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 作者:溯痕

    ——就是个男的，和个女的，拜过天地和高堂，回家过日子。

    沈珏详细解释了成亲的过程，接着又意犹未尽的加了自己的注释：成亲之后，两个人就不能分开，要直在起，老了，死了，埋进同个墓穴里。

    柳延听着的同时，也直勾勾看着黄土大道上逐渐走进的迎亲队。

    为首的新郎官长的很是憨实，骑了匹高头大马，后面是鼓乐队，接着是抬大红花轿，缀着彩色绣球。

    沈珏说：“走吧，有什么好看的。”说着拔腿就走。

    却不料正是此时，柳延猛地甩开他的手，像个发射的炮仗似地朝那花轿冲了过去，动作快的简直都不像个傻子。

    迎亲队顿时乱了手脚，谁也没料到会半途杀出这样个人来，像是要抢亲似地，直奔新娘的轿子。

    等柳延钻过两个轿夫的身侧，挥起了轿帘后，两旁的妇人才反应过来，边惊声怪叫着，边就要拦他。

    却又哪里拦得住此时的柳延。

    柳延看到了轿子里蒙着盖头的新嫁娘，身大红衣裙端庄坐着，似乎是被吓着了，动也不敢动。

    柳延把扯了她的红盖头。

    这个时候已经有反应过来的人，挥着手里的鼓乐之器要揍他了。沈珏倏地扑过去，抓住柳延肩头，甩手就将他扛在背上，疯了般跑起来。

    两三下就没了踪影。

    只剩队没有反应

    72、卷三·七 ...

    过来的迎亲队，和失了盖头的新娘子。

    由于沈珏奔的太疯狂，所以柳延闭着眼，只觉得耳朵两旁风声呼啸。沈珏就这么扛着他，路奔回山。

    等回到家，把背上柳延放下来时，沈珏发现柳延脸色都白了，这才后悔自己奔的太快。

    侧脸，却见柳延手上紧紧攥着个红盖头，因为路攥的极紧，所以手指都根根泛着白。

    沈珏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攥着的红盖头，来回几次过后，就明白了。

    因为明白，所以才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沈珏叹道：您果然是我爹。

    三生三世，执迷不悟，执迷不悔。

    日光澄澈，院子里摆了张木椅，柳延坐在椅子上，正闭着眼打盹，神态恬静，轮廓在金色光线里，也呈现出种柔美。

    伊墨跨进小院，在看到他时，忍不住连呼吸都顿了下。

    仿佛瞬间回到两百年前，也是山中小院，他看到了在日光下晒着太阳睡去的沈清轩。

    步步走过去，伊墨分明听见自己心跳的快了起来。

    柳延仿佛也有了感应，迷瞪着，睁开了眼。见到他时，竟然呆住了。

    近半年的时光，日日夜夜思念之苦，这人却出现在自己眼前了，柳延起身时掐了自己把，疼痛让他激醒过来。

    柳延往前迈了步，与伊墨胸膛相贴了，这才凝望着他的眼，低声道：“伊墨，我要娶你。”

    ——伊墨，我要娶你。

    三生三世，执迷不悔，执迷不悟。

    见伊墨没有反应，柳延略提高了音量，又重复遍：

    “我要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正式进入第三卷，前面过渡章节写的有些潦草，大家原谅则个。

    另：为什么要霸王我呢？我这么勤劳的小蜜蜂，快凌晨三点还在文，你们也忍心霸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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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73、卷三·八 ...

    我要娶你。两百年前，沈清轩说。

    季玖不会说，季玖只会话里有话的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带我走。

    今日，柳延说：我要娶你。

    伊墨怔怔着，忽地眼前闪过抹红，艳丽的红色仿若鲜血，有着摧枯拉朽之势，遮天蔽地而来。即使明知那是什么，伊墨却失去了闪躲的能力。

    红色盖头罩住了他。

    柳延望着仿佛嫁娘样的人，微微笑了，隔着红色盖头，低声喃喃，重复又重复：我要娶你。

    千九百年前，人类还没有来得及蔓延蚕食到极东之边，山林土木都是原始的样子，不曾遭到开荒耕种的威胁。林鸟飞翔在树荫里，叽叽喳喳，啄食野果。狡黠的兽类们在低矮的灌木里隐秘穿梭，寻觅猎物。日复日，年复年，有条小蛇，出生在厚厚的腐叶层下面。

    它与其他的蛇没有什么不同，饥饿时会上树吞食鸟蛋，也会用尖利的牙刺入猎物的血肉，用剧毒腐蚀它们的神智，用以果腹。

    如果没有意外，用不了少年，它的寿数到就会变成白骨，血肉用以滋养山中其它生物。

    在它的生命还没有行进到半的时候，人类的到来却让它生命的轨迹发生了不可改的扭转。

    山下的刀戈之声意味着许生命以鲜血滋润大地，死去的怨灵们集结成魔。

    新魔的诞生意味着人类的浩劫，所以，山林里来了两个道人。遇到了冬眠结束，活动着僵硬肢体出洞的小蛇。

    点仙酒，蛇变成了妖。不需要启发性灵，不需要日夜修炼，它好运的有了长长的寿命，生命步入新的旅程。

    千年，他在山中修炼，也在人间辗转，因副好皮囊，与媚妖艳鬼，或人间女子，也都有过亲密无间的机会。肢体纠缠的感觉与雌蛇交欢并无不同，扭结在处，互相敞露以性口器衔接。也听到过各式的情话，情意绵绵的，温柔婉转的。最后在他耳边，什么都没留下。

    他本来就是蛇，冰冷冷的，浑身布满坚硬的鳞甲，有了道行是外力不摧。普通的刀枪伤不了他，泛滥的情话也打不动他。也是因为这样的性子，才会被仙家看中。

    寻常禽兽们修炼成妖，心心念念，到了最后无不是招惹麻烦。唯他连成妖都不是自主意愿，所以，连麻烦都懒得去招惹他。

    做蛇时，他尚有果腹之欲；成妖后，他反而无事可做。

    枯守着日出月落，看着春夏秋冬迭，没有笑，亦无泪。

    再美的景色他都阅过，再美的人他都见过，许许的故事与传奇，他都听过，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与他来说，这年与前年与后年没有不同，将来与现在与过去，重叠成。

    生命成了漫长的，不知何时是尽头的黑白色。

    睡觉成了他常常做的事，连功德都懒得再积攒，别的妖静心修炼千年就可成仙，而他修炼了千六百年，还是只蛇妖。

    而那个下午。在他又次结束了近百年的沉睡，化了原形晒太阳的午后，他遇到了盏热茶，遇到了泼他热茶的那个人