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成个主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懿想起阿箬当年红口白牙冤枉自己的事，便觉得刺心无比，恨声道：“她便这样得意么？”

    海兰道：“得意自然是得意的。皇上这么宠爱，又是赏赐又是召幸，她阿玛也在外头得意，每年到了治水的时候，总用得上他。可她犹是不足，成日家在宫里打鸡骂狗的，也不知哪里不好了。细想起来，她这样的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如懿想了想，忍耐着道：“如今也急不来。你且护着自己要紧，不用替我筹谋。”

    海兰正要说什么，却见凌云彻踢踢踏踏地走过来，不耐烦道：“时辰差不了，海贵人赶紧走吧。总在这儿磨蹭，耽误了您的大好时光。”

    海兰得宠日，见惯了旁人的奉承，冷宫这儿虽不能进去，但来往亦是自如，何曾听过这样的话，当下就冷下脸来。还是如懿在里头拍了拍门暗示她不要理会，海兰念着往后总有再来的时候，总要靠着凌云彻通融才行，少不得忍着气走了。

    如懿见凌云彻这般口气，倒也不恼，只淡淡道：“这么些日子了，还放不下旧事睁开眼睛看看前路么？”

    言毕，她便转身进了自己屋子。云彻颓然坐倒在冷宫的角门边，睁眼看着墨黑的天色，眼前浮起嬿婉清丽柔婉的面庞，心中不觉狠狠搐，像被把生满了铁锈的钝刀狠狠划过又来回切割着似的。他下意识地去摸怀里的鹿皮酒囊，那里头是他最爱喝的掺了雄黄的白酒，气味又甘又烈，别有股冲鼻的气息。他拧开盖子正要喝，骤然想起里头的如懿从前说过的话，想想也是无趣，便睁着眼睛打算独自守完前半夜，然后和九宵换了去睡觉。

    他模糊地想着，不觉有睡意慢慢袭来。左右冷宫这里没有旁人过来，打个盹儿也是寻常的。他便索性闭上眼睛，由着自己睡去。

    凌云彻被惊醒是在夜深时分，他估摸着自己才睡了两个时辰，脑袋里还昏昏沉沉的，却听得离角门最近的屋子里传来声又声压抑而畏惧的低呼声。在冷宫待了这么久，他认得出那声音，是如懿和惢心俩主仆的。他也意识到，这样惊恐的低呼，定是出了很大的危险。

    他迷糊的脑袋骤然醒转过来，几乎是本能地从腰带上解下钥匙开了角门直冲进去。

    眼前所见几乎让他目瞪口呆。倾尽他生的阅历，他也没有看过同时几十条蛇在地下悠游地扭动着躯体，慢慢地往床铺的所在靠近。且不说那腻滑阴森的躯体，咝咝冒出的阴恻恻的声音，光那种腥气，就已让床上两个仅着单衣的女子吓得面目无色，魂飞天外了。

    惢心见了他进来，如见了天降神兵般，几乎是喜极而泣：“凌大哥！快来救我们。”

    云彻被这句“凌大哥”唤得回过神来，几乎是本能在驱使着他背过身转身逃命而去。不错，年的乡间生活教会他的，便是分辨有毒和无毒的蛇。而这些蛇，分明都是有毒的。趁着现在那些蛇压根儿没注意到他，他如何能不拔腿就跑。

    恐惧和惜命的情绪几乎是下子攫住了他的心口，他转身的瞬间，忽然听到声低低的呼喝：“凌云彻！”

    他转过脸，看到缩在床铺角的如懿，分明已经是满脸的惧色了，却还强撑着护在惢心身前，硬撑着脸的镇定，拿被子死死捂住自己。

    两个弱女子，两床薄被，如何能抵挡群蛇的来袭。任意条蛇只要轻轻咬啮口，除了死，便再没有别的活路。

    可是他，不能硬生生拒绝这样的神情，来自个女子的神情。他狠狠心，从怀中掏出鹿皮酒囊，朝着群蛇环伺处用力泼去。那酒中含了些许雄黄，本是蛇最忌讳害怕的。果然所泼之处，那些蛇都纷纷退避，行动也迟缓了好，连口中的咝咝声也弱了下去。他趁着此时找到落脚之地，拔下腰刀趁着股勇气胡乱挥去。

    床铺上的二人吓得面无人色，只看他左挥刀右挥刀，刀锋所及之处，那些蛇都断成两截，心下稍稍安稳起来。谁知凌云彻挥得大意了，条蛇只被削去尾巴，大半个身体借着刀子的力量飞了过来。如懿挡在惢心跟前，时不防，却见那蛇冰凉的身体落在了自己手腕上。如懿恶心得浑身都发毛了，才要伸手挥开，却觉得手背上忽然凉，像是有什么细小而坚硬的东西冰冰凉而尖锐地嵌了进去，还未觉得痛便阵阵麻上来。

    如懿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阵阵地憋闷上来，身子软便歪在了惢心怀里，惢心惊呼道：“小主，小主你怎么了？”便慌慌张张地抬起如懿的手：“小主你的手背怎么都黑了？”

    那边厢凌云彻才手忙脚乱处置了蛇，眼看都死透了，却听得惢心没命价慌起来，忙转头去看。他人应付那些毒蛇，本就出了身的虚汗，此刻看到如懿面如金纸，心下慌，那层本已凉透的虚汗又逼了上来。

    如懿虽然身上逐渐失了力气，但脑子里还清楚，便低下头就着伤口吸。她本是毒性发作虚透了的人，这吸本吸不出什么。惢心却明白了，忙要探头替她吸去手背上的毒液。云彻立即拦下了，抢在前头附着如懿的手背将毒液口口吸了吐出。

    惢心看得目瞪口呆，虽然说男女大防，但云彻所为，切都是在救如懿的性命。她愣了半晌，赶紧倒了茶水来给云彻漱口。云彻吸了半日，见如懿手背上的黑气尽数散去，脸上也只剩了苍白，而不是那种骇人的金色。他松口气，脚下微微软，坐在了地上缓过劲，抬眼竟见如懿脸上微红，眸中带了点羞涩，侧转身去。

    他知道自己是犯了男女大防，但不也是救她的性命么？这样的念头转，不知怎的，自己脸上也热辣辣起来。他掩饰着拼命漱了口道：“还好，那蛇是被砍了半的，嘴上没力，咬得也不深，否则大罗神仙在也没用了。不过丫头，你还是得找找有什么解毒的药给她敷上。”

    惢心翻箱倒柜找出了上回江与彬留下的盒子牛黄丸，取了点给如懿放在嘴里嚼了，又慌道：“还能找什么解毒的？”

    云彻看惢心对这些事不通，又慌得手忙脚乱的，便急道：“这些蛇都是蝮蛇，你得找些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药来，什么夏枯草、半边莲、生地、川贝、白芷之类有么？”

    那都是寻常的药物，惢心连连道：“有，有。”

    云彻吩咐了惢心把药嚼碎了敷在如懿伤口上，自己也嚼着服了些，又取份煮上等会儿让惢心喂如懿喝下，道：“明日我去告诉太医声，请他再来看看，应该就无妨了。”

    惢心千恩万谢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