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源不绝汇入,渐成溪,修炼得当,终成大海。
“哪一位故人”
“我娘不不,我爹。”
“是么。你爹也会这样抱你么”
今日朗撤回内力,猛的把连送抱的更紧。
她的胸口甚至能感觉到他温暖的心跳。窒了一窒,她试着推开他“没、没这么紧。”
他在呼吸。
很多往事如同呼吸一般,不去刻意关注,以为自己忘记,一旦稍有留心,却发现他们还是在那里,在靠近心脏的地方,一收一放,小声的低吟。
“你今年十六了吧。”
“刚满十六。”
“旁的姑娘在你这年纪早就懂了。”
“懂什么”
“你早就懂的事情。”
“是什么”
“是”
“师叔起了吗小侄徐铉,我师父让我请师叔去出云殿,师尊有事相商。”
忽然闯入的声音让他二人皆是一顿。
连送紧张起来,似乎做了错事被人抓住。“师”她正欲开口,被今日朗点住嘴唇。
“你先去吧,我稍后便来。”今日朗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状。
“小侄先告退。”徐铉在门外作了揖。
等他走了,今日朗对连送说“你先出去吧。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朗风院。”
连送点头下了床。
今日朗侧过身解开底衣的束带,余光瞥见连送没有离开,站在床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怎么,想看师父脱衣”
“不,我是想问,”连送低下头,“我是想问,我们以后要一直这么练功吗”
“你不喜欢”今日朗捕捉到她眼中疑虑,勾起她下巴让她看着他。
“不是。”连送看自己的鼻尖,“师父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今日朗想笑,忍住了,说“原来我门下有一十八名弟子,之前让你们为我护法其实是在试炼你们。那些个没通过试炼的都被遣回了。现在我只得你一个,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只得我一个了”
“可不是。他们既没练武天资,又不够勤勉,留下来也是浪费时日。你为师父鞠躬尽瘁,师父当然留下你。”
“那叫什么鞠躬尽瘁。”连送深感惶恐,她做的只是分内之事,还没做好,让师父因为保护她而被蛇咬伤。
“徒儿莫要谦虚,”今日朗刮一下她的鼻子,“你有几分真心我很清楚。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嫡传弟子,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片苦心。”
“多谢师父厚爱。”连送心中充满感激,“只要师父不嫌我愚钝,愿传授我缠绵的功夫,以后我们天天练,日日练,徒儿绝不喊一句苦。”
“好,以后我们天天练,日日练,只要你撑得住,师父时时刻刻都陪你练。”
她哪听得出这其中暧昧,瞧着师父眼角眉梢尽带春意,只道师父果真很像娘,都有那一股子她看不懂的风情。
师父要换衣,连送出了屋子。
门内门外的人,都静默着,各自为了不同的心事。片刻后,一个拉起袖子,一个拾起换下的底衣,嗅了嗅那人在上头留下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被骗去玩,承诺昨天早上到家,结果拖到现在,悲愤地在大巴上抢了隔壁的电脑码了一千字。
错过五一更文黄金档啊,悲愤
相见时难三
连送晃着腿坐在梅花树下师父的小椅上。她刚坐下去时,弯弯的藤椅背把她的身子收的正好,她怀疑这椅子真是师父的吗,或者是师父少年时候用的就如同她身上的袍子一样。
今日朗出门时,显然是匆匆,发髻和衣襟都有些松垮,瞥见连送,她早机灵地双手放平在膝上,做个端端正正的女弟子。
“坐在外头,不冷吗”他闲步走到她面前。
连送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道“练了师父的缠绵功,一点都不冷了。”为什么师父这么关心她冷不冷万一她说冷,是不是又要给她捂热了心波儿投下一枚石子,漾啊漾啊。哎呀,娘说,做女人要宁心静气、宠辱不惊,她应坦然接受师父的好才行。
连送的脸色白转红,红转粉,面皮儿忽松忽紧,今日朗看的甚为有趣。这丫头一紧张总爱摆个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架势,其实只是个泥塑的面具,一戳就破,什么都藏不住。
“诶师父,你发髻怎松了。”
还不等他戳呢,她就破了。
“是么。”今日朗扶了扶发冠,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挽发时确实感到些微吃力。
“我帮你梳。”连送自告奋勇。她在家最爱给娘亲挽发。
站在椅子上,连送将将比师父高一点,她用细瘦的手指把师父的头发一根根收在手中,师父的头发很滑顺,不容易束紧。
等她束好,三两片梅花花瓣落在头顶她浑然不觉。
今日朗转过身来,仰起脸,他的眼瞳里倒映出一树梅花以及花下笑意盈盈的少女。
这是连送第一次可以俯视师父,平时她不抬头只能瞧见他下巴。师父不管哪个角度,都很好看啊。
今日朗为她拿下发间的花瓣,抬起的手缓缓落下,落在她腰间,稍一收紧,抱了她下来。
“竟敢俯视师父,罚你明日多练两个时辰的功。”他假装不悦,捏她脸颊,怕捏重了,又曲起手指轻揉两下。
连送直觉想躲他的手,忍了忍,怪自己太过拘谨。万般人有万般种的好,师父的好便是这样不拘礼,像父女更像母女,她该爽快接受才是。
目送师父离开,连送不打算闲着,凭记忆试着耍了几招从丁折柔那里看来的剑法,丹田发暖,手脚都是气力,一套从未学过的剑法竟顺利打了下来。
剑气所到之处,梅花落了满地。
今日朗听着越来越远的舞剑声,旧日的情景在心头徘徊。
他上山时比连送当初还小两岁。
他的父亲直到尽六十才得他一个儿子,宠爱无以复加。父亲官拜相国,他自小便过着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生活,或许是因为什么都有,从不想争什么,性子随喜自在,逢人便笑,愈加受到怜爱。然而自古庙堂之上波云诡谲,一夕之间风云变幻,父亲从一品重臣,贬为庶民。还乡的路上母亲郁郁而终。父亲也病重。他一人扛着重担,带了几个忠心的仆役,牵着老父回家。
在凉州的官道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踟蹰而行,老者的马因年老病痛奄奄一息。
他把自己的马让给了老者,替老者埋了老马,带着父亲继续赶路。父亲却没撑到最后。
父亲去之前对他说“朗儿,世事无常,人各有天命。勿喜勿悲,不可觅,不可求,方能长久。”那是父亲总结了一生的道理。
他帮老者埋了老马,老者帮他埋了老父,带他上了山,收他为徒。人常说,东方不亮西方亮,他做不成庙堂上的相国公子,却成了武林中的留芳公子。老天似是特别垂爱某些人,他是练武奇才,一切,都顺其自然,不曾需他刻意争过。
对那些刻意要争或不得不争的人,他这样的命数,最是该恨。给你那么多,总该在什么地方少了你的,不准委屈,更不准要回。
他少了什么呢
对他所有的,他全不在意,少了什么,又有多大关系。
要说真正在意的,只有玄宗门,这里算得上是他第二个家。师父以及师兄弟们,是他的亲人。在乱世之中,保住傲岸山一方清净,留一院子,让他练功、发呆,一辈子只是弹指间。
在那人出现之前,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那人
脚步微顿,原来他已走到出云殿外了。
殿内正在商议武林大会的安排。距上次除魔大会,已过去四年。武林中一直风平浪静,此次聚集各门派,只为了一件事宣布玄宗门下任继承者。
传位这等事本是门派私务,但玄宗门一支独大已多年,地位举足轻重,莫说换个掌门,就算新晋个冠级弟子,在江湖上也要被传个十天半月。
玄宗门有八位上师,是鸿慕真人亲传的徒弟,其中七、八二徒在除魔一役中殒命,三、四二徒中了魔教迷魂散,回来后神智癫狂,双双走火入魔而死。余下的四位弟子之中,袁沧州是首徒,不管人品武功皆是一流,威望也高,所以虽然鸿慕真人没有表态,各门派早已把袁沧州默认为下任掌门,早早地就暗自送上拜礼。
对这些,今日朗心如明镜,又如止水。轻放了往事,他举步跨进出云殿中。
众人寒暄两句。与徒弟们在一起时,鸿慕多没有掌门的架子,与徒弟们说笑随意。他白眉下的双眼明亮如珠,眼含赞赏打量今日朗,笑道“我徒儿果然俊彩丰神。一年不见,师父我已觉景薄桑榆,精神日减,你几位师兄额上也添了皱纹,就只有你,十年如一日,容貌不老啊。”
贺铸道扭过头,边腹诽今日朗是花架子,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平额头。他今年也三十有七了呢。
斯放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今日朗肩膀,显得与他特别亲厚,说“谁能想到留芳功还有驻颜的效果,早知如此,当初进汲典阁,我也选来练一练。可惜啊,内功法门不同,现在想练也练不成。”
贺铸道纳闷“留芳留芳,一听就是适合女子练的武功,不知六弟怎会一眼相中了她。”
“这个问题我问过,”斯放替今日朗答道,“当初他拿了留芳秘籍出来,我问他那么多前辈高人亲自手抄的神功密录,你怎么单挑了这籍籍无名的一本。你们知他说什么他说,这本字儿大,清晰,皮儿干净。”
“呵呵”
众人都笑起来。
今日朗也随着笑,感慨道“师兄还记得。”
鸿慕捋了捋胡子,想到武林半数的秘籍都收藏在其汲典阁中,心中满足,口中却不在意道“武林之中少有文人学士,多不懂书法,那些个秘籍上的字确实写的含糊了些。我玄宗门收徒必先使弟子通读诗书,晓礼义懂大义,书写绘画也得掌握,能文能武,弥补前人之不足。”
“师父说的甚是。”
“说到收徒,”鸿慕看向今日朗,“日朗,你那唯一的徒弟,教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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