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记事 作者:楚阿辞

    纷飞，寒风透骨，淡红的梅花花瓣，也随风卷入纷飞的雪中飘落。

    忽闻声“吱呀”轻响，原是苏文若轻启房门，而后便见他披上那件淡紫袍子步出房外，但见他低着脑袋徐徐地走着，然不过会儿，却见青丝沾雪，宛若有白梅点缀其中般。

    他是打算三月再去临安的。

    所以现下，他要备好切，再往临安去找文泽。而至于要备何物，也只有他知道了。

    只是等他回来之时，早已是黄昏落日，彼时，他提着诸东西，带着浅浅微笑回了苏府，府中的小厮瞧见他笑，皆是暗自笑话他傻气。

    接着的几日里，苏文若直不在家中，府中有几个嘴的小厮，见这些时日里苏文若总不在家中，随之也不由得在背后说起他来。有人说他定然是去逛青楼了，亦有人说他定然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只是在他们聊的正开心时，苏老爷却在他们的身后轻咳了声。

    时之间，那几个小厮身子僵，脸色大变。

    “你们方才说，那混账东西又去青楼了？”苏老爷冷着张脸问道。

    “……”无人作声。

    “呵！”苏老爷冷笑声，“等他回来，便让他来找我。”语罢，甩袖离去。

    ……

    又至黄昏时，苏文若才回府中，只是甫回来，便有小厮要他去找苏老爷。苏文若愣了愣，而后细想了番，他想，自己近日也无做错何事，父亲找他又所为何事？

    不及想，便快步往父亲所在之处走去。然直至庭院门前，他却久久不敢举步往前再踏步。

    呃，不会挨打吧……

    苏文若忽的想道。

    约摸是不会的，他近日也无做错事，也无得罪他，约摸是不会挨打的。

    想到此，苏文若便抬手拢了拢袍子，而后举步往院中走去，直至苏老爷的身前，他方才止步行礼，笑唤声“爹”。

    哪知话音刚落，苏老爷竟是冷哼了声，便连看苏文若的目光，亦是冷如寒冰。

    “你又去了何处？”苏老爷问道。

    “四处闲逛罢了，怎了？”苏文若垂眸反问。

    “可是又去青楼了？”

    苏文若闻言，而后抬眸摇首道：“没有！我只不过是打算在去临安之前，买些衣裳与些小玩意儿罢了。”

    “去临安做什么？”听苏文若并非去逛青楼，苏老爷的神色也自然缓下了许。

    “我想找泽弟，我想他了。”苏文若垂眸低声道，耳根也立时红得彻底。

    苏老爷闻言，而后疑惑地看了苏文若眼，才道：“去罢。”

    话音刚落，苏文若便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赶忙与苏老爷告辞离去，快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时光如水，冬去春来，又至三月初春，初春的某日里，苏文若乘上了客船，往临安方向徐徐驶去了。后来，也不知过了许久，他在某日的午后里才至临安，随后，他便寻了间客栈住下，在接着的时日里，他便时常出外闲逛，只望能找到那人。

    ……

    某日某时，他们却于临安处湖边再次相遇。

    那时春风轻拂而过，恰好岸桃花如帘红雨纷纷飘下，而对岸那十里绿柳，却弯弯的垂落湖中，随风摇摇。此时，苏文若正是立于桃花帘中，也正是对着苏文泽浅浅笑。

    此景此事，似曾见过。

    恍然间，便记起昔日之时，那人也正好坐于桃花帘中，捧着卷书，随之抬首对着自己清浅笑。

    “哥……”苏文泽愣愣地唤道，似乎是不敢相信，立于自己眼前之人，竟是苏文若。

    “你怎会在此？”苏文泽问道。

    苏文若闻言，而后低了低脑袋，“呃……我……”但听他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说出个究竟。

    他终究是觉得尴尬。

    只是尴尬之余，却又在窃喜他与文泽，如此有幸再次相遇。

    “嗯？”

    “我……其实，是来找你的。”说着，苏文若抬起了脑袋，而后向前了几步，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文泽，我想你。”语罢，却见二人相距，已是近至鼻息相对。

    此话说罢，苏文若尴尬地垂了眸子，脸上也染了丝绯红。

    只是，苏文泽却道：“哦。”末了，竟还往后退了步，竟还使力将苏文若的手挣开。

    接着，便听他说：“哥，你不必骗我。”口气淡然且疏离。

    “我没有。”苏文若进了步。

    “纵使你没有骗我，你也不必来临安找我。”说着，苏文泽冷哼了声，“告辞。”语罢，便要拂袖离去。

    眼见着苏文泽与自己擦肩而过，快要离去之时，他便赶忙伸手捉住了苏文泽的手：“等等！”

    但见苏文泽回首了，他才道：“我、我想随你回去……”

    “随我回去？”苏文泽蹙眉问道。

    “嗯。”苏文若点了点头。

    “……”苏文泽不语。他其实很想说不要的，可当他对上苏文若那双眸子时，不知怎的，竟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而他这点头，苏文若便微微笑起来，那抹笑意，恰如春时的缕暖风。

    后来，文若先回了客栈，将东西皆拿回来后，便随着文泽往处方向走去，然彼时二人各转心事，路上竟是没有说过话。

    ……

    他随着他下了桥，随之再进数步，便于家字画古董铺子前止住了步子。正当苏文若想抬首瞧瞧，这家铺子叫何名时，他竟是见到里头有幅挂着的丹青，而那画中之人……竟是他。

    苏文若时之间愣住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苏文泽便已踏入铺中了，所以，他便也闭嘴不问，也随着他踏入铺中。

    此时，那坐于铺中，本是在打着瞌睡的少年，甫见到苏文泽，愣过后，便立时笑了起来唤道：“公子。”唤罢，竟还上前将人扶至椅上，随后为他捏着肩膀。

    第二十七章

    此时，苏文若就在边默默地看着，直至耳边响起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他方才回神，而后看向了少年，恰好这时，少年也抬首看着他。

    气氛时之间变得尴尬起来。

    “他是我哥。”苏文泽忽道。

    “哦……”少年点点头，随后向着苏文若微微笑，“大公子好。”

    “嗯。”

    片刻后，少年便为苏文泽捏完肩了，彼时他本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话未说出，接着就被苏文泽叫去买些糕点回来。少年撇撇嘴，只嫌要去的那地远得很，可眼前之人又不可得罪，只好低着脑袋，暗暗地说了几句话后，便步出铺外。

    苏文若见那少年走了，便赶忙上前几步，搬了张小椅子来，坐于苏文泽之前，而后伸手轻轻握着苏文泽的手，随后轻轻将他的手展开，以指轻轻地绘着他掌心上的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