衬下恍若瑶池仙台，道雪白的身影立于古亭中，融在了万紫千红里。

    封宸坐在树枝上，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亭中的人，正看得出神之时，那人却突然抬起了头，直直地向封宸望去，墨色的眼眸沉如秋水，看得封宸楞，差点从树上摔下。

    封宸正要开口，离奚若却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亭下的幽幽绿水，封宸顿感失望。他悻悻地从树上跃下，如飞鸿般在水面上掠过，闪身进到凉亭里。

    亭子里的石桌上放了壶酒，两个酒盏。

    封宸又是愣，哑然失笑：“我说，国师，你不会是专门在此处等我的吧？你就这么想我吗？”

    离奚若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封宸盯着他清瘦的背影，猜想他是在回答自己的第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想了片刻，想不明白，只好在石桌旁坐下，开始喝酒。

    酒杯刚举到嘴边，离奚若就转过了身，向石桌走来。清冷的月光在衣袍上流淌，缕黑色的发丝在脸颊边轻拂过，眼望去，仿佛自祥云中走来的仙人。

    封宸手中的酒杯歪，琼浆差点洒了地。

    离奚若看了他眼，言不发地在桌边坐下，将另个酒杯斟满，向他举杯。

    封宸笑了笑，与他酒杯相碰，饮而尽。

    离奚若没有喝酒，与他碰杯之后就将酒杯放下，看了他会儿，又转头看向了高悬的明月。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坐在亭中，个赏月，个喝酒，不知过了久，月色渐浓，酒壶也慢慢见了底，离奚若终于开口：“封宸。”

    “嗯？”封宸放下酒杯，向他望去。

    离奚若抬起头望着亭外高悬的明月，神色有些寂寥：“你说，这残月何时才能圆？”

    “这个......”封宸也抬起头，看向了那轮明月，看了片刻后，半开玩笑似地说：“每个月的十五、十六都会圆。”

    离奚若回头看了他眼，低下头，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丝无奈，也有丝纵容。

    封宸看着他微弯的嘴角，心脏突然跳的越来越快，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封宸刻意移开视线去看那庭外的湖水，看了会儿又收回视线看向酒杯，看了许久后，他的心跳终于没那么快了，他这才强笑着随口说道：“国师，原来你会笑啊？”

    离奚若疑惑地眨了眨眼，说：“我当然会。”

    封宸干笑：“我从第次见到你开始，到刚才之前，你都没有表情，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笑，没想到......”封宸斜倚着桌沿，笑得像个无赖，道，“笑起来还挺好看。”

    离奚若没有答话，他弯腰拿起桌下的坛酒，边拆封边声说：“你以前应该见过我笑。”

    封宸:“咳咳咳——”

    封宸咳完了，故作镇定地接过酒坛开始往酒壶里倒酒，同时面不改色地说：“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离奚若没有再说什麽。

    甘醇的酒香随着倒出的琼浆飘散而出，沁人心脾，未饮先醉。

    酒壶倒满了，封宸拎起酒坛想直接喝光剩下的酒，却被离奚若拉住了手：“封宸，这可不是普通的酒，后劲极大。”

    封宸只得作罢，放下酒坛，接过离奚若手中的酒杯。

    酒香浓郁，月色醉人。

    酒过三巡，封宸渐渐有了些醉意，看着湖面上破碎的月影，不少前尘往事莫地涌上心头。从儿时的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