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以候 作者:毕于易

    撞上了。所幸面包车刹车及时，没酿成大的事故。副主席撞伤了鼻子，流了很血，把件外套染得触目惊心。左脚也扭伤了，完全不能落地。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他送到校医院拍片检查，还好没有骨折。麻烦的是，紧接着的周末，副主席有门选修课考试。科目是定向越野，考试还要去城郊的山地。副主席这行动不便的样子，肯定没办法参加。可是如果缺考，这学期的课岂不白上了？大家聚在活动室番商量，纷纷流露出找人替考的意思，说着选修课纯属送学分、考试又简单的话。大家对沈淳这样不避嫌。沈淳却不能不提醒他们，替考给抓到可是要开除的。大家闻言不吭声了。沈淳叹气道，那实在要替考只能他来——话说出口，他马上看见候丽浦脸色沉。他故意大声的说下去，反正他是老师，抓到也不怕的。沈淳话音刚落，朱丹丹就带头笑起来。原来她早预谋让沈淳替考，正等着他自投罗网。沈淳大呼中计。其他人就说反悔也来不及了。大家嘻嘻哈哈的闹着，只有候丽浦始终板着脸，流露出不赞成的意思。沈淳也别过头不去看他，心想，要你事！

    年级另有个同学也选修了定向越野。考试这天早晨，沈淳就跟他起去学校西门集合。路上，两个人反复做着提醒，沈淳今天名叫副主席，千万别叫混了。然而列队点名的时候，念到副主席名字，沈淳答到的声音还是有点紧张。老师点完名，让大家去乘坐校车。沈淳刚上车坐好，蓦地看见候丽浦也挤上车来。沈淳赶紧朝他递眼色，要他离开。他又没有选这门课，这样跟来岂不是惹人怀疑。候丽浦却对沈淳置之不理，径直走到他身后坐下了。这时候，恰好有个女生过来问沈淳，愿意不愿意跟他们个组考试。沈淳点点头，指指身边说他们起有……三个人。女生说，那太好了，人数刚好凑齐。又突然惊呼，哎呀我认识你，你是国旗班的擎旗兵！说着就丢开沈淳，径直找候丽浦聊天去了。原来候丽浦的名气这样大，沈淳不觉好笑，同时也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大家对他们并不疑心。反正选修课考勤不严，历来都有许上课不见人考试就来了的陌生面孔。校车把他们送到城郊的考点，再去老师手上领份越野用图，考试便宣告开始。小组长给大家派活，你负责找几号标点，你找几号标点。派到副主席头上时，沈淳对号入座就已经十分自然了。这是个晴朗的冬日，天空远远的蓝着，树林有黄有绿的把山丘裹得厚实。虽然时地都不同了，走上山路，沈淳立即想起了在北京的日子。年级同学也说给沈淳，这样子像出野外啊。沈淳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头找候丽浦。谁知候丽浦就紧跟在他身旁。两个人四目交接，都有点绷不住的笑了。沈淳小声道，你胆子真大！候丽浦回敬，我有个胆子大的辅导员！沈淳说，尽管放心。候丽浦答，我是替副主席不放心。

    大约是国防生集训受过类似的训练，候丽浦对照地图，马当先的找到好几处标点。作为奖励，小组长拿出自带的蛋糕分给大家。路过个农家小卖部时，沈淳又去买来饮料，装在塑料袋里人传人的请大家喝。他们小组毫无悬念的率先完成任务，来到最后个标点处，回头看去，其他组还远远的跑在对面山腰上。见时间还早，就有人提议玩杀人游戏。杀人游戏大约是最需要用到名字的游戏了，宣布某个良民被杀，指认杀手、警察，时刻都得呼名唤姓。第局，沈淳是良民，很快就被杀掉了。第二局，他还是良民，又因为自辨时结结巴巴的，给大家当作杀手误杀了。真相大白，大家都嘲笑他，某某某，你真是笨死的。沈淳气不过的和他们吵，完全忘了某某某其实是副主席的名字。名字这东西原来是有些魔力的呢，只需用上几回，便恍惚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那个人。但又像是明知自己是冒名顶替，所以才加放肆，反正好坏都记在副主席头上的。第三局开始，沈淳小心翻开手里的牌，不料这次竟抽到杀手。再等到法官宣布杀手睁眼，又发现另外个杀手是候丽浦。两个人用眼神做着交流，这次要杀谁，待会把罪名推给谁。沈淳敏感的觉得他们互看的眼神也有了不同，大约是变成了候丽浦看副主席副主席看候丽浦的那种。在候丽浦的带领下，他们顺利的连过三关。到第四关的时候，因为人数已经不，候丽浦示意沈淳杀掉自己，好确保杀手方能坚持到最后胜利。沈淳却如临大敌，连连摇头反对。他想，他怎么能杀掉候丽浦呢！两个人迟迟没有统意见，猛然听见身后有人招呼他们。原来是老师在催他们过去集合，原来其他小组都已经坐进校车。大家连忙起身往校车跑，游戏到此结束，小组也就地解散。校车把他们送回学校西门，大家都抢着下车。沈淳和候丽浦坐在最后排，等着其他人先走。在其他人眼看就要走空的那小会，候丽浦突然开口，某某某——他仍旧用副主席的名字叫他，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候丽浦说完这话，抢先步下了车。沈淳如梦方醒的想，对啊，我怎么还当真了呢。

    期末临近，刘老师指示，活动律暂停。例会从每周次改为有事才开，碰头会自然也没必要再碰头。大家都各自散开去准备考试。沈淳也跟着和镇江男生参加考研冲刺班，连着到校外上了几个晚上的政治课。中途，只朱丹丹来过沈淳宿舍回。见沈淳忙着复习，朱丹丹就趴桌上发呆，闷闷的说，现在不开会，我都见不着大家了。

    元旦头天晚上，学校在田径场举办零点升旗仪式。天刚擦黑，林荫道就张灯结彩的亮起来。礼堂里面元旦汇演已经开锣，接着还有免费的通宵电影。因为是这样不大的个校园，稍加布置，便有了普天同庆的节日氛围。沈淳本来要留在宿舍自习的，勉强坚持到十点终于也忍不住出去凑热闹。田径场四周的看台早已经满员，沈淳四处找空位的时候，碰巧看见朱丹丹他们在处看台上面。他们也发现了他，纷纷朝沈淳递手，说翻上来呀老沈。因为看台不高，沈淳抓着他们的手，两步就从后面翻了进去。他们挤挤挨挨的定，刚好赶上看舞龙表演。有人问沈淳怎么现在才来。沈淳解释他在宿舍自习。朱丹丹马上说，她本来也在自习不准备来的。正聊着天，突然听见大家开始倒数，由十数到，然后白炽灯嘭的声打开，军乐团奏响国歌，国旗班正通过田径场的主席台。大家都踮起脚尖朝主席台方向张望。隔着田径场内黑压压的人头，只能看见国旗的角。沈淳目送那红色的角缓缓走过人群，来到升旗台下，这才在白色光晕里看见几个小小的剪影。他知道领头那个便是他，心里总觉得不像。其实是不愿承认，这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