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天下 作者:玉宇

    原来主上早就胸有成竹，大家都松了口气，立刻暗暗高兴起来。赵长歌若不能成事，他们辈子也不过做个幕僚下属。旦为帝

    ，所有人也必定随之登天，出相入将，从此雁过留声，名垂青史。当时就有文才斐然的幕僚效仿前朝“讨逆檄文”写出篇华丽的大作

    来，洋洋洒洒数万字，主要目的就是指出天子十大过失，包括弑母与不敬天地。赵长歌看过后下了评语：佶屈聱牙。他亲自提笔，毫不

    犹豫地写下四个大字：奉天乞命！

    赵清翔看就说：“这‘乞命’两字用得好！说得透彻又明白，咱们这是为了活命而举事的。天子暴政，民不堪命！那些走投无路

    的百姓瞧了必定也会响应。”于是吩咐下去，叫下面准备万面红色大旗，都要用黄色丝线绣好这四个字，再派人秘密送往各地。

    南魏东南六路，百年不遇的大水灾终于逼得绍帝抱病上朝。他问道：“何人能为朕分忧？”丹墀下，大臣们黑压压跪倒片，各个

    口称万死，却没有个能想出办法救社稷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皇帝心中大怒，骂道：“你们都说自己应当万死，怎么不真的去死！

    ”

    下面立时再次响起阵磕头之声，却依然无人敢接皇帝的话头。虽是盛夏，绍帝那已是百病之躯瞬间又凉透了，越发难以支撑。忽

    然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父皇，儿臣愿去赈灾！”皇帝眼前亮，只见那人头戴金冠，身穿锦袍，满脸透着刚毅与自信。他

    心头豁然开朗，大声喊道：“老五是你！”再看看，又见元琪也好好的立在元珧身旁，未言先笑满腹算计的模样如往昔。于是大叫：

    “琪儿，你也来了！”

    绍帝喊出两位已过世皇子的名字时，可把群臣吓得不轻。只见这位九五至尊两颊依然通红，眼光却显得有些呆滞，原来竟是病得糊

    涂了。高阳只好喊了声，“陛下！”

    绍帝愣，这才想起二子已死，如今坟茔上的荒草只怕都长得老高了。元珧臂力过人，勇武无比，直甚得他的欢心。元琪行事

    谋，借着杨淑妃的势力，也比其他几个得宠些。当年若不是他有意借两人之力除掉大皇子党，这两个儿子也就不会惨死在正阳门外。

    这么想，眼前忽然又出现个个栩栩如生的影子，俱都默默而立。元瑷口鼻中流着黑血，脸凄凉。元琛手里抱着两团血肉模糊的事

    物，那是他的两个稚龄幼子，乱兵中被杀。最后个是元瑾，背对着自己的父亲，始终不肯回头。他秉性凉薄，且掌权既久，遇到大

    权受胁，立时便想到排除敌人，纵然是至亲骨肉，亦毫不宽贷。九个儿子或死或散，如今只剩个还不顶事的老九留在自己身边。皇帝

    心里微微痛了下，正寻思着该说几句话把方才的失态掩盖过去，大殿外就有人奔进来急报：“赵长歌反了！”

    那面“奉天乞命”的大旗竖起来，很快就得到百姓响应。赵长歌大军南下，路斩关夺隘，到山阳县的时候，已经有二十余万人

    ，其中有大半是饥民。其声势雄壮，朝野俱为之震动。接着周游杨飞在雁门关改旗异帜，称天道岂是人力可拒乎！天子失德，君子当

    奉天道而救天下。绍帝闻讯大怒，欲严惩两人，可人家早把家眷亲友都秘密接到边关了，天威虽重却也是样无可奈何。

    绍帝心想中都固若金汤，沿途少道雄关险隘，都有重兵把守，赵家凭着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要打进来，那是痴心妄想了。他

    却没料到，赵长歌根本不打算进攻京城，而是避开南魏军队主力和重镇，在外围转悠，个县个县的拿下。进占后，立即采取系列

    的措施，普查人口，稳定形势，免征赋税，劝民复业，并设置社仓粥棚，大力调节粮价，安置难民。由于措施得力，这些个地方，逐渐

    恢复了昔日平和气象。虽说都不是军事重镇富庶之地，予南魏政权的打击却是十分沉重的。仰首期盼的受灾百姓久候不见朝廷派人救援

    ，当地官吏们反倒如刁钻蚂蟥般，还要从他们的干骨头上吮出血来，不由暗暗希望赵军早些打过来才好。以至于有些兵力薄弱的小地

    方，不等他发兵攻打，老百姓望见红底黄字的大旗就拿起锄头镰刀，合力打倒守门士卒和官吏，争着献城。

    个月后，赵军进驻临清，两天后移军馆陶，遣轻骑突袭大名，尽得官军粮船。同日，十二连环坞下令，水帮百三十六家全数停

    航，切断南北水运饷道。赵长歌继而从馆陶渡河，先后取得冠县、莘县、东阿、东平、汶上，并派出游骑骚扰济宁，令其守军不敢出城

    救援。赵军起兵百日即轻取大片土地，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第六十章

    老将军海奇山在天牢里病得只剩口气，朝中再无其他大将可用，最后由高阳举荐了系出将门的朱庸汝和程霖盛两人。他们个是

    绍帝女婿，延平公主的驸马，另个是高阳最看重的学生，都算得上是文武全才的耿耿忠臣，可惜却非统兵良将，远不是赵长歌的敌

    手。

    朱庸汝领精骑五万先行，到德州即进驻东昌，并命其先锋分兵五千，在隘口扎营。隘口位于山东平阴县西南三十余里，是南北大

    通途上的个军事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他这是想与程霖盛的大军形成犄角之势，左右夹击赵长歌主力。此计原本可行，只可惜

    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把程霖盛食古不化的呆气计算在内。等他扎好营盘，才得知程霖盛动身前推演周易，因卦象不利行军，十万大军

    便晚了两天才上路。这样来，独角不成势，朱庸汝等于白白把自己的侧翼腹部曝露给了对手。赵长歌亲率精骑万，夜袭破营，斩杀

    上万人，其余皆溃败不成军。此役获马二万余匹，生擒对方将领数十人，驸马朱庸汝被家将护着拼死突围，仅以身免。

    程霖盛听闻驸马爷为他所累，兵败东昌，立时吓得不轻，赶紧督军北上迎战赵军精锐。战场吃紧，他救援心切，赶路赶得太过匆忙

    ，未曾派先锋探哨，结果在天门山峡谷中吃了赵长歌火炮的大亏，连连败退，后面粮草辎重被赵军轰烧了个精光。第二天，两军又战，

    兵溃如山倒，程霖盛所部再次大败。十万士兵马匹没有粮草营帐，片愁云惨雾地被困天门山上。他们畏惧赵军火炮神威，无力突围，

    只好等朝廷派人来救援。只是山中给养全无，不知道这当中要饿死少士兵了。程某人的两名副将合计，朝廷如今自顾不暇，哪有余

    力来管咱们的死活，别同这愚忠的呆子起硬抗了，再说论打仗谁能强得过人赵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