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长生殿 作者:青衫岱川
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找出开玩笑的影子。
“是真的,这是她的照片,你自己看吧。”我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他手指轻微颤抖的拾起,那刻我看着他沉痛的脸,竟移不开视线。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很奇怪,这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我的心竟……隐隐作痛。
真想抚平他眉宇间蹙起的“川字”,我好想给他个拥抱,让他别难过。
“放肆!”他忽然拍桌子,差点把我吓得摔到地上。
“怎么了?”我忙问。
“你竟敢拿别人的照片唬弄我,倘若在大清我便重重治了你的罪!”
“我操,好心没好报,这个女人就是杜紫烟,我看这是你的问题吧?敢情两百年了,你把杜紫烟的样子都忘了!”我回骂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哼,”他冷笑,“紫烟的模样即使化成灰我也绝不会忘记!”
“这千真万确就是她,族谱还有她的名字,怎么会错呢!”我解释道。
他把照片扔在地上,语气成霜,“紫烟并非女子!”
“你说什么?”
“我说紫烟不是女人,他是男人!”
这句话简直就是个雷,把我击得片空白。
他说杜紫烟是个男人?杜紫烟是个男人!
“可你从未和我说过。”我直以为杜紫烟是个女的。
“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个屁,杜紫烟这三个字,哪个字不像女人?你说!”
“哼,那是你愚昧,戏班的旦角都喜用艺名,而且都倾向女子,否则这个人的戏便不会有人去听。”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么说梅兰芳、荀慧生、程砚秋和尚小云都是男人了?”
“你是猪吗?”他终于忍不住骂了我。
可他娘的,我怎么知道这些男人都爱起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名字!这不能怪我啊!
我把照片拾起来擦干净,这杜紫烟不是那只鬼口中的杜紫烟,可她又是杜紫烟,难不成同名同姓?我都快被自己搞晕了。
“紫烟是当时戏班里的红角,王孙贵族都爱去光华班子听他唱戏。那时还有个说法,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好曲不怕门槛破。这也便是甜酒巷的由来,其实叹的不是酒,而是紫烟。”
能想象当时的场景,群公子哥儿围着个戏台,台上软哝絮语,台下驻足沉醉,如果不是那场大火,恐怕杜紫烟的名字也要永载史册。
“抱歉,让你失望了。反正时间得是,就慢慢找好了嘛。”我耸耸肩,没想到这次来还是竹篮打水场空。
我们静默不语,其实都很失望,他失望是以为找到了杜紫烟,可我失望是为什么?找到杜紫烟或找不到杜紫烟和我有什么相干?我为什么要因为那只鬼难过而难过?
妈的,我竟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是老太太的声音,她唤我到外头吃饭。
我应了声,对那只鬼道,“你先藏起来吧。”
他点了点头,化成了股青烟躲进伞里去了。
外面天色已暗,我去到饭厅时,见到了大爷,他问我找到杜紫烟没,我摇摇头,露出了苦笑。
大爷家的娃儿被他儿子给接到城里去了,此时家里就只有我们三,外加只鬼。
晚饭很丰富,南方的鱼很肥美,我吃得很开怀。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东西,没有那个我还真不习惯。
我问大爷,“有辣椒跟醋么?”
大爷点点头,去厨房给我拿来了青辣椒和陈醋。
我咽了咽唾沫,把醋倒进碗里,用辣椒蘸着吃,瞬间口腔又酸又辣,爽的不得了。
大爷和老太太惊恐的对视了眼,都看着我,默不作声。
“怎么了?”我问。
“小哥,这种吃法谁教你的?”大爷有些哆嗦。
“没有人教我,自小我都这么吃。”
大爷又和老太太对视了眼,两人叹气,笑着对我说,“吃些。”
“哦,好。”
他俩怎么怪怪的?怎么笑得这么牵强?
不过我没问,顿饭下来,大爷总是偷偷看我,搞得我很是莫名其妙。
吃完饭我和大爷喝了点茶,扯了扯家常就要去睡了。
临睡前我喊了几声那只鬼,那把伞静静的倚在墙角里,悄然不动。
定是又去阴间和小鬼们打牌了。我翻了个身,缓缓进入了睡眠。?
☆、9
? 其实我是被阵尖利的声音吵醒的,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天亮了。
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我对那把伞喊了声,“你回来了吗?”
那伞抖了抖,算是回应我。
推开门,揉了揉眼睛,刚好看见大爷急冲冲跑过。
我忙问,“大爷,发生啥事了?”
大爷脸色苍白,什么也没说。
我跟着他来到二楼尽头的房子,我记得老太太说过,这房子不能进。
可现在房子的木门敞开着,门槛和长廊布满了宣纸。
“怎么回事?”大爷叨念着。
我看见老太太在那扇门前,捂住嘴巴,脸吃惊。看来刚才那声尖叫就是她发出的。
我和大爷走到房间里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木桌,张木椅,桌上也躺着许宣纸,还有个砚台,几支毛笔。
做警察做久了,自然而然的首先是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按照眼前的场景来说,我肯定这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水,毛笔笔尖蘸着墨,椅子离桌子有两步之遥,肯定是那个人起来时推开的。
我再看,发现宣纸里似乎还写着东西。
拾起来,我看见上面写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这两句话。
大爷和老太太吓得脸无血色,我安慰了几句,再看地的宣纸,写来写去都是这两句话。
先不谈字迹如何,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忙问老太太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老太太有早起的习惯,每天都会打扫院子的落叶。可今天她来到院子的时候,发现直上锁的二楼尽头的房子打开了,还有好几张宣纸被风吹了下来。
我又问大爷,这里谁有钥匙,大爷说只有他个人有。但是他每天晚上都会把家里的钥匙放在枕头下面,而且他是极敏感的人,有人动过他的东西他定会知道的。
那就太奇怪了,锁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很明显是用钥匙打开的。
我问,“大爷,会不会是你儿子昨晚回来了?”
大爷想了想,立刻下楼打电话,会儿白着脸回来道,“我儿子没有回来。”
“认得这个字迹吗?”我拾起张宣纸问大爷。
大爷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大叫声说他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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