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天下 作者:玉宇

    ，旦毁坝，必将片甲不存。十

    万精骑命如累卵，请问将军，计将安出？”

    “无计可施！”段子堇只得认输了。坝上安置了十来个大木桶，里头想必都塞满了火药硝石，由近百人手持火把看守着。这些人个

    个身穿白色丧服，以示与大坝同归于尽之心，不用问，必是信王府中的死士。大坝本就不甚坚固，这些火药桶只要炸响只，便会立时

    溃坏。段子堇反复思量了半天，都想不出个可以化解危机的法子，急得汗如雨下。他倒不是怕死，只是赵长歌派他夺取江南乃复仇大

    计的重要环。如大军失陷在此，他如何回去向素来对他信任有加的长歌交代。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求元璎说：“如若溃坝，不但江州

    百姓要尽数遭殃，连下游的数郡也会成为人间地狱。殿下向来仁慈，万望不要意孤行，做此恶事。”

    “仁慈？祖宗社稷都快没了，仁慈又有什么用处。”元璎露出丝冷笑。

    “殿下！”段子堇又气又急。顿了顿，厉声说道：“君轻民重！若非高踞至尊的皇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大魏何至于到了君臣失

    义的地步！长歌又何必违背自己的良心，引动中原战祸！他直当你是知己，殿下怎能如此轻贱了品格！”

    段子堇提到赵长歌令元璎心中大痛。仿佛有什么被斩断了，颗心荡悠悠沉向深渊中，直沉，总也到不了尽头。他向冷漠惯了

    ，思绪再翻江倒海，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墨般阗黑的眼眸望住脚下尘埃。只说：“他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我也样。”

    段子堇不善言辞，见元璎不为所动，急得撩战袍，噗通跪倒在地，横剑在胸，披肝沥胆地道：“百姓无辜，信王殿下如要怪责我

    等冒犯皇家天威，不妨取了我的脑袋去，也样可以达到退兵的效果！子堇，决不敢还手的，殿下何苦连累他人！”

    元璎早知他秉性良善，必定不惜切代价为下游黎民请命，于是说：“将军，若真有心解救江南十万生灵的性命，不必刎颈求死

    ，只请答应为元璎做件事即可。”

    “好！我答应了！”段子堇问也不问到底是何事就口应承下来。待话出口又立时懊悔了，赶紧补充道：“殿下不可要我倒戈与长

    歌为敌！其他的事，便是要我性命也都由你！”

    信王微微笑，与他击掌立誓。然后才慢慢地说：“有事，普天之下只有将军能为我办到！”

    段子堇在江南遇上的窘境，赵长歌并不知晓，他与赵月两个正为追查天命教教宗事忙得足不沾地。这查不要紧，查到的东西实

    在叫人惊心。天命教广惑人心，信众如蚁，连赵军中都有不少是他的教徒。此事后患极大，且不宜声张，赵长歌便命赵月秘密追查清洗

    。

    这日，重峰微服易容，带着随从十人悄悄进了济宁城。长歌得讯赶紧从城楼上下来，两人相见，他还来不及述说衷肠，越重峰

    便拉住他进入内室。床上昏着个满身是伤的血人，赵月铁青着脸，正咬牙切齿地为他包扎，虽说是疗伤，下手却很重，几乎要把那人

    给揉碎了。

    京华别本以为是天人永诀，不想其后江南桂子飘香时又不经意地遇上了，“惜香别院”里狠心把柔情换做地乱红，总想以他的

    坚忍卓绝，两人纠结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见，这人却已是面如金纸，双眸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小玮，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我在城外百里处遇见有人打斗，满地死尸，剩下的六、七个人在追杀他个，伤得极重，血都快流尽了。”其实不必重峰赘言，

    赵长歌只要看眼地上已浸透了的血衣，便猜想得出当时有危急。班驳淋漓，已经干涸了的血块，大大小小地重叠着，象在向他复述

    那人惨烈不甘的挣扎。赵长歌只觉心里忽然就被硬生生地剜去了块，蓦然间喘不过气似的痛苦。他宁愿他玩弄权术，没心没肺地利用

    自己，至少还是个鲜活的生命，如今这生死不知的样子算什么？小玮，你生骄傲，自诩才智过人，难道就甘心不明不白地死于几名粗

    鄙武夫之手了吗？

    赵月止了血，又掏出几颗药丸化了水喂元玮。元玮无知觉，如何晓得吞咽，药汁从嘴角滑落，点滴不曾入喉。赵月两手摊，半

    是快意半是推脱地说：“这我可就没法子了，他伤得太重，周身经脉都受损，怕是活不过今夜了。”瞧瞧赵长歌的脸色，总算把最后两

    个字咽下去，只在心里骂了几遍活该。

    “阿月，快去拿明丹来。”赵长歌说完盘腿坐到床上，手掌抵住元玮后心，将内息送入为他吊命。赵月万般不愿，被长歌眼睛瞪

    ，只好遵从了。他怨恨重峰事，做这亲疏不分的滥好人，经过他身边时便狠狠踩了下他的脚拇指尖，疼得西越皇帝在原地不住跳脚

    。赵长歌用真气在元玮体内慢慢游走，发现他外伤沉重，内伤却为凶险。前胸后心都中了几下阴毒重手，性命只在旦夕，且主经脉已

    断，日后即便医治好，身上的武功也废定了。他原先还有几分疑心元玮在施苦肉计，现下才信他真是遇险了。

    明丹取来了，还装在那只小小的玉瓶中。赵长歌叫赵月用温水化开，低头含了，口口，小心地哺入元玮口中。这情形赵月看不得

    了，别过头去同自己怄气。重峰却是脸平静不波，在角落里静静地等着。他早知道长歌心里还是放不下秦王，也清楚长歌之所以和

    他在起，半是因为被他的往情深感动。在城外，明知是情敌遇难，仍旧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便是希望与赵长歌起重新审视两

    人的感情。他，越重峰，堂堂男子，难道也要效仿妇人斗计争宠不成。对于长歌，他爱得彻底，生世不会放手，但赢人也要赢得光

    明正大，否则日后悠悠岁月，叫他如何面对心爱之人。

    强劲的真气在全身经脉中涤荡冲撞，元玮如受酷刑，苦不堪言，终于“啊”地声大叫，吐出两大口黑血来。运功疗伤此时已到了

    最危险的境地，赵长歌见他终于醒来，连忙低声告诫道，“小玮，气守丹田，全身不可用劲。”

    元玮勉力睁开眼睛，有些迷茫，情不自禁地转头望向长歌，眼角竟微有湿意。赵长歌原以为自己颗心已是衰草满地，被他用极其

    眷恋的眼神望，居然也似晚风中的涟漪般摆荡不休了。元玮张了张嘴，口中再次涌出黑紫色的血块，他挣扎着说：“小心～～姚胜

    ，他～装的，元晖，元晖～～在他军中。我想来～～告诉～～告～诉～～他们追～上～～”

    “我明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