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天下 作者:玉宇

    感恩戴德。他从宫里返回，衣服刚换下半，就见听差奔进来急

    报，“雍王殿下来了～～”

    赵长歌大怒，从早上起就直不消停，这大热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喝斥道：“不见！就说我不在。”

    那人惶恐地回答：“同来的还有皇后李娘娘。”

    赵长歌可以无视雍王，却不能对中宫皇后无礼，只得再次整装来到正厅。李皇后无惧酷暑炎热，凤袍冕服，含笑端坐，脸上不见

    点汗渍。雍王侍立在旁，虽穿了身凉爽丝袍，鼻端却有细汗。长歌从元琛眼神里看出似有隐隐期待，况且皇后近身的宫女太监们个

    个都在正厅门外，并无人跟随在侧，已猜到两人来意。李氏外戚与大皇子的势力过大，渐渐威胁到了皇帝。绍帝近日忽然大力提拔

    新人，打压在朝老臣，明显是要消弱李太师的权力，大皇子党果然沉不住气了。李氏如今的情形与当年鼎盛时期的赵家如出辙，甚至

    糟。赵家好歹还有位德高望重的皇太后在，退让隐忍后不至于被赶尽杀绝。李家如败了，必定全族覆灭。

    长歌上前拜倒，李后笑道：“不必礼。哀家心中直有个疑问，今日贸然过府，就是想请小王爷为哀家解惑。”

    赵长歌躬身连称不敢。李后搭了元琛的手臂起来，闲走几步，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如有人位尊才高势大，且得民心，皇帝陛

    下当如何处置？”

    长歌心中凛，人人都说李后贤良，却不想竟是如此厉害的个人物，只可惜生为女子，身才能难以尽情施展。皇后没有余废

    话，直奔主题的勇气令他激赏，而她轻轻句话就戳在了赵家的死穴上。好剂对症猛药！赵长歌知道无可回避，咬牙回答道：“要

    是真有这样的人，封又封不得，赏又赏不得，加贬斥不得，那就只好待天下大治后杀掉了事。”

    李后轻笑道：“小王爷果然聪慧过人。木秀于林风必催，除非～～”她收住话头，转向自己的儿子问：“琛儿，你说该如何处置。

    ”

    “除非人君有包容雅量，兼君臣情谊非常，这样的人才自当好好为国效力。损毁容易，得之太难，儿臣以为当善自珍惜。”雍王

    躬身回答。

    “好，说得很好！”皇后赞许点头，“听说小王爷最近身体不适，哀家带了些滋补药物来，望小王爷保重。”

    赵长歌抬头看眼她殷殷的笑脸，心想：“真是个明白人！我装了十年，终于不下去了吗？好！那就不装了！”绍帝最近动作频频

    ，元琛为求自保，势必反击。李皇后既然已把来意挑明，赵长歌也就无需忌讳。他句“任凭皇后驱使”就是同意两家正式结盟了。

    等送走客人后，赵月问：“他们打算怎么下手？”

    “为君为父，不能明着忤逆，只有下毒暗杀条途径。另外～～”他沉吟道，“还需要个替罪羊。”

    “会是谁？”

    “吴王。”

    “箭双雕？”

    “半会如此设计。”赵长歌感慨道，“想不到皇后竟然是个烈性的人，为了儿子和父兄，不惜亲身涉险，与皇帝翻脸。”

    “凭他们能成吗？皇帝早在防备了。”赵月又问。

    “如果爷我真心帮他就行，只可惜，为人火中取栗的傻事，赵家是再也不会做了。”赵长歌阴阴地说，“由他们自己去争吧，爷要

    做回姜太公。”

    第十四章

    京城里总算是安静了数日。这天，赵月亲自引着两个人进王府来，原来是月泠凤卿赶回来了。他两人风尘仆仆，都是商贾打扮，

    面色用药物染成蜡黄，嘴上贴了八字胡，不仔细瞧还真认不出他们便是金玉苑里名满京城的头牌公子。

    月泠凤卿跪下叩首。凤卿解下背上的包袱，月泠帮着他把个黄缎锦盒捧出，锦盒里株碧玉般的小树，顶上生着四片朱红色状如

    灵芝的小叶。月泠说道：“这九叶灵芝树是天地至宝，可解百毒。每百年才生九叶，传到我皇手里时已用去了三叶。五年前太后病重

    ，使了叶，去年南庭王误中蛇毒，又用了叶。我皇说，今将这宝物呈上，请小王爷务必救下鹫先生。”

    赵长歌心中微微感慨，难怪世人都赞萧拓乃当世人杰，果然名下无虚。他为了个手下，竟肯舍弃皇室重宝，绍帝心胸气度与他相

    较，天差地别。此时的长歌身型笔直，威势内敛，再不是那依红跨绿的浪荡公子了。月泠凤卿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叩首恳求：“望小

    王爷成全。”

    “放心吧，”他淡淡地说，“五日后，备好车马在东门外等候，我自会派人把活的鹫如交到你们手里。”

    月泠凤卿再拜，足足磕了六个头，才躬身退下。

    赵月轻笑道：“这萧拓倒放心大方的很呐。”

    “没有些胸怀还做什么大事，”赵长歌说，“阿月，你去准备下，大理寺那边我会关照人暗中接应。”

    “是！”

    “我也有些事要做的，”赵长歌起身，“是时候了。”

    赵长歌进宫求见皇太后。太后长居深宫，自绍帝即位后便向少问世事，长歌成年后除了年节，想见她面也不容易。赵太后出身

    将门，年纪大了依然保持着每日健体的习惯。个人在庭院里舞剑，招势缓慢而凝重。长歌见她收势，忙拧了热手巾递过去。太后

    放下手中竹剑，接过轻拭额头上的细汗。她进了内室，缓步走到佛前，望着烟幔里菩萨那含着无穷慈悲的笑容转动念珠，半饷闭目道：

    “哀家老了，事情就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吧。”

    赵长歌躬身下拜，动不动的维持着这个姿势。太后叹息，不回头也不言，只轻轻说两个字：“去吧。”长歌告退，出宫时脚步

    稳健，毫不犹疑。

    六日后，宫里有消息传来，绍帝感染风寒，病得连早朝都停了。此事突然，百官震惊，以至于连北戎奸细从大理寺重狱中逃脱这等

    大事，都没能在朝堂上引起太大的波澜。赵长歌听后笑，李太师秘密派人在江湖中重金寻求无色无味的杀人毒药，他便命赵月派人想

    方设法把早就准备好的‘春蚕’卖给了他们。李后得了万无失的密药，果然急不可待的动手了。其后，绍帝风寒之症忽而转重，竟至

    吐血，太医院百宝齐出，却药石无效，满朝文武在风雨动荡中俱都惶惶不安。

    皇帝那日正倚在软塌上小憩。朝中事，他心里焦虑难安，忽觉眼前阵又阵的暗黑和窒息，有些缓不过气来，便急唤了声“

    洪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