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悯守则 作者:matthia

    修拒绝了。

    哈桑点点头，又走出了房间。切尔纳虚弱地望着正上方，视线穿过时空，仿佛回到巫师的地下研究所，回到他首次见到成年后的亚修的那天。他仍能回忆起亚修愤怒又震惊的表情。

    他宁愿时间能够回转，宁愿让那样的亚修再次出现，哪怕那时的亚修直接对他开枪，让切结束在过去，他也不愿再留在此时此地，面对赛哈依腕上的契约书，面对分崩离析的现实……面对再也没有亚修的世界。

    第82章

    赛哈依轻声说：“切尔纳，我有我必须去做的事，在这条路上，我不会对任何人心存怜悯。我们过去也算合作过，还合作得不错，如果你还想保护自己，就面对现实吧。”

    “我不想保护自己，”切尔纳说，他说得很慢，声音却十分坚决，“保护自己又有什么意义？我已经落在了你手里，只要你有契约书，我就没法挣脱。这点我在巫师们身边早有体会……”

    说着，他笑了起来，目光并没有落在赛哈依身上：“你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我点都不关心，我不会配合你做任何事，也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句话，不会再同情你的痛苦。我不介意去死，也不介意永远做个醒着的尸体，不介意被你折磨……这种事我经历过很次，我早就习惯了。但是赛哈依，你记住……”

    他终于收回目光，冷冷地盯着面前微笑的魔女。

    “假如有天，我得到机会反抗，我会让你比我或亚修痛苦百倍。我会是你所见过的最残酷的血族。”

    赛哈依仍然微笑着，不动声色，藏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沉默了几秒，他稍稍退开：“你真可爱。即使你威胁我，我也不会杀了你让你去见亚修的。再说了，就算我真杀了你，你也见不到他，这世上哪有什么天堂地狱，都是人们自我感动出来的。”

    这时哈桑回来了，他将本重新装订过的旧书交给了赛哈依，赛哈依走出了切尔纳的视线，他熟练地翻到了某页，轻轻诵读起条咒语。他读到的正是切尔纳也记得的那条，巫师们曾用过的那条。他在练习，以保证最终能够念出正确的发音。

    “嗯，就是这个了。”过了会儿，魔女合上书，回到床前，“切尔纳，你准备好了吗？”

    切尔纳沉默着，闭上了眼睛。这也许是他最后次可以凭自己的意志选择沉默了。别的血秘偶在被启动之初就被刻上了符文，但切尔纳还没真正经历过。

    今天以后，他的心脏上将出现真正的契约符文，它会比血族缔约严格地约束他的行动，将来，他也会变成真正的血秘偶，而不是那种可以欺骗“主人”的半成品。斯维托夫留下的魔法无法再保护他了，亚修所给与的善意……也无法再保护他了。

    赛哈依慢条斯理地解开切尔纳的扣子，把皱巴巴的衬衫向两边分开，动作温柔得像在为爱人宽衣解带。他用戴着契约书的手覆在切尔纳胸膛上，掌心正对心脏的位置。

    他念出短促的咒语后，契约书开始散发红光。皮绳像是变成了炽热的铁环，但佩戴者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红光沿着人类的手腕和手指蔓延向下，犹如条条主动寻找猎物的小蛇，它们游入切尔纳的皮肤，在上面留下嗤嗤作响的烙痕，烙痕形成明灭闪烁的字符，道道全都集中在切尔纳胸前。

    切尔纳绞紧眉，闭着眼。赛哈依用另只手抚了抚他的额头，轻声说：“你现在是可以说话的，也许喊出来会舒服点。”

    切尔纳没有吭声。很快，符文全部从赛哈依手上离开，开始向切尔纳体内撕咬，条肉眼不可见的尖锥钻入他的皮肤，穿透血肉，擦着肋骨的间隙对准心脏，毫不留情地穿刺而入，又在心脏对侧的背上浮出。

    在从前的经历中，因为符文最终无法留下来，所以即使疼，也不像今天样疼得令他几乎昏厥……切尔纳痛得无法思考，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点声音。

    体内好像被注满了银与火，它们从心脏上奔流而出，涌向每寸皮肤、每块骨骼，符文犹如布满尖刺的铁处女，它将奴隶永远束缚住，再将尖刺钉入其骨骼各处，它每留下道伤痕，伤痕上就会蜿蜒出道不可见的提线，即使在傀儡暂时恢复自由时，提线仍会握在主人掌中。

    几秒后，光芒渐渐暗了下去，最终消失。切尔纳的胸前与背后各留下了个字符，就像奴隶肩头的烙印样。

    赛哈依抚摸着那道符文，用指腹描摹着它的线条，“其实我很吃惊。从前你瞒着亚修，而后来……显然他已经知道你身上的问题了，但他竟然直没有对你彻底完成契约……他是个很心软的人，我看得出来。好了，马上就不疼了。”

    确实如赛哈依所说，疼痛来得猛烈，也去得迅速，痛苦很快就从切尔纳身上离开了，只剩下逐渐消退的灼热感。切尔纳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低声说：“不。亚修才不是心软……”

    “你说什么？”

    “那才不叫心软，”切尔纳睁开眼，吃力地看着他，“那是尊重。哈，我还以为你会懂呢。”

    赛哈依起来，看似漫不经心地翻弄着旁边的书本。而切尔纳很确定，刚才有那么刹那，魔女的眼睛里闪过冰冷的愤怒。

    “赛哈依，你曾经说克里夫不懂，”现在，切尔纳几乎想笑，“可是你也不懂。你还为此怨恨他，这可笑……”

    “这和克里夫无关，”赛哈依背对他，“我说过，我有必须去做的事，这路上的切都只是阻碍，而不是我该去怨恨的对象。克里夫是，你也是。我倒是想尊重你，可你显然不会在我这边。”

    “是啊，我明白。那些‘阻碍’们连继续活着都不行，又怎么配得上你的尊重呢……”

    这时，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哈桑走上来，拔出腰间的小刀，对切尔纳的左肩狠狠刺了下去。切尔纳猝不及防地惨叫了声，又立刻强迫自己收回声音，拼命忍住疼痛。

    “你这是干什么？”赛哈依转过身。

    哈桑没有拔出小刀，反而还故意动了动刀柄：“他不该这样对你说话。既然他喜欢聊‘尊重’，我就教教他什么叫尊重。”

    “好了，把它拔出来。等会儿我们还需要他呢。”赛哈依摆摆手。

    哈桑立刻拔出了小刀，去角落取来份血袋，用刀割开，然后捏住切尔纳的脸，强迫他张开牙齿，把血液挤进他嘴里。在血液的帮助下，血族身上的穿刺小伤会加速愈合，很快，切尔纳肩上的伤口完全合拢，只剩下了道淡淡的红线。

    “等会儿我们还需要他”——切尔纳并不在乎疼痛，他在意赛哈依的这句话。看来，赛哈依很快就要让他去充当武器了。

    切尔纳的目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