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尾传奇之铜镜记 作者:E伯爵

    地分出了七条。他正高兴，却听到天上雷声滚滚，道道霹雳如银蛇般蹿下来，直落到他的脚边，几根黑毛被烤得卷曲起来。

    他心中又怕又慌，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撒开四足在山林中逃命，却见天雷如冰雹般洒豆子地落下，四周又无什么山洞岩壁可以遮蔽。仓皇地逃了半日，好容易看见快形如纸伞的巨石，连忙躲到了下面。只听得轰轰隆隆，焦雷个接个，却都只落在巨石之外。

    五德长长地舒了口气，用尾巴扫开枯叶，盘腿坐下来，却忽然听到耳边有个很熟的声音问道：“长鸣兄还好吧？可有伤到哪里？”

    五德抬头看，那岩石的内部石壁上突然嵌了对眼睛，接着便慢慢地浮出了张脸，赫然就张三郎的模样！

    这下可比天雷还厉害，竟吓得五德个后仰栽了下去，心中直叫道：“晦气晦气，怎么到处都遇见这呆子。再留在此处怕是还有祸事，早早跑开为妙。”

    面想着面就离了巨石，谁知却迎面撞上个天雷，他只觉得身子竟如同落在炭炉中烤般，尾巴都燃了起来。

    就在魇得难受的时候，五德突然醒转过来，才明白自己仍是身在岳州的小小客栈中。

    只见窗户大开，月光直照进来，银辉满地。在这片光亮中，有个影子在轻轻晃动，定睛细看，原来窗边竟坐了个人。

    五德大吃惊，忙跳下床来，却见来者体态窈窕，眉目如画，穿着身赤色衣裙，不是九尾狐仙朱红娘子，又是哪个？

    五德连忙深深地做揖：“原来是姐姐驾到，在下真是失礼了。”

    朱红掩口笑道：“方才那阵天雷，烧掉了你几根尾巴呀？”

    五德心知那个梦便是朱红捉弄他，也不敢生气，赔笑道：“总共也只有八根，姐姐要喜欢，拿着两三根烧着玩也行。”

    朱红纤指弹出簇火苗，点亮了油灯，起身到桌前坐下，对五德说道：“你也不必对我油嘴滑舌，我到你这里来是有正事的。”

    五德心想：莫非那破庙中的债须这半夜来讨？怕不是有什么古怪差事。

    朱红见他脸上神色，冷笑数声，从身上取出只胭脂盒子，揭了盖儿倒：巴掌大的盒子里掉出了两头肥肥胖胖的死老鼠。

    五德愣，随即认出这正是占了汉墓的那两只鼠精，原来已经被朱红娘子灭了么？

    朱红摇头道：“我知道你这小狐儿想的什么？可惜我却不曾害它们性命，我也修天狐道，怎么可以随意杀生。带走它们本是想着削去百年道行，打回原形的。不料回到武夷，才发向竟然已经死了，而且身上修为点不剩，已是两只平常灰鼠。”

    五德啧啧称奇，却也不大明白：“姐姐施法捉它们时，也不曾下死手啊。”

    “正是。”朱红嫌恶地看着死鼠，“我素来也不管这些劣货，若不是为刘吉他们几个出气，连看也不想看的。”

    五德心中好笑：原来他捆过的那个方相，还真的叫做“刘吉”哩。他微微咳，又道：“既然如此，那想必是它们自己用邪法修炼，走火入魔也未可知。”

    朱红摇头：“我思前想后，推演了数遍，只怕古怪出在你恩人的那面铜镜身上。”

    五德后颈凉，问道：“此话何意？”

    “你恩人那宝贝可容我仔细观？”

    五德嗫嚅着不便作答，朱红冷笑：“你也不用做出这副悭吝的样儿来，我说了不要你的就自然不稀罕。若我真有心，你就算寸步不离地守那大小两个宝贝，也不过是白做工。”

    五德见她眉眼之间动了怒，不敢再支吾，连忙又做了个揖：“姐姐请勿见怪，说到底我要保的还是张三郎，只要送他到了京城，别的概不计较。这铜镜么，不过是担心招惹来的妖物害他性命，才加留心。似姐姐这般没有歹意的，在下自然没什么推托。”说罢伸手指向朝隔壁，“姐姐请移步。”

    朱红也不客气，运起穿墙术，径直来到了张燧住的那间客房，五德也紧随其后。

    不料他二人刚进屋，便被阵阴寒之气吓了跳。只见这屋内门窗紧闭，黑乎乎的片，无论月光还是夜风，竟没有丝毫透进来。五德听到床榻上有些悉悉索索的响声，忙点燃了油灯，举着走过去看，却不禁倒退了步：只见张燧在床上扭动翻转，被褥都被踢开了，脸色惨白如纸，额上汗出如浆，双唇咬得死紧，仿佛是难受之极，偏生口里却又叫不出半声来。

    五德惊疑交加，立时扑上去唤三郎醒来，然而此时那文弱公子力气却大得怕人，只是胡乱挣扎，还打了五德好几掌。不管五德叫唤还是拍脸，他只是不醒。

    朱红细看了片刻，走上来拉住五德道：“且慢，你看他肚腹。”

    五德转头，却见三郎腹间涨鼓起来，似有活物在跳动。须知三郎体态匀称，平时穿着喜好宽大，故而也看不出有什么肚腹，但此时仅着中衣，当腰竟然凸了个球，如怀胎三个月妇人，着实令人遍体生寒。

    五德大骇：“这是何时惹来的妖孽？”

    朱红双眉颦蹙，命道：“快将他今夜所去之处、所遇之人细细讲来。”

    五德连忙说了，猜度道：“莫不是在那算命的摊上着了道儿？”

    朱红点点头：“昔日我在司马氏立国为晋的时候曾游历荆楚，有些个术士会召孤魂野鬼，蓄为私奴，然后令鬼预测休咎，无有不中的。凡会此术者，是八字纯阳，否则就压服不住，而他们收了鬼大半都是藏在腹中。”

    五德背后阵冷汗，看着三郎肚腹：“莫非……他肚中竟有只鬼？”

    “正是！”朱红又看着三郎，疑惑地说道，“怪了，若是真为腹鬼，怎么如此轻易就脱离饲主上了这哥儿的身？”

    五德也束手无策，只好央求道：“姐姐慈悲。在下可从未见过这等邪术，如今要求姐姐救命了！”

    朱红抿嘴笑：“要救也不是不可以。我说小狐狸呀，你之前伤了我仆下的帐还没算，又要添上份恩情么？”

    五德心头算盘划来划去也找不到第二宗不亏的买卖，只好道：“若姐姐救了张隧此难，在下自然也会报答姐姐。”

    朱红也不刁难，柳腰轻移在床沿坐下，对五德道：“你来为我护法，莫教不长眼的进来。”

    五德大喜，连声地诺了，在四角方位及门窗上用茶水画了符。只见朱红也不避嫌，撩开三郎贴身衣物，看了看他胸口的铜镜，又注视他胀鼓的肚腹，手按着，手捏了诀，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