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携天下 作者:千层浪

    无聊地捻了株茏古：“薛庄主竟识得梵文，真是出人意料啊。”

    薛辰回过神道：“你看不懂梵文么？”

    木风转着手里的草，笑道：“为何我需会得梵文？”

    相处以来，薛辰虽对他的身份不甚清楚，却了解他的眼界、学识均非寻常膏粱子弟所能相比，这会见他竟也有样不会的，不禁大为意外，说道：“是篇佛经，我念给你听？”

    木风失笑道：“佛经有甚么好听的。”遂即，他略微不解地说道：“这山洞高达丈许，如此大费周章地刻上字迹，却只为留下篇佛经，这可令人费解了。”

    薛辰颔首道：“起初我只觉得这字写得极好，对于内容倒没做深想，经你提，也觉得奇怪了。”照着洞顶的梵文念道：“茹含天钧，体绝百会，如净月明……誓作苦灯，生死破茧，尔作绝骨……”

    木风想了想，摇头道：“佛经里，又怎会涉及这么穴位？这哪儿是佛经，分明就是部武功心法。”接着，他大笑道：“恭喜薛庄主，贺喜薛庄主，这回，你可算捡到宝了。”

    天边星光微透，春夜犹显森寒。

    木风睡在山洞外间的巨石上，衣袍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不时被灌入的冷风吹皱，身旁的篝火亦被风吹得忽明忽暗。

    陡然间他双眸睁，袖袍扫处，几条枯枝利箭般射向阴暗之处。

    只听‘嘶嘶’两声怪啼，道黑影窜入山洞，枯爪探出，直取他胸口，来势既快且狠。木风双指骈，袭向黑影肋下要穴，逼得他弃攻而守。

    黑影手腕兜转，自肋下斜撩，要捉木风腕脉，木风理也不理，直取他肋下膈门穴。

    黑影大惊，身子侧，往后疾退。

    明亮的火光下，黑影再也无所遁形。他脸僵如尸，皮肤惨白，双眼深深凹嵌，射出幽冥般的绿光，行动间，大氅鼓荡跌宕，如同巨枭挥舞着双翼。

    木风啧啧两声，道：“枭鬼出，夜啼哭，不料这‘枭鬼’，竟是藏头露尾之辈，真是好生没趣，千秋殿的杀手，便只有这点能耐？”

    他言语之中毫不掩饰对于对手的轻蔑，枭鬼被他激怒，喝道：“你到底甚么人？干甚么阻我千秋殿行事？”

    木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朝他肋下指道：“我施以薄惩，你却不当回事儿，看来是不死不休了。”

    这指当真叫那枭鬼心惊胆战。因为就在他左肋下缘，正有柄折扇横穿而过，扇头顶着膈门穴，扇骨横穿神阙穴，每次催动内力，全身便剧痛不已，他怒道：“白天……是你！？”

    木风嘿地笑：“小爷这柄宝扇，滋味如何啊？”

    枭鬼忌惮地退后。

    木风道：“千秋殿敢动我的人，真是好大胆子。你从实招来，到底受了谁人的指示，要对栖云庄庄主下‘九杀令’？”

    枭鬼冷声道：“你想套我的话？”

    “不然，我为何要与你说这许废话？”说着五指成爪，凭空抓出，霎时手上便而了个血淋淋的物事。

    枭鬼定神看，不由大惊。原来肋下的折扇已叫人隔空取走，徒留个窟窿在泊泊往外冒血。这人的武功实在诡异莫测，这般想时，他身形已动，急往外逃窜而去。

    “现在走，太迟了。”折扇旋飞而出，溅出地妖冶的红。

    ***

    午时，日头正烈，名道童急匆匆上了峻极峰，往瀑布下遥遥施礼：“掌门，凌华宗弟子欺上门来，向我们讨要说法。”

    烟腾雾绕的水帘后，坐着名青衫道人，琉璃似的眼半开半阖，有股不属于尘世的味道。

    道童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心中焦急，却不敢逼催，只得局促不安地着。

    许久，那青衫道人拾起拂尘，足尖踏，掠过水面。

    道童正欲告状，却叫他抬手阻了，仰首遥望天际，轻声叹道：“计都破帝芒，天狼撼紫薇，这天下，终是不得安宁。”

    嵩山北瞰黄河，南临颍水，共有五山三十六峰，而清溪观则位于少室山麓的云深之处，数百年来直与世隔绝。

    数年前，观中弟子介入朝中党斗，扶持太子登基，功成而不受爵，清溪观因而得了个‘天下第观’的名头。几年来，观门纵然紧闭，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俗世中的诸纷扰，仍是源源不断地寻上山来。

    不速之客共有三名，皆穿黄褐道衣。其中人身形高瘦，仪表英挺，正是凌华宗大弟子方惜宴。其余二人，人身材臃肿，面皮粗糙；人肤色蜡黄，面色阴鸷，分别是他两个师弟，孙文闲和谢瑜忠。

    这会在殿上放肆喧哗的，也正是此二人。

    “叫沈遥云出来，将事情解释清楚。”

    “你是甚么辈分，敢直呼掌门名讳？”

    “你清溪观的人还在乎辈分脸面？若是在乎，也不会将东西独吞了！”

    “是啊，句话便想将人打发，当我凌华宗好欺负么？”

    两人正叫得响亮，见沈遥云在弟子陪同之下踏进殿来，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沈遥云坐下之后，唤了名弟子上前：“客人远道而来，为何不看茶奉座？”

    那弟子跺脚道：“掌门师兄，明明是他们无理在先！”另名弟子上来帮腔，指着凌华宗的人怒道：“弟子好心迎他们上山，他们却直出言相辱！”

    孙文闲冷哼道：“沈遥云，别拿腔作势，我们来可不是为了喝茶。”

    沈遥云扫了他眼：“沈遥云三个字，也是你叫的？”他声似轻雾，言语间却有种不容违逆之势。

    孙文闲见他摆谱拿大，待要发作，却被方宴阻止了。

    孙文闲急道：“大师兄，他……”

    方惜宴道：“的确，按照辈分，你该尊称他声师叔。”转过头道：“愣着做甚么，还不过来给师叔赔不是？”

    孙文闲时愣住，谢瑜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齐声道：“大师兄！”

    方惜宴哼地声：“就是你二人鲁莽，好端端的扰了殿上的三清四御。”侧过脸来，向沈遥云作揖道：“师叔莫恼，回去之后，师侄定会好好管教这两个不识大体的东西。”

    孙谢二人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闭口退后。

    沈遥云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几人。方惜宴瞧着这张细腻的瓜子脸，笑着挨近道：“沈师叔，师傅令弟子代为问候您声。”

    沈遥云扫了他眼，令道童奉上茶点，请三人落座，道：“几位来到敝观，不像是来请安的。”

    那孙文闲是个火爆脾气，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